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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九十

作者:張廷玉等

廖紀 王時中 周期雍 唐龍(子汝楫) 王杲(王暐) 周用(宋景屠僑) 聞淵 劉訒(胡纘宗) 孫應奎 (餘姚孫應奎 方鈍) 聶豹 李默(萬鏜) 周延 (潘恩) 賈應春 張永明 胡松(績溪胡松) 趙炳然

廖紀,字時陳,東光人。弘治三年進士。授考功主事,屢遷文選郎中。正德中,歷工部右侍郎。提督易州山廠,羨金無所私。遷吏部左、右侍郎。世宗立,拜南京吏部尚書。調兵部,參贊機務。被論解職。

嘉靖三年,“大禮”議既定,吏部尚書楊旦赴召,道劾張璁、桂萼。璁、萼之黨陳洸遂劾旦而薦紀。帝罷旦,以紀代之。紀疏辭,言:“臣年已七十,精力不如喬宇,聰明不如楊旦。”時宇、旦方為帝所惡,不許。光祿署丞何淵請建世室,祀興獻帝,下廷議。紀等執不可,帝弗從。紀力爭曰:“淵所言,乾君臣之分,亂昭穆之倫,蔑祖宗之制,臣謹昧死請罷勿議。”不納。會廷臣多諍者,議竟寢。已,條奏三事。其末言人材當惜,謂:“正德之季,宗社幾危。議者但知平定逆藩之功,而不知保護京師之力。自陛下繼統,老成接踵去,新進連茹登,以出位喜事為賢,以凌分犯禮為貴。伏望陛下於昔年致仕大臣,念其保護之勛,量行召用。其他降職、除名、遣戍者,使得以才自效。”帝但納其正士風、重守令二事而已。三邊總督楊一清召還內閣,璁等欲起王瓊,紀推彭澤、王守仁,帝不允。復以鄧廷璋、王憲名上,竟用憲。

五年正月,御史張袞、喻茂堅、朱實昌以世廟禮成,請宥議禮得罪諸臣,璁、萼亦以為請,章俱下吏部。紀等列上四十七人,卒報罷。御史魏有本以劾郭勛、救馬永謫官,給事中沈漢等論救,帝不聽。紀從容為言,且薦永及楊銳。帝納之,有本得無謫。紀在南都,持議與璁合,坐是劾罷。璁輩欲引助己,遂首六卿。而紀顧數與牴牾,璁輩亦不喜。年老稱病乞歸,許之去。初,《獻皇實錄》成,加太子太保。至是進少保,賜敕乘傳,夫廩視故事有加。卒,贈太保,謚僖靖。

王時中,字道夫,黃縣人。弘治三年進士。授鄢陵知縣。嘗出郊,鏇風擁馬首。時中曰:“冤氣也。”跡得屍眢井,乃婦與所私者殺之,遂伏辜。召拜御史,督察畿輔馬政。

正德初,請革近畿皇莊,不報。吏部尚書馬文升致仕,時望屬劉大夏、閔珪。時中詆珪和媚,大夏昏耄。兩人各求退,焦芳遂得之,眾鹹咎時中。出按宣、大,逮系武職貪污者百餘,為東廠太監邱聚所奏。劉瑾捕時中下詔獄,荷重枷於都察院門。時中病甚,其妻往省,遇都御史劉宇,哭且詬。宇不得已言於瑾,釋之,謫戍鐵嶺衛。瑾誅,起四川副使,遷湖廣按察使。十二年以右僉都御史巡撫寧夏。

世宗立,召為右副都御史。父喪除,起故官。會上章聖太后尊號,時中言本生二字不當去。及上冊寶,百官陪列不至者九人,時中與焉。帝責對狀,已而貰之。歷兵部左侍郎,代李鉞為尚書。中官黃英等多所陳請,時中皆執不可。敘薊州平盜功,濫及通州守備鄢祐,為言官李鳴鶴等所劾。時中乞休,且詆言者。給事中劉世揚等言時中不當逞忿箝言官,帝乃切責時中,令歸聽勘。嘉靖十年四月起復為兵部尚書。御史郭希愈請重兵部侍郎之選,以邊臣有才者兩人分掌邊方、內地軍務。吏部議從之。時中言非祖宗臨時遣將意,帝遂從其議。帝欲用王憲於兵部,乃調時中刑部尚書。坐論御史馮恩獄,落職閒住。始,恩疏詆時中,及是以寬恩得罪,時稱為長者。久之,遇赦,復官致仕。

周期雍,字汝和,江西寧州人。正德三年進士。授南京御史。劉瑾既誅,為瑾斥者悉起,而給事中李光翰、任惠、徐蕃、牧相、徐暹、趙士賢,御史貢安甫、史良佐、曹閔、王弘、葛浩、姚學禮、張鳴鳳、王良臣、徐鈺、趙佑、楊璋、朱廷聲、劉玉,部郎李夢陽、王綸、孫磐等,以兼劾群閹未得錄。期雍偕同官王佩力請,皆召用。兵部尚書王敞附瑾進,期雍請斥之。焦芳、劉宇猶在列,而劉大夏、韓文、楊守隨、林瀚、張敷華未雪,期雍皆極論。陳金討江西賊,縱苗殺掠,期雍發其狀。尋清軍廣東,劾鎮守武定侯郭勛,金與勛皆被責。出為福建僉事。宸濠反,簡銳卒赴討。會賊平乃還。嘉靖初,為浙江參議。討平溫、處礦盜,予一子官。再遷湖廣按察使。九年擢右僉都御史,巡撫順天。薊州、密雲關堡數十,以避寇警移入內地,關外益無備,期雍悉修復之。數列上便宜。入為大理卿,歷刑部左、右侍郎,右都御史,拜刑部尚書。大計京官,言官劾期雍納賄。吏部白其誣,詔為飭言者。十九年,郭勛修前郤,因風霾勸帝罷免大臣,期雍遂去位。家居十年卒。

唐龍,字虞佐,蘭溪人。受業於同縣章懋,登正德三年進士。除郯城知縣。稟大盜劉六,數敗之,加俸二等。父喪,服除,征授御史,出按雲南。錢寧義父參將盧和坐罪當死,寧為奏辯,下鎮撫覆勘。會遣官錄囚,受寧屬欲出和,為龍所持,卒正其罪。土官鳳朝明坐罪死,革世職。寧令滇人為保舉,而矯旨許之。龍抗疏爭,寢其事。再按江西,疏趣張忠、許泰班師。三司官從宸濠叛者猶居位,龍召數之曰:“脅從罔治,謂凡民耳。若輩讀書食祿,何壎顏乃爾。”立收其印綬。擢陝西提學副使,遷山西按察使,召為太僕卿。嘉靖七年改右僉都御史,總督漕運兼巡撫鳳陽諸府。奏罷淮西官馬種牛,罷壽州正陽關榷稅,通、泰二州虛田租及漕卒船料,民甚德之。召拜左副都御史,歷吏部左、右侍郎。

十一年,陝西大飢。吉囊擁眾臨邊,延綏告警。詔進龍兵部尚書,總制三邊軍務兼理振濟,齎帑金三十萬以行。龍奏行救荒十四事。時吉囊居套中,西抵賀蘭山,限以黃河不得渡,用十皮為渾脫,渡入山後。俺答亦自豐州入套為患。龍用總兵官王效、梁震,數敗敵,屢被獎賚。召為刑部尚書。大猾劉東山構陷建昌侯張延齡,興大獄。延齡,昭聖皇太后母弟,帝所惡也。吏坐獄不窮竟去者數十人,龍獨執正東山罪。“大禮”大獄及諸建言獲罪者,廷臣屢請寬,不能得。會九廟成,覃恩,龍錄上充軍應赦者百四十人,率得宥,所不原惟豐熙、楊慎、王元正、馬錄、呂經、馮恩、劉濟、邵經邦而已。考尚書六年滿,加太子少保。以母老乞歸侍養。久之,用薦起南京刑部尚書,就改吏部。兵部尚書戴金罷,召龍代之。太廟成,加太子太保。尋代熊浹為吏部尚書。龍有才,居官著勞績。及為吏部,每事咨僚佐。年老多疾,輒為所欺。御史陳九德劾前選郎高簡罔上行私,並論龍衰暮,乃下簡詔獄。龍引疾,未報。吏科楊上林、徐良輔復論簡。詔杖簡六十遣戍。上林、良輔以不早言罷職,龍黜為民。龍已有疾,輿出國門卒。後數年,子修撰汝楫疏辯。詔復官,贈少保,諡文襄。龍故與嚴嵩善。龍之罷,實夏言主之。而汝楫素附嵩,得第一人及第。官至左諭德。後坐嵩黨奪官。

