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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七十一

作者:脫脫撰

◎叛臣

○張覺(子僅言) 耶律余睹 窩斡

古書“畔”與“叛”通,畔之為言界也。《左氏》曰,政猶“農之有畔”,是也。君臣上下之定分,猶此疆彼界之截然,違此向彼,即為叛矣。善惡判於跬步,禍患極於懷襄,吁,可畏哉!作《叛臣傳》。

張覺,亦書作瑴,平州義豐人也。在遼第進士,仕至遼興軍節度副使。太祖定燕京,時立愛以平州降,當時宋人以海上之盟求燕京及西京地,太祖以燕京、涿、易、檀、順、景、薊與之。平州自入契丹別為一軍,故弗與,而以平州為南京,覺為留守。既而聞覺有異志,上遣使劉彥宗及斜缽諭之,詔曰:“平山一郡今為南京,節度使今為留守。恩亦厚矣。或言汝等陰有異圖,何為當此農時輒相扇動,非去危就安之計也。其諭朕意。”太祖每收城邑,往往徙其民以實京師,民心多不安,故時立愛因降表曾言及之。及以燕京與宋而遷其人,獨以空城與之,遷者道出平州,故覺因之以作亂。天輔七年五月,左企弓、虞仲文、曹勇義、康公弼赴廣寧,過平州,覺使人殺之於栗林下,遂據南京叛入於宋,宋人納之。

太祖下詔諭南京官吏,詔曰:“朕初駐蹕燕京,嘉爾吏民率先降附,故升府治以為南京,減徭役,薄賦稅,恩亦至矣,何苦輒為叛逆。今欲進兵攻取,時方農月,不忍以一惡人而害及眾庶。且遼國舉為我有,孤城自守,終欲何為。今止坐首惡,余並釋之。”

覺兵五萬屯潤州近郊,欲脅遷、來、潤、隰四州。闍母自錦州往討之,已敗覺兵,欲乘勝攻南京,時暑雨不可進,退屯于海堧。無何,闍母再敗覺兵,復與戰於兔耳山,闍母大敗,覺報捷於宋。宋建平州為泰寧軍,以覺為節度使,張敦固等皆加徽猶閣待制,以銀絹數萬犒軍。

宗望軍至南京城東,覺兵大敗宵遁,遂奔宋,入於燕京。宗望以納叛責宋宣撫司,索張覺。宣撫王安中匿之於甲仗庫,紿曰:“無之。”宗望索愈急,安中乃斬貌類覺者一人當之,金人識之曰:“非覺也。”安中不得已,引覺出。數以罪,覺罵宋人不容口,遂殺覺函其首以與金人。燕京降將及常勝軍皆泣下,郭藥師自言曰:“若來索藥師當奈何。”自是,降將卒皆解體。及金人伐宋,竟以納平州之叛為執言云。子僅言。

僅言幼名元奴。宗望攻下平山,僅言在襁褓間,里人劉承宣得之,養於家。其鄰韓夫人甚愛之。年數歲,因隨韓夫人得見貞懿皇后。留之藩邸,稍長,侍世宗讀書,遂使僅言主家事,繩檢部曲,一府憚之。

世宗留守東京,海陵用兵江、淮,將士往往亡歸,詣東京,願推戴世宗為天子。僅言勸進,世宗即位,除內藏庫副使,權發遣宮藉監事。海陵死揚州,僅言與禮部尚書烏居仁、殿前左衛將軍阿虎帶、御院通進劉珫發遣六宮百司圖書府藏在南京者。還以本職提控尚食局,轉少府監丞,仍主內藏。

僅言能心計,世宗倚任之,凡宮室營造、府庫出納、行幸頓舍皆委之。世宗嘗曰:“一經僅言,無不愜朕意者。”六年,提舉修內役事,役夫掘地得白金匿之,事覺,法當死,僅言責取其物與官,釋其罪。尋兼祗應司。遷少府監,提控宮籍監、祗應司如故。護作太寧宮,引宮左流泉溉田,歲獲稻萬斛。十七年,復提點內藏,典領昭德皇后山陵,遷勸農使,領諸職如故。

僅言雖舊臣,出入左右,然世宗終不假以權任。二十一年,尚書省奏,宮苑司直長黎倫在職十六年,請與遷敘。上曰:“此朕之家臣,質直人也,今已老矣。如勸農使張僅言亦朕舊臣,純實頗解事,凡朝廷議論,內外除授,未嘗得干預。朕觀自古人君為讒諂蒙蔽者多矣,朕雖不及古人,然近習憸言未嘗入耳。”宰臣曰:“誠如聖訓,此國家之福也。”世宗欲以為橫海軍節度使,而不可去左右,遂止。

僅言始得疾,猶扶杖視事,疾亟,詔太醫診視,近侍問訊相屬。及卒,上深惜之,遣官致祭,賻銀五百兩、重彩十端、絹二百匹,棺槨、衣衾、銀汞、斂物、葬地皆官給,贈輔國上將軍。

耶律余睹,遼宗室子也。遼主近族,父祖仕遼,具載《遼史》。初,太祖起兵,遼人來拒,余睹請自效,以功累遷金吾衛大將軍,為東路都統。天輔元年,與都統耶律馬哥軍於渾河,銀術哥、希尹拒之,余睹等不敢戰。比銀術哥等至,馬哥、余睹已遁去。銀術哥、希尹坐稽緩,太祖皆罰之,所獲生口財畜入於官,天輔二年,龍化州人張應古等來降,而余睹復取之。遼以撻不野為節度使。未幾,應古等逐撻不野自效。太祖於國書中以問遼主,“龍化州已經降附,何為問罪而殺其主者。”遼主托以大盜群起,使余睹收之。

太祖已取臨潢府,賜詔余睹曰:“汝將兵在東路,前後戰未嘗不敗。今聞汝收合散亡,以拒我師。朕已於今月十五日克上京,今將往取遼主矣。汝若治兵一決勝負,可指地期日相報。若知不敵,當率眾來降,無貽後悔。”及太祖班師,闍母等還至遼河,方渡,余睹來襲,完顏背答、烏塔等殿,力戰卻之,獲甲馬五百匹。

天輔五年,余睹送款於鹹州路都統,以所部來降,乞援接於桑林渡。都統司以聞,詔曰:“余睹到日,使與其官屬偕來,餘眾處之便地。”無何,余睹送上所受遼國宣誥,及器甲旗幟等,與將吏韓福奴、阿八、謝老、太師奴、蕭慶、醜和尚、高佛留、蒲答、謝家奴、五哥等來降。

余睹作書,具言所以降之意,大概以謂:“遼主沉湎荒於游畋,不恤政事,好佞人,遠忠直,淫刑吝賞,政煩賦重,民不聊生。”又言:“樞密使得里底本無材能,但阿諛取容,其子磨哥任以軍事。”又言:“文妃長子晉王素系人望,宜為儲副,得里底以元妃諸子己所自出,使晉王出繼文妃。”又言:“晉王與駙馬乙信謀復其樞密使,來告余睹共定大計,而所圖不成。”又言:“己粗更軍事,進策遼主,得里底蔽之,遼主亦不省察。”又曰:“大金疆土日辟,余睹灼知天命,遂自去年春與耶律慎思等定議,約以今夏來降。近聞得里底、高十捏等欲發,倉卒之際不及收合四遠,但率傍近部族戶三千、車五千兩、畜產數萬、遼北軍都統以兵追襲,遂棄輜重,轉戰至此。所有官事職位姓名、人戶畜產之數,遣韓福奴具錄以聞。”遂與其將吏來見,上撫慰之,遂賜坐,班同宰相,賜宴盡醉而罷。上命余睹以舊官領所部。且諭之曰:“若能為國立功,別當獎用。”自余睹降,益知遼人虛實矣。

