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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褒禪山記

宋代王安石

褒禪山亦謂之華山,唐浮圖慧褒始舍於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後名之曰“褒禪”。今所謂慧空禪院者,褒之廬冢也。距其院東五里,所謂華山洞者,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距洞百餘步,有碑仆道,其文漫滅,獨其為文猶可識曰“花山”。今言“華”如“華實”之“華”者,蓋音謬也。

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而記游者甚眾,所謂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問其深,則其好游者不能窮也,謂之後洞。余與四人擁火以入,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盡。”遂與之俱出。蓋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視其左右,來而記之者已少。蓋其又深,則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時,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則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

於是余有嘆焉。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以怠,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於人為可譏,而在己為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余於仆碑,又以悲夫古書之不存,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四人者:廬陵蕭君圭君玉,長樂王回深父,余弟安國平父、安上純父。

至和元年七月某日,臨川王某記。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褒禪山也稱為華山。唐代和尚慧褒當初在這裡築室居住,死後又葬在那裡;因為這個緣故,後人就稱此山為褒禪山。如今人們所說的慧空禪院,就是慧褒和尚的墓舍。距離那禪院東邊五里,是人們所說的華山洞,因為它在華山南面而這樣命名。距離山洞一百多步,有一座石碑倒在路旁,上面的文字已被剝蝕、損壞近乎磨滅,只有從勉強能認得出的地方還可以辨識出“花山”的字樣。如今將“華”讀為“華實”的“華”,是(因字同而產生的)讀音上的錯誤。

由此向下的那個山洞平坦而空闊,有一股山泉從旁邊湧出,在這裡遊覽、題記的人很多,(這就)叫做“前洞”。經由山路向上五六里,有個洞穴,一派幽深的樣子,進去便(感到)寒氣逼人,打問它的深度,就是那些喜歡游險的人也未能走到盡頭——這是人們所說的“後洞”。我與四個人打著火把走進去,進去越深,前進越困難,而所見到的景象越奇妙。有個懈怠而想退出的夥伴說:“再不出去,火把就要熄滅了。”於是,只好都跟他退出來。我們走進去的深度,比起那些喜歡游險的人來,大概還不足十分之一,然而看看左右的石壁,來此而題記的人已經很少了。洞內更深的地方,大概來到的遊人就更少了。當決定從洞內退出時,我的體力還足夠前進,火把還能夠繼續照明。我們出洞以後,就有人埋怨那主張退出的人,我也後悔跟他出來,而未能極盡游洞的樂趣。

對於這件事我有所感慨。古人觀察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所得益,是因為他們探究、思考深邃而且廣泛。平坦而又近的地方,前來遊覽的人便多;危險而又遠的地方,前來遊覽的人便少。但是世上奇妙雄偉、珍異奇特、非同尋常的景觀,常常在那險阻、僻遠,少有人至的地方,所以,不是有意志的人是不能到達的。(雖然)有了志氣,也不盲從別人而停止,但是體力不足的,也不能到達。有了志氣與體力,也不盲從別人、有所懈怠,但到了那幽深昏暗而使人感到模糊迷惑的地方卻沒有必要的物件來支持,也不能到達。可是,力量足以達到目的(而未能達到),在別人(看來)是可以譏笑的,在自己來說也是有所悔恨的;盡了自己的主觀努力而未能達到,便可以無所悔恨,這難道誰還能譏笑嗎?這就是我這次游山的收穫。

