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詩示劉叟
白居易〔唐代〕
樑上有雙燕,翩翩雄與雌。
銜泥兩椽間,一巢生四兒。
四兒日夜長,索食聲孜孜。
青蟲不易捕,黃口無飽期。
觜爪雖欲敝,心力不知疲。
須臾十來往,猶恐巢中飢。
辛勤三十日,母瘦雛漸肥。
喃喃教言語,一一刷毛衣。
一旦羽翼成,
樑上有雙燕,翩翩雄與雌。
銜泥兩椽間,一巢生四兒。
四兒日夜長,索食聲孜孜。
青蟲不易捕,黃口無飽期。
觜爪雖欲敝,心力不知疲。
須臾十來往,猶恐巢中飢。
辛勤三十日,母瘦雛漸肥。
喃喃教言語,一一刷毛衣。
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樹枝。
舉翅不回顧,隨風四散飛。
雌雄空中鳴,聲盡呼不歸。
卻入空巢里,啁啾終夜悲。
燕燕爾勿悲,爾當返自思。
思爾為雛日,高飛背母時。
當時父母念,今日爾應知。
▲述懷 / 出關
魏徵〔唐代〕
中原初逐鹿,投筆事戎軒。(初 一作:還)
縱橫計不就,慷慨志猶存。
杖策謁天子,驅馬出關門。
請纓系南越,憑軾下東藩。
鬱紆陟高岫,出沒望平原。
古木鳴寒鳥,空山啼夜猿。
既傷千里目,還驚九逝魂。
豈不憚艱險?深懷國士恩。
中原初逐鹿,投筆事戎軒。(初 一作:還)
縱橫計不就,慷慨志猶存。
杖策謁天子,驅馬出關門。
請纓系南越,憑軾下東藩。
鬱紆陟高岫,出沒望平原。
古木鳴寒鳥,空山啼夜猿。
既傷千里目,還驚九逝魂。
豈不憚艱險?深懷國士恩。
季布無二諾,侯嬴重一言。
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論。
▲端午日賜衣
杜甫〔唐代〕
宮衣亦有名,端午被恩榮。
細葛含風軟,香羅疊雪輕。
自天題處濕,當暑著來清。
意內稱長短,終身荷聖情。
踏莎行·二社良辰
陳堯佐〔宋代〕
二社良辰,千秋庭院。翩翩又見新來燕。鳳凰巢穩許為鄰,瀟湘煙暝來何晚。
亂入紅樓,低飛綠岸。畫梁時拂歌塵散。為誰歸去為誰來,主人恩重珠簾卷。
上梅直講書
蘇軾〔宋代〕
軾每讀《詩》至《鴟鴞》,讀《書》至《君奭》,常竊悲周公之不遇。及觀《史》,見孔子厄於陳蔡之間,而弦歌之聲不絕,顏淵、仲由之徒,相與問答。夫子曰: “‘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邪,吾何為於此?”顏淵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子油然而笑曰:“回,
軾每讀《詩》至《鴟鴞》,讀《書》至《君奭》,常竊悲周公之不遇。及觀《史》,見孔子厄於陳蔡之間,而弦歌之聲不絕,顏淵、仲由之徒,相與問答。夫子曰: “‘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邪,吾何為於此?”顏淵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子油然而笑曰:“回,使爾多財,吾為爾宰。”夫天下雖不能容,而其徒自足以相樂如此。乃今知周公之富貴,有不如夫子之貧賤。夫以召公之賢,以管蔡之親,而不知其心,則周公誰與樂其富貴?而夫子之所與共貧賤者,皆天下之賢才,則亦足以樂乎此矣。
軾七八歲時,始知讀書,聞今天下有歐陽公者,其為人如古孟軻、韓愈之徒。而又有梅公者,從之游而與之上下其議論。其後益壯,始能讀其文詞,想見其為人,意其飄然脫去世俗之樂,而自樂其樂也。方學為對偶聲律之文,求斗升之祿,自度無以進見於諸公之間。來京師逾年,未嘗窺其門。 今年春,天下之士,群至於禮部,執事與歐陽公實親試之。軾不自意,獲在第二。既而聞之,執事愛其文,以為有孟軻之風,而歐陽公亦以其能不為世俗之文也而取。是以在此,非左右為之先容,非親舊為之請屬,而向之十餘年間聞其名而不得見者,一朝為知己。退而思之,人不可以苟富貴,亦不可以徒貧賤。有大賢焉而為其徒,則亦足恃矣。苟其僥一時之幸,從車騎數十人,使閭巷小民聚觀而讚嘆之,亦何以易此樂也。 傳曰:“不怨天,不尤人。”蓋“優哉游哉,可以卒歲”。執事名滿天下,而位不過五品。其容色溫然而不怒,其文章寬厚敦樸而無怨言,此必有所樂乎斯道也。軾願與聞焉。▲
林琴南敬師
佚名〔清代〕
閩縣林琴南孝廉紓六七歲時,從師讀。師貧甚,炊不得米。林知之,亟歸,以襪實米,滿之,負以致師。師怒,謂其竊,卻弗受。林歸以告母,母笑曰:“若心固善,然此豈束修之禮?”即呼備,齎米一石致之塾,師乃受。
農婦與鶩
佚名〔未知〕