余睹在軍中屢乞侍妾及子,太祖疑之,詔鹹州路都統司曰:“余睹家屬,善監護之。”復詔曰:“余睹降時,其民多強率而來者,恐在邊生變,宜徙之內地。”都統杲取中京,余睹為鄉導,與希尹等招撫奚部。奉聖州降,其官吏皆遁去,余睹舉前監酒李師夔為節度使,進士沈璋為副使,州吏裴賾為觀察判官。沈璋招集居民還業者三千餘,遷太常少卿。

久之,耶律麻者告余睹、吳十、劉剌結黨謀叛,及其未發宜先收捕。上召余睹等從容謂之曰:“今聞汝謀叛,誠然邪,其各無隱。若果去,必須鞍馬甲冑器械之屬,當悉付汝,吾不食言。若再被擒,無祈免死。欲留事我,則無懷異志,吾不汝疑。”余睹等戰慄不能對,乃杖鐸剌七十,余皆不問。

天會三年,大舉伐宋,余睹為元帥右都監,宋兵四萬救太原,余睹、屋裡海逆擊於汾河北,擒其帥郝仲連、張關索,統制馬忠,殺萬餘人。宗翰伐宋,余睹留西京。天會十年,余睹謀反,雲內節度使耶律奴哥等告之。余睹亡去,其黨燕京統軍蕭高六伏誅,蔚州節度使蕭特謀自殺。邊部斬余睹及其諸子,函其首以獻。耶律奴哥加守太保兼侍中,趙公鑒、劉儒信、劉君輔等並授遙鎮節度使以賞之。

移剌窩斡,西北路契丹部族。先從撒八為亂,受其偽署,後殺撒八,遂有其眾。

撒八者,初為招討司譯史。正隆五年,海陵征諸道兵伐宋,使牌印燥合、楊葛盡征西北路契丹丁壯,契丹人曰:“西北路接近鄰國,世世征伐,相為仇怨。若男丁盡從軍,彼以兵來,則老弱必盡繫纍矣。幸使者入朝言之。”燥合畏罪不敢言,楊葛深念後西北有事得罪,遂以憂死。燥合復與牌印耶律娜、尚書省令史沒答涅合督起西北路兵。契丹聞男丁當盡起,於是撒八、孛特補與部眾殺招討使完顏沃側及燥合,而執耶律娜、沒答涅合,取招討司貯甲三千,遂反。議立豫王延禧子孫,眾推都監老和尚為招討使,山後四群牧、山前諸群牧皆應之。迪斡群牧使徒單賽里、耶魯瓦群牧使鶴壽等皆遇害,語在《鶴壽傳》中。五院司部人老和尚那也亦殺節度使術甲兀者以應撒八。

會寧八猛安牧馬于山後,至迪謀魯,賊盡奪其馬。辟沙河千戶十哥等與前招討使完顏麻潑殺烏古迪列招討使烏林答蒲盧虎,以所部趨西北路。室魯部節度使阿廝列追擊敗之,十哥與數騎遁去,合於撒八。

鹹平府謀克括里,與所部自山後逃歸,鹹平少尹完顏余里野欲收捕括里家屬,括里與其黨招誘富家奴隸,數日得眾二千,遂攻陷韓州及柳河縣,遂趨鹹平。余里野發兵迎擊之,兵敗,賊遂據鹹平,於是繕完器甲,出府庫財物以募兵,賊勢益張。權曹家山猛安綽質,集兵千餘,扼乾夜河,賊不得東。綽質兵敗,括里遂犯濟州。會宿直將軍孛術魯吳括剌徵兵於速頻路,遇括里於信州,與猛安烏延查剌兵二千,擊敗括里。括里收餘眾趨東京,是時世宗為東京留守,以兵四百人拒之。賊至常安縣,聞空中擊鼓聲如數千鼓者,候見旌旗蔽野,傳言留守以十萬兵至矣,即引還,亦以其眾合於撒八。

海陵使樞密使仆散忽土、西京留守蕭懷忠將兵一萬,與右衛將軍蕭禿剌討平之。禿剌與之相持數日,連與戰皆無功,而糧餉不繼,禿剌退歸臨潢。禿剌雖不能克敵,而撒八自度大軍必相繼而至,勢不可支,謀歸於大石,乃率眾沿龍駒河西出。及仆散忽土、蕭懷忠等兵至,與禿剌合兵追至河上,不及而還。忽土、懷忠、禿剌坐逗遛不即追賊,皆誅死。北京留守蕭賾不能制其下,殺降人而取其婦女,亦坐誅。於是,白彥恭為北面兵馬都統,紇石烈志寧副之,守顏彀英為西北面兵馬都統,西北路招討使唐括孛姑的副之,以討撒八等。

撒八既西行,而舊居山前者皆不欲往,偽署六院節度使移刺窩斡、兵官陳家殺撒八,執老和尚、孛特補等。至是,窩斡始自為都元帥,陳家為都監,擁眾東還,至臨潢府東南新羅寨。世宗使移剌紥八、前押軍謀克播斡、前牌印麻駭、利涉軍節度判官馬腦等招之。紥八等見窩斡,以上意諭之。窩斡已約降,已而復謂紥八曰:“若降,爾能保我輩無事乎?”紥八曰:“我知招降耳,其他豈能必哉。”

紥八見窩斡兵眾強,車帳滿野,意其可以有成,因說之曰:“我之始來,以汝輩不能有為,今觀兵勢強盛如此,汝等欲如群羊為人所驅去乎,將欲待天時乎?若果有大志,吾亦不復還矣。”賊將有前孛特本部族節度使逐斡者,言:“昔穀神丞相,賢能人也,嘗說他日西北部族當有事。今日正合此語,恐不可降也。”於是,窩斡遂決意不復肯降矣。紥八亦留賊中,惟麻駭、播斡還歸。窩斡乃引兵攻臨潢府,總管移室懣出城戰,兵少被執,賊遂圍臨潢,眾至五萬。正隆六年十二月己亥,窩斡遂稱帝,改元天正。

是時,北面都統白彥敬、副統紇石烈志寧在北京,聞世宗即位,以兵來歸。世宗使元帥左都監吾紥忽、同知北京留守事完顏骨只救臨潢,晝夜兼行,比至臨潢,賊已解圍去攻泰州。吾紥忽追及於窊歷,兩軍已陣將戰,押軍猛安契丹忽剌叔以所部兵應賊,吾紥忽軍遂敗。

泰州節度使烏里雅率千餘騎與窩斡遇,烏里雅兵復敗,僅以數騎脫歸。賊勢愈振,城中震駭,莫敢出戰。賊四面登城,押軍猛安烏古孫阿里補率軍士數人,各持刀以身率先循城擊賊力戰,斫刈甚眾,賊乃退走,城賴以完。泰州司吏顏盞蒲查奏捷,除忠翊校尉,賜銀五十兩、重彩十端。

