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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近燕山。回首鄉關歸路難。

出自宋代蔣氏女的《減字木蘭花·題雄州驛

朝雲橫度。轆轆車聲如水去。白草黃沙。月照孤村三兩家。
飛鴻過也。萬結愁腸無晝夜。漸近燕山。回首鄉關歸路難。

譯文及注釋

譯文
長空中,寒風翻卷朝雲滾滾而去。朝行暮宿,千里途程,大地上,金兵驅載婦女迢迢而去。莽莽黃沙,一片白草,月光清冷地照著只有三兩戶人家的荒村,孤零零地,沒有一點活氣。
大雁南飛,卻不能為詞人寄書信倍加女主人公失去自由和國家之創痛。這種種愁思,鬱結難解,使得愁腸寸斷,簡直達到日也愁、夜也愁的地步.那在燕山腳下的燕京(即中都,北京市)已經不遠了, 回頭遙望那難捨難忘的故國鄉土,可要順著此路回去就比登天還難了。

注釋
減字木蘭花:詞牌名。簡稱《減蘭》。
雄州:今河北雄縣。驛:古代專供遞送公文的人或往來官員暫住、換馬的處所。
轆轆:車行聲。
白草黃沙:象徵北方淒涼的景色。
無晝夜:不分晝夜。
燕山:府名。

賞析

這是北宋滅亡之際一位被金人虜去的弱女子寫的詞,描述被虜北行之經歷,抒發國破家亡之巨痛。作者之父本是陽武(河南原陽)縣令,在金兵南侵圍城時,奮勇抵抗,壯烈殉國,妻、子一同遇難。“其女為賊虜去,題字於雄州驛中,敘其本末”(韋居安《梅磵話》)。由此可以想見作者寫作此詞時揪心泣血的情景。雄州,河北省雄縣。

開頭兩句,寫被金人用車載向北方出發時的情景。“朝”,點明出發的時間是在早上;“雲”,點明出發時的環境氣氛是那么慘澹,陰雲密布;“橫度”,形容陰雲突如其來地漫過來。首句看似寫景,渲染自然氣候之惡劣;實是暗喻當時政治風雲的突然變化,形勢險惡。一個“橫”字,把作者那種禍從天降的特殊感受強調了出來。因此,次句“轆轆車聲如水去”就直道其事了。“轆轆”,象聲詞,形容車輪聲。杜牧《阿房宮賦》有“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之句,那是描寫六國宮妃被虜秦宮之後的可悲生活,這裡是寫作者被虜北上、乘敵囚車、不知所往的慘痛情景。“如水去”,既寫出被虜婦女之眾多,又表達了將一去不返的痛苦心境,比喻生動,含意深長,道盡了國勢危亡、一蹶不振,身為俘虜、前途茫茫的深哀大痛。

緊承“去”字,作者用“白草黃沙,月照孤村三兩家”,再描寫沿途之所見。“白草”,我國西北地區所產之草,乾枯時成白色,故名。唐代邊塞詩人岑參有“北風捲地白草折”、“平沙莽莽黃入天”之句,那是描寫天山一帶苦寒荒涼的景象;作者在此借用字面,渲染出河北秋季枯草遍地、一片不毛的氣氛。在這慘澹蕭索的背景之下,只見月光清冷地照著只有三兩戶人家的荒村,孤零零地,沒有一點活氣。作者描述敵占區是這樣地衰敗不堪,淒涼已極,不僅揭示了金兵燒殺虜掠造成的慘象,更襯托出作者被虜離鄉、身臨異地那種無比悲苦的心境。上句側重寫白天之所見,下句側重寫夜晚之所見,而又互文見義,彼此映襯,合成一幅北國荒寒圖,作者的滿眼血淚、一腔悲哀也正塗染其上了。

上片寫開始被押北行途中的情景;下片寫繼續北行直至雄州的情景。上片側重寫所見,以寫景為主;下片側重寫所思,以抒情為主。

“飛鴻過也,百結愁腸無晝夜。”這是繼續被押北行途中的一個特寫鏡頭。作者眼看敵占區荒涼淒冷的景象,心頭充滿了國破家亡的悲哀,忽然看到鴻雁從北往南地飛去,不禁更撩起了對故鄉的懷念、對親人的追思。然而父母兄弟均死於敵手,即使鴻雁能夠傳書,自己又不知道投書給誰,何況自己身為俘虜,失去自由,不僅不能象鴻雁那樣飛向南方故土,恐怕連投書的自由也沒有。這種種愁思,鬱結難解,使得愁腸寸斷,簡直達到日也愁、夜也愁的地步,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這種度日如年的愁境中,“漸近燕山”,來到雄州,離金邦的京城——那在燕山腳下的燕京(即中都,北京市)已經不遠了。這句既照應詞題,又開啟下句“回首鄉關歸路難”。空見飛鴻南去,自己身陷異域,只能回頭遙望那難捨難忘的故國鄉土,可要順著此路回去就比登天還難了。作者強烈的懷國思鄉之情,深沉的亡國喪家之恨,無可奈何的身為敵俘之悲,已經絕望的永別家園之痛,在此一齊傾訴出來,字字飽含著血淚。全詞“寥寥數十字,寫出步步留戀,步步悽惻”(況周頤《蕙風詞話續編》)的家國之恨,被虜之痛,懷鄉之情,仔細體味,真是撼人肺腑、感人涕下。

雖然全詞寫的為個人的不幸,卻反映出當時廣大人民的普遍遭遇。

蔣氏女

蔣氏女,生卒年不詳,宜興(今江蘇縣名)人,一作浙西人。父興祖,為陽武(今河南原陽)縣令,靖康初,金兵圍城,抵抗而死,妻兒亦死難。韋居安謂:“其女為賊擄去,題字於雄州驛中,敘其本末,乃作《減字木蘭花》詞雲......蔣令,浙西人,其女方笄,美顏色,能詩詞,鄉人皆能稱之。”► 2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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