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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風·召南·草蟲

先秦佚名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聽那蟈蟈蠷蠷叫,看那蚱蜢蹦蹦跳。沒有見到那君子,我心憂愁又焦躁。如果我已見著他,如果我已偎著他,我的心中愁全消。
登上高高南山頭,採摘鮮嫩蕨菜葉。沒有見到那君子,我心憂思真淒切。如果我已見著他,如果我已偎著他,我的心中多喜悅。
登上高高南山頂,採摘鮮嫩薇菜苗。沒有見到那君子,我很悲傷真煩惱。如果我已見著他,如果我已偎著他,我的心中塊壘消。

注釋
草蟲:一種能叫的蝗蟲,蟈蟈兒。
喓(yāo)喓:蟲鳴聲。
趯(tì)趯:昆蟲跳躍之狀。阜(fù)螽(zhōng):即蚱蜢,一種蝗蟲。
忡(chōng)忡:猶沖沖,形容心緒不安。
亦:如,若。既:已經。止:之、他,一說語助詞。
覯(gòu):遇見。
降(xiáng):悅服,平靜。
陟(zhì):升;登。登山蓋托以望君子。
蕨:野菜名,初生無葉時可食。
惙(chuò)惙:憂,愁苦的樣子。
說(yuè):通“悅”,高興。
薇:草本植物,又名巢菜,或野豌豆,似蕨,而味苦,山間之人食之,謂之迷蕨。
夷:平,此指心情平靜。

賞析

這是一首妻子思念丈夫的歌,和《周南·卷耳》一樣,也有想像的意境。全詩三章,每章七句。第一章寫思婦秋天懷人的情景,第二、三章分別敘寫來年春天、夏天懷人的情景。全詩表現了跨度很長的相思苦。

首章將思婦置於秋天的背景下,頭兩句以草蟲鳴叫、阜螽相隨蹦跳起興,這是她耳聞目睹的,說是賦亦無不可。畫面之內如此,畫面之外可以猜想,她此時也許還感受到秋風的涼意,見到衰敗的秋草,枯黃的樹葉,大自然所呈露的無不是秋天的氛圍。“悲哉秋之為氣也”,秋景最易勾起離情別緒,怎奈得還有那秋蟲和鳴相隨的撩撥,詩人埋在心底的相思之情一下子被觸動了,激起了心中無限的愁思:“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此詩構思的巧妙,就在於以下並沒有循著“憂心忡忡”寫去,而是打破了常規,完全撇開離情別緒,諸如自己孤處的淒涼、強烈的思念,竟不著一字,而卻改用擬想,假設所思者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將會是如何的情景。詩云,“亦既見之,亦既覯之,我心則降。”見,說的是會面;覯,《易》曰:“男女覯精,萬物化生。”故鄭箋謂“既覯”是已婚的意思,可見“覯”當指男女情事而言。降,下的意思,指精神得到安慰,一切愁苦不安皆已消失。古人質直,即使是女詩人也不作掩飾。這裡以“既見”、“既覯”與“未見”相對照,情感變化鮮明,歡愉之情可掬。運用以虛襯實,較之直說如何如何痛苦,既新穎、具體,又情味更濃。方玉潤說:“本說‘未見’,卻想及既見情景,此透過一層法。”(《詩經原始》)所謂“透過一層法”,指的就是虛實相襯法。

第二、三章雖是重疊,與第一章相比,不僅轉換了時空,拓寬了內容,情感也有發展。登高才能望遠,詩人“陟彼南山”,為的是贍望“君子”。然而從山顛望去,所見最顯眼的就是蕨和薇的嫩苗,詩人無聊之極,隨手無心采著。采蕨、採薇暗示經秋冬而今已是來年的春夏之交,換句話說,詩人“未見君子”不覺又多了一年,其相思之情自然也是與時俱增,“惙惙”表明心情凝重,幾至氣促;“傷悲”更是悲痛無語,無以復加。與此相應的,則是與君子“見”、“覯”的渴求也更為迫切,她的整個精神依託、全部生活欲望、唯一歡樂所在,幾乎全繫於此:“我心則說(悅)”、“我心則夷”,多么大膽而率真的感情,感人至深。

此詩雖是重章結構,押韻卻有變化,首章一、二、四、七句用韻;而二、三章則是二、四、七用韻。另外王力《詩經韻讀》認為各章第三句“子”與第五、六句“止”亦是韻腳。

創作背景

這首抒寫一位婦女在丈夫遠出在外時的憂念及丈夫歸來時的喜悅。舊說另有“大夫歸心召公說”、“室家思念南仲說”、“托男女情以寫君臣念說”等等。此詩應是寫思婦情懷之作,所思是她鍾愛的人,至於是丈夫還是情人,可不必深究,因為這無礙對詩意的理解、詩情的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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