我對於那座倒地的石碑,又感嘆古代刻寫的文獻未能存留,後世訛傳而無人弄清其真相的事,哪能說得完呢?這就是學者不可不深入思考而謹慎地援用資料的緣故。

同游的四個人是:廬陵人蕭君圭,字君玉;長樂人王回,字深甫;我的弟弟王安國,字平甫;王安上,字純甫。至和元年七月,臨川人王安石記。

注釋
浮圖:梵(fàn)語(古印度語)音譯詞,也寫作“浮屠”或“佛圖”,本意是佛或佛教徒,這裡指和尚。慧褒:唐代高僧。舍:名詞活用作動詞,建舍定居。址:地基,基部,基址,這裡指山腳。
而:連詞,並且。卒:最終。之:指褒禪山麓。
以故:因為(這個)緣故,譯為“因此”。名:命名,動詞。禪:梵語譯音“禪那”的簡稱,意思是“靜思”,指佛家追求的一種境界。後來泛指有關佛教的人和事物,如禪師、禪子、坐禪、禪房、禪宗、禪林、禪杖等。褒禪,慧褒禪師。
慧空禪院:寺院名。廬冢(zhǒng):古時為了表示孝敬父母或尊敬師長,在他們死後的服喪期間,為守護墳墓而蓋的屋舍,也稱“廬墓”。這裡指慧褒弟子在慧褒墓旁蓋的屋舍。廬:屋舍。(一說指慧褒生前的屋舍。)冢:墳墓。禪院:佛寺。
華山洞:南宋王象生《輿地紀勝》寫作“華陽洞”,看正文下出應寫作“華陽洞”。以:因為。乃:表示判斷,有“為”、“是”的意思。陽:山的南面。古代稱山的南面、水的北面為“陽”,山的背面、水的南面為“陰”。名:命名,動詞。
仆道:“仆(於)道”的省略,倒在路旁。
文:碑文,與下文“獨其為文(碑上殘存的文字)”的“文”不同。漫滅:指因風化剝落而模糊不清。
獨:唯獨,只有。其:指代石碑。文:文字,這裡指的是碑上殘存的文字。猶:還,仍。
今言“華”(huā)如“華(huá)實”之“華(huá)”者,蓋音謬也:漢字最初只有“華(huā)”字,沒有“花”字,後來有了“花”字,“華”“花”分家,“華”才讀為huá。(王安石認為碑文上的“花”是按照“華”的古音而寫的今字,仍應讀huā,而不應讀“華(huá奢侈、虛浮)實”的huá。按,這裡說的不是五嶽中的“華(huà)山”)。言:說。蓋:承接上文,解釋原因,有“大概因為”的意思。謬:錯誤。
側出:從旁邊湧出,記游:指在洞壁上題文留念。
上:名詞活用作動詞,向上走。窈(yǎo)然:深遠幽暗的樣子。
問:探究,追究。深,形容詞活用作名詞,深度。則:副詞,用於判斷句表示肯定,相當於“就”。窮:窮盡。
擁火:拿著火把。擁,持,拿。以:連詞,連線狀語與中心詞。
見:動詞活用作名詞,見到的景象。
怠:懈怠。且:副詞,將,將要。
蓋:表猜測的發語詞,大概。尚:還。不能十一:不及十分之一。不能:不及,不到。
而:表遞進的連詞,並且,而且。
則:表假設的連詞,那么。至:動詞活用作名詞,到達的人。加:更,更加。
方是時:正當這個時候。方:當,正在。是時:指決定從洞中退出的時候。
以:相當於“而”,連詞,連線狀語與中心詞。明:形容詞或用作動詞,照明。
既:已經,……以後。其:助詞。
則:副詞,就,便,表示前後兩事緊密相承或時間相距很近。或:有人。咎(jiù):責怪。其:那,那些。
其:第一人稱代詞,指自己。而:連詞,表結果,以致,以至於。不得:不能,極:盡,這裡有盡情享受的意思,形容詞活用作動詞。夫:這,那,指示代詞。
於是:對於這種情況,因此。焉:句末語氣詞。
之: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的獨立性,可不譯。得:心得,收穫。
以:因為。求思:探求、思索。而:連詞,表遞進,而且。無不在:無所不在,沒有不探索、思考的,指思考問題廣泛全面。
夫:表議論的發語詞。夷:平坦。以:連詞,表並列,而且,並且。則:表假設的連詞,那么。
而:可是。觀:景象,景觀。險遠,形容詞活用作名詞,險遠的地方。
而:因而。焉:兼詞,相當於“於此”。
隨:跟隨(別人),“隨”字後面省略“之”。以:連詞,表結果,以致,以至於。
至於:這裡是抵達、到達的意思,不同於現代漢語用在下文開頭,表示提出另一話題。幽暗昏惑:幽深昏暗,叫人迷亂(的地方)。昏惑:迷亂。以:連詞,表目的。相(xiàng):幫助,輔助。
以:相當於“而”,連詞,連線狀語與中心詞。焉:兼詞,相當於“於此”。這一句在“焉”後面省略了“而不至”。
於人:在別人(看來)。為:是。
其:加強反問語氣的副詞,難道。孰:誰。
得:心得,收穫。
謬其傳:把那些(有關的)傳說弄錯。謬,使……謬誤,把……弄錯。莫能名:不能說出真相(一說真名)。
何可勝道:怎么能說得完。勝,盡。
所以:表示“……的原因”。慎取:謹慎取捨。
以:以(之),因此。悲:嘆息
廬陵:今江西吉安。蕭君圭,字君玉。
長樂:今福建長樂。王回,字深父。父:通“甫”,下文的“平父”“純父”的“父”同。
安國平父、安上純父:王安國,字平父。王安上,字純父。
至和元年:公元年。至和:宋仁宗的年號。臨川:今江西臨川。王某:王安石。古人作文起稿,寫到自己的名字,往往只作“某”,或者在“某”上冠姓,以後在謄寫時才把姓名寫出。根據書稿編的文集,也常常保留“某”的字樣。

