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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四十四

作者:蕭子顯

徐孝嗣 沈文季

徐孝嗣,字始昌,東海郯人也。祖湛之,宋司空;父聿之,著作郎:並為太初所殺。孝嗣在孕得免。幼而挺立,風儀端簡。八歲,襲爵枝江縣公,見宋孝武,升階流涕,迄於就席。帝甚愛之。尚康樂公主。泰始二年,西討解嚴,車駕還宮,孝嗣登殿不著韎,為治書御史蔡準所奏,罰金二兩。拜駙馬都尉,除著作郎,母喪去官。為司空太尉二府參軍,安成王文學。孝嗣姑適東莞劉舍,舍兄藏為尚書左丞,孝嗣往詣之。藏退語舍曰:“徐郎是令僕人,三十餘可知矣。汝宜善自結。”

升明中,遷太祖驃騎從事中郎,帶南彭城太守,隨府轉為太尉諮議參軍,太守如故。齊台建,為世子庶子。建元初,國除,出為晉陵太守,還為太子中庶子,領長水校尉,未拜,為寧朔將軍、聞喜公子良征虜長史,遷尚書吏部郎,太子右衛率,轉長史。善趨步,閒容止,與太宰褚淵相埒。世祖深加待遇。尚書令王儉謂人曰:“徐孝嗣將來必為宰相。”轉充御史中丞。世祖問儉曰:“誰可繼卿者?”儉曰:“臣東都之日,其在徐孝嗣乎!”出為吳興太守,儉贈孝嗣四言詩曰:“方軌叔茂,追清彥輔。柔亦不茹,剛亦不吐。”時人以比蔡子尼之行狀也。在郡有能名。會王儉亡,上征孝嗣為五兵尚書。

其年,上敕儀曹令史陳淑、王景之、朱玄真、陳義民撰江左以來儀典,令諮受孝嗣。明年,遷太子詹事。從世祖幸方山。上曰:“朕經始此山之南,復為離宮之所。故應有邁靈丘。”靈丘山湖,新林苑也。孝嗣答曰:“繞黃山,款牛首,乃盛漢之事。今江南未廣,民亦勞止,願陛下少更留神。”上竟無所修立。竟陵王子良甚善之。子良好佛法,使孝嗣及廬江何胤掌知齋講及眾僧。轉吏部尚書。尋加右軍將軍,轉領太子左衛率。台閣事多以委之。

世祖崩,遺詔轉右僕射。隆昌元年,遷散騎常侍、前將軍、丹陽尹。高宗謀廢鬱林,以告孝嗣,孝嗣奉旨無所厘贊。高宗入殿,孝嗣戎服隨後。鬱林既死,高宗須太后令,孝嗣於袖中出而奏之,高宗大悅。以廢立功,封枝江縣侯,食邑千戶。給鼓吹一部,甲仗五十人入殿。轉左僕射,常侍如故。明帝即位,加侍中、中軍大將軍。定策勛,進爵為公,增封二千戶。給班劍二十人,加兵百人。舊拜三公乃臨軒,至是帝特詔與陳顯達、王晏並臨軒拜授。

北虜動,詔孝嗣假節頓新亭。時王晏為令,民情物望,不及孝嗣也。晏誅,轉尚書令,領本州中正,余悉如故。孝嗣愛好文學,賞托清勝。器量弘雅,不以權勢自居,故見容建武之世。恭己自保,朝野以此稱之。

初,孝嗣在率府,晝臥齋北壁下,夢兩童子遽雲“移公床”。孝嗣驚起,聞壁有聲,行數步而壁崩壓床。建武四年,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孝嗣聞有詔,斂容謂左右曰:“吾德慚古人,位登袞職,將何以堪之。明君可以理奪,必當死請。若不獲命,正當角巾丘園,待罪家巷耳。”固讓不受。

是時連年虜動,軍國虛乏。孝嗣表立屯田曰:“有國急務,兵食是同,一夫輟耕,於事彌切。故井陌疆里,長轂盛於周朝,屯田廣置,勝戈富於漢室。降此以還,詳略可見。但求之自古,為論則賒;即以當今,宜有要術。竊尋緣淮諸鎮,皆取給京師,費引既殷,漕運艱澀。聚糧待敵,每若苦不周,利害之基,莫此為急。臣比訪之故老及經彼宰守,淮南舊田,觸處極目,陂遏不修,鹹成茂草。平原陸地,彌望尤多。今邊備既嚴,戍卒增眾,遠資饋運,近廢良疇,士多飢色,可為嗟嘆。愚欲使刺史二千石躬自履行,隨地墾闢。精尋灌溉之源,善商肥確之異。州郡縣戍主帥以下,悉分番附農。今水田雖晚,方事菽麥,菽麥二種,益是北土所宜,彼人便之,不減粳稻。開創之利,宜在及時。所啟允合,請即使至徐、兗、司、豫,爰及荊、雍,各當境規度,勿有所遺。別立主曹,專司其事。田器耕牛,台詳所給。歲終言殿最,明其刑賞。此功克舉,庶有弘益。若緣邊足食,則江南自豐。權其所饒,略不可計。”事御見納。時帝已寢疾,兵事未已,竟不施行。

