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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三十八

作者:李百藥

辛術,字懷哲,少明敏,有識度。解褐司空冑曹參軍,與僕射高隆之共典營構鄴都宮室,術有思理,百工克濟。再遷尚書右丞。出為清河太守,政有能名。追授□州長史,遭父憂去職。清河父老數百人詣闕請立碑頌德。文襄嗣事,與尚書左丞宋游道、中書侍郎李繪等並追詣晉陽,俱為上客。累遷散騎常侍。

武定八年,侯景叛,[二]除東南道行台尚書,封江夏縣男,與高岳等破侯景,擒蕭明。遷東徐州刺史,為淮南經略使。齊天保元年,侯景征江西租稅,術率諸軍渡淮斷之,燒其稻數百萬石。還鎮下邳,人隨術北渡淮者三千餘家。東徐州刺史郭志殺郡守。文宣聞之,□術自今所統十餘州地諸有犯法者,刺史先啟聽報,以下先斷後表聞。齊代行台兼總人事,自術始也。安州刺史、臨清太守、盱眙蘄城二鎮將犯法,術皆案奏殺之。睢州刺史及所部郡守俱犯大辟,朝廷以其奴婢百口及資財盡賜術,三辭不見許,術乃送詣所司,不復以聞。邢卲聞之,遺術書曰:"昔鍾離意雲『孔子忍渴於盜泉』,便以珠璣委地,足下今能如此,可謂異代一時。"及王僧辯破侯景,術招攜安撫,城鎮相繼款附,前後二十餘州。於是移鎮廣陵。獲傳國璽送鄴,文宣以璽告於太廟。此璽即秦所制,方四寸,上紐交盤龍,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二漢相傳,又傳魏、晉。懷帝敗,沒於劉聰。聰敗,沒於石氏。石氏敗,晉穆帝永和中,濮陽太守戴僧施得之,遣督護何融送於建鄴。歷宋、齊、梁,梁敗,侯景得之。景敗,侍中趙思賢以璽投景南兗州刺史郭元建,送於術,故術以進焉。尋征為殿中尚書,領太常卿,仍與朝賢議定律令。遷吏部尚書,食南兗州梁郡乾。

遷鄴以後,大選之職,知名者數四,互有得失,未能盡美。文襄帝少年高朗,所弊者疏;袁叔德沉密謹厚,所傷者細;楊愔風流辨給,取士失於浮華。唯術性尚貞明,取士以才器,循名責實,新舊參舉,管庫必擢,門閥不遺。考之前後銓衡,在術最為折衷,甚為當時所稱舉。天保末,文宣嘗令術選百員官,參選者二三千人,術題目士子,人無謗讟,其所旌擢,後亦皆致通顯。

術清儉,寡嗜欲。勤於所職,未嘗暫懈。臨軍以威嚴,牧人有惠政。少愛文史,晚更修學,雖在戎旅,手不釋卷。及定淮南,凡諸資物一毫無犯,唯大收典籍,多是宋、齊、梁時佳本,鳩集萬餘卷,□顧、陸之徒名畫,二王已下法書數亦不少,[三]俱不上王府,唯入私門。及還朝,頗以饋遺權要,物議以此少之。十年卒,年六十。皇建二年,贈開府儀同三司、中書監、青州刺史。子閣卿,尚書郎。閣卿弟衡卿,有識學,開府參軍事。隋大業初,卒於太常丞。

元文遙,字德遠,河南洛陽人,魏昭成皇帝六世孫也。五世祖常山王遵。[四]父晞,有孝行,父卒,廬於墓側而終。文遙貴,贈特進、開府儀同三司、中書監,謚曰孝。文遙敏慧夙成,濟陰王暉業每云:"此子王佐才也。"暉業嘗大會賓客,有人將何遜集初入洛,諸賢皆讚賞之。河間邢卲試命文遙,誦之幾遍可得?文遙一覽便誦,時年十餘歲。濟陰王曰:"我家千里駒,今定如何?"邢云:"此殆古來未有。"