王杲,字景初,汶上人。正德九年進士。授臨汾知縣。擢御史,巡視陝西茶馬。帝遣中官分守蘭、靖。杲言窮邊飢歲,不宜設官累民,不報。嘉靖三年,帝將遣中官督織造於蘇、杭,杲疏諫,不納。久之,擢太僕少卿,改大理,再遷左副都御史,進戶部右侍郎。河南大飢,命杲往振。杲請急發帑金,詔齎臨清倉銀五萬兩以行。既至,復請發十五萬兩。全活不可勝計。事竣,賜銀幣。尋以右都御史總督漕運。故事,繕運艘,軍三民七。總兵官顧寰以軍民困敝,請發兩淮余鹽銀七十萬,戶部尚書李如圭不可。杲請改折兩年漕運十之三,以所省轉輸費治運艘,勿重困軍民,報可。逾年,入為戶部尚書。後父安平侯方銳乞張家莊馬房地。杲言此地二千餘頃,正供所出,不可許,宜以大慈恩寺入官地二十頃予之。帝從其議。時國儲告匱,諸邊請增餉無虛月,四方多水旱,給事中李文進請議廣儲蓄。杲列九事以獻,已又上制財用十事,帝鹹納之。舊制,歲漕四百萬石。杲以粟有餘而用不足,遇災傷率改折以便民。一日,帝見改折者過半,大驚,以詰戶部,杲等引罪。敕自今務遵祖制,毋輕變。杲掌邦計,事無不辦,帝深倚之。後有詔買龍涎香,久不進,帝以此不悅。給事中馬錫劾杲及巡倉御史艾朴受賄,給事中厲汝進言倉場尚書王暐亦然,並下獄。杲、朴遣戍,暐斥為民。杲竟卒於雷州戍所。隆慶初,給事中辛自修等訟杲冤。詔復官,賜祭葬,贈太子太保。

王暐,句容人。由進士除吉安推官。從王守仁平宸濠,遷大理寺副。爭“大禮”,下獄廷杖。累遷右副都御史,巡撫江西。歷兩京戶部侍郎,出督漕運,進尚書。歷官著清操。

周用,字行之,吳江人。弘治十五年進士。授行人。正德初,擢南京兵科給事中。父憂服闋,留補禮科。已,乞南。改南京兵科。諫迎佛烏斯藏及以中旨遷黜尚書、都給事中等官,且請治鎮守江西中官黎安罪。出為廣東參議,預平番禺盜,有功。歷浙江、山東副使。擢福建按察使,改河南右布政使。代監司鞫南陽滯獄,獄為之空。嘉靖八年擢右副都御史,巡撫南、贛。召協理院事。歷吏部左、右侍郎。以起廢不當,尚書汪鋐委罪僚屬,乃調用南京刑部。就遷右都御史,工、刑二部尚書。九廟災,自陳致仕。用端亮有節概。既罷,中外皆惜之,頻有推薦。久之,以工部尚書起督河道,數月,改漕運。未上,召拜左都御史。二品九年滿,加太子少保。二十五年代唐龍為吏部尚書。明年卒官。贈太子太保,謚恭肅。曾孫宗建,自有傳。

用掌憲時,慎自持而已,無所獻替。其後宋景、屠僑繼之,大略皆廉潔,與用相似。景未久卒,而僑居職八年。屬嚴嵩柄政,風紀不振。議丁汝夔獄,受杖不能去。

宋景,字以賢,奉新人。弘治十八年進士。知睢州。正德五年入為河南道御史。故事,知州無改御史者,劉瑾創之也。瑾誅,景引疾去。嘉靖三年以薦補浙江僉事,進山西副使。民飢為盜,殺守稟指揮。景樹幟,令被脅者赴之。賊鹹歸命,乃擒斬其魁。四遷山西左布政使,累官南京吏、工二部尚書。改兵部,參贊機務。入為左都御史。卒,贈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謚莊靖。

屠僑,字安卿,吏部尚書滽再從子也。正德六年進士。授御史。巡視居庸諸關。武宗遣中官李嵩等捕虎豹,僑力言不可。世宗時,歷左都御史。卒,贈少保,謚簡肅。

聞淵,字靜中,鄞人。弘治十八年進士。初授禮部主事,已,改刑部。楊一清為吏部,調淵稽勛員外郎。歷考功郎中,改掌文選,遷南京右通政。嘉靖初,擢應天府尹,改尹順天。累遷南京兵部右侍郎,攝部事。薦馬永等十餘人。召為刑部右侍郎,遷左。進南京刑部尚書,就移吏部。召為刑部尚書。周用卒,代為吏部尚書。侍郎徐階得帝眷,前尚書率推讓之。淵自以前輩,事取獨斷。大學士夏言柄政,淵老臣,不能委曲徇。及後議言獄,淵謂言事只任意,跡涉要君,請帝自裁決。帝大怒,切責淵。嚴嵩既殺言,勢益橫,部權無不侵,數以小故奪淵俸。淵年七十矣,遂乞骸骨歸。家居十四年卒。先累加太子太保,卒贈少保,謚莊簡。

淵居官始終一節。晚扼權相,功名頗損。在南刑部時,張璁先為曹屬,嘗題詩於壁,屬淵勒石後堂。淵曰:“此尚書堂也,吾敢以相君故,為郎官勒石耶?”

劉訒,鄢陵人。父璟,刑部尚書。訒登正德十二年進士,為寧國推官,攝蕪湖縣事。武宗南巡,中貴索賄不得,系訒詔獄。世宗立,復官。尋擢御史,遷南京通政參議。歷南京刑部尚書,召改北。

初,帝幸承天,河南巡撫胡纘宗嘗以事笞陽武知縣王聯。聯尋為巡按御史陶欽夔劾罷。聯素凶狡,嘗歐其父良,論死。久之,以良請出獄。復坐殺人,求解不得。知帝喜告訐,乃摭纘宗迎駕詩“穆王八駿”語為謗詛。言纘宗命己刊布,不從,屬欽夔論黜,羅織成大辟。候長至日,令其子詐為常朝官,闌入闕門訟冤。凡所不悅,若副都御史劉隅,給事中鮑道明,御史胡植、馮章、張洽,參議朱鴻漸,知府項喬、賈應春等百十人,悉構入之。帝大怒,立遣官捕纘宗等下獄,命訒會法司嚴訊。訒等盡得其誣罔,仍坐聯死,當其子詐冒朝官律斬,而為纘宗等乞宥。帝既從法司奏坐聯父子辟,然心嗛纘宗,頗多詰讓,下禮部都察院參議。嚴嵩為之解,乃革纘宗職,杖四十。訒亦除名,法司正貳停半歲俸,郎官承問者下詔獄。嵩以對制平獄有功,令兼支大學士俸,嵩辭乃允。時法官率骫法徇上意。稍執正,譴責隨至。訒於是獄能持法,身雖黜,而天下稱之。

胡纘宗,陝西秦安人。正德三年進士。由檢討出為嘉定判官。歷山東巡撫,改河南。

孫應奎,字文宿,洛陽人。正德十六年進士。授章邱知縣。嘉靖四年入為兵科給事中,上疏言:“輔臣之任,必忠厚鯁亮、純白堅定者乃足當之。今大學士楊一清雖練達國體,而雅性尚通,難以獨任。張璁學博性偏,傷於自恃,猶飭厲功名,當抑其過而用之。至於桂萼以梟雄桀驁之資,作威福,納財賄,阻抑氣節,私比黨與,勢侵六官,氣制言路,天下莫不怨憤。乞鑑別三臣賢否,以定用舍。”其意特右璁。而帝因其奏,慰留一清,戒諭璁、萼。既而同官王準、陸粲劾璁、萼罷相,準、粲亦下吏遠謫,以應奎首抗章不罪。未幾,劾吏部尚書方獻夫,帝頗納其言。獻夫援汪鋐為助,遂詘應奎議。再遷戶科左給事中。行人孽侃建言忤旨,下廷訊,詞連張璁。應奎與同官曹汴揖璁避,且上疏言狀。帝怒,下之詔獄,尋釋還職。十一年大計天下庶官,王準謫富民典史。應奎言汪鋐為璁、萼修郤,誣以不謹而黜之。乞復準官,責鋐,為黨比戒。吏部尚書王瓊亦言準當黜,乃謫應奎高平縣丞。屢遷湖廣副使,督采大木,坐累復逮系。尋釋還。歷右副都御史,巡撫順天。召理院事,遷戶部侍郎,進尚書。

俺答犯京師後,羽書旁午徵兵餉。應奎乃建議加派。自北方諸府暨廣西、貴州外,其他量地貧富,驟增銀一百十五萬有奇,而蘇州一府乃八萬五千。御史郭仁,吳人也,詣應奎請減,不從。仁遂劾奏,應奎疏辨。帝以仁不當私屬,調之外。既而國用猶不足,應奎言:“今歲入二百萬,而諸邊費六百餘萬,一切取財法行之已盡。請令諸曹所隸官吏、儒士、廚役、校卒,悉去其冗者。而臣部出入贏縮之數,亦綜其大綱,列籍進御,使百司庶府鹹知為國惜財。”報可。三十一年正月命應奎條上京邊備用芻糧之數。應奎言:“自臣入都至今,計正稅、加賦、余鹽五百餘萬外,他所搜括又四百餘萬。而所出自諸邊年例二百八十萬外,新增二百四十五萬有奇,修邊振濟諸役又八百餘萬。”帝以耗費多,疑有侵冒,分遣科道官往諸邊核實。給事中徐公遴劾應奎粗疏自用,遂改南京工部尚書,以方鈍代。諸邊餉銀益增。鈍計無所出,請令諸臣條上理財策。議行二十九事,益纖屑傷大體。應奎就移戶部,致仕歸,卒。

應奎為諫官,屢犯權貴,以風節自厲。晚官計曹,一切為苟且計,功名大損於前。

有與應奎同姓名者,餘姚人,字文卿。由進士授行人,擢禮科給事中。疏劾汪鋐奸,忤旨下詔獄。已復杖闕下,謫華亭縣丞。鋐亦罷去。兩孫給諫之名,並震於朝廷。累官右副都御史,總理河道。逾年罷歸。為山東布政時,有創開膠萊河議者,應奎力言不可。入覲,與吏部尚書爭官屬賢否,時稱其直。