帝疾甚,孝嗣入居禁中,臨崩受遺托,重申開府之命。加中書監。永元初輔政,自尚書下省出住宮城南宅,不得還家。帝失德稍彰,孝嗣不敢諫諍。及江礻石見誅,內懷憂恐,然未嘗表色。始安王遙光反,眾情遑惑,見孝嗣入,宮內乃安。然群小用事,亦不能制也。進位司空,固讓。求解丹陽尹,不許。

孝嗣文人,不顯同異,名位雖大,故得未及禍。虎賁中郎將許準有膽力,領軍隸孝嗣,陳說事機,勸行廢立。孝嗣遲疑久之,謂必無用干戈理,須少主出遊,閉城門召百僚集議廢之,雖有此懷,終不能決。群小亦稍憎孝嗣,勸帝召百僚集議,因誅之。冬,召孝嗣入華林省,遣茹法珍賜藥,孝嗣容色不異,少能飲酒,藥至斗余,方卒。乃下詔曰:“周德方熙,三監迷叛,漢歷載昌,宰臣構戾,皆身膏斧鉞,族同煙燼。殷鑑上代,垂戒後昆。徐孝嗣憑藉世資,早蒙殊遇,階緣際會,遂登台鉉。匡翼之誠無聞,諂黷之跡屢著。沈文季門世。此下缺

沈文季,字仲達,吳興武康人。父慶之,宋司空。文季少以寬雅正直見知。孝建二年,起家主簿,征秘書郎。以慶之勛重,大明五年,封文季為山陽縣五等伯。轉太子舍人,新安王北中郎主簿,西陽王撫軍功曹,江夏王太尉東曹掾,遷中書郎。慶之為景和所殺,兵仗圍宅,收捕諸子。文季長兄文叔謂文季曰:“我能死,爾能報。”遂自縊。文季揮刀馳馬去,收者不敢追,遂得免。

明帝立,起文季為寧朔將軍,遷太子右衛率,建安王司徒司馬。赭圻平,為宣威將軍,廬江王太尉長史。出為寧朔將軍、征北司馬、廣陵太守。轉黃門郎,領長水校尉。明帝宴會朝臣,以南台御史賀鹹為柱下史,糾不醉者。文季不肯飲酒,被驅下殿。

晉平王休祐為南徐州,帝問褚淵須幹事人為上佐,淵舉文季。轉寧朔將軍、驃騎長史、南東海太守。休祐被殺,雖用薨禮,僚佐多不敢至,文季獨往省墓展哀。出為臨海太守。元徽初,遷散騎常侍,領後軍將軍,轉秘書監。出為吳興太守。文季飲酒至五斗,妻王氏,王錫女,飲酒亦至三斗。文季與對飲竟日,而視事不廢。

升明元年,沈攸之反,太祖加文季為冠軍將軍,督吳興錢塘軍事。攸之先為景和銜使殺慶之。至是文季收殺攸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誅其宗族。加持節,進號征虜將軍,改封略陽縣侯,邑千戶。明年,遷丹陽尹,將軍如故。

齊國初建,為侍中,領秘書監。建元元年,轉太子右衛率,侍中如故。改封西豐縣侯,食邑千二百戶。

文季風采棱岸,善於進止。司徒褚淵當世貴望,頗以門戶裁之,文季不為之屈。世祖在東宮,於玄圃宴會朝臣。文季數舉酒勸淵,淵甚不平,啟世祖曰:“沈文季謂淵經為其郡,數加淵酒。”文季曰:“惟桑與梓,必恭敬止。豈如明府亡國失土,不識枌榆。”遂言及虜動,淵曰:“陳顯達、沈文季當今將略,足委以邊事。”文季諱稱將門,因是發怒,啟世祖曰:“褚淵自謂是忠臣,未知身死之日,何面目見宋明帝?”世祖笑曰:“沈率醉也。”中丞劉休舉其事,見原。後豫章王北宅後堂集會,文季與淵並善琵琶,酒闌,淵取樂器為《明君曲》。文季便下席大唱曰:“沈文季不能作伎兒。”豫章王嶷又解之曰:“此故當不損仲容之德。”淵顏色無異,曲終而止。

文季尋除征虜將軍,侍中如故,遷散騎常侍,左衛將軍,征虜如故。世祖即位,轉太子詹事,常侍如故。永明元年,出為左將軍、吳郡太守。三年,進號平東將軍。四年,遷會稽太守,將軍如故。