昔皖南有一農婦,於河邊拾薪,微聞禽聲,似哀鳴。熟視之,乃鶩也。婦就之,見其兩翅血跡斑斑,疑其受創也。婦奉之歸,治之旬日,創愈。臨去,頻頻頷之,似謝。月余,有鶩數十來農婦園中棲,且日產蛋甚多。婦不忍市之,即孵,得雛成群。二年,農婦家小裕焉,蓋創鶩之報也。
寄歐陽舍人書
曾鞏〔宋代〕
鞏頓首再拜,舍人先生:
去秋人還,蒙賜書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銘。反覆觀誦,感與慚並。夫銘志之著於世,義近於史,而亦有與史異者。蓋史之於善惡,無所不書,而銘者,蓋古之人有功德材行志義之美者,懼後世之不知,則必銘而見之。或納於廟,或存於墓,一也。苟其人之惡,則於銘乎何有?此其所
鞏頓首再拜,舍人先生:
去秋人還,蒙賜書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銘。反覆觀誦,感與慚並。夫銘志之著於世,義近於史,而亦有與史異者。蓋史之於善惡,無所不書,而銘者,蓋古之人有功德材行志義之美者,懼後世之不知,則必銘而見之。或納於廟,或存於墓,一也。苟其人之惡,則於銘乎何有?此其所以與史異也。其辭之作,所以使死者無有所憾,生者得致其嚴。而善人喜於見傳,則勇於自立;惡人無有所紀,則以愧而懼。至於通材達識,義烈節士,嘉言善狀,皆見於篇,則足為後法。警勸之道,非近乎史,其將安近?
及世之衰,為人之子孫者,一欲褒揚其親而不本乎理。故雖惡人,皆務勒銘,以夸後世。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為,又以其子孫之所請也,書其惡焉,則人情之所不得,於是乎銘始不實。後之作銘者,常觀其人。苟托之非人,則書之非公與是,則不足以行世而傳後。故千百年來,公卿大夫至於里巷之士,莫不有銘,而傳者蓋少。其故非他,托之非人,書之非公與是故也。
然則孰為其人而能盡公與是歟?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無以為也。蓋有道德者之於惡人,則不受而銘之,於眾人則能辨焉。而人之行,有情善而跡非,有意奸而外淑,有善惡相懸而不可以實指,有實大於名,有名侈於實。猶之用人,非畜道德者,惡能辨之不惑,議之不徇?不惑不徇,則公且是矣。而其辭之不工,則世猶不傳,於是又在其文章兼勝焉。故曰,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無以為也,豈非然哉!
然畜道德而能文章者,雖或並世而有,亦或數十年或一二百年而有之。其傳之難如此,其遇之難又如此。若先生之道德文章,固所謂數百年而有者也。先祖之言行卓卓,幸遇而得銘,其公與是,其傳世行後無疑也。而世之學者,每觀傳記所書古人之事,至其所可感,則往往衋然不知涕之流落也,況其子孫也哉?況鞏也哉?其追睎祖德而思所以傳之之繇,則知先生推一賜於鞏而及其三世。其感與報,宜若何而圖之?
抑又思若鞏之淺薄滯拙,而先生進之,先祖之屯蹶否塞以死,而先生顯之,則世之魁閎豪傑不世出之士,其誰不願進於門?潛遁幽抑之士,其誰不有望於世?善誰不為,而惡誰不愧以懼?為人之父祖者,孰不欲教其子孫?為人之子孫者,孰不欲寵榮其父祖?此數美者,一歸於先生。既拜賜之辱,且敢進其所以然。所諭世族之次,敢不承教而加詳焉?愧甚,不宣。鞏再拜。 ▲
酬崔光祿冬日述懷贈答
韋嗣立〔唐代〕
亭伯負高名,羽儀稱上京。魏珠能燭乘,秦璧許連城。
六月飛將遠,三冬學已精。洛陽推賈誼,江夏貴黃瓊。
推演中都術,鏇參河尹聲。累遷登御府,移拜踐名卿。
庭聚歌鐘麗,門羅棨戟榮。鸚杯飛廣席,獸火列前楹。
散誕林園意,殷勤敬愛情。無容抱衰疾,良宴每招迎。
亭伯負高名,羽儀稱上京。魏珠能燭乘,秦璧許連城。
六月飛將遠,三冬學已精。洛陽推賈誼,江夏貴黃瓊。
推演中都術,鏇參河尹聲。累遷登御府,移拜踐名卿。
庭聚歌鐘麗,門羅棨戟榮。鸚杯飛廣席,獸火列前楹。
散誕林園意,殷勤敬愛情。無容抱衰疾,良宴每招迎。
契得心逾重,言忘道益真。相勖忠義節,共談詞賦英。
雕蟲曾靡棄,白鳳已先鳴。光接神愈駭,音來味不成。
短歌甘自思,鴻藻彌難清。東里方希潤,西河敢竊明。
厚誣空見迫,喪德豈無誠。端守宮闈地,寒煙朝暮平。
顧才無術淺,懷器識憂盈。月下對雲闕,風前聞夜更。
昌年雖共偶,歡會此難並。為憐漳浦曲,沉痼有劉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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