二年正月,右副元帥完顏謀衍率諸軍北征窩斡。二月壬戌詔曰:“應諸人若能於契丹賊中自拔歸者,更不問元初首從及被威脅之由,奴婢、良人罪無輕重並行免放。曾有官職及糾率人眾來歸者,仍與官賞,依本品量材敘使。其同來人各從所願處收系,有才能者亦與錄用。內外官員郎君群牧直撒百姓人家驅奴、宮籍監人等,並放為良,亦從所願處收系,與免三年差役。或能捕殺首領而歸者,準上施行,仍驗勞績約量遷賞。如捕獲窩斡者,猛安加三品官授節度使,謀克加四品官授防禦使,庶人加五品官授刺史。”詔曰:“尚書省,如節度防禦使捉獲窩斡者與世襲猛安,刺史捉獲者與世襲謀克,驅奴、宮籍監人亦與庶人同。”復詔宰臣,遍諭將士,能捕殺窩斡者加特進、授真總管。

於是,括里將犯韓州,聞元帥兵至,不戰遁去,將轉趨懿、宜州。謀衍屯懿州慶雲縣,及屯川州武平縣,奏請糧運當遣人護送,兵仗乞選精良者付之。詔以南征逃還軍士就往屯戍,如不足,量於富家簽調,就近地簽步軍,給仗護送糧運。詔平章政事移剌元宜往泰州規措邊事。前安遠大將軍斡里裊、猛安七斤、庶人阿里葛、磨哥等自窩斡中來降,斡里裊、七斤加昭武大將軍,阿里葛武義將軍,磨哥忠勇校尉。

窩斡遂自泰州往攻濟州,欲邀糧運。元帥完顏謀衍與右監軍完顏福壽、左都監吾紥忽合兵,甲士萬三千人,曷懶路總管徒單克寧、廣寧尹仆散渾坦、同知廣寧尹完顏岩雅、肇州防禦使唐括烏也為左翼,臨海節度使紇石烈志寧、曷速館節度使神土懣、同知北京留守完顏骨只、淄州刺史尼龐古鈔兀為右翼,至術虎崖,盡委輜重,士卒齎數日糧,輕騎襲之。

糺椀群牧人契丹颭者,與其弟孛迭、挼剌,皆棄家自賊中來降。糺者謂謀衍曰:“賊中馬肥健,官軍馬疲弱,此去賊八十里,比遇賊馬已憊。賊輜重去此不遠,我攻之,賊必救其巢穴,賊至馬必疲,我馬少得息,所謂攻其所必救,以逸待勞者也。”謀衍從之,乘夜亟發,會大風路暗不能辨,遲明行三十里許,與賊輜重相近,整兵少憩。窩斡趨濟州,知大軍取其輜重,乃還救,遇於長濼。既陣,謀衍別設伏於左翼之側,賊四百餘騎突出左翼伏兵之間,徒單克寧射卻之。是日,別部諸將與賊對者,勝負未分,相去五里許而立。左翼萬戶襄別與賊戰,賊陣動,襄麾軍乘之,突出其後,俱與大軍不相及。襄以善射者二十騎,率眾自賊後擊之,賊不能支,乘勢麾軍擊其一偏,賊遂卻。襄遂與大軍合,而別部諸將皆至,整陣力戰,忽反風揚砂石,賊陣亂,官軍馳擊,大破之。追北十餘里,斬獲甚眾。詔以糺者為武義將軍,孛迭昭信校尉,挼剌忠翊校尉。糺除同知建州事,未之官,卒。孛迭取家賊中,遂被害,上憫之,後以挼剌為汝州都巡檢使。

窩斡率其眾西走,謀衍追及之於霿{雨松}河。賊已濟,毀其津口,紇石烈志寧軍先至,不克渡,乃對岸為疑兵,以夾谷清臣、徒單海羅兩萬戶於下流渡河,值支港兩岸斗絕且濘淖,命軍士束柳填港而過。追之數里,得平地,方食,賊眾奄至。志寧軍急整陣,賊自南岡馳下,沖陣者三,志寧力戰,流矢中左臂,戰自若。大軍畢至,左翼騎兵先與賊接,賊據上風縱火,乘煙擊官軍,官軍步兵亦至,並力合戰,凡十餘合,軍士苦風煙皆植立如痴。會天降雨,風止,官軍奮擊,大敗之。徒單克寧追奔十五里,賊前厄溪澗不得亟渡,多殺傷。賊既渡,官軍亦渡,少憩,賊反旆來攻,克寧以大軍不繼,令軍士皆下馬射賊。賊引卻而南,克寧亦將引而北,士未及騎馬,賊復來衝突,官軍少卻,回渡澗北。大軍至,賊遂引去。

四月,詔元帥府曰;“應契丹賊人,與大兵未戰已前投降者,不得殺傷,仍加安撫。敗走以後,招誘來降者,除奴婢準已虜為定外,親屬分付圓聚。仍官為換贖。”

窩斡既敗,謀衍不復追討,駐軍白濼。窩斡攻懿州不克,遂殘破川州,將遁于山西,而北京亦不邀擊之。於是,發驍騎軍二千、曷懶路留屯京師軍三千,號稱二萬,會寧濟州軍六千亦號二萬。元帥左都監高忠建總兵,沃州刺史烏古論蒲查為曷懶路押軍萬戶,祁州刺史烏林答剌撒為濟州押軍萬戶,右驍騎副都指揮使烏延查剌為驍騎萬戶,祁州刺史宗寧為會寧路押軍萬戶,右宣徽使宗亨為北京路都統,吏部郎中完顏達吉為副統,會元帥府討擊之。

詔使尚廄局副使蒲察蒲盧渾往懿州戒敕將帥,上曰:“朕委卿等討賊,乃聞不就賊趨戰,而駐兵閒緩,經涉累月,雖曾追襲,乃不由有水草之地,以致馬疲弱不能百里而還。後雖破賊,而縱諸軍劫掠,數日後方追北霿{雨松}河,亦不乘勝,輒復引還。賊遂入涉近地,北京、懿州由此受兵。朕欲重譴汝等,以方任兵事,且圖後功。當盡心一力,毋得似前怠弛。”上謂蒲盧渾曰:“卿若聞賊在近,即當監督討伐。用命力戰者疏記以聞,朕將約量遷賞。無或承徇上官,抑有功、濫署無功者。善戢士卒、勿縱虜掠。”以紇石烈志寧為元帥右監軍,右副元帥完顏謀衍、元帥右監軍完顏福壽召還京師,鹹平路總管完顏兀帶復舊職。謀衍男斜哥在軍中多暴橫,詔押歸本管。窩斡使所親招節度使移里堇窟域,窟域執其使送官,與窩斡連戰有功,遷宣武將軍,賜銀五百兩、衣二襲。起運在中都弓萬五千、箭一百五十萬赴懿州。

平章政事移剌元宜、寧昌軍節度使宗敘入見,詔使自中道卻還軍中,宣諭元宜、謀衍注意經略邊事。師久無功,尚書右丞仆散忠義願效死力除邊患,世宗嘉嘆。六月,忠義拜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帥,宗敘為兵部尚書,各賜弓矢、具鞍勒馬。出內府金銀十萬兩佐軍用。詔曰:“軍中將士有犯,除連職奏聞,余依軍法約量決責,有功者依格遷賞。”以大名尹宗尹為河南路統軍使,河南路統軍都監蒲察世傑為西北路副統,賜弓矢佩刀廄馬,從忠義征行。詔諭諸軍將士曰:“兵久駐邊陲,蠹費財用無成功,百姓不得休息。今命平章政事仆散忠義兼右副元帥,同心戮力以底戡定。右副元帥謀衍罷為同判大宗正事。”