是時連年檢籍,百姓怨望。富陽人唐宇之僑居桐廬,父祖相傳圖墓為業。宇之自雲其家墓有王氣,山中得金印,轉相誑惑。三年冬,宇之聚黨四百人於新城水斷商旅,黨與分布近縣。新城令陸赤奮、桐廬令王天愍棄縣走。宇之向富陽,抄略人民,縣令何洵告魚浦子邏主從系公,發魚浦村男丁防縣。永興遣西陵戍主夏侯曇羨率將吏及戍左右埭界人起兵赴救。宇之遂陷富陽。會稽郡丞張思祖遣台使孔矜、王萬歲、張繇等配以器仗將吏白丁,防衛永興等十屬。文季亦遣器仗將吏救援錢塘。宇之至錢塘,錢塘令劉彪、戍主聶僧貴遣隊主張玕於小山拒之,力不敵,戰敗。宇之進抑浦登岸,焚郭邑,彪棄縣走。文季又發吳、嘉興、海鹽、鹽官民丁救之。賊分兵出諸縣,鹽官令蕭元蔚、諸暨令陵琚之並逃走,餘杭令樂琰戰敗乃奔。是春,宇之於錢塘僭號,置太子,以新城戍為天子宮,縣廨為太子宮。弟紹之為揚州刺史。錢塘富人柯隆為尚書僕射、中書舍人,領太官令,獻鋌數千口為宇之作杖,加領尚方令。分遣其黨高道度徐寇東陽,東陽太守蕭崇之、長山令劉國重拒戰見害。崇之字茂敬,太祖族弟。至是臨難,貞正果烈。追贈冠軍將軍,太守如故。賊遂據郡。又遣偽會稽太守孫泓取山陰。時會稽太守王敬則朝正,故宇之謂乘虛可襲。泓至浦陽江,郡丞張思祖遣浹口戍主湯休武拒戰,大破之。上在樂游苑,聞宇之賊,謂豫章王嶷曰:“宋明初,九州同反,鼠輩但作,看蕭公雷汝頭。”遣禁兵數千人,馬數百匹東討。賊眾烏合,畏馬。官軍至錢塘,一戰便散,禽斬宇之,進兵平諸郡縣。

台軍乘勝,百姓頗被抄奪。軍還,上聞之,收軍主前軍將軍陳天福棄市,左軍將軍中宿縣子劉明徹免官削爵付東冶。天福,上寵將也,既伏誅,內外莫不震肅。天福善馬槊,至今諸將法之。

御史中丞徐孝嗣奏曰:“風聞山東群盜,剽掠列城,雖匪日而殄,要暫乾王略。郡縣闕攻守之宜,倉府多侵秏之弊,舉善懲惡,應有攸歸。吳郡所領鹽官令蕭元蔚、桐廬令王天愍、新城令陸赤奮等,縣為首劫破掠,並不經格戰,委職散走。元蔚、天愍還台,赤奮不知所在。又錢塘令劉彪、富陽令何洵,乃率領吏民拒戰不敵,未委歸台。余建德、壽昌在劫斷上流,不知被劫掠不?吳興所領餘杭縣被劫破,令樂琰乃率吏民徑戰不敵,委走出都。會稽所領諸暨縣,為劫所破,令陵琚之不經格戰,委城奔走,不知所在。案元蔚等妄藉天私,作司近服,昧斯隱慝,職啟虔劉。會稽郡丞張思祖謬因承乏,總任是屍,涓誠芻效,終焉無紀。平東將軍吳郡太守文季、征虜將軍吳興太守西昌侯鸞,任屬關、河,威懷是寄。輒下禁止彪、琰、洵,思祖、文季視事如故,鸞等結贖論。”詔元蔚等免,思祖、鸞、文季原。

文季固讓會稽之授,轉都官尚書,加散騎常侍。出為持節、督郢州司州之義陽諸軍事、左將軍、郢州刺史,還為散騎常侍,領軍將軍。世祖謂文季曰:“南士無僕射,多歷年所。”文季對曰:“南風不競,非復一日。”文季雖不學,發言必有辭采,當世稱其應對。尤善釐及彈棋,釐用五子。

以疾遷金紫光祿大夫,加親信二十人,常侍如故。轉侍中,領太子詹事,遷中護軍,侍中如故。以家為府。隆昌元年,復為領軍將軍,侍中如故。豫廢鬱林,高宗欲以文季為江州,遣左右單景雋宣旨,文季口自陳讓,稱年老不願外出,因問右執法有人未,景雋還具言之。延興元年,遷尚書右僕射。

明帝即位,加領太子詹事,增邑五百戶。尚書令王晏嘗戲文季為吳興僕射。文季答曰:“琅邪執法,似不出卿門。”尋加散騎常侍,僕射如故。建武二年,虜寇壽春,豫州刺史豐城公遙昌嬰城固守,數遣輕兵相抄擊,明帝以為憂,詔文季領兵鎮壽春。文季入城,止游兵不聽出,洞開城門,嚴加備守,虜軍尋退,百姓無所傷損。增封為千九百戶。尋加護軍將軍,僕射、常侍如故。

王敬則反,詔文季領兵屯湖頭,備京路。永元元年,轉侍中、左僕射,將軍如故。始安王遙光反,其夜,遣三百人於宅掩取文季,欲以為都督,而文季已還台。明日,與尚書令徐孝嗣守衛宮城,戎服共坐南掖門上。時東昏已行殺戮,孝嗣深懷憂慮,欲與文季論世事,文季輒引以他辭,終不得及。事寧,加鎮軍將軍,置府。侍中、僕射如故。

文季見世方昏亂,托以老疾,不豫朝機。兄子昭略謂文季曰:“阿父年六十為員外僕射,欲求自免,豈可得乎?”文季笑而不答。同孝嗣被害。其日先被召見,文季知敗,舉動如常,登車顧曰:“此行恐往而不反也。”於華林省死,時年五十八。朝野冤之。中興元年,贈侍中、司空,謚忠憲。