起家員外散騎常侍。遭父喪,服闋,除太尉東合祭酒。以天下方亂,遂解官侍養,隱於林慮山。

武定中,文襄征為大將軍府功曹。齊受禪,於登壇所受中書舍人,宣傳文武號令。楊遵彥每云:"堪解穰侯印者,必在斯人。"後忽被中旨幽執,竟不知所由。如此積年。文宣後自幸禁獄,執手愧謝,親解所著金帶及御服賜之,即日起為尚書祠部郎中。孝昭攝政,除大丞相府功曹參軍,典機密。及踐祚,除中書侍郎,封永樂縣伯,參軍國大事。及帝大漸,與平秦王歸彥、趙郡王叡等同受顧托,迎立武成。即位,任遇轉隆,歷給事黃門侍郎、散騎常侍、侍中、中書監。天統二年,詔特賜姓高氏,籍屬宗正,子弟依例歲時入朝。再遷尚書左僕射,進封寧都郡公,侍中。

文遙歷事三主,明達世務,每臨軒,多命宣□,號令文武,聲韻高朗,發吐無滯。然探測上旨,時有委巷之言,故不為知音所重。齊因魏朝,宰縣多用□濫,至於士流恥居百里。文遙以縣令為字人之切,遂請革選。於是密令搜揚貴遊子弟,發□用之。猶恐其披訴,總召集神武門,令趙郡王叡宣旨唱名,厚加慰喻。士人為縣,自此始也。既與趙彥深、和士開同被任遇,雖不如彥深清貞守道,又不為士開貪淫亂政,在於季、孟之間。然性和厚,與物無競,故時論不在彥深之下。初文遙自洛遷鄴,惟有地十頃,家貧,所資衣食而已。魏之將季,宗姓被侮,有人冒相侵奪,文遙即以與之。及貴,此人尚在,乃將家逃竄。文遙大驚,追加慰撫,還以與之,彼人愧而不受,彼此俱讓,遂為閒田。

至後主嗣位,趙郡王叡、婁定遠等謀出和士開,文遙亦參其議。叡見殺,文遙由是出為西兗州刺史。詣士開別,士開曰:"處得言地,使元家兒作令仆,深愧朝廷。"既言而悔,乃執手慰勉之。猶慮文遙自疑,用其子行恭為尚書郎,以慰其心。士開死,自東徐州刺史征入朝,竟不用,卒。

行恭美姿貌,有父風,兼俊才,位中書舍人,待詔文林館。齊亡,陽休之等十八人同入關,稍遷司勛下大夫。隋開皇中,位尚書郎,坐事徙瓜州而卒。行恭少頗驕恣,文遙令與范陽盧思道交遊。文遙嘗謂思道云:"小兒比日微有所知,是大弟之力,然白擲劇飲,甚得師風。"思道答云:"郎辭情俊邁,自是克荷堂構,而白擲劇飲,亦天性所得。"行恭弟行如,亦聰慧早成,武平末,任著作佐郎。

趙彥深,自雲南陽宛人,漢太傅□之後。高祖父難,為清河太守,有惠政,遂家焉,清河後改為平原,故為平原人也。本名隱,避齊廟諱,改以字行。父奉伯,仕魏位中書舍人、行洛陽令。彥深貴,贈司空。彥深幼孤貧,事母甚孝。年十歲,曾候司徒崔光。光謂賓客曰:"古人觀眸子以知人,此人當必遠至。"性聰敏,善書計,安閒樂道,不雜交遊,為雅論所歸服。昧爽,□自掃門外,不使人見,率以為常。

初為尚書令司馬子如賤客,供寫書。子如善其無誤,欲將入觀省舍。隱靴無□,衣帽穿弊,子如給之。用為書令史,月余,補正令史。[五]神武在晉陽,索二史,子如舉彥深。後拜子如開府參軍,超拜水部郎。及文襄為尚書令攝選,[六]沙汰諸曹郎,隱以地寒被出為滄州別駕,辭不行。子如言於神武,征補大丞相功曹參軍,專掌機密,文翰多出其手,稱為敏給。神武曾與對坐,遣造軍令,以手捫其額曰:"若天假卿年,必大有所至。"每謂司徒孫騰曰;"彥深小心恭慎,曠古絕倫。"