文言現象

一詞多義
1. 然
⑴有穴窈然(形容詞詞尾,“……的樣子”
⑵然視其左右,來而記之者已少(但,但是)
(3)至於顛覆,理固宜然(如此,這樣)
2.觀
⑴古人之觀與天地、山川......(欣賞)
⑵而世之雄偉、瑰怪、非常之觀,(景象)
3. 其
⑴始舍於其址。(代詞,它的,代華山)
⑵以故其後名之曰褒禪。(代詞,那)
⑶距其院東五里。(代詞,那個)
⑷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代詞,它)
⑸其文漫滅。(代詞,它的,代仆碑)
⑹獨其為文猶可識曰“花山”。(代詞,它上面)
⑺其下平曠,有泉側出。(代詞,它的,代華山)
⑻問其深。(代詞,代上文“有穴窈然”的“穴”,譯作“那個洞”)
⑼則其好游者不能窮也。 (代詞,代“好游者”,譯作“那些”)
⑽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其進”的“其”是指代第一個分句,譯作“那”,“其見”的“其”是指代第一、二分句,也譯作“那”)
⑾然視其左右,來而記之者已少。(代詞,它的,代後洞)
⑿蓋其又深。(代詞,指代後洞,譯作“那”)
⒀則其至又加少矣。(代詞,代那些)
⒁既其出。(句中語氣助詞,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⒂則或咎其欲出者。(代詞,指代“欲出者”,譯作“那”)
⒃而余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第一人稱代詞,自己)
⒄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代詞,他們)
⒅其孰能譏之乎?(副詞“其……乎”這個固定格式,用來表示反問,可譯作:難道……嗎?)
⒆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代詞,指代那些以訛傳訛的情況,可譯為“那”)
4. 乃
①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副詞,表示判斷,可譯為“是”“就是”)
②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何也(竟,竟然,居然)
③良乃入,具告沛公(於是)
④於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乘,質於齊,兵乃出(才)
5. 道
①有碑仆道(路,道路)
②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道理)
③於是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主張)
④何可勝道也哉(說,講)
⑤策之不以其道(方法)
⑥道芷陽間行(取道)
6. 蓋
①日初出大如車蓋(車蓋)
②蓋失強援,不能獨完(承接上文,表示原因,可譯為“因為”“是因為”“是由於”等)
③況劉豫州王室之胄,英才蓋世,眾士仰慕,若水之歸海(超過,勝過)
④蓋其又深,則其至又加少矣(有“大概”的意思)
7.文
①獨其為文猶可識,曰“花山”(文字)
②不以木為之者,文理有疏密(紋)
③屬予作文以記之(文章)
④文過飾非(掩飾)
⑤其文漫滅(碑文)
8.觀
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欣賞)
而世之雄偉、瑰怪、非常之觀,(景象)
此都觀里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後栽(建築物的一種,讀guàn)
予觀夫巴陵盛狀,在洞庭一湖(觀賞)
9.名
以故其後名之曰“褒禪”(定名)
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解釋)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出名)
不名一錢(以私人名義占有)
狄公有盛名(名聲)
10.之
以其故後名之曰(代詞,它)
余之力尚足以入(助詞,的)
何陋之有(助詞,賓語前置的標誌)
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助詞,補語標誌)
悲夫古書之不存(取獨,不譯)

詞類活用
⒈唐浮圖慧褒始舍於其址。舍:名詞活用為動詞,築舍定居。
⒉以故其後名之曰褒禪。名:名詞活用為動詞,命名,稱呼。
⒊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極:形容詞活用為動詞,盡情享受。
⒋有泉側出。側:名詞作狀語,在一側。
⒌問其深 深:形容詞用作名詞,深度。
⒍好游者亦不能窮也。窮:形容詞活用為動詞。窮盡,走到頭。
⒎而其見愈奇。見:動詞作名詞,見到的景象。
⒏則其至又加少矣。至:動詞用作名詞,到達的人。
⒐火尚足以明也。明:形容詞用作動詞,照明。
⒑ 則或咎其欲出者。咎:形容詞用作動詞,指責。
⒒常在於險遠。險遠:形容詞用作名詞,險遠的地方。
⒓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幽暗昏惑:形容詞作名詞,幽深昏暗、叫人迷亂(的地方)。
⒔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
謬:形容詞的使動用法,弄錯,使……錯誤。
傳:動詞作名詞,流傳的文字。
名:名詞作動詞,說明白。
⒕往往有得。得:動詞用作名詞,收穫。
⒖由山以上五六里。上:名詞作動詞,向上走。