兄子昭略,有剛氣。升明末為相國西曹掾,太祖賞之,及即位,謂王儉曰:“南士中有沈昭略,何職處之?”儉曰:“臣已有擬。”奏轉前軍將軍,上不欲違,可其奏。尋遷為中書郎。永明初,歷太尉大司馬從事中郎,驃騎司馬,黃門郎。南郡王友、學華選,以昭略為友,尋兼左丞。元年,出為臨海太守,御史中丞。累遷侍中,冠軍將軍,撫軍長史。永元元年,始安王遙光起兵東府,執昭略於城內。昭略潛自南出,濟淮還台。至是與文季俱被召入華林省。茹法珍等進藥酒,昭略怒罵徐孝嗣曰:“廢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無才,致有今日。”以甌擲面破,曰“作破面鬼”。死時年四十餘。

弟昭光,聞收至,家人勸逃去,昭光不忍舍母,遂見獲,殺之。中興元年,贈昭略太常,昭光廷尉。

史臣曰:為邦之訓,食惟民天,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屯田之略,實重戰守。若夫充國耕殖,用殄羌戎,韓浩、棗祇,亦建華夏置典農之官,興大佃之議。金城布險,峻壘綿疆,飛芻輓粒,事難支繼。一夫不耕,或鍾飢餒,緣邊戍卒,坐甲千群。故宜盡收地利,因兵務食。緩則躬耕,急則從戰。歲有餘糧,則紅食可待。前世達治,言之已詳。江左以來,不暇遠策,王旅外出,未嘗宿飽,四郊嬰守,懼等松芻。縣兵所救,經歲引日,凌風泙水,轉漕艱長。傾窖底之儲,盡倉敖之粟,流馬木牛,尚深前弊,田積之要,唯在江淮。郡國同興,遠不周急。故吳氏列戍南濱,屯農水右,魏世淮北大佃,而石橫開漕,皆輔車相資,易以待敵。孝嗣當蹙境之晨,薦希行之計,王無外略,民困首領,觀機而動,斯儀殆為空陳,惜矣!

贊曰:文忠作相,器范先標。有容有業,可以立朝。豐城歷仕,音儀孔昭。為舟等溺,在運同消。

譯文

徐孝嗣字始昌,是東海郯地人。祖父徐湛之,做過宋的司空;父親徐聿之,官著作郎:都是被劉劭殺死的。徐孝嗣還沒降生所以逃過了一死。小時候風姿特殊,端莊挺拔。八歲時,承襲了枝江縣公的爵位,見到宋孝武帝,登上台階就流下淚來,一直到進入席位。皇帝非常喜歡他。匹配給康樂公主。泰始二年,西徵結束,皇帝回到宮中,徐孝嗣上殿沒有穿襪子,被治書御史蔡準奏告,罰金二兩。拜為駙馬都尉,任著作郎,因母親去世免官。為司空太尉二府參軍,安成王文學。徐孝嗣的姑姑嫁給東莞的劉舍,劉舍的哥哥劉藏是尚書左丞,徐孝嗣去拜訪他。劉藏回去對劉舍說:“徐郎是堪任尚書令和僕射的人才,等到他三十多歲就可以知道了。你要好好結交他。”

升明年間,遷為太祖驃騎從事中郎,兼任南彭城太守,隨主人轉為太尉諮議參軍,仍兼南彭城太守。齊建置台閣,任為世子庶子。建元初年,世子的封國撤銷,出任晉陵太守,回朝做太子中庶子,領長水校尉。沒有拜領,為寧朔將軍、聞喜公子良的征虜長史,遷任尚書吏部郎,太子右衛率,轉任長兼侍中。他步態優雅,舉止安閒,和太宰褚淵相媲美。世祖對他非常好。尚書令王儉對別人說:“徐孝嗣將來一定會做宰相。”轉任御史中丞。世祖問王儉說:“誰可以接替你呢?”王儉說:“我辭官退休之日,接替我的一定是徐孝嗣吧!”出任吳興太守時,王儉贈給徐孝嗣一首四言:“和叔茂並駕齊驅,直追彥輔。柔軟的並不吃下,剛硬的也不吐出。”當時的人都把他的行為和蔡子尼行狀上說的相比。在郡上稱為賢能之人。正碰上王儉死了,皇上徵辟徐孝嗣為五兵尚書。

這一年,皇上命令儀曹令史陳淑、王景之、朱玄真、陳義民撰寫晉南遷以來的儀禮典章,讓他們向徐孝嗣請教。第二年,遷任為太子詹事。跟隨世祖游幸方山。皇上說:“我打算經營這山的南面,作為營造行宮的地方。所以應該超越靈丘。”靈丘的山和湖,是新林苑。徐孝嗣回答說:“繞過黃山,直抵牛首山,是鼎盛漢朝的事。現在江南地方不夠開闊,人民也正勞苦不息,希望陛下稍稍謹慎從事。”皇上竟然沒有修建什麼。竟陵王子良很喜愛他。子良喜歡佛法,讓徐孝嗣和廬江何胤掌管齋戒、講論佛法事務和眾僧事務。轉任為吏部尚書。不久加封右軍將軍,轉領太子左衛率。台閣中的大事大多委託給他。