詔居庸關、古北口譏察契丹奸細,捕獲者加官賞。萬戶溫迪罕阿魯帶以兵四千屯古北口,薊州、石門關等處各以五百人守之。海陵末年,阿魯帶為猛安,移剌娜為牌印祗候,起契丹部族兵被執,至是挺身來降。世宗以阿魯帶為濟州押軍萬戶,移剌娜為同知濼州事。

西南路招討使完顏思敬為都統,賜金牌一、銀牌二,西北路招討使唐括孛古底副之。以兵五千往會燕子城舊戍軍,視地形衝要或於狗濼屯駐,遠斥候,賊至即戰,不以晝夜為限。詔思敬曰:“契丹賊敗必走山後,可選新馬三千,加芻纇以備追襲。”

仆散忠義至軍中。是時,窩斡西走花道,眾尚八萬。忠義、高忠建軍與賊遇,萬戶查剌、蒲查為左翼,宗亨統之;宗寧、剌撒為右翼,宗敘統之;世傑亦在左翼中,與賊夾河為陣。賊渡河,以兵四萬餘先犯左翼軍,查剌以六百騎奮擊敗之。復以四萬眾與左翼軍戰,宗亨、世傑七謀克指畫失宜,陣亂敗於賊。世傑挺身投於查剌軍中,賊圍查剌軍,查剌力戰,宗敘以右翼軍來救,賊乃去。

詔曰:“自契丹作逆,有為賊詿誤者,不問如何從賊,但能復業,與免本罪。如能率眾來附,或能殺捕首領而降,或執送賊所扇誘作亂之人,皆與量加官爵。朕念正隆南征,猛安亡者招還被戮,已命其子孫襲其職。爾等勿懲前事,故懷遲疑。賊軍今既破散,山後諸處皆命將士遏其逃路,爾等雖欲不降終將安往?若猶疑貳,俱就焚滅,悔及矣。”

窩斡自花道西走,仆散忠義、紇石烈志寧以大軍追及於裊嶺西陷泉。明日,賊軍三萬騎涉水而東。大軍先據南岡,左翼軍自岡為陣,迤邐而北,步軍繼之,右翼軍繼步軍北引而東,作偃月陣,步軍居中,騎兵據其兩端,使賊不見首尾。是日,大霧晦冥,既陣霧開,少頃晴霽,賊見左翼據南岡不敢擊,擊右翼軍,烏延查剌力戰,賊稍卻。志寧與夾谷清臣、烏林答剌撒、鐸剌合戰,賊大敗,將涉水去,泥濘不得亟渡。大軍逐北,人馬相蹂踐而死,不可勝數,陷泉皆平,餘眾蹈籍而過,或奔潰竄匿林莽間。大軍踵擊之,俘斬萬計,生擒其弟偽六院司大王裊。窩斡僅與數騎脫去,鈔兀、清臣追四十餘里不及,斬千餘級,獲車帳甚眾。其母徐輦舉營自落括岡西走,志寧追之,盡獲輜重,俘五萬餘人,雜畜不可勝計。偽節度使六及其部族皆降。

詔北京副統完顏達吉括本部馬,規辦芻糧,仍使達吉為監戰官,錄有功者聞奏。詔選中都、西京兩路新舊軍萬人備守御,以窩斡敗走,恐或衝突也。

仆散忠義使使奏捷,詔略曰:“平章政事右副元帥忠義使使來奏大捷。或被軍俘獲,或自能來服,或無所歸而投拜,或將全屬歸附,或分領家族來降,或嘗受偽命,及自來曾與官軍斗敵,皆釋其罪。其散亡人內,除窩斡一身,不以大小官員是何名色,卻來歸附者,亦準釋放。有能誅捕窩斡,或於不從招納亡去人內誅捕以來,及或能率眾於掌軍官及隨處官司投降者,並給官賞。各路撫納來者,毋得輒加侵損。無資給者,不以是何路分,隨有糧處安置,仍官為養濟。”

窩斡收合散卒萬餘人,遂入奚部,以諸奚自益,時時出兵寇速魯古淀、古北口、興化之間。溫迪罕阿魯帶守古北口,與戰敗焉。詔完顏謀衍、蒲察烏里雅、蒲察蒲盧渾以兵三千,合舊屯兵五千,擊之。詔守顏思敬以所部兵入奚地,會大軍討窩斡。

賊黨霿{雨松}河猛安蒲速越遣人至帥府約降,詔令擒捕窩斡,許以官賞。賊將降者甚眾。其散走者聞詔書招降,亦多降者。其餘多疾疫而死,無復鬥志。窩斡自度勢窮,乃謀自羊城道西京奔夏國,大軍追之益急,其眾復多亡去,度不得西,乃北走沙陀間。詔尚書省:“凡脅從之家被俘掠遂致離散,宜從改正。將士往往藏匿其人,有司檢括分付。”

監軍志寧獲賊稍合住,釋而弗殺,縱還賊中,使誘其親近捕窩斡以自效,許以官賞。九月庚子,稍合住與神獨斡執窩斡,詣右都臨完顏思敬降,並獲其母徐輦及其妻、子、子婦、弟、侄,盡收偽金銀牌印。唐括孛古底獲前胡里改節度使什溫及其家屬。西北路招討使李家奴獲偽樞密使逐斡等三十餘人,復與猛安泥本婆果追偽監軍那也至天成縣,那也乃降,乃獲偽都元帥醜哥及金牌一、銀牌五。志寧與清臣、宗寧、速哥等追餘黨至燕子城,盡得其黨。前至抹拔里達之地,悉獲之,逆黨遂平。

甲辰,皇太子率百官上表賀。乙巳,詔天下。辛亥,完顏思敬獻俘於京師,窩斡梟首於市,磔其手足,分懸諸京府。其母徐輦及妻子皆戮之。契丹降人皆拘其器仗,貧不能自給者官為養濟。

括里、紥八率眾南走,詔左宣徽使宗亨追及之。紥八詐稱降,宗亨信其言,遂不與戰。紥八紿之曰:“括里驚走,願追之。”宗亨縱紥八去。益都猛安欲以所部追括里、紥八,宗亨恐分其功,不聽,而縱軍士取賊所棄資囊人畜而自有之。括里、紥入由是得亡去,遂奔於宋。宗亨降寧州刺史。其後,宋李世輔用括里、紥八,遂取宿州,頗為邊患。

神獨斡除同知安化軍節度使,稍合住除同知震武軍節度使事。大定六年,點檢司奏,親軍中有逆黨子弟,請一切罷去。詔曰:“身預逆黨者罷之,余勿問。”

贊曰:金人以燕山與宋,遂啟張覺跳梁之心,覺豈為宋者哉,蓋欲乘時以徼利耳。耶律余睹從宗望追天祚,曾不遺餘力,功成驕溢,自取誅滅,咈哉。正隆佳兵,契丹作難,《傳》曰:“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可不戒哉!