方鈍,巴陵人。掌戶部七年,廉慎無過。嚴嵩中之,詔改南京,遂乞骸骨歸。

聶豹,字文蔚,吉安永豐人。正德十二年進士。除華亭知縣。浚陂塘,民復業者三千餘戶。嘉靖四年召拜御史,巡按福建。出為蘇州知府。憂歸,補平陽知府。山西頻中寇,民無寧居。豹令富民出錢,罪疑者贖,得萬餘金,修郭家溝、冷泉、靈石諸關隘,練鄉勇六千守之。寇卻,廷議以豹為知兵。給事中劉繪、大學士嚴嵩皆薦之。擢陝西副使,備兵潼關。大計拾遺,言官論豹在平陽乾沒,大學士夏言亦惡豹,逮下詔獄,落職歸。

二十九年秋,都城被寇。禮部尚書徐階,豹知華亭時所取士也,為豹訟冤,言其才可大用。立召拜右僉都御史,巡撫順天。未赴,擢兵部右侍郎,尋轉左。仇鸞請調宣、大兵入衛,豹陳四慮,謂宜固守宣、大,宣、大安則京師安。鸞怒。伺豹過無所得,乃已。三十一年召翁萬達為兵部尚書,未至,卒,以豹代之。奏上防秋事宜,又請增築京師外城,皆報可。是年秋,寇大入山西,覆總兵官李淶軍,大掠二十日而去。總督蘇祐反以大捷聞,為巡按御史毛鵬所發,章下兵部。豹言:“寇雖有所掠,而我師斬獲過當,實上玄垂祐,陛下威靈所致。宜擇吉祭告,論功行賞。”帝喜。進秩任子者數十人,豹亦加太子少保,蔭錦衣世千戶。京師外城成,進太子少傅。南北屢奏捷,及類奏諸邊功,豹率歸功玄祐,祭告行賞如初。豹亦進太子太保。

當是時,西北邊數遭寇,東南倭又起,羽書日數至。豹本無應變才,而大學士嵩與豹鄉里,徐階亦入政府,故豹甚為帝所倚。久之,寇患日棘,帝深以為憂。豹卒無所謀畫,條奏皆具文,帝漸知其短。會侍郎趙文華陳七事致仕,侍郎朱隆禧請設巡視福建大臣,開海濱互市禁,豹皆格不行。帝大怒切責。豹震懾請罪,復辨增官、開市之非,再下詔譙讓。豹愈惶懼,條便宜五事以獻。帝意終不懌,降俸二級。頃之,竟以中旨罷,而用楊博代之。歸數年卒,年七十七。隆慶初,贈少保,謚貞襄。

豹初好王守仁良知之說,與辨難,心益服。後聞守仁歿,為位哭,以弟子自處。及系獄,著《困辨錄》,於王守仁說頗有異同雲。

李默,字時言,甌寧人。正德十六年進士。選庶吉士。嘉靖初,改戶部主事,進兵部員外郎。調吏部,歷驗封郎中。真人邵元節貴幸,請封誥,默執不予。十一年為武會試同考官。及宴兵部,默據賓席,欲坐尚書王憲上。憲劾其不遜,謫寧國同知。屢遷浙江左布政使,入為太常卿,掌南京國子監事。博士等官得與科道選,自默發之。歷吏部左、右侍郎,代夏邦謨為尚書。自正德初焦芳、張彩後,吏部無侍郎拜尚書者。默出帝特簡,蓋異數也。

嚴嵩柄政,擅黜陟權。默每持己意,嵩銜之。會推遼東巡撫,列布政使張臬、謝存儒以上。帝問嵩,嵩言其不任。奪默職為民,以萬鏜代。默掌銓僅七月。逾年,鏜罷,特旨復用默。已,命入直西內,賜直廬,許苑中乘馬。尋進太子少保。未幾,復命兼翰林學士。給事中梁夢龍劾默徇私,帝為責夢龍。會大計群吏,默戒門下謝賓客,同直大臣亦不得燕見,嵩甚恨。趙文華視師還,默氣折之。總督楊宜罷,嵩、文華欲用胡宗憲,默推王誥代,兩人恨滋甚。

初,文華為帝言余倭無幾,而巡按御史周如斗以敗狀聞。帝疑,數詰嵩。文華謀所以自解,稔帝喜告訐。會默試選人策問,言“漢武、唐憲以英睿興盛業,晚節用匪人而敗”,遂奏默誹謗。且言:“殘寇不難滅,以督撫非人,敗衄。由默恨臣劾其同鄉張經,思為報復。臣論曹邦輔,即嗾給事中夏栻、孫浚媒孽臣。延今半載,疆事日非。昨推總督,又不用宗憲而用誥。東南塗炭何時解?陛下宵旰憂何時釋?”帝大怒,下禮部及法司議。奏默偏執自用,失大臣體;所引漢、唐事,非所宜言。帝責禮部尚書王用賓等黨護,各奪俸三月,而下默詔獄。刑部尚書何鰲遂引子罵父律絞。帝曰:“律不著臣罵君,謂必無也。今有之,其加等斬。”錮於獄,默竟瘐死。時三十五年二月也。

默博雅有才辨,以氣自豪。同考武試,得陸炳為門生。炳貴盛,力推轂。默由外吏驟顯,有所恃,不附嵩。凡有銓除,與爭可否,氣甚壯。然性褊淺,用愛憎為軒輊,頗私鄉舊,以恩威自歸,士論亦不甚附之。默既得罪,繼之者吳鵬、歐陽必進,視嵩父子意,承順惟謹,吏部權盡失。隆慶中,復默官,予祭葬。萬曆中,賜諡文愍。

萬鏜,字仕鳴,進賢人。父福,金華知府。鏜登弘治十八年進士。正德中,由刑部主事屢遷吏部文選郎中。司署火,下獄,贖還職。歷太常、大理少卿。世宗嗣位,以鏜嘗貽書知縣劉源清,令預防宸濠,賚金幣。尋遷順天府尹,累遷右副都御史。歷兵部侍郎、右都御史,皆南京。彗星見,應詔陳八事。中言:“人邪正相懸,而形跡易混。其大較有四:人主所取於下者,曰任怨,曰任事,曰恭順,曰無私;而邪臣之恣強戾、好紛更、巧逢迎、肆攻訐者,其跡似之。人主所惡於下者,曰避事,曰沽名,曰朋黨,曰矯激;而正臣之守成法、恤公議、體群情、規君失者,其跡似之。察之不精,則邪正倒置,而國是亂矣,此不可不慎也。治天下貴實不貴文。今陛下議禮制度考文,至明備矣,而於理財用人安民講武之道,或有缺焉。願輟聲容之繁飾,略太平之美觀,而專從事於實用,斯治天下之道得矣。至大禮大獄得罪諸臣,幽錮已久,乞量加寬錄。”帝大怒,斥為民,令吏部錮勿用。

家居十年,屢推薦,輒報罷。同年生嚴嵩柄政,援引之。湖廣蠟爾山蠻叛,起鏜副都御史,相機剿撫。鏜納土指揮田應朝策,誘致其酋,督兵破之。條上善後七事,帝鹹報可。召鏜還。未幾,銅平酋龍子賢復叛,御史繆文龍言鏜剿撫皆失。詔下撫按官勘覆,歸罪於參將李經,事乃解。鏜得為兵部侍郎。遷南京刑、禮二部尚書。召掌刑部。俄代李默為吏部尚書。

鏜既為嵩所引,每事委隨,又頗通饋遺。撫治鄖陽都御史闕,鏜以通政使趙文華名上。會給事中朱伯辰劾文華,文華上言:“納言之職,例不外推。鏜意在出臣,又嗾所親伯辰論劾,欲去臣。且鏜以侍郎起用,乃朦朧奏二品九年滿,得加太子少保。又以不得一品,面謾腹誹,無大臣禮。”帝怒,遂與伯辰並黜為民。久之卒。隆慶初,復官,贈太子太保。

周延,字南喬,吉水人。嘉靖二年進士。除潛江知縣,改新會,擢兵科給事中。時議新建伯王守仁罪,將奪其爵。延抗疏為訟,坐謫太倉州判官。歷南京吏部郎中,出為廣東參政。撫安南,征黎寇,皆預,有功。三遷廣東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巡撫應天。靖海寇林成亂。進兵部右侍郎,提督兩廣軍務。召為刑部左侍郎。歷南京右都御史,吏、兵二部尚書。

嘉靖三十四年召為左都御史。帝用給事中徐浦議,令廷臣及督撫各舉邊才。於是故侍郎郭宗皋,都御史曹邦輔、吳獄,祭酒鄒守益,修撰羅洪先,御史吳悌、方涯,主事唐樞,參政周大禮、曹亨,參議劉志,知府黃華在舉中。御史羅廷唯駁曰:“浦疏本言邊才,而今廷臣乃以清修、苦節、實學、懿行舉,去初議遠矣。況又有夤緣進者。是假明詔開幸門。”帝納其言,責吏部濫舉,命與都察院更議。延與尚書吳鵬等言所舉皆人望,公無私。帝終不悅,切責延等,而舉者悉報罷。世宗時,海內賢士大夫被斥者眾,及是舉上,稍冀復用,而為廷唯所阻,自是皆不復召矣。

