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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波·暖日閒窗映碧紗

唐代歐陽炯

暖日閒窗映碧紗,小池春水浸晴霞。數樹海棠紅欲盡,爭忍,玉閨深掩過年華。
獨憑繡床方寸亂,腸斷,淚珠穿破臉邊花。鄰舍女郎相借問,音信,教人休道未還家。

譯文及注釋

譯文
風和日暖,春意闌珊,白雲匆匆過,人立碧窗前。池水浸染著空中的霞光,幾株海棠綠陰陰,樹上瘦花無幾,地上卻殘紅堆滿。紅欲盡,春將殘,思念苦,不忍看;更堪這,還得門深掩、守空閨,倚孤枕,年華虛度又一年。
綺窗前,深念遠,獨憑繡床,心緒煩亂,愁腸寸斷。念遠思親如泉淚,亂濕美艷如花胭脂臉。思悠悠,念濃濃,怨深深,恨重重,淚破蓮腮兩線紅。鄰家姐妹相慰問:“玉郎可安好?”怎回答?羞澀道:“歸期遙遙,天涯良人未還家!”

注釋
閒窗:雕花和護欄的窗子。
閒:闌也。閒窗,一般用作幽閒之意。
爭忍:怎能禁受的意思。
憑:此處是倚靠的意思。
床:古人坐臥之具皆曰床。  
繡床:有彩繡為飾的床。
方寸亂:心亂。
借問:向人詢問。

欣賞

這首詞寫春日閨情。首句寫景,‘暖日”點時令,風和日暖,晴窗映碧,已見春深。著一“閒”字,便覺有情。“閒”,指閒散。只有在窗前有人的情況下,才會有閒散之感。這裡的閒窗是說思婦看到窗外的殘春光景,由於孤寂而閒得發愁。“小池春水浸明霞”,“明”,一作“晴”。此句寫實景,亦寓愁情。馮延巳詞:”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池水漣漪,自然會盪起思婦的閒愁。頭兩句對仗,“浸”與“映”為互文,春水與明霞相映,景色極為綺麗。但”浸”字也有沉浸之意,春光如許明媚,怎不令伊沉醉呢?寫到“數樹海棠紅欲盡”,思婦的戀春之情轉到惜春,“海棠紅欲盡”,正是春意闌珊時候,滿地落紅,使她不堪看。“爭忍”,怎能禁受的意思。歇拍落到自己身上,“玉閨深掩”,玉閨,猶金閨。用金、玉字,形容閨房華貴。“爭忍”二字界於兩句之間,意亦上下貫連既不忍春事將盡,更不忍深閉閨房虛度年華。上片著重寫景,景中有情,因景中有人在,但未正面寫人。上結落到自身,只是用虛筆寫人之所感,為下片正面寫人轉入抒情蓄勢。換頭“獨憑繡床”,人已出矣。首標“獨”字,正切閨情。繡床,有彩繡為飾的床。古人坐臥之具皆曰床,此處用“憑”字,倚靠的意思,當是坐具。“方寸”,心也。“亂”,謂心緒煩亂。“腸斷”,極其傷心,才會感到愁腸寸斷。“斷”、“亂”,押韻。與上下句的關係也和上片“盡”、“忍”一樣,徹上徹下。上結“玉閨深掩過年華”,猶是慨嘆之辭,由慨嘆、心亂到腸斷,抒情步步深入,到實在忍不住時,於是熱淚不禁奪眶而出,才會出現“淚珠穿破臉邊花”。“臉邊花”,寫女子腮臉如花艷美。作者在另一首詞中寫道:“好花顏色,雙臉上,晚妝同。”這也是寫雙臉如花美。詞人筆觸常涉及到美人淚臉,馮正中詞:“香閨寂寂門半掩,愁眉斂,淚珠滴破胭脂臉。”韋端己詞:“恨重重,淚界蓮腮兩線紅。”寫法和用字都不相同,特別是在用動詞上的差異,大有講究。馮詞用“滴”,韋詞用“界”,本詞用“穿”,比較起來,“穿”字兼有“滴”、“界”兩字之妙。用“滴破”,想見淚痕點點,用“淚界”,則淚痕兩線。這裡用“穿破”,“穿”比“滴”重,既然“穿破”,而且直到臉邊,自然也包含“淚界雙線”,就淚痕來說,還要深些。此處只就用字而言,並不意味著評論全詞和詞家。詞中刻劃思婦的形象和心理,寫到“淚珠穿破”,大有“山重水複疑無路”之勢,誰知煞尾忽轉新境,出現鄰家女郎來問良人音信,教她害羞地答道:“還沒有回家的日期呢!”筆意活潑,情趣盎然,帶有濃厚的民歌色彩,深得水窮雲起之妙。這首詞的語言也不若作者其他作品那樣穠艷。
歐陽炯

歐陽炯

(896-971)益州(今四川成都人),在後蜀任職為中書舍人。據《宣和畫譜》載,他事孟昶時歷任翰林學士、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隨孟昶降宋後,授為散騎常侍,工詩文,特別長於詞,又善長笛,是花間派重要作家。► 47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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