部分譯文

張覺,也寫作張瑴,是平州義豐人。在遼代考中進士,官做至遼興軍節度副使。金太祖平定燕京,時立愛獻出平州投降,當時宋人用海上的盟約想求得燕京和西京這兩個地方,太祖把燕京、涿、易、檀、順、景、薊這些地方給了他們。平州自從入契丹籍另外編成一軍,所以沒有把平州給宋人,而是把平州當成南京,張覺出任留守。接著聽說張覺有不同的志願,皇上派遣使臣劉彥宗和斜缽去傳諭,詔書說:“平山一郡今天是南京,節度使現在是留守,對你的恩澤也夠厚重的了。有人說汝等暗中有另外的企圖,為什麼要在這農忙時節就互相煽動?這不是去危就安的計策。告訴你們朕的意見。”

太祖每收一座城邑,往往遷移那裡的百姓充實京師,民心大多不安寧,所以時立愛在降表中曾說到這情況。到把燕京給宋國時又遷移城中百姓,只把空城給了宋國,遷移的人必從平州的路經過,所以張覺因為這件事要作亂。天輔七年(1123)五月,左企弓、虞仲文、曹勇義、康公弼到廣寧去,經過平州,張覺派人在栗林中殺死了他們,於是占據南京叛離金朝而投降了宋國,宋人接納了張覺。太祖下詔告訴南京官吏,說:“朕當初暫住燕京,嘉獎你們官民率先來降附,所以才把燕京升為府級作為南京,削減徭役,減少賦稅,恩惠也到了,何苦再當叛徒奸逆?現在想進軍攻取南京,卻是農忙時節,不忍心因為一個惡人而危害到眾百姓。況且遼國已舉國為我所有,你那裡孤城自守,終究有什麼作為?今天只對首惡分子治罪,其餘的人一併釋放。”

張覺的五萬兵將屯駐在潤州近郊,想脅迫遷、來、潤、隰四州。..母從錦州出發前往討伐,已經打敗了張覺,想乘勝進攻南京,當時暑季下雨不能前進,於是退兵屯駐在海土需。沒有多久,..母再次打敗張覺的軍隊,後來又和張覺在兔耳山作戰,..母卻被張覺打得大敗,張覺向宋國報捷。宋國在平州組建成泰寧軍,任命張覺為節度使,張敦固等人都加封為徽猶閣待制,並拿出銀子數萬兩、絹數萬匹犒賞軍隊。

宗望的軍隊到南京城東,張覺的軍隊大敗,連夜逃跑,奔往宋國,進入燕京城。宗望以納叛的事實指責宋國宣撫司,向他們索要張覺。宣撫王安中把張覺藏在甲仗庫里,欺騙宗望說:“沒有這個人。”宗望索要的更加急迫,王安中才殺了一個相貌類似張覺的人代替張覺,金人中認識張覺的人說“:不是張覺。”王安中不得已,把張覺帶出來,數落他的罪狀,張覺大罵宋人不容人講話,王安中於是殺了張覺,包了他的頭顱送給了金人。燕京投降的將領和常勝軍都流下了眼淚。郭藥師自己說“:如果來索要藥師又當怎么樣呢?”從此以後,降將及軍卒都解體了。到了金人攻伐宋國的時候,竟然以接納平州的叛軍為藉口。

移剌窩斡,屬於西北路契丹部族。他先是跟從撒八作亂,接受撒八的偽政權,後來殺了撒八,於是擁有了許多兵卒。

撒八這個人,起初是招討司譯史。正隆五年(1160),海陵在各道徵兵攻伐宋國,讓牌印燥合、楊葛徵集西北路全部契丹壯丁,契丹人說:“西北路接近鄰國,世代征伐,互相結成怨仇。如果男丁全部從軍,鄰國興兵來,那么老弱一定全部受到牽累了。希望使臣能入朝給說說。”燥合畏懼不敢出聲,楊葛深深顧慮今後西北發生什麼事情自己被判罪,於是因為憂鬱而死去。燥合又和牌印耶律娜、尚書省令史沒答涅合督促西北路起兵。契丹聽說男丁要全部充軍,於是撒八、孛特補和部族民眾殺了招討使完顏沃側以及燥合,並且把耶律娜、沒答涅合綁起來,獲取招討司貯備的護甲三千套,造反了。他們商議擁立豫王延禧的子孫。民眾推舉都監老和尚當招討使,山後的四群牧、山前的諸群牧都回響。迪斡群牧使徒單賽里、耶魯瓦群牧使鶴壽等人都遇害身亡,這件事記載在《鶴壽傳》中。五院司部人老和尚那也也把節度使術甲兀者殺了來回響撒八。

會寧的八個猛安在山後牧馬,到迪謀魯這個地方,強盜把他們的馬全奪去了。辟沙河千戶十哥等人和前招討使完顏麻潑殺了烏古迪列招討使烏林答蒲盧虎,帶領所屬部族投奔西北路。室魯部節度使阿廝列追擊並打敗了他們,十哥和幾名騎士逃跑了,去與撒八會合。

鹹平府謀克括里,和所屬部族人從山後逃回來,鹹平少尹完顏余里野想收捕括里的家屬,括里和他的同黨引誘招收富人家的奴隸,不幾天得到二千人,於是攻下了韓州及柳河縣,然後直奔鹹平。余里野發兵迎擊失敗了,括里等賊人於是占據鹹平,他們修繕好兵器甲冑,拿出政府倉庫中的財物用來招募兵卒,賊勢愈加囂張。代理曹家山猛安綽質,徵集兵卒一千多人,扼守乾夜河,使反賊不能東渡。後來綽質兵敗,括里於是得以進犯濟州。正巧宿值將軍孛術魯吳括剌在速頻路徵兵,在信州和括里遭遇,孛術魯吳括剌和猛安烏延查剌共有兵士二千人,把括里擊敗了。括里集合餘下的人奔向東京,當時世宗是東京留守,用軍隊四百人抵禦括里。括里賊到達常安縣,聽到空中傳來擊鼓聲,好像有幾千人在擊鼓,接著看見旌旗遍野,傳說東京留守率十萬大軍到了,括里立刻帶人往回跑,也把他的烏合之眾帶去和撒八會合。

海陵派遣樞密使仆散忽土、西京留守蕭懷忠率領一萬兵馬,和右衛將軍蕭禿剌一起去討伐平定撒八。禿剌和撒八相持多日,接連交戰都不成功,然而糧餉接續不上,禿剌又退回到臨潢。禿剌雖然不能戰勝敵人,而撒八自己揣度一定會有大隊人馬相繼到來,自己勢必抵擋不住,謀划去投奔大石,於是率領眾人沿著龍駒河向西進發。等仆散忽土、蕭懷忠等人率軍隊趕來,和禿剌合兵追到龍駒河上,已經趕不上了,只好回去。忽土、懷忠、禿剌因為逗留不立刻追殺賊寇而犯罪,都被殺了。北京留守蕭賾不能管制他的部下,殺投降的人又去霸占他們的妻女,也因此獲罪被殺。於是,白彥恭出任北面兵馬都統,紇石烈志寧任副都統,完顏彀英是西北面兵馬都統,西北路招討使唐括孛姑的是副都統,來討伐撒八等賊。

撒八已經西行,而原來住在山前的人們都不願跟他向西走,撒八偽任的官六院節度使移剌窩斡、兵官陳家殺了撒八,逮捕了老和尚、孛特補等人。

到這時候,窩斡開始自己當都元帥,陳家當都監,率眾人回師向東歸還,來到臨潢府東南的新羅寨。世宗派移剌扎八、前押軍謀克播斡、前牌印麻駭、利涉軍節度判官馬腦等人前往對窩斡招降。扎八等人見了窩斡,傳達了皇上的旨意。窩斡已經答應投降後又對扎八說“:如果投降,你能保證我輩平安無事嗎?”扎八說“:我只知道招降而已,其他的事怎么能保證一定如何呢?”