延顏面寒峭,砥節奉公。權臣用事,政以賄成,延未嘗有染。然居台端七年,無諫諍名。卒官,贈太子太保,謚簡肅。

延卒,歐陽必進代。逾月,遷吏部,乃以潘恩繼之。

恩,字子仁,上海人。嘉靖二年進士。授祁州知州,調繁鈞州。鈞,徽王封國也,宗戚豪悍,恩約束之。擢南京刑部員外郎。遷廣西提學僉事,署按察使事。有大猾匿靖江王所,捕之急,王不得已出之。憾恩,誣以事,按無實得免。累遷山東副使。御史葉經以試錄忤旨,並恩下詔獄,謫廣東河源典史。四遷,復為江西副使,進浙江左參政。按部海鹽,倭猝至,圍城數匝。恩與參將湯克寬、僉事姜頤力御卻之。俄遷浙江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巡撫河南。偕按臣劾徽王載埨貪虐,遂奪國。伊王典礻英驕橫,恩一切裁之。河南民素苦藩府,恩制兩悍王,名大著。久之,由刑部尚書改左都御史。

子允端,為刑部主事。吏部尚書郭朴,恩門生也,調之禮部。給事中張益劾允端奔兢,恩溺愛,朴徇私。帝置朴不問,改允端南京工部,令恩致仕。萬曆初,賜存問。卒年八十七。贈太子少保,謚恭定。

賈應春,字東陽,真定人。嘉靖二年進士。授南陽知縣,遷和州知州。入為刑部郎中。歷知潞安、開封二府。遷陝西副使。未赴,河南巡按陳蕙劾其貪濫,謫山東鹽運同知,蕙亦坐貶。久之,由漢陽知府復遷陝西副使,進右參政。寧羌賊起,會兵討平之。遷按察使,左、右布政使,皆在陝西。就拜右副都御史,巡撫其地。三十二年進兵部右侍郎,總督三邊軍務。俺答諸部歲擾邊,應春言:“諸邊間諜不通,每寇入莫測其向,我則無所不備。兵分勢孤,往往失事。夫寇將內犯,必聚眾治器,臘肉飼馬,傳箭祭旗,其形先露。而我民被掠者,間亦臨邊傳報,頗有左驗。使邊臣厚以官賞,令密偵候,視漫然散守者,功相十百。”乃定賞格以請。帝立從之。其秋,寇大入延綏,殺掠五千餘人。應春督諸將邀擊,獲首功二百四十,以捷聞。而巡按御史吉澄極言敗狀。帝竟錄應春功,官其一子。明年罷宣、大總督蘇祐,以應春代。時秋防將屆,代應春者江東未至,令仍舊任。套寇數萬人屯寧夏山後,先遣騎五百餘入掠。總兵官姜應熊守紅井以綴敵,而密遣精兵薄其營,斬首百四十餘級,進應春右都御史。逾月,寇別部入永昌、西寧,為守將所破。番人入鎮羌,總兵官王繼祖擊敗之,並賜應春銀幣。久之,寇五千騎犯環慶,為都督袁正所破,掠莊涼,守將邀斬百二十人,再予應春一子官。在鎮數載,築邊垣萬一千八百餘丈,以花馬池閒田二萬頃給軍屯墾,邊人賴之。征拜南京戶部尚書。論邊垣功,進秩一等。鏇召為刑部尚書,改戶部。國用不足,應春以為言。因命征不及七分者,所司毋遷官。漕政廢弛,運艘多逋負,亦以應春言重其罰。歲余,致仕去。卒,贈太子太保。

張永明,字鍾誠,烏程人。嘉靖十四年進士。除蕪湖知縣。獻皇后梓宮南祔,所過繁費不貲。永明堊江岸佛舍為殿,供器飾箔金,財用大省。尋擢南京刑科給事中。寇入大同,山西總督樊繼祖,巡撫史道、陳講等不能御,永明偕同官論其罪。已,又劾兵部尚書張瓚黷貨誤國,又劾大學士嚴嵩及子世蕃貪污狀。已,又劾兵部尚書戴金為御史巡鹽時,增余鹽羨銀,阻壞邊計。疏雖不盡行,中外憚之。

出為江西參議。累遷雲南副使,山西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巡撫河南。伊王典礻英恣橫,永明發其惡,後竟伏辜。四十年遷刑部右侍郎。未上,改吏部,進左。尋拜刑部尚書。居數月,改左都御史。條上飭歷撫按六事。御史黃廷聘按浙歸,道湘潭,慢知縣陳安。安發其裝,得所攜金銀貨幣。廷聘皇恐謝,乃還之。永明聞,劾罷廷聘。浙江參政劉應箕先為廷聘論罷,見廷聘敗,摭其陰事自辨。永明惡之,劾應箕,亦斥。

故事,京官考滿,自翰林外皆報名都察院,修庭謁禮。後吏部郎恃權,張濂廢報名,陸光祖廢庭謁。永明榜令遵故事,列儀節奏聞,詔諸司遵守。郎中羅良當考滿,先詣永明邸,約免報名庭謁乃過院。永明怒,疏言:“此禮行百年,非臣所能損益。良輕薄無狀,當罷。又卿貳大臣考滿,詣吏部與堂官相見訖,即詣四司門揖,司官輒南面答揖,亦非禮,當改正。”良疏辨,奪俸。詔禮部會禮科議之,奏言:“永明議是。自今吏部郎其承舊制。九卿翰林官揖四司,當罷。”詔可。

永明素清謹。掌憲在嚴嵩罷後,以整飭綱維為己任。會給事中魏時亮劾,永明力求去,詔許馳驛歸。明年卒。贈太子少保,謚莊僖。

胡松,字汝茂,滁人。幼嗜學,嘗輯古名臣章奏,慨然有用世志。登嘉靖八年進士,知東平州。設方略捕盜,民賴以安。再遷南京禮部郎中,歷山西提學副使。

三十年秋,上邊務十二事,謂:

去秋俺答掠興、嵐,即傳箭徵兵,剋期深入。守臣皆諗聞之。而巡撫史道、總兵官王陛等備御無素。待其壓境,始以求貢上聞。又陰致賄遺,令勿侵己分地,冀嫁禍他境。今山西之禍,實大同貽之。宜亟置重典,以厲諸鎮。

大同自兵變以來,壯士多逃漠北為寇用,今宜招使歸。有攜畜產器械來者,聽其自有。更給牛種費,優複數年。則我捐金十萬,可得壯士二萬。拊而用之,皆勁旅也。孰與棄之以資強敵哉!

大同最敵沖,為鎮巡者較諸邊獨難。今宜不拘資格,精擇其人。豐給祿廩,使得收召猛士,畜豢健丁。又久其期,非十年不得代。彼知不可驟遷,必不為苟且旦夕計,而邊圉自固。又必稍寬文綱,非大幹憲典,言官毋得輕劾,以壞其成功。

至用間之道,兵家所貴。今寇諜獲于山西者已數十人,他鎮類是。故我之虛實,彼無不知。今宜厚養死士,潛縱遣之。得間則斬其名王、部長及諸用事貴人。否亦可覘強弱虛實,而陰為備。

又寇貪而好利,我誠不愛金帛。東賂黃、毛三衛以牽其左,西收亦不刺遺種,予善地,以綴其右,使首尾掣曳,自相狼顧,則我可起承其敝,坐收全勝矣。

他所條析,鹹切邊計。帝嘉其忠懇,進秩左參政。

松疏上,當事者已惡其侵官。及遷擢,益忌之。不畀以兵柄,令於三關聽用,欲因以陷之。寇大入,抵太原。給事中馮良知遂劾松建言冒賞,無寸功。紀功科道官張堯年、王珩劾總兵官張達等,並論松虛議無補,遂斥為民。家居十餘年。屢薦,輒報罷。至三十五年,以趙文華言,起陝西參政,分守平涼。復條嚴保甲、均賦稅、置常平、簡伉健數事。三遷江西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其地。所部多盜,松奏設南昌、南豐、萬安三營,遣將討捕,以次削平。進兵部右侍郎,巡撫如故。以會討廣東巨寇張璉及援閩破倭功,兩賜銀幣。居三年,召理部事。進左侍郎,改吏部。遷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代郭朴為吏部尚書。奏言:“撫按舉劾,每舉數十人,虛譽浮詞,往往失實。所劾犯贓,僅擬降調;罷軟貪殘,僅擬改教。賞罰不當,人何所激勸?且巡撫歲終例有冊,第屬吏賢否,今皆寢閣,乞申飭其欺玩者。”帝嘉納之。

松潔己好修,富經術,郁然有聲望。晚主銓柄,以振拔淹滯為己任。甫七月,病卒。贈太子少保,謚恭肅。

時又有胡松者,字茂卿,績溪人。正德九年進士。嘉請時為御史。桂萼薦王瓊,松論之。忤旨,謫廉州推官。累官工部尚書。伊王欲拓其洛陽府第,計直十萬金,以十二賕嚴嵩,期必得。松據祖制爭,乃止。俺答入寇,仇鸞以邊眾入衛,欲悉召其眾實京師,移武庫仗於營,便給調。松言邊兵外也而內之,武庫仗內也而外之,非所以重肘腋,杜微慎防也,執弗許。尋引疾歸。卒年八十三。居家以孝友稱。

趙炳然,字子晦,劍州人。嘉靖十四年進士。除新喻知縣。征拜御史。與給事中李文進核宣、大、山西兵餉。劾前後督撫樊繼祖、史道,監司楊銳,指揮馮世彪等一百七十七人侵冒罪,坐謫有差。條上備邊十二事。歷按雲南、浙江。擢大理寺丞,進少卿。尋改右僉都御史,巡撫湖廣。進左副都御史,協理院事。