固定句式
⒈有怠而欲出者。(有一個……的人。)
⒉其孰能譏之乎? (難道……嗎?)
⒊何可勝道也哉! (哪裡……呢!)
⒋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這就是……的緣故。)

省略句
⒈唐浮圖慧褒始舍於其址,而卒葬(於)之
⒉距洞百餘步,有碑仆(於)道
⒊有志矣,不隨(之)以止也
⒋然力足以至焉(而不至)
⒌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之)以怠。(賓語)
⒍余於仆碑,又以(之)悲夫古書之不存。(賓語)
⒎余之力尚足以(之)入,火尚足以(之)明也
⒏(余)遂與之俱出

判斷句
⒈今所謂慧空禪院者,褒之廬冢也。
⒉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⒊此余之所得也
⒋所謂華(huā)山洞者,以其乃華(huā)山之陽名之也
⒌今言“華(huā)”如“華(huá)實”之“華(huá)”者,蓋音謬也

倒裝句
⒈唐浮圖慧褒始舍於其址,而卒葬之。(介賓短語後置)
⒉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狀語後置)

被動句
⒈褒禪山亦謂之華山。

古今異義
⒈ 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
【十一】
古義:十分之一。
今義:①數詞。②中國國慶日
⒉ 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
【非常】
古義:不平常。
今義:用作表程度的副詞,十分,很。
⒊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學者】
古義:泛指求學的人,指讀書人。
今義:特指有專門學問的人。
⒋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所以】
古義:是代詞“所”與介詞“以”結合,相當於“……的原因”。
今義:常用來表示因果關係的連詞。
⒌於是余有嘆焉。
【於是】
古義:“於”,介詞,對;“是”,代詞,這件事。為單音詞連用。
今義:合用為一個連詞。
⒍余於仆碑,又以悲夫古書之不存。
【悲】
古義:“悲”,感嘆
今義:悲傷。
⒎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
【至於】
古義:“至”是“到”,“於”為介詞,引出下文地點。
今義:表提及。

內容分析

第一部分

記游山所見的景物和經過,是記敘部分。可以分為兩層。(第一、二段)

第一層(第一段),介紹褒禪山概況。

文章緊扣題目,以“褒禪山亦謂之華山”一句起頭,點明作者所游的地方是“褒禪山”,以及這座山的另一個名稱“華山”。由這句的“褒禪山”一名引出褒禪山名稱由來,點出禪院。寫禪院,既證實褒禪山名稱由來,又引出“距其院東五里”的華山洞。寫華山洞的位置和命名緣由,為下文寫游華山洞作交待,其中寫華山洞命名緣由又與開頭一句照應。記仆碑文字,循名責實,辨“華山”誤讀,不僅回應開頭一句,證明褒禪山本名“華山”,亦即“花山”,也為後文的議論伏筆。記敘的景物由禪院到華山洞,再到仆碑,反映了遊覽行蹤。全段以山名起始,以考證山名結尾,在內容上環環相扣。

其實作者自己也犯了個錯,“華山洞”其實應為“華陽洞”,不過現在依舊保留原文,不加修改。

第二層(第二段),記游華山洞的經過。

先略述前洞和後洞的概況,突出前洞與後洞迥然不同的環境特徵,以及游前洞之易與游後洞之難,揭示一般遊人就易避難的心理,為後文“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伏筆。

然後詳記游後洞的經過。“余與四人擁火以入”,點明了與人同游,這才有入洞以後諸人的不同反應。寫經過時,對所見景象,只異常簡括地記下“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用連鎖句式說明入“深”、進“難”、見“奇”的遞進式因果關係,為後文借景喻理提供依據。