扎八見窩斡的兵多而且強悍,車帳遍野,意識到窩斡可能有所作為,因此對窩斡說“:我開始來的時候,認為汝輩不能有什麼作為,現在看到你的兵勢如此強盛,你們想像群羊那樣被別人所驅趕嗎?打算只等待天時嗎?如果真有大志,我也不再回去了。”叛賊將領中有一個前孛特本部族節度使叫逐斡的,說:“從前的穀神丞相,是賢良的能人,曾經說他日西北部族定當有事。今天正好和這話吻合,恐怕是不可以投降的!”於是,窩斡就打定主意不再肯投降了。扎八也留在賊人那裡,只有麻駭、播斡回去交差。

窩斡於是領兵進攻臨潢府,總管移室懣率兵出城應戰,一些兵士被抓去了,反賊於是包圍臨潢,圍城兵士多達五萬。正隆六年(1161)十二月一日,窩斡稱帝,改年號為“天正”。

當時,北面都統白彥敬、副都統紇石烈志寧在北京,聽說世宗即位,帶兵來歸附。世宗派遣元帥左都監吾扎忽、同知北京留守事完顏骨只去援救臨潢,他二人率軍晝夜兼行,逼近臨潢的時候,賊兵已經解了包圍圈去攻打泰州了。吾扎忽在纞歷這個地方追上他們,兩軍已經分別擺開陣勢就要交戰,押軍猛安契丹族的忽剌叔帶領所轄部族兵馬回響反賊,吾扎忽的軍隊於是戰敗了。

泰州節度使烏里雅率領騎兵一千多人馬和窩斡相遇,烏里雅的部隊又戰敗了,僅有幾騎逃脫回去。反賊氣焰愈加囂張,城中上下震驚害怕,沒有敢出城迎戰的。賊兵從四面同時登城,押軍猛安烏古孫阿里補率領軍士數人,各自持刀以身率先沿著城垛抗擊賊軍拼力奮戰,砍殺很多敵人,賊兵才退下,城才得以保全。泰州司吏顏盞蒲查報捷,被提拔為忠翊校尉,賜給銀子五十兩、彩綢十段。

大定二年(1162)正月,右副元帥完顏謀衍率領軍隊向北出發征討窩斡。二月二十五日,皇帝下詔說:“凡是回響窩斡的人如果能從契丹賊中自己歸來的,不再追問當初首先跟從之罪及被威脅的理由,奴婢、良人不分輕罪重罪一律赦免釋放。曾經有官職的以及率領眾人來歸降的,仍然給予官賞,依照本來的品位量才使用。和他們同來的人聽從各自願望收留安排去處,對有才能的人也予以錄用。內外官員、郎君、群牧、直撒、百姓、人家驅奴、宮籍監人等,一併放出當良民,也根據他們所願意去的地方收留安排,並免除他們三年的差役。或者是能捕殺反賊首領而歸降的,經皇上批准施行,仍然驗證核實勞績按大小給予升遷或賞賜。如果有捕獲窩斡的人,是猛安的加三品,官授節度使;是謀克的,官加四品授防禦使;如果是庶人,加五品官,授刺史。”詔書上還說:“尚書省,如果節度防禦使捉獲窩斡的,授予世襲猛安;刺史捉獲的授予世襲謀克;驅奴、宮籍監人也和庶人同樣對待。”又詔告宰相大臣,普遍傳達給將士,有能捕捉或者殺死窩斡的,加封特進,授予真總管。

於是,括里打算進犯韓州,聽說元帥完顏謀衍的軍隊到了,不戰而逃跑,轉移奔向懿、宜州。謀衍大軍屯駐在懿州的慶雲縣,等屯駐在川州的武平縣的時候,謀衍稟奏請求運輸軍糧要派人護送,兵器甲仗請求選取精良的供給。皇帝詔令南征逃回的軍士前往屯紮戍守,如果人數不足,按需要量從富家簽發調動,就近地簽發步軍,配給軍仗護送糧運。皇帝還詔令平章政事移剌元宜前往泰州規劃籌措邊疆的事情。前安遠大將軍斡里裊、猛安七斤、庶人阿里葛、磨哥等從窩斡軍中來投降,斡里裊、七斤加封昭武大將軍,加封阿里葛為武義將軍,磨哥為忠勇校尉。

窩斡又從泰州出發去攻打濟州,打算阻截糧運。元帥完顏謀衍和右監軍完顏福壽、左都監吾扎忽合兵,共有甲士一萬三千人,曷懶路總管徒單克寧、廣寧尹仆散渾坦、同知廣寧尹完顏岩雅、肇州防禦使唐括烏也作為左翼,臨海節度使紇石烈志寧、曷速館節度使神土懣、同知北京留守完顏骨只、淄州刺史尼..古鈔兀作為右翼,到達術虎崖,把輜重全部存放在這裡,士卒分別帶上幾天的口糧,只以輕騎去襲擊窩斡。

礣鰕群牧人契丹礣者,和他的弟弟孛迭、扌妥剌,都拋棄了家庭從賊軍中來投降。礣者對謀衍說“:賊軍中的戰馬肥大健壯,官軍的戰馬疲勞瘦弱,這裡距離賊軍駐地有八十里,臨近賊兵馬已經疲憊。賊軍的輜重離這裡不遠,我們去攻擊那裡,賊軍一定回來營救他們的巢穴,等到了那裡他們的戰馬一定也疲勞了,而我們的馬已稍微得到了休息,這就是所謂攻其所必救,以逸待勞的策略啊!”謀衍採納了他的意見,趁夜色急速發兵,正遇上大風天路面昏暗不能辨別,將近天明走了約三十里路,和賊軍的輜重所在地相距很近了,整頓隊伍稍事休息。窩斡趕到濟州,知道官軍去取他的輜重,就回來營救,和官軍在長濼相遇。雙方已經擺開陣勢,謀衍另外在左翼一側設下埋伏,賊兵四百餘騎突進左翼的伏兵中間,徒單克寧指揮用箭射退了他們。當天,別部諸將和賊兵對峙,不分勝負,相距五里左右而對立。左翼的萬戶襄另外和賊兵作戰,賊陣亂了,襄指揮他的軍隊乘機突出賊軍後面,都和大軍不相接。襄挑選二十名善射的騎兵,率領眾人從賊軍後面襲擊他們,賊軍不能支撐,襄又乘機指揮部隊攻擊賊軍的一邊,賊軍才退卻。襄於是和大軍匯合,別部諸將也都到了,重新整理陣勢奮力作戰,這時風向忽然倒過來,反揚砂石,賊陣大亂,官軍乘勝追擊,大敗賊軍,向北追擊十多里遠,斬賊或捕獲很多。皇帝詔令讓礣者當武義將軍,孛迭為昭信校尉,扌妥剌為忠翊校尉。礣者後來又拜同知建州事,還沒到任,就去世了。孛迭回賊兵駐守地搬取家小,於是被殺害,聖上憐憫他,後來讓扌妥剌做了汝州都巡檢使。