浙江、福建總督胡宗憲下獄,詔罷總督毋設。大學士徐階以浙江寇甫平,請設巡撫綏輯,遂進炳然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往任之。浙罹兵燹久,又當宗憲汰侈後,財匱力絀。炳然廉以率下,悉更諸政令不便者,仍奏減軍需之半。民皆尸祝之。

福建巡撫游震得請浙兵剿賊。詔發義烏精兵一萬,命副總兵戚繼光將以往,仍諭炳然協剿。炳然言:“福建所以致亂者,由將吏撫馭無術,民變為兵,兵變為盜耳。今又驅浙兵以赴閩急,竊懼浙之復為閩也。請令一意團練士著,使人各為用,家自為守,急則兵,緩則農,然後聚散兩有所歸。即不得已而召募,亦必先本土後鄰壤,庶無釀禍本。”又條上防海八事,中言:“蘇、松、浙江水師皆統於總兵,駐定海;陸師皆統於副總兵,駐金山衛,並受總督節制。今督府既革,則已判為二鎮,彼此牽制,不得調發。請畫地分轄,各兼水陸軍務。”俱報可。其年,繼光破賊,瀕海余寇流入浙江。官軍迎戰於連嶼、陡橋、石坪,斬首百餘級。新倭復犯石坪,將士乘勝殲之。炳然以援剿功,再賜金幣,進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

給事中辛自修劾罷戎政都御史李鐩,請擇素知兵者代之。乃召炳然為兵部尚書,協理戎政。逾年,詔兼右都御史,總督宣、大、山西軍務。新平、平遠、保平三堡密邇宣府,舊屬大同。天城相去六十里,孤懸塞外,隔崇山,寇騎時出沒。炳然奏添設參將,別為一營,報可。尋以總兵官馬芳等卻敵功,被賚。已,召還部,代楊博為尚書。考滿,加太子少保。

炳然清勤練達,所至有聲績。隆慶初,以病乞休去。卒,贈太子太保,謚恭襄。

贊曰:世宗朝,璁、萼、言、嵩相繼用事,六卿之長不得其職。大都波流茅靡,淟,忍取容。廖紀以下諸人,其矯矯者與!應奎司邦計,不能節以制度,顧務加賦以病民。豹也碌碌,彌無足觀矣。

部分譯文

廖紀,字時陳,東光人。弘治三年(1490)進士。授考功主事,逐次升遷文選郎中。

正德年間,歷任工部右侍郎。提督易州山廠,賦稅上交後的剩餘金錢未私占。遷吏部左、右侍郎。世宗繼位後,封為南京吏部尚書。後調到兵部,參與輔助軍機要務。被彈劾解職。

嘉靖三年(1524),“大禮”已經議定,吏部尚書楊旦應召進見皇帝,在途中他參劾張璁、桂萼。而張璁、桂萼的同黨陳..又控告楊旦,推薦廖紀。皇帝罷除了楊旦官職,任命廖紀取而代之。廖紀在上疏皇帝的辭章中說“:我年紀已經七十歲了,精力不如喬宇,聰明不如楊旦。”當時,喬宇、楊旦被皇帝所厭惡,沒有允許廖紀的疏辭。光祿寺丞何淵奏請建立世室,祭祀興獻帝,並在朝廷討論。廖紀等認為不能這樣做,皇帝沒有聽從廖紀等的建議。廖紀力爭說:“何淵所說的,沖犯了君臣的區分,搞亂了昭穆的倫理,蔑視了祖宗的法制,我謹冒死請求罷除勿議。”皇帝不採納。廖紀會同朝廷中的直言諫諍者,討論了一個晚上。

然後,分列奏請三件事。最後講對人才應當珍惜,而且說:“正德末年,宗社危急。參加討論的人只知道要平定逆藩,而不知道要保護京師。從陛下繼統以來,老成的人接踵而去,新進的人連連被錄用,以超出自己職權範圍、好多事的人為賢人,以侵犯名分觸犯禮儀的人為高貴。伏望陛下對於昔年的退職大臣,顧念他們有保護的功勞,根據他們的品行錄用。其他的人該降職的降職、該除名的除名、該派遣去守邊的便派去守邊,使得他們用自己的才能為朝廷效力。”皇帝只採納其中的正士風、重守令二件建議而已。三邊總督楊一清被召回內閣,張璁等人想推薦王瓊,廖紀推薦彭澤、王守仁,皇帝不同意。又推薦鄧璋、王憲,皇帝任用了王憲。

五年(1526)正月,御史張袞、喻茂堅、朱實昌因世廟禮成,請求寬容議禮而得罪諸多大臣,張璁、桂萼也這樣請求,但奏章都被下到吏部。廖紀等列上四十七人,終於告知停止。御史魏有本因為彈劾郭勛、為馬永求救而被貶官,給事中等人請求皇帝饒恕,皇帝不聽。廖紀從從容容地向皇上進言,並且推薦馬永和楊銳。皇帝採納了廖紀的建議,魏有本也得以未被貶官。廖紀在南都,所持的觀點與張璁相同,因此被彈劾罷官。張璁等想將廖紀引來助己,於是廖紀變成六卿之首。但是廖紀反而多次與張璁等發生矛盾,張璁等也不喜歡他。廖紀年紀老,稱自己有病,請求歸還故里,皇帝準允他離去。開始,《獻皇實錄》寫成,被加封為太子太保。至此進少保,皇帝賜給他乘驛車歸鄉的特權,所食官糧供給比原來有所增加。死後,贈封少傅,諡號僖靖。

王時中,字道夫,黃縣人。弘治三年(1490)中進士。被授鄢陵知縣。有一次外出到郊外,鏇風自前面擁卷過來。王時中說“:這是冤氣。”考察到一枯井內有死屍,是一婦人同她的相好殺的,他們伏罪。王時中被召到京師為御史,督察畿輔馬政。

正德初年,王時中請求革除近畿皇莊,沒有得到答覆。吏部尚書馬文升辭職,當時呼聲最高的是劉大夏、閔王圭。王時中毀謗閔王圭諂媚、劉大夏昏耄。這兩個人各求退隱,焦芳於是得到了這個機會,人們都歸咎於王時中。王時中外出巡察宣、大,逮擊武職貪污者百餘人,被東廠太監丘聚控告。劉瑾逮捕王時中下詔獄,擔重枷於都察院門。王時中病得嚴重,他的妻子去看望,遇到都御史劉宇,一面罵一面哭。劉宇不得已將這告訴劉瑾,將王時中釋放了,貶到鐵嶺衛守邊。劉瑾被誅後,王時中任四川副使,遷湖廣按察使。十二年(1517)以右僉都御史身份巡撫寧夏。

世宗即位,王時中被召封為右副都御史。守完父喪,又以原官起用。恰好敬獻章聖太后尊號,王時中說“本生”二字不應當去掉。等到上冊寶號時,百官中只有九人未到,王時中就在其中。皇帝責令他回答不到的原因,然後赦免了他。

王時中歷任兵部左侍郎,代李鉞為尚書。中官黃英等有多項請求,王時中都沒有答應。在論敘薊州平息叛盜的事功時,涉及通州守備鄢..,王時中被言官李鳴鶴等彈劾。王時中請求退休,並且毀謗言官。給事中劉世揚等人說王時中不應當逞私憤鉗制言官,皇帝狠狠地批評了王時中,並命他回歸故里,聽候查問。

嘉靖十年(1531)四月,王時中官復兵部尚書。御史郭希愈請重視兵部侍郎的人選,選用邊關兩個有才能的大臣分別掌管邊關和內地軍務。吏部討論通過。王時中說這並不是祖宗臨時調遣將官的意思,於是皇帝採納了這個建議。皇帝想讓王憲掌管兵部,便調王時中任刑部尚書。因為御史馮恩的官司,王時中遭彈劾,丟掉官職在家閒住。開始,馮恩上疏毀謗王時中,到這時因為替馮恩說話而得罪,當時人們稱王時中為長者。過了很久,王時中得到赦免,恢復官職後辭官引退。

周期雍,字汝和,江西寧州人。正德三年(1508)考中進士。授官為南京御史。劉瑾既誅,被劉瑾排斥的人重新又都得到起用,而給事中李光翰、任惠、徐蕃、牧相、徐暹、趙士賢,御史貢安甫、史良佐、曹閔、王弘、葛浩、姚學禮、張鳴鳳、王良臣、徐珏、趙佑、楊璋、朱廷聲、劉玉,部郎李夢陽、王綸、孫磐等人,因同時彈劾了眾太監而沒有被錄用。經周期雍偕同官王佩的竭力請求,他們都被皇帝召用。兵部尚書王敞跟隨劉瑾得到提升,周期雍請求皇帝免去他的職務。焦芳、劉宇也在被斥之列,而劉大夏、韓文、楊守隨、林瀚、張敷華的冤案未得昭雪,周期雍都極力向皇帝陳論這件事。陳金討伐江西反賊,縱容苗兵殺人搶東西,周期雍揭發他們的罪狀。不久,在廣東清理軍伍時,彈劾鎮守武定侯郭勛,陳金與郭勛都被責罰。周期雍離開朝廷到福建任僉事。宸濠造反,周期雍選擇精兵去討伐。等叛亂被平定後才回來。