及神武崩,秘喪事,文襄慮河南有變,仍自巡撫,乃委彥深後事,轉大行台都官郎中。臨發,握手泣曰:"以母弟相托,幸得此心。"既而內外寧靜,彥深之力。及還發喪,深加褒美,乃披郡縣簿為選封安國縣伯。從征潁川,時引水灌城,城雉將沒,西魏將王思政猶欲死戰。文襄令彥深單身入城告喻,即日降之,便手牽思政出城。先是,文襄謂彥深曰:[七]"吾昨夜夢獵,遇一□豕,吾射盡獲之,獨一大豕不可得。卿言當為吾取,須臾獲豕而進。"至是,文襄笑曰:"夢驗矣。"即解思政佩刀與彥深曰:"使卿常獲此利。"

文宣嗣位,仍典機密,進爵為侯。天保初,累遷秘書監,以為忠謹,每郊廟,必令兼太僕卿,執御陪乘。轉大司農。帝或巡幸,即輔贊太子,知後事。出為東南道行台尚書、徐州刺史,為政尚恩信,為吏人所懷,多所降下。所營軍處,士庶追思,號趙行台頓。文宣璽書勞勉,征為侍中,仍掌機密。河清元年,進爵安樂公,累遷尚書左僕射、齊州大中正、監國史,遷尚書令,為特進,封宜陽王。武平二年拜司空,為祖珽所間,出為西兗州刺史。四年,征為司空,轉司徒。丁母憂,尋起為本官。七年六月暴疾薨,時年七十。

彥深歷事累朝,常參機近,溫柔謹慎,喜怒不形於色。自皇建以還,禮遇稍重,每有引見,或升御榻,常呼官號而不名也。凡諸選舉,先令銓定,提□人物,皆行業為先,輕薄之徒,弗之齒也。孝昭既執朝權,□臣密多勸進,彥深獨不致言。孝昭嘗謂王晞云:"若言□心皆謂天下有歸,何不見彥深有語。"晞以告,彥深不獲已,陳請,其為時重如此。常遜言恭己,未嘗以驕矜待物,所以或出或處,去而復還。母傅氏,雅有操識。彥深三歲,傅便孀居,家人慾以改適,自誓以死。彥深五歲,傅謂之曰:"家貧兒小,何以能濟?"彥深泣而言曰:"若天哀矜,兒大當仰報。"傅感其意,對之流涕。及彥深拜太常卿,還,不脫朝服,先入見母,跪陳幼小孤露,蒙訓得至於此。母子相泣久之,然後改服。後為宜陽國太妃。彥深有七子,仲將知名。

仲將,沉敏有父風。溫良恭儉,雖對妻子,亦未嘗怠慢,終日儼然。學涉□書,善草隸。雖與弟書,書字楷正,雲草不可不解,若施之於人,即似相輕易,若與當家中卑幼,又恐其疑所在宜爾,是以必須隸筆。彥深乞轉以萬年縣子授之。位給事黃門侍郎、散騎常侍。隋開皇中,位吏部郎,終於安州刺史

齊朝宰相,善始令終唯彥深一人。然諷朝廷以子叔堅為中書侍郎,頗招物議。時馮子琮子慈明、祖珽子君信並相繼居中書,故時語云:"馮、祖及趙,穢我鳳池。"然叔堅身材最劣。

校勘記

[一] 北齊書卷三十八 按此卷原缺,後人以北史卷五○辛術傳、卷五五元文遙傳、趙彥深傳補。宋本、三朝本卷末有宋人校語云:"此卷與北史同。"