窩斡率領他的隊伍向西逃走,謀衍在駒雨松河追上了他們。賊軍已經過了河,並且毀壞了渡口,紇石烈志寧的軍隊先到這裡,不去攻占渡口,讓對岸認為是虛設的兵陣,派夾谷清臣、徒單海羅兩名萬戶在下游渡河,正處在支流,兩岸陡峭而且泥濘,兩位萬戶命令兵士捆起柳枝填港而過。追擊賊軍數里,找到一塊平地,正開飯的時候,賊兵忽然到來。志寧急整軍陣,賊兵從南岡賓士而下,三次沖陣,志寧奮力作戰,左臂中了流箭,仍泰然自若,戰鬥不止。大軍全部到了,左翼騎兵首先與賊軍接上火,賊軍占據上風放火,乘濃煙襲擊官軍,官軍步兵也到了,與騎兵併力合戰,大約打了十幾個回合,軍士受風煙之苦都站立在那裡像痴呆了似的,正巧天下雨,風停了,官軍得以奮力反擊,把賊兵殺得大敗。徒單克寧追擊賊兵賓士十五里,趕在賊前控制了溪澗,使賊兵不得急渡,賊兵多數被殺傷。賊軍餘部已經渡過河去,官軍也渡過去了,稍事休息,賊兵旌旗反指來攻擊官軍,克寧因為大軍沒有接上來,所以命令軍士都下馬用弓箭射賊。賊軍向南引退,克寧也指揮隊伍向北轉移,兵士沒來得及騎馬,賊又來衝擊,官軍稍有退卻,渡河回到澗北。大軍到了,賊軍才引退。

大定二年(1162)四月,皇上下詔到元帥府,說:“答應契丹賊人,和大軍沒交戰以前投降的,不得殺傷,仍要加以安撫。賊軍戰敗以後,受誘招來投降的,除了奴婢準許作為俘虜另做安排以外,親屬分別團聚,做官的仍然是拿錢財換贖。”

窩斡既然敗了,謀衍就暫不再追擊討伐,將軍隊駐紮在白濼。窩斡攻打懿州打不下來,於是摧殘破了川州,將逃遁到山西,而北京也不攔截攻擊他們。於是,朝廷發出禁軍營精壯騎兵二千名、曷懶路留守屯紮京師的軍隊三千人,號稱二萬人,還有會寧濟州的軍隊六千人,也是號稱二萬人。元帥左都監高忠建出任總兵,沃州刺史烏古論蒲查是曷懶路押軍萬戶,邳州刺史烏林答剌撒是濟州押軍萬戶,右驍騎副都指揮使烏延查剌是驍騎萬戶,祁州刺史宗寧是會寧路押軍萬戶,右宣徽使宗亨是北京路都統,吏部郎中完顏達吉是副都統,在元帥府會合,準備討伐攻擊賊軍。

皇上詔令尚廄局副使蒲察蒲盧渾前往懿州告誡將帥,皇上說:“朕委派卿等討伐賊寇,卻聽說不接近賊兵追趕作戰,而是把軍隊駐紮下來,行動舒閒緩慢,跋涉累計有一個月,雖然曾經去追襲,卻不走有水草的地方,以致戰馬疲勞瘦弱行不到百里就迴轉了。後來雖然打敗了賊兵,卻放縱諸軍搶劫掠奪,多少天后才追擊到北邊的駒雨松河,也不乘勝追擊,就又帶隊伍返回了。賊軍於是涉入京都近地,北京、懿州因此遭受到兵亂的騷擾。朕想重重地譴責汝等,所以才委任你們領兵的事,將來希望立有後功。應當盡心竭力,不得像以前那樣懈怠鬆弛。”皇上對蒲盧渾說:“卿如果聽到賊人在近處,就要監督討伐。不惜性命奮力作戰的要記下傳報過來,朕將按照功勞大小給予升遷或獎賞。不要奉承曲從上司,壓抑有功勞的、濫記無功的。要好好約束士卒,不要放縱他們掠奪搶劫。”任命紇石烈志寧為元帥右監軍,把原任右副元帥完顏謀衍、元帥右監軍完顏福壽召回京師,讓鹹平路總管完顏兀帶官復舊職。謀衍的兒子斜哥在軍中常常是殘暴蠻橫,皇上詔令拘押歸本部管制。窩斡派使者親自去向節度使移里堇窟域招降,窟域綁縛了這個使者送交官府,並且連續和窩斡作戰有功,遷升為宣武將軍,並賞賜他白銀五百兩、衣物兩套。又從中都起運弓一萬五千張、箭一百五十萬支,趕赴懿州支援前線。

平章政事移剌元宜、寧昌軍節度使宗敘入朝進見皇帝,皇帝詔令他們在中途轉回軍中,傳達皇上諭旨:要元宜、謀衍注意研究策劃邊疆戰事。軍隊時間長了沒有機會立功,尚書右丞仆散忠義願意以死報效朝廷,竭力剪除邊疆禍患,世宗對此讚賞並感嘆。六月,忠義出任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帥,宗敘是兵部尚書,皇上分別賜給他們弓箭和金套鞍勒戰馬,並從朝廷內府庫中撥出金銀十萬兩補助軍用。皇帝下詔說:“軍中將士有犯法的,有官階的連同官職一起稟奏讓朕知道,其餘的依照軍法按罪行輕重決定責罰,有功的按照格次遷升或者獎賞。”任命大名尹宗尹為河南路統軍使,河南路統軍都監蒲察世傑出任西北路副都統,賜給他們弓箭佩刀和馬房裡的馬,讓他們跟從忠義出征。皇上還詔告諸軍的將士說“:部隊長久駐紮在邊境,傷財費物沒有成功,百姓得不到休息。現在命令平章政事仆散忠義兼任右副元帥,大家要同心協力奮戰到底,以達到平定戰亂的目的。右副元帥謀衍免職,去出任同判大宗正事。”

皇上還詔令居庸關、古北口的守關人員嚴密檢查明察契丹奸細,對捕獲到奸細的,要加官封賞。萬戶溫迪罕阿魯帶用兵四千人屯守古北口,薊州、石門關等處各用五百人把守。海陵末年(1160),阿魯帶是猛安,移剌娜是牌印祗候,發動契丹部族兵變被逮捕,到這時候挺身來投降。世宗讓阿魯帶做了濟州押軍萬戶,移剌娜當同知灤州事。

西南路招討使完顏思敬作為都統,被賜佩金牌一枚、銀牌二枚,西北路招討使唐括孛古底做他的副都統,帶兵五千人前去與燕子城原有戍守部隊會合,根據地形選擇要衝,有的隊伍在狗濼駐紮,在遠處偵察..望,賊軍來了就開戰,不受白天黑夜的限制。皇上詔令思敬說“:契丹賊如果戰敗必然從山後逃跑,可以選調新馬三千匹,添加草料,以準備追襲。”

仆散忠義到了軍中。當時,窩斡經過花道向西轉移,跟隨他的還有八萬人。忠義、高忠建的軍隊和賊軍相遇,萬戶查剌、蒲查為左翼,由宗亨統一指揮;宗寧、剌撒為右翼,由宗敘統一指揮;世傑也在左翼當中,和賊軍夾河隔岸對陣。賊軍渡河,用四萬多人馬先進犯左翼軍,查剌帶領六百騎兵奮力拚戰擊敗了賊兵。窩斡又用四萬人馬和左翼軍隊交戰,宗亨、世傑七謀克指揮策劃失當,陣法亂了被賊兵擊敗。世傑挺身投入查剌軍中,賊兵包圍查剌的軍隊,查剌奮力作戰,宗敘又率領右翼軍來救助,賊兵才退卻。