世祖去世,遺書中命他轉任為右僕射。隆昌元年,遷散騎常侍、前將軍、丹陽尹。高宗謀劃廢掉鬱林王,把這事告訴徐孝嗣,徐孝嗣接受了他的旨意沒有異議。高宗上殿,徐孝嗣穿著戰服跟在後面。鬱林王已經死了,高宗還在等待太后的命令,徐孝嗣從袖子襄拿出來交給他,他非常高興。因為廢鬱林王立下了功勞,封為枝江縣侯,食邑一千戶。賜給一部鼓吹,上殿帶領穿甲衣的儀仗五十人。轉為左僕射,常侍職位如故。明帝即位,加侍中、中軍大將軍,擁立明帝有功,爵號進為公,增封食邑二千戶。賜給班劍儀仗二十人,加兵卒一百人。過去拜任三公才要皇上不坐正殿而到殿前,這時皇帝特地詔令讓他和陳顯達、王晏一起到殿前拜授。

北方的少數民族發動戰事,詔令徐孝嗣暫且持節駐守新亭。當時王晏是尚書令,他所受的民眾擁戴,還不如徐孝嗣。王晏被殺,孝嗣就轉任為尚書令,領本州中正,其他的官銜都和過去一樣。儉聖園喜好文學,志趣清雅出眾。他器量宏大,不自誇自己的權勢,所以在建武年間能被容身。恭敬自律以求保身,朝廷和在野士人都因此稱讚他。

當初,徐孝嗣任太子衛率,白天躺在書齋的北牆下,夢見兩個小孩突然說:移一下您的床。”徐孝嗣受驚起來,聽見牆裡有聲音,走了幾步牆就倒下來壓住了他的床。建武四年,就以本號封賜開府儀同三司。徐孝嗣聽見這樣的詔令,表情嚴肅地對左右的人說:“我的德行比起古人來令人慚愧,而卻要占據上公的職位,怎么能夠承受。聖明的君主可以用道理來使他改變主意,我一定以死相請。假如不獲批准,我就要戴上頭巾,回歸田園,在家中等待獲罪了。”堅決推辭不肯接受。

這時接連幾年敵人入侵,軍隊和國家都力乏財虛。徐孝嗣上表請立屯田制說:

國家最急切的任務,是軍事和糧食,兩者不分上下,即使一個男子停止耕種,對國情來說也是急迫的。所以分屬井田加以耕種,周朝就擁有眾多戰車,廣泛地設定屯田,漢代就常有軍事勝利。從造到以後,可以知道大概的情況。但是依靠古代的先例,來談論國政畢竟有點迂闊;切實地拿到今天來實行,應該有恰當的措施。我想那些沿著淮河的各個邊鎮,都要由京都供應糧草,費用很大,運送起來又十分不便。聚集糧食等待敵兵,總是苦於不周到,軍事上的利害,沒有比這更急切的。我近來訪問了年老的人和管理當地的官員,淮河以南的舊田,到處都望不到頭,池塘坡沒有經過修整,都長滿了茂盛的草。平原和陸地,滿眼都是。現在既然邊防很嚴峻,戍守的士兵增加了很多,單靠從遠處運送糧餉,卻把近處很多田地荒廢著,士兵多有飢餓的樣子,實在讓人嘆息。我想讓刺史二千石親自操辦這件事,隨地開墾良田。精心地尋找可供灌溉的水源,妥善地商議田地肥瘠的差異。從在州郡縣戍守的主帥以下的人,都要輪流參加農事。現在水田種植已經晚了,正可以種菽和麥,這兩種穀物,更是北方的土地適合種的,他們喜歡菽麥,不下於喜歡粳稻。開墾的益處,取決於趕上農時。假如我的建議合適,請立即派使者到徐、兗、司、豫,以及荊、雍各州去,分別根據當地狀況定下計畫,不要有所遺漏。特別設立一個主管的機構,專門執掌這件事。農具和耕牛,都由國家供給。年底考核他們政績的好壞,明確對他們的獎懲。這一辦法如果成功,肯定會帶來很多好處。如果邊防上糧食充足,那么江南也就自然豐裕了,衡量它的好處,實在計算不盡。

意見奉上被採納。當時皇帝已經病重,而戰事又不斷,竟然沒有執行下去。

皇帝病得特別厲害,徐孝嗣住到宮裹,皇上臨死前他受到皇上的遺囑,再次命令他自己設定官府。加中書監。永元初輔佐政事,從尚書省搬出來住到宮城裹的南宅,不許回家。皇上德行不檢的情形顯露出來以後,徐孝嗣不敢直言相諫。等到江柘被殺,心裹感到恐懼不安,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始安王蕭遙光謀反,大家都很困惑遑急,看見徐孝嗣進來,宮中才安定下來。但是一群奸臣掌管了國政,他也不能制服他們。進位司空,堅持推辭掉。請求解除丹陽尹,沒有得到準許。

徐孝嗣是文人,沒有表現出附和誰反對誰,所以雖然名高位尊,也沒有遭致禍害。虎賁中郎將許準很有膽識魄力,率領軍隊投奔徐孝嗣,陳述當前情勢,勸他廢掉皇帝另立新君。徐孝嗣猶豫了很久,認為實在不應該動用刀兵,可等少主出遊時,關閉城門召集朝廷百官共議廢帝之事,雖然有這個想法,終究沒有下決心去做。那群小人也漸漸討厭徐孝嗣,勸皇帝召集百官議論,藉機殺掉他。這年冬,皇上召徐孝嗣到華林省,派遣茹法珍賜給他毒藥,徐孝嗣臉色都沒變,還能喝酒,吃藥後喝了一斗酒,才死去。於是皇上下詔令說:“周朝世德正盛時,有‘三監,反叛,選朝的運數正昌盛,有當權大臣謀反,他們都自身被處死,同族也如灰燼滅掉。推察前代的事引以為戒。徐孝嗣憑藉著世代的資歷,很早就得到恩寵,憑藉各種機會,終於登上了高位。沒有聽見他有匡扶皇室的忠誠,卻屢屢表現出僭越輕慢的行跡。選土至門世原闕”。