[二] 武定八年侯景叛 殿本依北史卷五○辛術傳"八"改"六",他本都作"八"。按魏書卷一二孝靜帝紀,事在武定五年五四七。此傳下文□高岳破侯景,擒蕭明也都是五年的事,作"八"作"六"均誤。

[三] 二王已下法書數亦不少 諸本"法書"倒作"書法",今據北史卷五○乙正。

[四] 魏昭成皇帝六世孫也五世祖常山王遵 張森楷云:"按魏書昭成子孫傳卷一五,言遵是昭成子壽鳩之子,則是昭成孫也。遵既為五世祖,豈得為昭成六世孫。『六』當為『七』之誤。"

[五] 用為書令史月余補正令史 諸本"書"上有"尚"字,北史卷五五無。按通典卷二二歷代都事、主事、令史條云:"北齊尚書郎判事,正令史側坐,書令史過事",同書上文□晉、宋蘭台事,已有正、書令史的名目。知此傳"尚"字乃後人妄加,今據北史刪。

[六] 及文襄為尚書令攝選 諸本"攝"作"令",南本及北史卷五五作"攝令選"。按本書卷三文襄紀補稱"元象元年,攝吏部尚書",高澄以尚書令攝吏部尚書即是攝選。本書卷四○尉瑾傳補、馮子琮傳補都有以僕射攝選的記載。諸本作"令"誤,南本從北史也衍一"令"字,今改正。

[七] 先是文襄謂彥深曰 諸本無"先是"二字,北史有。按這是追□的話,所以下文稱"至是,文襄笑曰:夢驗矣"。此二字不宜省,今據北史補。

譯文

辛術,字懷哲,少年聰明,有見識和器度最初任司空胄曹參軍,與僕射高隆之共同主管建設鄴都宮室,辛術有構思,百工之事都能成功,兩次升任為尚書右丞。出任清河太守,治政以才能出名。又授并州長史,因父親去世守喪而離任。清河父老幾百人到京城請求立碑歌頌功德.文襄繼承時,辛術與尚書左丞宋游道、中書侍郎李繪等人追到晉陽,一併成為座上客。屢次升仟至散騎常侍。

武定八年,侯景叛亂,任東南道行台尚書,封為江夏縣男,同高岳等打敗侯景,捕獲蕭明升任東徐州刺史,為淮南經略使。齊天保元年,{婁量徵收遼西的租稅,圭街率領眾軍渡過進回攔截他們,燒毀他們徵收的稻穀敷百萬石。返回後鎮守下邳,百姓跟隨辛術北渡淮河的人有三千餘家。塞塗州刺史郭志殺郡守。文宣聽說這件事,命令辛術從今以後所統率的十餘州眾人有犯法的,如果是刺史,先啟奏朝廷,刺史以下的,先處理再上奏。齊代行台兼管民事,是從辛術開始的。室州刺史、臨清太守、盱眙蘄城二縝將領犯法,辛術都審理上奏殺了他們。睢州刺史及所屬的郡守都犯了死罪,朝廷把他們的奴婢百及資財全部賜予了辛術,辛術再三辭讓沒有允許,辛街就送給主管部門,不再過問。邢邵聽說此事,給辛街寫信說:“過去鍾離意說‘孑子在盜泉忍受乾渴,,便把珠玉扔到地上,你現在能夠如此,可以說是不同時代的同一行為。”王僧辯打敗侯景,辛術招引安撫,城鎮相繼歸附,前後二十餘州。於是移軍鎮於廣陵。獲得傳國玉璽送到鄴,文宣拿著玉璽告於太廟。此璽是秦所制,四寸見方,上紐盤龍交錯,其文字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兩漠相傳,又傳至魏、晉。懷帝失敗,淪於劉聰。劉聰敗,淪於石氏。石氏敗,晉穆帝永和年間,濮陽太守戴僧施得到,派督護何融送到建鄴。歷經宋、齊、梁,梁敗,侯景得到。侯景失敗,侍中趟思賢拿著玉璽投奔侯景的部下南兗州刺史郭元建,郭元建送給辛術,所以辛術用以進獻。不久召為殿中尚書,兼太常卿,於是與朝廷賢士議定律令。升任吏部尚書,享受南兗州梁郡的乾祿。

