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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丁未九月南渡泊舟儀真江口作

宋代趙鼎

慘結秋陰,西風送、霏霏雨濕。淒望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試問鄉關何處是,水雲浩蕩迷南北。但一抹、寒青有無中,遙山色。
天涯路,江上客。腸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嘆,暮年離拆。須信道消憂除是酒,奈酒行有盡情無極。便挽取、長江入尊罍,澆胸臆。

譯文及注釋

譯文
空陰沉愁雲盤結多悲慘,西風淒涼吹送滿天細雨濕江舟。抬眼望風雨淒迷歸雁結成人字隊,暮色里振翅兼程投宿沙漠和荒丘。鐵蹄下請問我家鄉在何處,江上雲水相連浩浩蕩蕩不辨南北迷雙眸。我只見一抹寒冷的青色時隱現,想必是江對岸遙遠的山巒峰頭。
國家破我南渡天涯飄泊江上成難客,時危艱我寸腸欲斷滿頭白髮生憂愁。空悲嘆我心煩意亂搔首踟躕郁苦恨,誰料到晚年競與家人分散避寇讎。該相信唯有酒能消憂悶,卻無奈飲酒有盡情不休。便只有引取江水入酒杯,以澆我胸中塊壘萬古愁。

注釋
⑴滿江紅:滿江紅,詞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傷春曲》。
⑵丁未:指宋欽宗靖康二年(1127年),本年春,北宋亡。
⑶結:凝聚。
⑷霏霏:形容雨細密。
⑸征鴻:飛,仨的鴻雁。
⑹幾字:指雁飛結成人字形或一字行。
⑺沙磧:沙石淺灘。
⑻山色:山的景色。出自唐王維《漢江臨泛》:‘‘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⑼離拆:分散開。此指離開中原故土。
⑽挽取:牽引。取為語助詞。
⑾尊疉(dié):古時盛酒器具,形狀似壺。
⑿胸臆(xiōng yì):胸襟和氣度。

賞析

上片不是通常的悲秋情調,而是當前的時令景色表現了北宋淪亡、中原喪亂的時代氣氛。“慘結秋陰”,這秋季慘澹的陰雲四布於寒空,也籠罩了作者悲涼的心頭。“淒望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這三句既是深秋時分的江頭情景,也是借雁自喻,也就是以北雁南飛暗喻自己此時的去國離鄉,倉皇南渡。“沙磧”二字,暗含滿眼荒寒。“試問鄉關何處是,水雲浩蕩迷南北”,這兩句詞用唐崔顥《黃鶴樓》:“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愁。”“迷”字點出心境,此時詞人目斷心迷,南北莫辨,有茫然無適之感。上片末兩句化自王維《漢江臨泛》詩“山色有無中”,和秦觀《泗州東城晚望》詩“林梢一抹青如畫,應是淮流轉處山”。但詞中“遙山”之“青”加以“寒”字,變成了“寒青”,這也是望眼淒迷所致吧。回望淮水諸山,告別中原,詞人無限依戀的情意,溢於言表。

下片抒情,就以“放筆為直乾”的寫法,抒發作者國難當前時的憂慮之情。“天涯路,江上客。腸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嘆,暮年離拆。”建炎元年,趙鼎不過四十三歲,正委以重任,就白了頭髮。這是因為去年汴京失守,二帝蒙塵;當前家人分別,南北暌隔,再加上時局艱危,前途未卜,這些不能不使他腸斷而頭白了。“須信道”兩句有兩個襯字,按照詞律,這兩句是七字句,則“須”字(或“道”字)和“奈”字是襯字。此詞下片極言亡國之恨無窮,根本不是借酒消愁所能消除得了,除非萬里長江的滾滾洪流入酒杯,滿懷積悶或許可以沖洗一番。結句把鬱結心頭的國家民族之深憂,同眼前滔滔不絕的長江合為一個整體,令人感到這種憂愁直如長江一樣浩蕩無涯,無可遏止。作者的愛國熱情和滿腔積鬱不平之氣,也於此盡情流露出來了。

全文上片寫景,極寫南渡路途悽慘。下片抒情,就以“放筆為直乾”的寫法,抒發作者國難當前時的憂慮之情。

創作背景

宋高宗建炎元年(1127)九、十月間,趙鼎渡江至建康,為趙構下一步定都江南作準備的。因此他泊舟儀真(今江蘇儀征)江口寫的這首詞。

趙鼎

趙鼎

趙鼎(1085-1147), 南宋政治家、詞人。字元鎮,自號得全居士。南宋解州聞喜(今屬山西)人。宋高宗時的宰相。有《忠正德文集》10卷,清道光刊本。《四印齋所刻詞》有《得全居士詞》一卷,存詞45首。► 90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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