嘉靖初年,周期雍任浙江參議。討伐平息溫、處兩地礦盜,一子被授予官職,他再遷湖廣按察使。嘉靖九年(1530),他被提拔為右僉都御史,巡撫順天。薊州、密雲關堡數十個,為躲避寇警移入內地,關外更加沒有防備,周期雍都將它們修復好。並如數列上它們的益處。回到朝廷任大理卿,歷任刑部左、右侍郎、右都御史,拜封為刑部尚書。大舉考察京官,言官彈劾周期雍受賄。吏部為他洗雪誣謗,皇帝整治誣衊的人。十九年,郭勛記恨與周期雍前時的矛盾,根據出現風霾的異常天象勸皇帝罷免大臣,於是周期雍被解去官職。在家生活了十年而後死去。

王杲,字景初,汶上人。正德九年(1514)進士。授官臨汾知縣。提升為御史,巡視陝西茶馬。皇帝派遣中官分別鎮守蘭州、靖虜衛。王杲說窮邊飢年,不適宜設官累民,皇帝沒有批覆。

嘉靖三年(1524),皇帝準備派中官到蘇、杭督察紡織生產,王杲上疏勸諫,未被採納。過了很久,王杲被提拔為太僕少卿,改任大理,再遷為副都御史,進為戶部右侍郎。河南發生大饑荒,命令王杲前往救濟。王杲請求緊急發放國家庫存資金,皇帝令他攜帶臨清倉銀五萬兩齣發。等到達河南後,又請求發放銀錢十五萬兩。救活的人多得不可勝數。事完之後,被賜銀幣。不久以右都御史的身份總督漕運。過去修繕運艘,負擔費用軍占三成民占七成。總兵官顧寰因軍民困敝,請求發放兩淮余鹽銀七十萬兩,戶部尚書李如圭不同意。王杲請求改為將兩年漕運的十分之三折為銀兩,即用所省得的轉運費修繕運艘,以免再困軍民,得到皇上批准許可。

一年後,當上戶部尚書。太后父親安平侯方銳請求得到張家莊馬房地。王杲說這塊地有兩千多頃,負擔著朝廷正額賦稅,不能給,而以大慈恩寺所入官地的二十頃給他比較好。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當時國家儲蓄已告匱乏,而各邊關每月都要求增加軍餉,四方多發生水旱災害,給事中李文進提議擴大儲蓄。王杲列舉九事用來向皇上獻策,後來又獻上節制財用十事,皇帝都採納了。按照舊制度,每年漕運四百萬石。王杲根據糧食有餘而費用不足,遇到災傷等事發生,就改為折收銀兩以方便百姓。有一天,皇帝發現改折的糧銀超過一半,大吃一驚,於是詰問戶部,王杲等人承認有罪。皇帝告誡自今以後務必遵循祖制,不能輕變。

王杲掌管國計,事無不辦,皇帝很倚仗他。後來皇帝詔令買龍涎香,很久未買到,皇帝因此很不高興。給事中馬錫彈劾王杲及巡倉御史艾朴受賄,給事中厲汝進說倉場尚書王日韋也受賄,因此一併關進監獄。王杲、艾朴被發配邊關,王日韋被貶為百姓。王杲竟然死在雷州戍所。隆慶初年,給事中辛自修等人訴王杲冤屈。皇帝下詔恢復其官職,並準許祭葬王杲,贈官太子太保。

孫應奎,字文宿,洛陽人。正德十六年(1521)中進士。授官章丘知縣。

嘉靖四年(1525)孫應奎被調進朝廷任兵科給事中,上疏奏言說:“只有忠厚剛直、純潔堅定的人才能擔當輔臣之大任。今朝大學士楊一清雖然練達國體,但向來善於變通,難以獨挑此擔。張璁學識淵博但性情偏激,缺點在於自以為是,特別看重功名,對他應當抑制其缺點而用之。至於桂萼,他以梟雄桀驁的資質,作威作福,私納財賄,阻攔壓抑氣節之士,結黨營私,勢侵六官,盛氣壓制言路,天下莫不怨憤。請求皇帝鑑別三臣的賢與不賢,以決定用與不用。”他的意圖是特別袒護張璁。皇帝根據他的奏言,好言挽留楊一清,告誡曉諭張璁、桂萼。既而孫應奎與同僚王準、陸燦彈劾張璁、桂萼,張、桂被罷相職,王準、陸燦也被貶謫到邊遠地區,因孫應奎是首次抗言而沒有問他的罪。不久,孫應奎又彈劾吏部尚書方獻夫,皇帝很聽信孫應奎的話。方獻夫得到汪釒宏的援助,才使得孫應奎的提議被駁下。孫應奎再遷為戶科左給事中。行人薛侃的建言與聖旨相忤,被下廷審訊,供詞牽連到張璁。孫應奎和同官曹汴請讓張璁迴避,並且上疏陳述情況。皇帝大怒,將孫應奎下詔獄,不久又釋放復職。

十一年(1532)考核天下百官,王準被貶為富民典史。孫應奎勸說汪釒宏為張璁、桂萼調和,誣王準辦事不謹,因而王準被罷黜。孫應奎請求恢復王準的官職,責罰汪釒宏,讓勾結同黨的人引以為戒。吏部尚書王瓊也說王準應當被廢貶,於是孫應奎被貶為高平縣丞。幾次職務更動後為湖廣副使,監督採伐皇家用木,因為受牽累又被逮捕拘囚。不久釋放回原處。歷任右副都御史,巡撫順天。後被召回掌理都察院事,遷戶部侍郎,升為尚書。

自俺答侵犯京師後,軍書交錯徵收兵餉。於是孫應奎建議加派徵收。除北方諸府及廣西、貴州外,其他地方根據土地貧富,驟然增征銀兩一百五十萬兩有餘,而蘇州一府就徵收八萬五千。御史郭仁是吳地人,到孫應奎處請求減征,孫應奎沒有聽從。郭仁於是上奏章彈劾孫應奎,孫應奎上疏為自己辯護。皇帝認為郭仁不應當私自委託,便將他調出朝廷。既而國家資產不足以開支,孫應奎說“:今年收入兩百萬,而諸邊費用需要六百餘萬,一切取財的辦法都已用盡。請皇上下令諸曹所隸屬的官吏、儒士、廚役、校卒,都應除去其冗餘人員。而戶部支出、收入、盈餘減省的數目,也綜合其大綱,列出簿籍進上,使各職司部門府都知為國家珍惜財產。”得到皇上批准。

三十一年(1552)正月,皇上命令孫應奎逐條列上京都與邊關備用糧草的數目。孫應奎說:“自我進入京都到現在,收入合計除正稅、加賦、余鹽五百餘萬兩銀子外,其他地方搜括的又有四百餘萬兩。支出方面,除諸邊年例二百八十萬兩外,新增加二百四十五萬兩有餘,修整邊關振興經濟又要用八百餘萬兩。”皇上因為耗費這樣多,懷疑有侵犯假冒,分別派遣科道官前往諸邊關核實。給事中徐公遴指控孫應奎工作草率而又自以為是,於是將孫應奎改派為南京工部尚書,以方鈍代孫應奎之職。諸邊餉銀越發增多。方鈍想不出什麼妙計,請求皇上命諸臣逐條列上理財的計策。議定執行二十九事,愈發吝嗇得有傷大體。孫應奎又調到戶部,辭職後歸還故里,死去。

孫應奎作為諫官,多次觸犯權貴,他以高風亮節來勉勵自己。晚年為戶部主管會計官員,一切為苟且求安打算,名聲大不如前。

聶豹,字文蔚,吉安永豐人。正德十二年(1517)進士。授官為華亭知縣。疏通陂塘,使三千餘戶農民復業。

嘉靖四年(1525)被召到京都封為御史,巡按福建。又派到蘇州任知府。家有喪事歸回故里,後來補為平陽知府。山西多次受到寇賊的擾亂,百姓得不到安居。聶豹下令富裕的農戶出錢,犯了罪的和有嫌疑的也出錢贖罪,得到一萬多兩銀子,修建郭家溝、冷泉、靈石諸處關隘,訓練鄉村勇敢的人六千多名守衛之。寇賊退卻,朝廷言論認為聶豹懂得兵事。給事中劉繪、大學士嚴嵩都推薦他。聶豹升為陝西副使,在潼關準備兵馬。適逢考察官員,言官參論聶豹在平陽侵吞公家財產,大學士夏言也說聶豹的壞話,於是逮聶豹下詔獄,後被解除職務回歸鄉里。

二十九年(1550)秋天,都城被賊寇侵犯。禮部尚書徐階,是聶豹任華亭知縣時所取的士人,他為聶豹申訴冤屈,並說聶豹的才能有大用。皇帝當即召見並任命他為右僉都御史,巡撫順天。尚未赴任,就升為兵部右侍郎,不久轉為左侍郎。仇鸞請求調宣、大兩處的兵力到京都守衛,聶豹陳述四種憂慮,並說宜固守宣府、大同兩地,宣府、大同安則京師安。仇鸞憤怒,並伺探聶豹的過錯,但無所得,才罷休。三十一年召翁萬達為兵部尚書,還未到位便死了,用聶豹代他。聶豹奏上秋季防禦事宜,又請求增築京師的外城,都得到準可。第二年秋天,敵寇大舉侵入山西,總兵官李淶全軍覆沒,敵寇大肆搶掠二十四日才離去。總督蘇..反而上奏說大捷,被巡按御史所揭發,奏章下到兵部。聶豹說“:敵寇雖然有所搶掠,而我軍斬獲過當,實是上天保佑,是陛下的威靈所致。適宜選擇吉日祭告,並論功行賞。”皇帝大喜。於是提高官吏品級、授予子弟官職的人有數十位,聶豹也加封為太子少保,並得錦衣世千戶之蔭庇。京師外城建成後,進封為太子少傅。南北屢次奏捷,諸邊也同樣奏功,聶豹一般都歸功於上天保..。祭告行賞也如從前一樣,聶豹也加封太子太保。