沈文季字仲達,是吳興武康人。父親沈慶之,做過宋的司空。

沈文季從小就因為寬厚文雅品格正直而聞名。孝建二年,開始做主簿,徵召授任為秘書郎。因為沈慶之功勳卓著,大明五年,加封沈文季為山陽縣五等伯。轉任太子舍人,新安王北中郎主簿,西陽王撫軍功曹,江夏王太尉束曹掾,遷任中書郎。沈慶之被景和所殺,軍兵包圍他的住宅,要拘捕他的兒子們。沈文季的長兄文叔對他說:“我可以死,你可以為咱們報仇。”就上吊自殺了。沈文季揮舞著大刀騎馬逃走了,來抓他的人不敢追,才免於一死。

明帝即位,任用沈文季為寧朔將軍,遷太子右衛率,建安王司徒司馬。平定赭圻後,為宣威將軍,廬江王太尉長史。出任寧朔將軍、征北司馬、廣陵太守。轉任為黃門郎,領長水校尉。明帝宴集群臣,讓南台御史賀臧做柱下史,查辦不喝醉的人。沈文季不肯喝酒,被趕下殿去。

晉平王劉休佑掌領南徐州,皇上向褚淵詢問辦事幹練可以輔佐的人選,褚淵推舉了沈文季。轉為寧朔將軍、驃騎長史、南束海太守。休佑被殺時,雖然用了侯王的葬禮,他的下屬臣僚大多不敢參加。惟獨沈文季去看視墓地表示哀痛。出任臨海太守。元徽初年,遷任散騎常侍,領後軍將軍,轉任秘書監。出任吳興太守。沈文季喝酒可以喝到五斗,他的妻子王氏,是王錫的女兒,酒也可以喝三斗。沈文季和她終日對飲,但政事也沒有荒廢。

升明元年,沈攸之謀反,太祖加封沈文季為冠軍將軍,督管吳興錢塘軍事。沈攸之先前服從景和的命令殺了沈慶之。到這時沈文季去捕殺攸之的弟弟新安太守沈登之,並殺滅他的族人。加持節,進號征虜將軍,改封略陽縣侯,食邑一千戶。第二年,遷任丹陽尹,將軍的職銜如故。變厘剛建立起來,做了侍中,領秘書監。建五元年,轉任為太子右衛率,依舊任侍中。改封酉豐題堡,食邑一千二百戶。

沈文季風采峻拔嚴正,進退有法。司徒褚淵是當時的權貴,多藉派別出身度量人,沈文季對他卻不屈意奉承。世祖為太子時,在玄圃和朝臣舉行宴會。沈文季屢次向褚淵勸酒,褚淵感到不服氣,對世祖說:“沈文季以為我做過他的郡守,屢次讓我飲酒。”沈文季說:“正因鄉里人之間,才恭敬相待。怎么能像太守您失去國土,不認識故鄉.”於是談到北方敵人的入侵,褚淵說:“陳顯達、沈文季是當今有謀略的大將,可以把邊防大事交給他們。”沈文季很忌諱說啟己出身將門,就因此發怒,向世祖啟奏說:“褚淵自稱是忠臣,不知等他死的那天,有什麼面目去見宋明帝?”世祖笑著說:“沈衛率喝醉了。”中丞劉休因此事彈劾他,得到了諒解。後來豫章王在北宅後堂集會,沈文季和褚淵都擅長彈奏琵琶,酒喝到盡興時,褚淵取來一把樂器,彈了《明君曲》。沈文季就走下席位高聲叫道:“沈文季不能做一個樂伎。”豫章王蕭嶷又替他解釋說:“這本來無礙於仲容的德行。”褚淵臉色都沒有改,彈完了才停下。

