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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儀部·卷九

作者:李昉

○齋戒

《易·繫上》曰:明於天之道,而察於民之故,是興神物,以前民用,聖人以此齋戒。(洗心曰齋,防患曰戒也。)

《周禮·天官·冢宰》曰:祀五帝,則掌百官之誓戒,與其具修。(祀五帝謂四郊及明堂。誓戒,要之以刑,重失禮也。《明堂位》所謂各揚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是其辭之略也。具所當共修掃除糞灑。)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前期,前所諏之日也。十日,容散齋七日,致齋三日。執事,宗伯太卜之屬。既卜,又戒百官以始齋。)

《禮記·曲禮》曰:齋者不樂不吊。(為哀樂則失正,散其思也。)

又《檀弓》曰: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大故謂哀憂。)非致齋也,非疾也,不晝居於內。(內,正寢之中。)

又《王制》曰:天子齋戒受諫。(歲中群臣奉歲事,諫王所當改為也。)司會以歲之成質於天子。(司會,冢宰之屬,掌計要者,成計要也。質猶平也,平其計要。)冢宰齋戒受質。(贊王受之。)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樂正,於周宗伯之屬。市,司市也,於周司徒之屬。從,從於司會也。)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齋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此三官之屬。)百官齋戒受質。(受,平報也。)

又《郊特牲》曰:孔子曰:"三日齋,一日用之,猶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居讀為姬,語之助。何居,怪之也。伐猶擊也。齋者止樂,而二日擊鼓,則是成一日齋也。)

又《郊特牲》曰:齋之玄也,以陰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齋,必見其所祭者。(齋三日者,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則見之也。)

又《玉藻》曰:將適公所,宿齋戒,居外寢。

又《祭義》曰: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歲時,齋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

又《祭義》曰:致齋於內,散齋於外。齋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嗜。齋三日,乃見其所為齋者。

又《祭統》曰:及時將祭,君子乃齋。齋之為言齊也。齋不齊,以致齊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則不齋。不齋,則於物無防也,嗜欲無止也。及其將齋也,防其邪物,訖其嗜欲,耳不聽樂,故記曰:"齋者不樂。"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動,必依於禮。是故君子之齋也,專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齋七日以定之,致齋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齋。齋者,精明之至也,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定者,定其志意。)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宮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齋七日,致齋三日。(官宰,守宮官者也。宿讀為肅。肅猶戒也,戒輕肅重也。)君致齋於外,夫人致齋於內,然後會於太廟。

又《坊記》曰:子云:"七日戒,三日齋,承一人焉以為屍,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戒謂散齋也。承猶事也。)

又《表記》曰:子曰:"齋戒以事鬼神,擇日月以見君,恐民之不敬也。"

《禮記外傳》曰:凡大小祭禮,必先齋,敬事天神人鬼也。齋者,敬也。齋其心,思其貌,然後可以入廟。齋必變食,去其葷膻。居必遷坐,易其常處也。故散齋於外,致齋於內。(外者,公寢也。內者,寢中小室。)大祀散齋七日,(祭曰猶遠客意散。)致齋三日,(致者,至也。就祭曰近。)則十日齋矣。祭前旬外之日,則有司戒告內外,內外百官齋謂之夙戒。(夙,早也。)中祀七日,(則散齋四日。)小祀三日。(《月令》,秦書也。當戰國之際,大小祭祀惟三日,散齋二日,致齋一日。)

《春秋合誠圖》曰:黃帝請問太一長生之道,太一曰:"齋戒六丁,道乃可成。"(丁取能丁寧,常戒懼也。)

《家語》曰:季桓子將祭,齋三日,而二日鍾鼓之音不絕。冉有問於孔子,子曰:"孝子之祭也,散齋七日,慎思其事;致齋三日而一用之,(精一而用之也。)猶恐不敬。而二日伐鼓,何其?"