就在這個時候,西北邊關數次遭到侵犯,東南倭寇又起,軍事文書一天傳來幾次。聶豹本來沒有應變的才能,但大學士嚴嵩與聶豹是同鄉,徐階也進入了政府,所以聶豹很被皇帝倚重。但時間一久敵寇的災患日急一日,皇帝十分憂慮。聶豹終究無所謀劃,奏章都是一般程式,皇帝漸漸地知曉了聶豹的短處。正巧侍郎趙文華陳說七事要求退休,侍郎朱隆禧請求設立巡視福建大臣,開放海濱互市禁令,聶豹都阻礙不允許實行。皇帝大怒狠狠地責罰聶豹。聶豹感到震驚害怕並向皇上請罪,又申辯增官、開市的不是,被再次下詔責備。聶豹愈加惶懼,逐條列上對國家有利的五件事獻給皇上。皇帝還是不高興,降聶豹兩級薪俸。不久,竟用中旨罷去聶豹官職,任用楊博代替。聶豹回家數年後死去,終年七十七歲。隆慶年初期,贈官少保,諡號為貞襄。

聶豹早期愛好王守仁的良知學說,並在與王守仁辯論非難後,更加信服良知學說。後來聽說王守仁死了,便為他設立牌位哭祭,以弟子的身份自居。在囚獄時,著有《困辨錄》,與王守仁的學說頗有相近之處。

李默,字時言,甌寧人。正德十六年(1521)進士。被選為庶吉士。嘉靖初年,改封為戶部主事,升為兵部員外郎。調到吏部,任驗封郎中。道士邵元節為得到皇帝寵愛,請求皇帝封誥,李默堅決不贊同。十一年(1532),又為武舉會試同考官。等到兵部宴請時,李默自據賓客之席,他想坐在尚書王憲的上首。王憲彈劾他沒有禮貌,將他貶到寧國府任同知。後來逐漸升為浙江左布政使,調到朝廷當太常卿,掌管南京國子監事。博士等官能參與科道選拔,從李默開始。歷任吏部左、右侍郎,代替夏邦謨為尚書。自正德年初期焦芳、張彩以後,吏部沒有從侍郎升為尚書的人。李默是皇帝特別選拔的,也算是異數。

嚴嵩掌政時,獨攬官員升降大權。李默總是堅持己見,嚴嵩懷恨他。正逢推舉遼東巡撫,李默列出布政使張臬、謝存儒做人選。皇帝問嚴嵩,嚴嵩說他們不能勝任。於是剝奪李默的官職降為庶民,以萬鏜代替。李默掌管選拔官吏之職僅僅七個月。第二年,萬鏜被罷官,皇帝特別降旨又起用李默。之後,下令李默入值西內,賜與值宿的房子,允許在苑中乘馬。不久進而為太子少保。未過多長時間,又命李默兼翰林學士。給事中梁夢龍彈劾李默徇私,皇帝責罰了梁夢龍,正值大規模考察群吏,李默告戒門下的人謝絕與賓客相見,也不與同班大臣私下相見,嚴嵩甚為惱恨。趙文華視察兵師回來,李默盛氣凌人。總督楊宜被罷官,嚴嵩、趙文華想薦用胡宗憲,李默推薦王誥代替。嚴、趙兩人對李默更為惱恨。

起初,趙文華對皇帝說剩餘的倭寇不多,但巡按御史周如斗卻被倭所敗。皇帝有所懷疑,多次詰問嚴嵩。趙文華謀求自解的計策,熟悉皇帝喜愛告訐,找到被李默考試選拔的人策問,李默在考試時說“:漢武、唐憲因為英明睿智成就盛業,但晚年因用錯人而衰敗。”趙文華於是上奏李默誹謗皇上。並且說“:殘寇不難殲滅,因為督撫無能,才致敗績。李默懷恨我彈劾他的同鄉張經,謀思對我進行報復。我論曹邦輔,他就唆使給事中夏木式、孫..危害我。至今已有半年,邊疆之事日非。昨日推薦總督,又不用胡宗憲而用王誥。東南的戰亂何時才能解決,陛下的日夜之憂何時才能排除啊。”皇帝大怒,下令禮部及法司討論這件事。他們上奏說李默偏執自用,喪失大臣體統;所引用的漢、唐之事,是不適宜他說的。皇帝責罰禮部尚書王用賓等袒護,並各被剝奪薪俸三個月,將李默下詔獄。刑部尚書何鰲引用子罵父律要將李默絞死。皇帝說:“法律沒有寫臣罵君,是說必然沒有這樣的事發生。現在既然有了,應加等斬首。”李默被囚錮於獄中,後竟病死在獄中。當時是嘉靖三十五年(1556)二月。

李默文雅有才辯,以氣節自豪。任武試同考官時,得陸炳為門生。陸炳氣焰顯赫時,他對李默極力推崇。李默從外吏驟然顯貴,有恃靠的本錢,不依附嚴嵩。凡遇到拔免官吏的事,總是與嚴嵩爭行與不行,氣壯得很。但是李默性情褊淺,用愛憎來分高低,頗有些袒護同鄉及舊部,以恩威自歸,士大夫對他的輿論不太好。李默獲罪以後,他的繼任者吳鵬、歐陽必進,將嚴嵩當作父親看待,謹慎地依順他,吏部的權力盡失。隆慶年期間,恢復李默官職,並準予祭葬。萬曆年中,賜李默諡號文愍。

賈應春,字東陽,真定人。嘉靖二年(1523)進士。授官南陽知縣,遷和州知州。調入朝廷任刑部郎中,歷任潞安、開封二府知府。遷陝西副使。還未赴任,河南巡按陳蕙彈劾賈應春貪婪,賈應春被貶任山東鹽運同知,陳蕙也因而受貶。過了很久,賈應春從漢陽知府又遷為陝西副使,進職右參政。寧羌有反賊作亂,他聚集兵力討平反賊。調遷按察史,又升任左、右布政使,都是在陝西任職的。就地封為右副都御史,巡撫這個地方。

三十二年(1553)進為兵部右侍郎,總督三邊軍務。俺答諸部年年侵擾邊關,賈應春說:“諸邊之間沒有互相通報偵察的情況,每逢敵寇入侵不能測知其向,而我們則每個戍所都得進行備戰。兵分勢孤,往往失事。而敵寇準備侵犯我們,必然會聚集部眾治理器具,臘肉飼馬,傳箭祭旗,其形跡就先暴露出來。我方遭受搶掠的百姓,間或也臨邊傳報,頗有證驗。讓邊臣重賞秘密偵察敵情的人,這些人散守的範圍會無邊無際,這樣一來就可收十倍百倍的功勞。”於是定下獎賞的標準請求批准。皇帝當即聽從。當年秋天,敵寇大舉入侵延綏,殺戮搶掠五千多人。賈應春督諸將士半路迎擊,獲敵首級二百四十個,上奏給皇帝捷報。但巡按御史吉澄極力言說失敗狀況。皇帝竟然給賈應春記功,並賜賈應春的一個兒子官職。

第二年罷去宣、大總督蘇..官職,以賈應春代替。當時秋防日期將到,代替賈應春的人江東還未到達,於是命令賈應春仍任舊職。河套敵寇數萬人屯兵寧夏山後,先派騎兵五百多人入侵搶掠。總兵官姜應熊守衛紅井以阻擊敵人,而密派精兵迫近敵人的營寨,斬敵一百四十多人,賈應春升為右都御史。過了一個月,敵寇他部入侵永昌、西寧,被守將擊破。番人入侵鎮羌,被總兵官王繼祖擊敗,均賜賈應春銀幣。過了很久,敵寇五千騎兵侵犯環慶,被都督袁正擊破,敵寇搶掠莊涼,守將半路迎擊斬敵一百二十人,皇帝再賜賈應春一個兒子官職。在賈應春鎮守的幾年裡,修築邊垣一萬一千八百丈,並將花馬池閒田二萬頃讓軍兵駐紮開墾,邊關人民信賴他。

徵召賈應春為南京戶部尚書。論修邊垣的功勞,進俸祿一等。不久召任刑部尚書,改派到戶部。國家費用不足,賈應春提出自己的解決意見。因而他下令徵收不到規定徵收費用十分之七的主管人,不能再遷官。漕政廢弛、運艘拖欠負債的很多,也因為賈應春的話而被加重處罰。一年多後,賈應春辭職離去。死後被贈太子太保。

張永明,字鍾誠,烏程人。嘉靖十四年(1535)進士。被授職蕪湖知縣。獻皇后靈柩南歸,耗費不可估算。張永明粉刷江岸佛舍作為供殿,用金箔裝飾供器,大量節省開支。

不久提升為南京刑科給事中。敵寇侵入大同,山西總督樊繼祖,巡撫史道、陳講等不能抵禦,張永明偕同列官員判論他們的罪過。之後,又揭發兵部尚書張瓚貪財誤國,並彈劾大學士嚴嵩及其子嚴世蕃貪污情狀。接著,又控告兵部尚書戴金為御史巡鹽時,增加余鹽所剩餘的銀兩,阻礙了邊防事計。他的疏言雖然沒有全部生效,但朝廷內外的大臣都很害怕他。