沈文季不久任征虜將軍,侍中如故。遷任為散騎常侍,左衛將軍,征虜將軍如故。世祖即位,轉任太子詹事,仍任散騎常侍。永明元年,出任左將軍、吳郡太守。三年,進號平東將軍。四年,遷任為會稽太守,將軍如故。這時因為接連幾年檢察稅務,老百姓怨言很多。富陽人唐寓之寄居在桐廬,世代相傳以選墓謀生。唐寓之自己說他家的墓地有王者氣象,從山裹得到一枚金印,到處誑騙別人。永明三年冬天,唐寓之聚集黨羽四百人,在新城河上搶劫過往的商販行人,他的手下分布在近處各縣。新城縣令陸赤奮、桐廬縣令王天愍放棄縣城逃走了。唐寓之進逼富陽,搶劫百姓,縣令何洵告訴了魚浦的子邏主從系公,發動魚浦村成年男子保衛縣境。永興地方主管派遣駐守西陵的夏侯曇羨率領兵將戍卒以及境內平民趕去救援。唐寓之就攻陷了富陽。會稽郡丞張思祖派台使孔矜、王萬歲、張繇等人帶領配執器仗的兵將和平民百姓,在永興等十個地方防守。沈文季也派執掌武器儀仗的兵將去援救錢塘。唐寓之到了錢塘,錢塘縣令劉彪、戍主聶僧貴派隊主張開在小山阻擊他們,抵擋不住,戰敗了。唐寓之進入抑浦登岸,焚燒城鎮,劉彪拋棄縣城逃跑丫。沈文季又派吳郡、嘉興、海鹽、鹽官的民兵去援救。賊兵分路進攻各縣,鹽官縣令蕭元蔚、諸暨縣令陵琚之都逃跑了,餘杭縣令樂琰戰敗也逃跑了,這年春天,唐寓之在錢塘自稱皇帝,設立太子,把新城戍當作天子的宮殿,縣裹的官署當作太子宮殿。他的弟弟唐紹之任揚州刺史。錢塘的富產柯隆做尚書僕射、中書舍人,領太官令。柯隆獻上幾千把箭挺給唐寓之作兵器,加領尚方令。分別派他的黨徒高道度悄悄地進攻東陽,束陽太守蕭崇之、長山縣令劉國重在抵抗中被殺。蕭崇之字茂敬 族弟。這時面對死亡,表現得貞義剛烈。追贈冠軍將軍,太守如故。賊兵就占據丁東陽郡。又派遣偽會稽太守孫泓攻打山陰,當時會稽太守王敬則離任入朝,所以唐寓之以為可以乘虛而入。孫泓到了浦陽江,郡丞張思祖派浹的戍主湯休武同他們作戰,打了大勝仗。皇上在樂游苑,聽說唐寓之造反,對豫章王蕭嶷說:“宋明帝初年,九州一同謀反,這幫鼠頭鼠腦的傢伙儘管閘吧,看我蕭公用雷打你們的頭。”派遣了幾千名禁軍,數百匹戰馬去東逼征討。賊兵本來是烏合之眾,害怕騎兵。官軍一到錢塘,剛交戰賊兵就潰敗了,抓獲唐寓之殺了,義進兵平定了各縣。

台軍乘著打了勝仗,又對百姓搶掠一番。軍隊回到京城,皇上聽說了這事,拘捕了軍主前軍將軍陳天福,並將他處死示眾,左軍將軍中宿縣壬劉明徹免去官職削奪了爵位交給束冶處置。速玉桓,是皇上寵愛的將領,被處死以後,朝廷內外都感到震驚和恐懼.陳天福擅長使用馬槊,到現在各將領都模仿他。

御史中丞徐孝嗣上奏說:“聽說山東有群強盜,搶掠各地,雖然沒多久就消滅了,但終歸暫時打亂了皇上的統治。郡縣缺乏能攻戰守備的能力,國家的府庫又多耗費侵失的弊端,褒獎善政懲處惡政,應該使他們各得其所。吳郡下屬的鹽官令蕭元蔚、桐廬縣令王天愍、新城縣令陸赤奮等人,眼看縣城被劫掠,都不率兵抵抗,放棄職責逃跑。蕭元蔚、王天愍回到了台省,陸赤奮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又錢塘縣令劉彪、富陽縣令何洵,於是率領軍兵百姓奮力抵抗未能擋住,並沒有棄城回台省。其他像建德、壽昌,在劫斷的上游地帶,不知道有沒有遭到侵擾?吳興下屬的余拉嬰被攻占,縣令就率領軍民迎戰不能抵擋,退出城外。會稽下屬的諸暨縣,被強盜攻破,縣令陵琚之沒有組織抵抗,就放棄縣城逃跑,不知下落。查蕭元蔚等人妄自憑藉著皇上的恩惠,因是親戚得到官職,卻欺瞞失職,奏請處死。會稽郡丞張思祖慌亂中接替重任,總管此事,竭誠效忠,但畢竟不成體統。平東將軍吳郡太守沈文季、征虜將軍昱壘太守西昌侯蕭鑾,職責便是掌管關、河一帶,重任本已交託給了他們。所以理應下令不許再讓劉彪、樂琰、何洵仍任舊職,張思祖、沈文季可以在現職繼續管事,等人應罰金贖罪。”詔令蕭元蔚等人免罪,張思祖、蕭鸞、沈文季被解脫。

至堅決推辭出任會稽太守,轉任為都官尚書,加散騎常侍。出為持節、督察郢州司州的;羞隕諸軍事、左將軍、郢州刺史。回朝官任散騎常侍,領軍將軍。世祖對他說:“南方的士人沒有做過僕射,已經多年了。”沈文季回答說:“南方吹來的風不勁進,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沈文季雖然學問不深,說話卻頗有文采,當世人稱讚他善於應對。他特別擅長玩簍和彈棋,玩筆用五個子。

因病遷金紫光祿大夫,增加親信侍從二十一人,常侍如故。轉任侍中,兼領太子詹事,遷任中護軍,侍中如故。在家宅辟置官署。隆昌元年,又做了領軍將軍,侍中如故。參預了廢掉郁撻王的事,想讓他任遼州刺史,派身邊侍從里呈讀旨意,至為自己辭謝,自稱年紀老了不願意出朝任官,並詢問右執法之職有沒有人選,回到宮中據實報告。延興元年,遷任為尚書右僕射。