《論語·鄉黨》曰:齋,必有明衣,布。(明衣親身名,所以自潔清也。其物以布為之。)齋,必變食,居必遷坐。

又《述而》曰:子之所慎:齋,戰,疾。(此三者,人所不能慎,而夫子慎之。)

《史記》曰:藺相如謂秦王曰:"趙送璧時,齋五日。今大王亦宜齋。"遂許齋五日,舍相如廣成傳舍。秦王齋五日後,乃設九賓於庭,引相如。

又曰:秦二世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心不樂。問占夢人,曰:"涇水為祟。"二世乃齋望夷宮,閻樂殺之,更立子嬰為王。

《漢書》曰:蕭何薦韓信於漢王。何曰:"王宜擇日齋戒,設壇場具禮,乃可拜為大將軍。"至拜,乃韓信也,一軍大驚也。

又曰:宣帝詔曰:"乃者鳳凰甘露降集京師,嘉瑞見,修興太一、五帝、后土之祠,祈為百姓蒙福。鸞鳳萬舞,集止於旁。齋戒之暮,神光顯著;薦鬯之夕,神光交映。或降於天,或登於地,或從四方來集於壇。上帝嘉饗,海內承福。"

《續漢書》曰:殤帝崩,太后與兄車騎將軍鄧騭定策禁中。其夜,使騭持節,以王青蓋車迎安帝,齋於殿中。

范曄《後漢書》曰:周澤字稚都,為太常。嘗臥疾齋宮。其妻哀澤老病,就問所苦。澤大怒,以妻子犯齋禁,遂收送謝罪。當世疑其詭譎,時人語曰:"生世不諧,作太常妻。一歲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一日不齋醉如泥。"

乾寶《晉紀》曰:劉毅為司隸校尉,常齋而疾。其妻出看之,表解齋。

《唐書》曰:貞元九年冬,德宗以是歲有年,蠻夷朝貢,思親告郊廟,於祀事尤重慎。及將散齋,謂宰臣曰:"在禮,散齋歸正寢,攝心奉祭,不可聞外事。其常務勿奏。"乃齋於別殿。及命皇太子諸王行祭者,皆受誓一日。

又曰:貞元中,德宗方有事於郊廟,詔以皇太子為亞獻,親王終獻。上令問柳冕當受誓戒否。冕奏準開元禮並以前七日,受誓戒詞云:"各揚其職,不供其事,國有常刑。"冕以誓皇太子,更其詞云:"各揚其職,肅奉常儀。"

又曰:憲宗元和中,南郊陰氣凝閉,浹旬不開,宰臣議請改日。上曰:"郊廟事重,吾齋戒有日,豈可廢乎?"至享獻之際,景物澄清,人情大悅。

《鬼谷子》曰:周有豪士,居鬼谷,號為鬼谷先生。蘇秦張儀往見之。先生曰:"吾將為二子陳言至道,子其齋戒,擇日而學。"後秦、儀齋戒而往。

《莊子》曰:顏回曰:"吾無以進矣,敢問其方。"仲尼曰:"齋,吾將語若。"顏回曰:"回之家貧,惟不飲酒、不茹葷者數月矣。若此則可以為齋乎?"曰:"是祭祀之齋,非心齋也。"回曰:"敢問心齋?"仲尼曰:"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惟道集虛,虛者,心齋也。"

又曰:梓慶削大木為鋸。鋸成,見者驚,猶鬼神。魯侯曰:"子一何巧矣!何術以至此?"曰:"臣工人,何術之有。雖然,有一焉。臣為鋸,未嘗敢以耗氣也,必齋以靜心。器之所以凝神者,其是與。"

又曰:祝宗人玄端以臨牢筴,說曰:"汝奚惡死?吾將三月犧。汝十日戒,十日齊,藉白茅加汝肩,尻於綢俎之上。"

《韓子》曰:燕王欲巧,衛人請以棘刺之端為猴。成,功人曰:"君欲觀之,半歲不入宮,不飲酒食肉,雨霽日出視之,晏陰之間,而棘刺之,母猴乃可見也。"燕王固養之,不能觀也。

《搜神記》曰:王業,和帝時為荊州刺史,每出行部,沐浴齋潔以祈於天地,當啟佐愚心,無使有枉百姓。在州七年,惠風大行,苛慝不作。

○儺

《禮記·月令》季春日,命國儺,九門磔攘,以畢春風。(《洪範傳》曰:言之不從,則有大禍。犬屬金也,故磔之於九門,所以抑金扶木,畢成春功。東方三門不磔,春位不殺,其盛德所在無所攘。)

又《月令·仲秋》曰:天子乃儺,以達秋氣。(此儺之陽氣,恐陽暑至此不衰,害亦將及,故儺以通秋氣。方欲助秋,故不磔犬。)