遷到鄴以後,負責吏部銓選的官員,知名的有四個人,各有得失,未能盡善盡美。文襄帝年輕豁達開朗,缺點在於粗疏;袁叔德謹慎忠厚。缺點在於過細;楊情風流敏捷,取人失於浮華。惟有辛術崇尚堅貞清白,以才能取士,力求名符其實,新老人員都加以舉薦,管庫的有才能一定提拔,門第高低貴賤都不遣漏。考察他們前後品業衡量,在辛術那裹最為公允適中,很為當時稱讚推崇。天保末年,文宣曾令辛術選拔百名官員,參選的二三千人,辛術品評士子,人們沒有怨恨毀謗,他所提拔的人,後來也都顯貴。

辛術品德清廉,少奢欲。勤於所任職務,未曾有一點懈怠。指揮軍隊有威嚴,管理百姓施行仁政。年輕時喜愛文史,晚年更加勤於學習。即使在行軍途中,也手不釋卷。平定淮南,所有的物資秋毫無犯,惟有大收典籍,多是宋、齊、梁時的嘉本,蒐集萬餘卷,還有顧、陸等人名畫,二王以下的法書也為數不少,全都不上交王府,收入自己的家。還朝後,多用以饋贈權貴,人們的議論因此鄙視他。天保十年去世。享年六十歲。皇建二年,追贈開府儀同三司、中書監、青蛆刺史。兒子鹽型,任尚書郎。旦困弟蠻型,有學識,任開府參軍事。隋大業初年,在太常丞官位匕去世。

元文遙,字德遠,河南洛陽人,魏昭成皇帝第六世孫。五世祖是常山王元遵。父親元晞,有孝敬父母的德行,父親去世後,在墓側結廬守喪而死。文遙顯貴後,追贈元晞特進、開府儀同三司、中書監,謐號孝。文遙聰明成熟早,濟陰王暉業常說:“這個孩子有輔助君王的才能。”暉業曾大會賓客,有人帶《何遜集》初到洛,眾人都加以讚賞。河間邢邵測試文遙,讀幾遍可以背誦,文遙看一遍便背誦,當時年僅十餘歲。濟陰王說:“我家的千里駒,現在到底怎么樣?”邢邵說:“這恐怕自古沒有。”

從家中被徵召任員外散騎常侍。父親去世,服喪完畢,任太尉束合祭酒。因天下正亂,就辭官侍養母親,隱居在林慮山。

武定年間,文襄召為大將軍府功曹。齊接受揮讓,在登壇時受中書舍人,宣布傳達文武號令。楊遵彥常說:“能夠解穣侯印的,一定是此人。”後來忽然被秘密逮捕幽禁,竟然不知是何緣由。如此多年。文宣後來親自到監獄,握其手道歉,親自解下所佩金帶和御服賜予他,即日起用為尚書祠部郎中。孝昭攝政,任大丞相府功曹參軍,掌管機密。孝昭即位,任中書侍郎,封為永樂縣伯,參預軍國大事。皇上病危,輿堊台王墾童、趙郡王產壑等共同接受顧命囑託,迎立武成。武成即位之後,地位待遇更高,歷任給事黃門侍郎、散騎常侍、侍中、中書監。天統二年,詔令特別賜予高姓,戶籍屬於掌管王室親族的官吏,子弟照例每年一定時間入朝。再次升任尚書左僕射,進封寧都郡公,侍中。