皇帝下詔說:“自從契丹逆行作亂,有受連累當了賊的,不論是怎樣跟隨了賊人,但是能夠恢復正業,即免去本來的罪行。如果能率領眾人投降歸附,或者能捕殺首領來投降,或者抓獲送來賊中煽動誘騙作亂的人,都按功勞大小加官晉爵。朕想到正隆年間(1156~1160)南征,猛安逃跑的招回來被殺害,已命令他們的子孫承襲他們的職位。你們不要戒備往事,心懷遲疑。賊軍現在已經被打得散亂了,山後各個地方都命令將士們阻斷他們的逃路,你們雖然是想不投降,但是終究要往哪裡去?如果猶豫不決,存有貳心,和賊一起被焚滅,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窩斡從花道向西進發,仆散忠義、紇石烈志寧率領大軍在裊嶺西邊的陷泉追上了他們。第二天,賊軍三萬騎兵渡水轉向東行。大軍先占據了南岡,左翼軍從南岡開始布陣,向北延長,步軍接著布陣,右翼軍接著步兵向北再向東擺開陣勢,叫作偃月陣,步軍居於中部,騎兵占據陣地的兩端,讓賊軍看不到首尾。當天,大霧迷漫,陰晦昏氵蒙,等到陣地霧氣散開,很快晴空萬里。賊軍看見左翼軍占據南岡,不敢出擊,去攻擊右翼軍,烏延查剌奮力作戰,賊軍稍有退卻。志寧和夾谷清臣、烏林答剌撒、鐸剌配合作戰,賊軍大敗,就要涉水逃跑,但岸邊泥濘不能立即渡過去。大軍追逐敗賊,人馬互相踐踏蹂躪而死的,不可勝數,陷泉都填平了,活著的兵眾踏著屍首而過去,有的人奔命逃竄,躲藏在密林草莽中間。大軍跟蹤追擊他們,俘虜的人以萬計,活捉了窩斡的弟弟偽六院司大王裊。窩斡僅僅和幾個騎兵逃脫了。鈔兀、清臣追出四十多里遠沒能追上,斬賊兵首領一千多,繳獲許多車帳。窩斡的母親徐輦帶全部營帳從落括岡向西逃走,志寧追上去,繳獲了全部輜重,俘虜了五萬多人,捕獲的雜畜不可勝計。偽節度使六和他的部族全部投降。

皇帝詔令北京副都統完顏達吉盡用本部的馬匹,策劃辦理草料和軍糧,仍由達吉出任監戰官,記錄有功人員傳報稟奏。詔令選調中都、西京兩路新舊軍一萬人預備守御,以防窩斡失敗逃走的時候,恐怕有什麼衝突。

仆散忠義派遣使者入朝稟奏報捷,皇帝詔令大略說“:平章政事右副元帥忠義派遣使者來稟奏大捷。或者是被大軍俘虜,或者是自己前來投拜,或者是無處可歸而來投降,或者是帶領全部屬下來歸附,或者是分別領著家族來降服,或者曾經接受偽政權命令,以及從來都是與官軍為敵的,無論如何,全部開釋他們的罪責。那些走散逃跑的人中,除窩斡一人以外,不論大小官員名位高低,只要是來歸附的,也準予釋放。有能捕捉和誅殺窩斡的,或者在不從招納的逃跑的人中捕捉和誅殺的,以及有能率領眾人在掌軍官和隨處官司投降的,官方一律給予獎賞。各路部隊招撫接納來投降歸順的,不得任意橫加侵犯損害他們。對沒有資財供給的,不用分什麼路接納的,隨有糧之處予以安置,仍按官府收養救濟辦理。”

窩斡收集散失兵卒一萬多人,加入了奚部,根據諸奚的方便,時常出沒在速魯古淀、古北口、興化之間。溫迪罕阿魯帶據守古北口,和賊寇交戰竟然失敗了。皇上詔令完顏謀衍、蒲察烏里雅、蒲察蒲盧渾率兵三千人,會合原有屯守在當地軍隊五千人,抗擊諸奚的部隊。皇上並詔令完顏思敬帶所屬部隊進入奚地,會合大軍討伐窩斡。

窩斡賊的同黨駒雨松河猛安蒲速越差人到大軍帥府約定投降,皇帝詔令他擒捕窩斡,答應予以升官封賞。賊兵將領投降的很多,那些走散的聽說皇帝下詔書招降,也多有來投降的。其餘的不少人因疾病而死亡,賊軍已經不再有鬥志。窩斡自己考慮大勢已去,才謀劃從羊城出發取道西京逃奔夏國,大軍追擊他更加急迫,他的兵士又大多逃亡離去,又考慮向西走不行,於是向北逃走沙陀中間。

皇帝詔令尚書省“:凡是脅從的家屬被大軍俘掠的立即遣散,應當允許他們改邪歸正。將士往往藏匿這些人,有司要檢查收容分別處理。”

監軍志寧擒獲賊寇稍合住,釋放而不殺掉,放縱他回到賊軍中,讓他引誘他親近的人捕捉窩斡來戴罪立功,答應給予升官獎賞。九月七日,稍合住和神獨斡抓住窩斡,去到右都監完顏思敬那裡投降,並同時擒獲窩斡的母親徐輦以及窩斡的妻子、兒子、兒媳、弟弟、侄兒,沒收了全部偽官署的金銀牌印。唐括孛古底捕獲了前胡里改節度使什溫及其家屬。西北路招討使李家奴捕獲了偽樞密使逐斡等三十多人,又和猛安泥本婆果追蹤偽監軍那也到天成縣,那也才投降,同時捕獲偽都元帥醜哥,並收繳金牌一枚、銀牌五枚。志寧和清臣、宗寧、速哥等追擊窩斡的餘黨到燕子城,全部捕獲了這些餘黨。前線直到抹拔里達之地,全部攻取了,於是徹底平定了逆黨。

十一日,皇太子率領百官上表祝賀。十二日,皇帝詔告天下。十八日,完顏思敬到京師獻上俘虜,窩斡在市上被砍頭,並砍掉手腳,在各個京府分別懸掛示眾。他的母親徐輦和妻子、兒子,也全被殺戮了。契丹投降的人都收繳他們的武器,對貧窮不能自給的,官府予以救濟。

括里、扎八率眾向南逃跑,皇上詔令左宣徽使宗亨追擊他們。扎八詭詐地說要投降,宗亨輕信了他的話,便不和他交戰。扎八欺騙宗亨說:“括里受驚逃走了,我願意去追擊他。”宗亨放縱扎八去了。益都猛安想帶領所屬部隊去追殲括里、扎八,宗亨恐怕益都猛安分享他的功勞,沒有聽從,而縱使軍士私自去拿取賊軍所丟棄的資財、牲畜而歸自己所有。括里、扎八由於這個原因而逃跑了,投奔了宋國。宗亨被降職當了寧州刺史。以後,宋朝李世輔任用括里、扎八,攻取宿州,在邊境成為很大的禍患。

神獨斡拜官同知安化軍節度使,稍合住拜同知震武軍節度使事。大定六年(1166),點檢司稟奏,親軍中有逆黨的子弟,請求對他們一律清除。皇帝詔令:“親身參加逆黨的清除掉,其餘的不要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