隨著入洞之深而“其見愈奇”,下文本應敘寫乘興而入,尋幽訪勝,領略“奇”景。不料,卻中途退了出來。游洞至此結束。

作者又補敘了兩點。一是“蓋予所至……則其至又加少矣”,一是“方是時……而余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這兩點補敘為下文借事喻理提供了依據。寫出洞後的心情,突出一個“悔”字。因為當時“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卻“與之俱出”,“不得極夫游之樂”,由此而“悔”,並因“悔”而引出下文。

第二部分

寫游山的心得。這是文章的議論部分,可以分為兩層。(第三四、段)

第一層(第三段),寫游華山洞的心得。這一層是全文的重點。

以“於是余有嘆焉”一句承上啟下。“嘆”字承上文的“悔”字,領起全段,自然地轉入議論。

作者先借托古人,說古人遊覽觀賞“往往有得”,是因為他們“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以此表明作者在下面所要說的觀察所得,不是隨意的,而是以古人的“求思”精神為依據和標準,經過深思而悟出來的。

以下以游洞為喻,以“有志”為中心,進行逐層論述,闡明宏偉的目標、險遠的道路和“志”“力”“物”之間的內在聯繫。

“夫夷以近,則游者眾”,照應“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而記游者甚眾”;“險以遠,則至者少”,照應“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問其深,則其好游不能窮也”。兩相對比之後,緊接著指出“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照應“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這裡以景喻物,用“奇偉、瑰怪、非常之觀”比喻某種最高成就的境界。但這種境界“人之所罕至”,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達到的。

怎樣才能達到呢?作者提出了三個“不能至”:“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這三個“不能至”表達了三層意思,提出了達到目的的三個必要條件:“志”“物”“力”。在提出“志”這個條件時,用兩個否定詞構成雙重否定,強調“有志”;在提出“力”和“物”這兩個條件時,又分別把“有志”作為基本前提,也強調了“有志”。這就揭示了三者之間的辯證關係,首先要有“志”,其次要有“力”,再次要有“物”,把需要堅定的志向、不斷的艱苦努力又需要一定的物質條件才能完成一種理想追求的道理,說得相當清楚、完備而透徹。三個“不能至”的三層意思,是按照三個條件的重要性依次排列的,邏輯十分嚴密。

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都不是充分條件而是必要條件,而其中“志”又是最根本的。所以作者又對“志”的重要性,作進一步的強調和申述。“然力足以至焉,於人為可譏,而在己為有悔”,是說有“力”而無“志”,因此未達到目的,這會被人譏笑,自己也會悔恨;“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指出只要“盡吾志”,雖然不能達到目的,也可以無譏無悔。通過對比“力足以至”而未能至和“盡吾志也而未能至”兩種情況,得出“可譏”“有悔”和“無悔”“無譏”兩種結果。這一正一反的兩層意思,照應“既其出,或咎其欲出者,而予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突出了“有志”的決定作用,並且提出“盡吾志”,即全力以赴、堅持不懈的高標準要求,從事物的規律性歸結到人的主觀能動性,把所議論的道理推進一層。

最後,以“此余之所得也”,收束這一段議論,歸結到作者思想上的收穫,回應“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這段議論以古人“有得”始,以自己“所得”終,前後呼應。

第二層(第四段),借仆碑抒發感慨,提出治學必須採取“深思而慎取”的態度。

這一段與第一段記仆碑文字和訂正讀音相照應。先由所見的仆碑引出感慨,指出由於“古書之不存”,致使後人以訛傳訛。“何可勝道也哉”,這是從個別到一般,由“華山”的“音謬”概括出社會上輾轉訛誤,相沿失實的普遍情況。針對這種情況,提出“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這是從具體到抽象,概括出研究事物必須去偽存真的道理。這段議論一正一反:從反面加以否定,批評“謬其傳而莫能名”;從正面加以肯定,強調“深思而慎取”。

第三部分

是記游的結尾,補敘同游者的籍貫、姓名和作記時間,以及作者籍貫、署名。這是寫遊記常用的格式(第五段)

創作背景

本文是王安石34歲時(1054年)從舒州通判任上辭職,在回家的路上遊覽了褒禪山,三個月後以追憶的形式寫下的。12年後(1070年)罷相。他不顧保守派反對,積極推行新法。提出“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觀點,這與本文的觀點也有相似的地方。

寫作特點

因事說理,敘議結合
本文不同於一般的遊記,不重山川風物的描繪,而重在因事說理,以說理為目的,記游的內容只是說理的材料和依據。文章以記游的內容為喻,生髮議論,因事說理,以小見大,準確而充分地闡述一種人生哲理,給人以思想上的啟發,使完美的表現形式與深刻的思想內容和諧統一。