文遙前後事奉三位君主,通達世務,皇上每到前殿,多命他宣布命令,號令文武百官,聲韻高亢清朗,發音流暢。然而探測主上旨意,時常被民間議論,所以不被了解的人所敬重。齊因襲魏朝,縣宰多用出身低下的人,致使士人恥於作縣令。塞遙認為縣令是撫治百姓的關鍵,就請求淘汰選拔。於是秘密命令訪求舉拔無官的貴族子弟,詔令任用他們。還恐怕他們陳訴,把他們召集到神武門,讓趟郡王高散宣布主上旨意,大聲地念他們的姓名,深加撫慰曉諭。士人作縣令,從此開始。輿趟彥深、和士開一起被信任重用,雖然不如彥深清貞守道,又不像士開貪淫亂政,處在季、孟之間。但他性情寬厚,與人無洛到鄴,僅有土地十頃,家境貧窮,僅夠供穿衣吃飯而已。魏將到末世,宗族被侮辱,有人冒然侵奪,文遙就把土地給了他。顯貴後,這個人還在,就帶領全家人逃跑。文遙大驚,追趕上加以撫慰,還把土地給他,那人慚愧而不接受,彼此相讓,於是成為閒田。

後主繼位,趙郡王高敘、婁定遠等謀劃將和±開趕出朝廷,文遙也參加了他們的商議。高教被殺,文遙由此出京任西兗州刺史。到和士開那裹告別,士開說:“處在言官的職位,讓元家小兒作令仆,深愧朝廷。”說完之後便後悔,就握著手安慰他。還顧慮文遙有疑心,任用他的兒子壬達為尚書郎,以寬其心。±題死,從塞魚出刺史召入朝,最終沒有任用,去世。

元行恭姿容英俊,有父輩的家風,並有卓越的才能,任中書舍人,在文林館待詔。齊滅亡,陽休之等十八人一起入腿,升任司勛下大夫。隋聞皇年間,任尚書郎,因事連坐流放瓜州而去世。I述年少而驕橫放縱,塞遙讓他與蓮厘盧思道交往。文遙曾經對思道說:“小兒近略有學問,這是大弟的功勞,然而白天賭博,過量飲酒,也是從老師學的。”思道回答說:“令郎言辭優異,自然能夠繼承先祖的遭業,而白天賭博,遇量飲酒,也是天性所成。”行恭弟行如,也聰明早成,武平末年,任著作佐郎。

趟彥深,自稱是直盪壅題人,濩太傅魚遣的後代。高祖父趙鑿,為!翅太守,有好的政績,於是家居此地,渣回後改為里願,所以為堊願人。本名碴,因避齊的廟諱,改為字稱。父親奉伯,在魏任中書舍人,兼代洛陽令。彥深顯貴後,追蹭為司空。彥深年幼喪父,家中貧困,侍奉母親非常孝順。十歲時,曾拜訪司徒崔光。崔光對賓客說:“古人看眸子可以了解人,這個人必定前程遠大。”天性聰明,擅長文字和籌算,安閒樂道,不隨便與人交往,為雅士推崇信服。黎明就自掃門外,不讓人看到,習以為常。

起初是尚書令司馬子如地位低下的門客。負責書寫。子如喜歡他無錯,想要推舉他入觀省舍。趙隱靴中無氈,衣帽破舊,子如供給他。用他作書令史,月余,補為正令史。神武在晉陽,要找兩個史官,子如舉薦彥深。後來授子如開府參軍,越級授水部郎。到文襄為尚書令兼任吏部尚書,揀選諸曹郎官,趙隱因地位低賤被外任滄州別駕,辭絕沒有到任。子如把逭報告神武,征補為大丞相功曹參軍,專門負責機密,公文信札由他起草書寫,十分得體敏捷。神武曾與他相對而坐,讓他擬定軍令,用手摸著他的額頭說:“如果上天讓你長壽,必定大有前途。”常對司徒孫騰說:“彥深小心恭慎,自古沒有。”