明帝即位,加領太子詹事,食邑增加五百戶。尚書令王晏曾經嘲笑沈文季是吳興僕射。至回答說:“王遞的執法,好像不離您的家族。”不久加散騎常侍,僕射如故。建武二年。北方敵軍攻打壽春,豫州刺史豐城公蕭遙昌在城裹固守,屢次派輕健的軍兵襲擊對方,明帝為此很憂慮,詔令沈文季領兵鎮守壽春。沈文季進入城中,不許軍兵出城游擊,把城屍弓敞開,嚴加守備,很快敵軍就退了,百姓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增封為一千九百戶。不久加護軍將軍,僕射、常侍如故。

王敬則發動叛亂,皇上詔令選塞至領兵進駐,守衛入塞的道路。永元元年,轉任侍中、左僕射,將軍如故。始安王蕭遙光叛亂,這天晚上,派了二百人到沈文季的家裹來抓他,想讓他做都督,但是沈文季已經回尚書台去了。第二天,他和尚書令徐孝嗣守衛宮城,穿著戰袍共同坐在南掖門上。當時已經大開殺戒,感到非常憂慮,想和沈文季談論政事,沈文季就岔開話題,終於沒說到這些。事情平息以後,加鎮軍將軍,準許辟置官署,侍中、僕射如故。

沈文季看見世事昏亂,假託年老有病,不參預朝政。他哥哥的兒子沈昭略對他說:“叔父六十歲做上員外僕射,想要使自己免於災禍,難道做得到嗎?”沈文季笑而不回答。跟徐孝嗣一同被殺。這天他先被召見,沈文季知道要完了,舉止仍和平常一樣,登上車子還回頭說:“這一去恐陷回不來了。”死在華林省,當時五十八歲。朝野都為他感到冤屈。中興元年,贈侍中、司空,謐號忠憲。

他哥哥的兒子沈昭略,很有剛烈之氣。升明末年,做了相國西曹掾,太祖很欣賞他,到即位時,對王儉說:“南方士人中有偭叫沈昭略的,給他個什麼官呢?”王儉說:“我已經定好了。”奏請轉任為前軍將軍,皇上不想反對,同意了。不久遷任為中書郎。永明初年,歷太尉大司馬從事中郎,驃騎司馬,黃門郎。南郡王友、學華選,任沈昭略為友,不久兼任左丞。永明元年,出任臨海太守,御史中丞。他在建武年間曾經暢懷飲酒以自為韜晦,和謝瀟很好。多次遷升為侍中,冠軍將軍,撫軍長史。永元元年,始安王蕭遙光在束府起兵反叛,把沈昭略扣押在城內。沈昭略偷偷地從南門跑出來,渡過淮河回到禁城。這時和沈文季一起被召入華林省。茹法珍等人奉上藥酒,沈昭略怒罵徐孝嗣說:“廢掉昏君另立明主,這是古今通用的典則。是宰相沒有才能,才弄到今天的地步。”用瓦罐砸破了臉,說要“作個破臉鬼”。死時四十多歲。

其弟沈昭光,聽說拘捕的人來了。他的家人勸說他逃走,沈昭光不忍心拋下他的母親,就被抓住,殺掉了。中興元年,朝廷贈沈昭略為太常,沈昭光為廷尉。

史臣曰:治理國家的法則,祇有食物對百姓是最重要的,糧食豐足士兵眾多,百姓就很安定了。屯田的策略,實在比戰事還要重要。像那趟充國懂得耕植,所以消滅了羌戎,韓浩、棗祇,也建議華夏設立典農的官職,提倡大行耕作。城池險要,營壘高峻,疆界綿長,運送糧草,實在很難供應得上。一個男子不種地,就有人要挨餓,邊防上的士兵,有千群之多。所以應該儘量利用土地,用士兵自己的力量來獲得糧食。軍情緩和就親自種地,軍情緊急就參加戰鬥。每年如有餘糧,那么歷史上有過的糧食多得變質發紅的情況就可以出現了。前朝的政治,說得已經很詳細了。自從偏安江左以來,沒有來得及制定長遠的計畫,王國的軍隊外出征戰,投有得到過溫飽,在四方邊疆鎮守,就像弱小的松苗一樣驚懼。官兵來援救,緩慢得經年累月,逆風溯水,運輸起來十分艱難。竭盡地窖的儲藏、倉庫的粟米來供應,運用木牛流馬,還是脫不了舊毛病,耕作積糧的關鍵,仍在於開墾江、淮地區。郡國共同推行,無須從遠方來解救糧食的危急。所以呈邇南濱駐守,就在遼右屯田耕作,魏國在淮北墾植,就在石橫開鑿水道運糧,都是採用了唇齒相依的辦法,以求能輕鬆地迎戰敵人。徐孝嗣在難險窘迫的情形之下,提出值得推行的計策,而皇上沒有謀略,百姓失卻首領之人,不能夠見機行事,於是這一良策就成為空言,實在可惜的很!

贊曰:文忠公身居相位,行為堪稱楷模。有器量有功業,可以使一朝振立。豐城漸次升遷,言談舉止都十分出色。雖然乘舟而行其實難逃溺亡的命運,厄運一來同樣要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