張永明調到江西任參議。他逐漸升遷為雲南副使,山西左布政使。後來他以右副都御史的職務巡撫河南。伊王典木英放縱驕橫,張永明揭發他的罪惡,使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嘉靖四十年(1561)張永明遷刑部右侍郎。還未上任,改為吏部左侍郎。不久升任為刑部尚書。過了數月,改為左都御史。分條奏上告誡勉勵撫按六要事。御史黃廷聘巡按浙江歸來,路過湘潭,對知縣陳安很傲慢。陳安打開他的行裝,得到黃廷聘所攜帶的金銀貨幣。黃廷聘惶恐謝罪,陳安才歸回其財物。張永明聽說後,彈劾罷免黃廷聘官職。浙江參政劉應箕先為黃廷聘論辯,見黃廷聘免職了,便摘取黃廷聘的隱私為自己開脫。張永明厭惡他,又彈劾劉應箕,劉應箕也被斥責。

以往,京官考滿後,除翰林以外都報名到都察院,行公庭謁見禮。後來吏部侍郎倚仗權勢,張濂廢除了報名制,陸光祖廢除了庭謁禮。張永明出榜告令遵循以往先例,排列儀仗奏請皇上批准,皇帝詔令各部門遵守。郎中羅良當考滿時,先到張永明那裡去,約定免除報名庭謁禮就通過都察院。張永明大怒,向皇帝疏言說“:這項禮儀執行百年,不是我所能增加和減少的。羅良輕薄無狀,應當被罷免。又卿貳大臣考滿,到吏部與堂部相見完畢,即到四司門行拜見禮,司官總是面向南答禮,這也不符合禮儀,應當改正。”羅良上疏辯白,被剝奪俸祿。皇帝下令禮部會同禮科給事中討論這件事,他們上奏說:“張永明的提議是正確的。從今以後吏部應承襲舊制。九卿翰林官揖見四司,應當罷除。”得到皇上批准。

張永明一向清謹。在嚴嵩罷免之後掌管都察院,以整治綱維為己任。由於給事中魏時亮的彈劾,張永明力求離去,皇帝下詔允許他乘坐驛車回家鄉。第二年死去。贈官太子少保,諡號莊僖。

胡松,字汝茂,滁人。幼年特別好學。曾經收輯古代名臣的奏章,慷慨有經世之志。嘉靖八年(1529)進士,任東平州知州。設定計謀捕捉盜賊,人民得以安居。後調職為南京禮部郎中,歷任山西提學副使。

嘉靖三十年(1551)秋天,他奏上邊關要務十二事,說:

“去年秋天俺答騷掠興、嵐兩縣,立即傳令徵兵,約定進擊敵人,守臣都熟知這件事。而巡撫史道、總兵官王陛等的守備防禦則向來沒有準備。等到大兵壓境,才向皇帝奏報俺答求貢。又暗地裡對敵人進賄賂,叫敵人不要侵略自己的分地,希望嫁禍給他人的防區。現在的山西之禍,實是大同兵變所留下的。應當儘快以重法進行處置,以勉勵諸鎮。

“大同自從兵變以來,壯士大多逃往漠北而被敵寇所用,現在應當招他們回來。有攜帶牲畜及生產器械歸來的人,這些東西歸他們所有。再給與他們牛及耕種費,免除數年賦役。這樣我們花費十萬銀兩,可得到壯士二萬人。安撫而使用他們,都能成為勁旅。怎能遺棄他們而資助強大敵人呢?

“大同是抗敵的最重要的要道,鎮守這個地方的人比其他邊關更難。現今應當不拘資格,精心選擇人才擔任。多給他祿糧,使得他能招收猛士,畜養壯健兵丁。又讓他長期任其職,不到十年不能代替。他知道他不會突然調遷,一定不會有苟且的短期打算,這樣邊關防禦自會牢固。又應該稍微放寬法網,不是很嚴重地違反法典,言官不得輕易彈劾,以免破壞他成功。

“至於用間之計,是兵家所推崇的。現今敵寇間諜在山西捕獲的有數十人,其他城鎮也與此相似。所以我方的虛實,敵人無所不知。現在應當厚養敢死之士,潛派到敵人那裡去。如果能得到機會就斬敵名王、部長及諸當權貴人。否則,也可偵察敵人的強弱虛實,暗中好做準備。

“再加上敵寇貪婪好利,我們應該不惜金帛。東邊賄賂黃、毛三衛用以制其左方;西邊收亦不敕遺部,給他好的牧地,用以連結其右方,讓他們首尾受制,自顧不暇,則我方可以起承其敝,坐收全勝了。”

他的逐條分析,都切中邊關之要害。皇帝嘉獎他的忠懇,進升他為左參政。

胡松的上疏,當事的人已厭惡他侵權。等到胡松升遷後,就更加忌妒他。不給他兵權,讓他在三關聽用,想以此來陷害他。敵寇大肆入侵,抵達太原。給事中馮良知於是彈劾胡松以空言冒賞,毫無寸功。記功科道官張堯年、王衍彈劾總兵官張達等,並論說胡松的提議是空談,於事無補,於是胡松被貶斥為民。回家鄉居住十餘年。屢次被推薦,總未得到批准。

到嘉靖三十五年(1556),因為趙文華的薦言,胡松被起用為陝西參政,分守平涼。又逐條奏上嚴保甲、均平賦稅、置常平倉、簡選健卒數件事。三次遷官後為江西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的官職巡撫江西。江西多盜賊,胡松奏請設立南昌、南豐、萬安三營,遣派將士討捕盜賊,依次削平了盜賊。進而升為兵部右侍郎,巡撫如故。因為會師討伐廣東巨寇張璉及援助福建破倭賊之功,受到皇上兩次賜贈銀幣。

過了三年,詔封為理部事。進而為左侍郎,改派到吏部。遷為南京兵部尚書,參與輔佐機務。代郭朴為吏部尚書。他向皇帝奏言“:巡撫、巡按推舉彈劾,常常推舉數十人,虛譽浮詞,往往失實。所揭發的犯贓,只擬降職或調離;罷除懦弱貪殘之人,僅讓其改過。這樣賞罰不當,拿什麼來激勵規勸人呢?而且巡撫年終例行有冊子獻上,排列所屬的官吏賢與不賢,現在擱置不行,請求告誡整治其中欺玩的人。”皇帝嘉獎並採納了他的話。

胡松潔身自好,富有治理之術,頗有聲望。晚年掌管選拔官吏之權,以選拔滯於仕途的官員為己任。剛剛任職七月,病故。贈官太子少保,諡號恭肅。

趙炳然,字子晦,劍州人。嘉靖十四年(1535)進士。任新喻知縣。詔封為御史。與給事中李文進一起核實宣府、大同、山西的兵餉。彈劾前後督撫樊繼祖、史道,監司楊銳,指揮馮世彪等一百七十七人的侵冒罪,定罪受貶各不相同。又逐條奏上邊防十二事。歷任雲南、浙江巡按。升為大理寺丞,進為少卿。不久改為右僉都御史,巡撫湖廣。進升為左副都御史,協助治理院事。

浙江、福建總督胡宗憲下獄,皇帝下詔罷去總督一職不再設立。大學士徐階因浙江寇賊剛剛平息,請求設巡撫進行安撫,於是升趙炳然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前往擔任巡撫。浙江久遭兵鬥戰火,又經胡宗憲過分奢侈,財力匱乏。趙炳然以廉政表率部下,悉改不便利人民的政令,仍奏減軍需的一半。百姓都祝福他。

福建巡撫游震得請求浙江出兵剿賊。皇帝下詔撥義烏精兵一萬,命由副總兵戚繼光率領前往,仍命令趙炳然協助剿敵。趙炳然說“:福建之所以發生叛亂,是因為將吏撫馭無術,民變為兵,兵變為盜的緣故。現在又驅調浙江的兵馬赴福建解急,我私下擔心浙江又變成福建第二。請求命令一心團練土著,使當地人各自為用,家家自守,情況緊急則能成為兵,緩和下來後又可為民,這樣聚散兩有處去。即使不得已而招募他們,也必須先顧本土而後照顧鄰壤,這樣可能沒有釀禍的根基。”又逐條奏上海防之事,內中說:“蘇、松、浙江水師都由總兵統領,駐紮在定海,陸師都由副總兵統領,駐紮在金山衛,並受總督節制。現在督府既然已經改變,那么已經劃定的兩鎮,彼此牽制,不能調發。因而請求劃地分轄,各地都有水軍和陸軍。”這些建議都得到了批覆。這一年戚繼光大破賊寇,瀕海的剩餘寇賊流竄到浙江。官軍在連嶼、陡橋、石坪等地迎擊,斬敵人百多名。新倭又犯石坪,將士乘勝殲滅了他們。趙炳然因為援助剿寇有功,朝廷又贈他金幣,進而升為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

給事中辛自修彈劾罷去戎政都御史李釒遂,請求選擇素知兵戰的人代任。於是詔封趙炳然為兵部尚書,協助治理戎政。過了一年,皇上又下詔命趙炳然兼右都御史,總督宣、大、山西的軍務。新平、平遠、保平三堡靠近宣府,舊屬大同。天城與它們相距有六十里遠,孤懸在塞外,中間隔有崇山,敵寇的騎兵時有出沒。趙炳然上奏請求添設參將,另成一營,報告得到批准。不久因總兵官馬芳等人打退敵人有功,得到賞賜。之後,他被召還部里,代楊博為尚書。考核期滿,加封太子少保。

趙炳然清明勤勉練達,所到之處都有聲望和政績。隆慶初年,因病請求退休離去。死後,贈太子太保,諡號恭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