文宣逝世,對喪事保密,文襄帝擔心南有變故,就親自巡視安撫,把後事委託彥深,改任大行台都官郎中。文襄臨行,握著他的手流淚說:“把母親弟弟託付給你,有幸得到你的誠心。”不久內外安寧,是憑藉彥深之力。回來發喪,對彥遝大加讚揚,打開郡縣簿為他選封安國縣伯。跟隨文襄帝出征頡川,當時引水灌城,城雉就要淹沒,酉魏將領王墨蘇還想死戰。文襄帝令彥鋰隻身入城曉諭敵軍,當日投降,便手拉著思政出城。在此之前,文襄對彥深說:“我昨夜夢到打獵,遇到一群豬,我全都射獲,僅有一隻大豬沒有得到。你說當為我獲取,一會兒抓到大豬進獻。”至此,文襄笑著說:“夢應驗了。”就解下思政的佩刀給彥深說:“使你常獵得此類大豬。”

塞宣繼位,仍讓彥藍掌管機密,進升為侯爵。丟堡初年,多次升遷任秘書監,因為他忠誠謹慎,每次祭祀天地、先祖,一定讓他兼太僕卿,駕車陪乘。改任大司農。皇上有時巡遊,就輔助太子,掌管後方之事。出京任東南道行台尚書、徐州刺史,治理崇尚施恩德守信用,為官吏百姓所懷念,歸順的人很多。所駐軍的地方,士人百姓思念,稱為趙行台頓。文宣用加璽印的書信勉勵慰勞,召為侍中,仍然掌管機密。河清元年,進升安樂公的爵位,幾次升任為尚書左僕射、齊州大中正、監國史,改任尚書令,為特進,封宜陽王。武平二年授司空,被祖埏所離間,出京任西兗州刺史。武平四年,召為司空,又改任司徒。母親去世,離官守孝,不久又起任原來的官職。武平七年六月突然生病去世,享年七十歲。

彥深前後事奉幾個朝代,時常參與皇帝身邊的機要之事,性情溫柔謹慎,喜怒不形於色。從皇建以來,禮遇逐漸加重,每有召見,或入宮進見,經常呼他官號而不叫姓名。凡是各項選拔舉薦,先讓他審定,提拔獎勵,都以德行功業放在首位,輕薄之徒,不屑一顧。孝昭掌握朝廷大權,群臣大多秘密勸他當皇帝,彥深卻不勸進。孝昭曾經對王晞說:“如果說眾人之心都認為天下有所歸附,為什麼不見彥深說話。”王晞將這件事告訴彥深,彥深不得已,去勸陳,他在當時地位重要到如此地步。平時言語謙虛行為恭順,不曾驕傲待人,所以有時顯達有時隱退,離官後還能復職。母親傅氏,素有節操見識。彥深三歲,傅氏便守寡,家人想要她改嫁,以死發誓不從。彥深五歲,傅氏對他說:“家境貧困,孩兒年幼,靠什麼生活?”彥深流著淚說:“如果上天哀憐,孩兒長大成人當報答撫養之恩。”傅氏很感動,相對哭泣。彥深授太常卿後,回家,不脫朝服,先進去拜見母親,跪在地上陳說幼小孤單,承蒙母訓得以至此。母子相對而泣許久,然後換服。傅氏後來成為宜陽國太妃。彥深有七個兒子,仲將知名。

仲將,沉靜聰明有父親的遣風。溫良恭儉,即使對於妻子兒女也未曾怠慢,整日莊重嚴肅。博覽群書,擅長草書隸書。即使給弟弟寫信,寫字也是端正工整,說草書不能不懂,若寫給別人,就好像輕慢對方,如果寫給本家中卑幼之人,又恐怕他們懷疑所應當作的事情,因此必須用隸書。彥深請求改授他萬年縣子的爵位。任給事黃門侍郎、散騎常侍。隋開皇年間,任吏部郎,在安州刺史的官職上去世。

齊朝的宰相,善始善終的僅有彥深一個人。然而用委婉的語言暗示朝廷讓他的兒子叔堅任中書侍郎,頗招致人們的議論。當時馮子琮的兒子慈明、祖埏的兒子君信相繼在中書省做官,所以當時有這樣的話:“馮、祖和趙,髒了我的鳳池。”以叔堅才能最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