又《月令·季冬》曰:命有司大儺,旁磔以送寒氣。(大儺為歲終逐陰除疫以送寒氣,故周官命方相氏率百隸索室驅疫以逐之。旁謂王城四旁十二門也。磔謂磔犬於門也。春磔九門,冬禮大,故遍磔於十二門,所以扶陽抑陰之義。犬屬金,冬盡春興,春為木,故殺金以助木氣。)

又《郊特牲》曰:卿人裼,(裼,強鬼也。謂時儺索室驅疫逐強鬼也。裼或為獻,或為儺。)孔子朝服立於阼,存室神也。(神依人也。)

《禮記外傳》曰:方相氏之官,歲有三時,率領群隸,驅索癘疫之氣於宮室之中,亦攘送之義也。天以一氣化萬物,五帝各行其德,餘氣留滯則傷後時,謂之不和,而災疫興焉。大儺者,貴賤至於邑里,皆得驅疫。命國儺者,但於國城中行之耳。(名之儺者,取群為儺儺之聲。)

《周禮·夏官》曰:方相氏掌蒙熊皮,黃金四目,玄衣朱裳,執戈揚盾,帥百隸而時儺,以索室驅疫。(蒙,冒也。冒熊皮者,以驚驅疫癘之鬼,如今魌頭也。時儺,四時作,方相氏以儺卻區惡也。《朎》:季冬命國儺。索,搜也。)

《續漢書》曰:先臘一日大儺,謂之逐疫。其儀選中黃門子弟十二已下,百二十人為侲子,皆赤幘皂制,執大鞀。方相氏服如周制。及十二獸裳,衣毛角。中黃門行人冗從、僕射將之以逐惡鬼于禁中。設桃梗、鬱壘、葦茭畢,執事者皆罷葦戟桃枝,以賜公卿、將軍、特進、諸侯。

《禮緯》曰:顓頊有三子,生而亡去,為疫鬼。一居江水,是為虐鬼魅鬼;一居人宮室區隅,善驚人小兒。於是常以正歲十二月,令禮官方相氏掌熊皮,黃金四目,玄衣纁裳,執戈揚盾,帥百隸及童子而時儺,以索室而驅疫鬼,以桃弧葦矢工鼓且射之,以赤丸五穀播灑之,以除疫殃。

《後魏書》曰:高宗和平三年十二月,因歲除大儺之禮,遂耀兵武。更為制令,步兵陳於南,騎士陳於北,各擊鍾鼓,以為節度。其步兵所衣,青赤黃黑,別無部隊楯槊矛戟,相次周迴轉易,以相赴就,有飛龍騰蛇之變。為函箱魚鱗四門之陣,凡十餘法,跽起前卻,莫不應節。陣畢,南北二軍皆鳴鼓角,眾盡大噪,各令騎將交去來挑戰,步兵更進退以拒擊。南敗北捷,以為盛觀。自後踵以為常。

《唐書》曰:舊驅儺侲子等,金吾將軍並具欄笏,引入閣門。謹按大儺者,所以驅除群厲,合資威武,盛其光儀。欄笏之制,常參朝服。舊制未稱,今請各依錦繡,具帑襪帶儀刀部引出入。

《建康實錄》曰:孫興公嘗著戲為儺,至桓宣武家。宣武覺其對不凡,推問之,乃興公。

《宣城記》曰:吳時洪臣為廬陵太守,有清稱。征還,船輕,皆載土。時歲暮除,逐人就乞,見土而去。

《莊子》曰:游島問雄黃曰:"今逐疫出魅,擊鼓呼噪,何也?"雄黃曰:"黔首多疫,黃帝氏立巫鹹,使黔首沐浴齋戒,以通九竅;鳴鼓振鐸,以動其心;勞形趨步,以發陰陽之氣;飲酒茹蔥,以通五藏。夫擊鼓呼噪,逐疫出魅鬼,黔首不知,以為魅祟也。"

張衡《東京賦》曰:卒歲大儺,驅逐群厲;方相秉鉞,巫覡操茢;侲子萬童,丹首玄裳;桃弧棘矢,所發無臬;飛礫雨散,罡刂殫畢斃;惶火馳而星流,逐赤疫於四裔。然後凌天地,絕飛梁,囚耕父於清泠,溺女魅於神潢。

廉品《大儺賦》曰:于吉日之上戊,將大蜡於臘烝。先茲日之酉久,宿潔靜以清澄。乃班有司,聚眾大儺。天子坐華殿,臨朱軒,憑玉幾,席文旃,率百隸之侲子,群鼓譟於宮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