文章前面記游山,後面談道理,記敘和議論結合得緊密而自然,並且前後呼應,結構嚴謹,行文縝密。文中的記游內容是議論的基礎,是議論的事實依據;議論是記游內容在思想認識上的理性概括和深化。前面的記游處處從後面的議論落筆,為議論作鋪墊;後面的議論又處處緊扣前面的記游,賦予記游內容以特定的思想意義。記敘和議論相輔相成,互為補充,相得益彰。

重點突出,詳略得當
本文的主旨在於闡述要“有志”“盡吾志”的觀點,另外也涉及“深思而慎取”的觀點,因此,文章的選材、詳略無一不經過精心裁定,緊扣這兩個觀點。記游部分就寫景來看似乎平淡無奇,實際上是深思熟慮、刻意安排的。第一段介紹褒禪山概況從略;第二段記游華山洞經過從詳。前者又詳記仆碑文字,其餘從略;後者又記前洞和後洞概況從略,記游後洞經過頗詳。記前洞和後洞概況,又前洞略,後洞詳;記游後洞,又寫經過略,補敘經過、寫心情之“悔”詳。議論部分對應記敘部分,也有側重。議游華山洞的心得甚詳,借仆碑抒發感慨從略。議游華山洞的心得,又議“志”較詳,議“力”“物”從略。

文筆簡潔,語言凝練
本文的記游部分,除為說理之外,沒有多餘的文字;議論部分,說理充分而有節制,沒有無用的筆墨。全篇行文嚴謹,用墨極為簡省,語言精要得當,以致文字難以增刪改換。文中的一些句子,如“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都是平實而深刻、言簡而意豐的警句。不是純客觀描繪山水,在刻畫奇景同時 把自己對生活的認識寄託於游山探奇的感受中 使自然之景與人生之理巧妙地熔於一爐。

賞析

該文寫於宋仁宗至和元年(1054)七月某日,是作者與他的兩位朋友和兩個胞弟同游褒禪山後所寫。這是一篇記述與議論相結合的散文,與一般遊記不同,獨具特色。全文按照記敘和議論的層次,可分五段。

從篇首至“蓋音謬也”。記述褒禪山命名的由來。文章開頭緊扣題目,開門見山地先說明褒禪山又叫華山之後,接著追述之所以命名為褒禪山,是因為唐朝有一個名叫慧褒的和尚,一開始住在華山之下,死後又葬在華山之下,所以叫做褒禪。作者由遠及近,當追溯了褒禪山命名的由來之後,就把筆墨轉向眼前所見的慧空禪院上來。說明如今看到的慧空禪院,就是當年慧褒禪師居住的房舍和墳墓之所在。因為這畢竟是一篇遊記,所以當寫到慧空禪院之後,便以它為基點,重點突出地來記敘褒禪山的名勝華山洞。“距其院東五里,所謂華山洞者,以其乃華山之陽名之也”。這三句,說明華山洞的方位及其命名的由來。接著又寫距華山洞百餘步倒在路旁的石碑,以及碑文的情況。“其文漫滅”一句,從字面上來看,是說由於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其實,也是為了突出其中尚可辨識的“花山”二字。之所以要突出“花山”二字,在於糾正今人把“花山”之“花”誤讀為“華實”之“華”的錯誤。之所以要糾正今人讀音的錯誤,又旨在為下文發表感想和議論設下張本。

從“其下平曠,有泉側出”至“而不得極夫游之樂也”。記敘遊覽褒禪山後洞的情形。這段承接第1段華山洞的方位和命名,進一步分別就華山洞的前洞和後洞加以敘寫。前洞,“其下平曠,有泉側出”,雖有美景而不險絕,“而記游者甚眾”,不足以游,所以一筆帶過。而後洞與前洞相比,則迥然不同,它不像前洞那樣平坦廣闊,遊人舉足可到,而在“由山以上五六里”的幽深之處,需要花費氣力才能到達,而且“入之甚寒”,所以即使喜歡遊覽的人,也不能窮盡它的盡頭。然而惟其險絕,才有奇觀。因而便引起了作者與同游者的極大興趣。於是他們拿著火把走了進去,走得越深,行進越艱難,而所看到的景物也就越加美妙。可是行進的艱難與景物的美妙形成了矛盾,所以同游者之中有倦怠而想出來的人說:“不出去,火把就要燒光了。”這么一說,大家就隨著他一起走了出來。一旦走出洞後,作者卻深有感慨,慨嘆自己所到達的地方比起喜歡遊覽的人,還不到十分之一,然而在洞的左右壁上,題字留念的人已經很少了。如果再往深處走,到達的人就更少了。這說明沒有大志而畏於艱險的人,是不能夠深入險境而窺視到異觀的。因而又回顧自己在洞裡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是可以繼續前進的,只是聽了倦怠者的話,隨著走出洞來,而不能極盡遊覽之樂。目的不達,滿腹憾恨之情溢於言表,由此可見作者不畏艱險的積極進取精神。

從“於是余有嘆焉”至“此余之所得也”。寫未能深入華山後洞所產生的感想和體會。這段開頭“於是余有嘆焉”一句,奠定了全段的基調,為展開議論作了帶有濃厚感情色彩的轉折。行文先從古人的行事說起,而後又回到遊覽風物上來,加以發揮議論。就古人來說,他們觀察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都有所得,這是因為他們對事物觀察思索得深切,而沒有探索不到的地方。作者稱引古人,是為了借古鑒今。不言而喻,今人行事,要想有所收益,也必須具有古人那種探索的精神。但事實上,並不是人人都具有這種精神的。就以遊覽風物來說,“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這種現象,就正是缺乏探索精神的表現。而天下的奇異雄偉、異乎尋常的景物,又常常在險遠之處,人們卻又很少能夠到達,那也就不可能看到奇景異觀了。那么怎樣才能看到奇景異觀呢?作者進而又從三個方面加以論說。一是“非有志者不能至也”。這裡強調了一個“志”字。只有胸懷大志,才有可能到達理想的境地。二是有了大志,不隨隨便便地止足不前,“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這裡又強調了一個“力”字。這個“力”,是指氣力。如果氣力不足,像“有怠而欲出者”那樣,也是不能到達理想境地的。三是有了大志和氣力,而又不輕易地倦怠,“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這裡又強調了一個“物”字。這裡所說的“物”,是指火把之類的藉助之物。當遊覽者走進昏暗之處的時候,如果不藉助火把之類的物來照亮前進的道路,也是不能到達理想境地的。總之,只有具備志、力與相助之物這三個條件,才能到達理想的境地。這是就正面來說。反過來說,氣力可以達到而又未能達到,這對別人來說是非常可笑的,對自己來說是很可悔恨的。如果竭盡了自己的志氣,也仍然達不到,也就沒有什麼可悔恨的了。這樣,誰還能譏笑他呢?作者從正反兩方面把道理說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作者遊覽華山後洞之後的心得和體會。這個心得和體會,是十分深刻的,它的客觀意義卻遠遠超過了遊覽,而可以用之於從事一切事情。

從“余於仆碑”至“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寫由於仆碑而引起的聯想。作者從僕碑上尚可辨識的“花山”之“花”字,今人誤讀為“華實”之“華”,從而聯想到古籍,“又以悲夫古書之不存,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從山名的以訛傳訛,聯想到古籍的以訛傳訛,使作者觸目傷懷,慨嘆不已。因而又進一步提出“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對待傳聞要“深思”而“慎取”這個提法,也很精闢。它對學者整理和研究古籍,鑑別其真偽,恢復其本來面目,不僅是必要的,而且也是有指導意義的。

從“四人者”至篇末。記同游者姓名和寫作時間。

從以上五段簡略地敘述和分析里不難看出,本文雖以遊記命題,但所寫重點卻不在於記游,而在於寫作者在遊覽中的心得和體會,並著重寫了兩點:一是寫華山山名的本末;一是寫遊覽華山後洞的經過。

寫華山山名的本末時,從今人對“花山”讀音之誤,聯想到對古籍的以訛傳訛,從而指出對古籍要持“深思而慎取”的態度。這既是對當時學者的勸勉,同時也是作者自己治學態度的寫照。王安石在治學方面,就頗多創見,不為前人之見所束縛。比如他與門人一起修撰《》《書》《周禮》三書的經義和《老子注》等書的註疏,以代替漢儒以來的章句之學,就是突出一例。再如他寫的詠史和懷古詩,也多半一反常人之見。在《商鞅》詩里寫道:“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在《賈生》詩里寫道:“一時謀議略施行,誰道君王薄賈生。”這些都反映出他的新見解。這些見解,又都是為他打擊舊黨,推行變法革新服務的。因而也可以說他變法革新的理論和實踐,就正是他認真總結歷史的經驗教訓,得出“深思而慎取”的結果。

寫遊覽華山後洞的經過時,從“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而游者也隨之越來越少的情況,進而論述了“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險遠”,要想看到“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就必須有一個不畏艱險,一往直前的堅強意志,同時還要具備足夠的實力和可資憑藉的外界條件。他這種力圖精進,永攀高峰的精神,同他後來在變法革新中所表現的不怕圍攻、百折不回的精神也是完全一致的。這種積極進取精神,同他的變法革新,雖有其不可避免的歷史的和階級的局限,然而卻也能給人以有益啟示和鼓舞。

本文的寫作技巧也是比較高明的。既然本文的重點不在記游,而在寫遊覽中的心得體會,所以在材料的取捨上,行文的組織安排上,是頗費一番切磋琢磨之功的。作者在記游中,處處為寫心得體會搭橋鋪路,使記游與心得體會十分和諧自然地結合起來。

文章開頭“褒禪山亦謂之華山”一句,看來只是敘說褒禪山的原委,平平淡淡,並不新奇。但細加玩味,卻不尋常。它不僅為下文考究褒禪命名的由來起著開拓的作用,而且也把有關全局的“華山”二字突現出來。作者突現出“華山”,對全文的記游和議論是有著重要作用的。可以構想,倘若讀者不了解褒禪山就是“華山”,那么文章題為《游禪山褒記》,而下面所記的,也就是與“華山”不可分割的華山前洞、華山後洞,便失去了根基,而令人不可思議。隨之遊覽華山後洞,從而發表議論也將成為不可能。所以首句把“華山”突現出來,是十分重要的,不可缺少的,它對全文來說,起著先引和鋪墊的作用。然而作者又不特意去就“華山”而論“華山”,卻以考究褒禪山命名由來的方式來突現它,這就更顯得自然入妙了。從考究褒禪山命名的由來來看,文從字順,無懈可擊;從記游角度來看,又順理成章,起到了它應有的作用。

該文是以記游為輔,以議論為主的特點,所以作者在記游中寫什麼,不寫什麼,以及怎樣寫,也是經過周密考慮,嚴加取捨的。文中所寫華山、慧空禪院、仆碑和華山前洞,由於都不是所寫重點,所以都一筆帶過。而它們的出現,又都是為寫華山後洞,特別是寫游華山後洞作鋪墊過渡的。詳其所詳,略其所略,對所寫重點游華山後洞,則刻意作了較為細緻地記敘。作者先寫華山後洞幽深昏暗,寒氣襲人,雖好游者不能窮;次寫入之愈深,進之愈難,見之愈奇;次寫怠而欲出者聲張出洞,同游者遂與之俱出;次寫入之愈深,記游者愈少;次寫既出之後,有人責備怠而欲出者;次寫作者悔恨隨怠者而出,不能極盡遊覽之餘,層層深入地寫出了遊覽華山後洞的全過程。這之中有環境氣氛的渲染,有遊人的活動,有意志不堅強者的退縮,有責怨之辭,有悔恨之語。記游詳盡曲折,思想鬥爭波瀾起伏,這就為下文抒寫心得體會,發表議論,作了自然而然地鋪墊過渡,使記游與議論緊密地融合起來。

再如作者寫仆道之碑,敘寫“其文漫滅,獨其為文猶可識,曰‘花山’”,並從而考究今人讀音之謬,也是有意安排。它對下面針對後人對古籍以訛傳訛的現象發表議論,同樣起著鋪墊的作用,使之前呼後應,結為一體。總觀全文,記游為議論提供了條件,而議論則是記游的必然發展。為突出所寫重點,作者嚴於取捨,精於剪裁,善於鋪墊過渡的寫作技巧,是值得借鑑的。正如《古文觀止》的編者所說:"一路俱是記游,按之卻俱是論學.古人詣力到時,頭頭是道.川上山樑,同一趣也."作者最後又感慨倒在路邊的碑,與篇首相呼應,結構嚴絲合縫,脈絡清晰。

王安石

王安石

王安石(1021年12月18日-1086年5月21日),字介甫,號半山,諡文,封荊國公。世人又稱王荊公。漢族,北宋撫州臨川人(今江西省撫州市臨川區鄧家巷人),中國北宋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學家、改革家,唐宋八大家之一。歐陽修稱讚王安石:“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傳世文集有《王臨川集》、《臨川集拾遺》等。其詩文各體兼擅,詞雖不多,但亦擅長,且有名作《桂枝香》等。而王荊公最得世人哄傳之詩句莫過於《泊船瓜洲》中的“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1828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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