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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四十

作者:脫脫撰

仆散安貞 田琢 完顏弼 蒙古綱 必蘭阿魯帶

仆散安貞,本名阿海,以大臣子充奉御。父揆,尚韓國公主,鄭王永蹈同母妹也。永蹈誅,安貞罷歸,召為符寶祗候。復為奉御,尚邢國長公主,加駙馬都尉,襲胡王愛割蠻猛安。歷尚衣直長、御院通進、尚藥副使。丁母憂,起復,轉符寶郎,除同知定海軍節度使事。歷邳、淄、涿州刺史,拱衛直都指揮使。貞祐初,改右副點檢兼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遷元帥左都監。二年,中都解嚴,河北州郡未破者惟真定、大名、東平、清、沃、徐、邳、海州而已。朝廷遣安貞與兵部尚書裴滿子仁、刑部尚書武都分道宣撫。於是除安貞山東路統軍安撫等使。

初,益都縣人楊安國自少無賴,以鬻鞍材為業,市人呼為“楊鞍兒”,遂自名楊安兒。泰和伐宋,山東無賴往往相聚剽掠,詔州郡招捕之。安兒降,隸諸軍,累官刺史、防禦使。大安三年,招鐵瓦敢戰軍,得千餘人,以唐括合打為都統,安兒為副統,戍邊。至雞鳴山不進。衛紹王驛召問狀,安兒乃曰:“平章參政軍數十萬在前,無可慮者。屯駐雞鳴山,所以備間道透漏者耳。”朝廷信其言。安兒乃亡歸山東,與張汝楫聚黨攻劫州縣,殺略官吏,山東大擾。

安貞至益都,敗安兒於城東。安兒奔萊陽。萊州徐汝賢以城降安兒,賊勢復振。登州刺史耿格開門納偽鄒都統,以州印付之,郊迎安兒,發帑藏以勞賊。安兒遂僣號,置官屬,改元天順,凡符印詔表儀式皆格草定,遂陷寧海,攻濰州。偽元帥方郭三據密州,略沂、海。李全略臨朐,扼穆陵關,欲取益都。安貞以沂州防禦使仆散留家為左翼,安化軍節度使完顏訛論為右翼。

七月庚辰,安貞軍昌邑東,徐汝賢等以三州之眾十萬來拒戰。自午抵暮,轉戰三十里,殺賊數萬,獲器械不可勝計。壬午,賊棘七率眾四萬陣於辛河。安貞令留家由上流膠西濟,繼以大兵,殺獲甚眾。甲申,安貞軍至萊州,偽寧海州刺史史潑立以二十萬陣於城東。留家先以輕兵薄賊,諸將繼之,賊大敗,殺獲且半,以重賞招之,不應。安貞遣萊州黥卒曹全、張德、田貴、宋福詐降於徐汝賢以為內應。全與賊西南隅戍卒姚雲相結,約納官軍。丁亥夜,全縋城出,潛告留家。留家募勇敢士三十人從全入城,姚雲納之,大軍畢登,遂復萊州,斬徐汝賢及諸賊將以徇。安兒脫身走,訛論以兵追之。耿格、史潑立皆降。留家略定膠西諸縣,宣差伯德玩襲殺方郭三,復密州。余賊在諸州者皆潰去。安兒嘗遣梁居實、黃縣甘泉鎮監酒石抹充浮海赴遼東構留哥,已具舟,皆捕斬之。

十一月戊辰,曲赦山東,除楊安兒、耿格及諸故官家作過驅奴不赦外,劉二祖、張汝楫、李思溫及應脅誘從賊,並在本路自為寇盜,罪無輕重,並與赦免。獲楊安兒者,官職俱授三品,賞錢十萬貫。十二月辛亥,耿格伏誅,妻子皆遠徙。諸軍方攻大沫堌,赦至,宣撫副使、知東平府事烏林答與即引軍還。賊眾乘之,復出為患。詔以陝西統軍使完顏弼知東平府事,權宣撫副使。其後楊安兒與汲政等乘舟入海,欲走岠嵎山。舟人曲成等擊之,墜水死。

三年二月,安貞遣提控紇石烈牙吾塔破巨蒙等四堌,及破馬耳山,殺劉二祖賊四千餘人,降餘黨八千,擒偽宣差程寬、招軍大使程福,招降脅從百姓三萬餘人。安貞遣兵會宿州提控夾谷石里哥同攻大沫堌,賊千餘逆戰。石里哥,以騎兵擊之,盡殪。提控沒烈奪其北門以入,別軍取賊水寨,諸軍繼進,殺賊五千餘人。劉二祖被創,獲之,及偽參謀官崔天佑,楊安兒偽太師李思溫。餘眾保大小峻角子山,前後追擊,殺獲以萬計,斬劉二祖。詔遷賞沒烈等有差。詔尚書省曰:“山東東、西路賊黨猶嘯聚作過者,詔書到日,並與免罪,各令復業。在處官司盡心招撫,優加存恤,無令失所。”十月,安貞遷樞密副使,行院於徐州。

四年二月,楊安兒餘黨復擾山東。詔安貞與蒙古綱、完顏弼以近詔招之。五月,安貞遣兵討郝定,連戰皆克,殺九萬人,降者三萬餘,郝定僅以身免。獲偽金銀牌、器械甚眾,來歸且萬人,皆安慰復業。自楊安兒、劉二祖敗後,河北殘破,干戈相尋。其黨往往復相團結,所在寇掠,皆衣紅納襖以相識別,號“紅襖賊”。官軍雖討之,不能除也。大概皆李全、國用安、時青之徒焉。

興定元年十月,詔安貞曰:“防河卒多老幼疲軟不勝執役之人,其令速易之。”二年十二月,開封治中呂子羽等以國書議和於宋,宋人不受。以安貞為左副元帥權參知政事行尚書省元帥府,及唐、息、壽、泗行元帥府分道各將兵三萬,安貞總之,畫定期日,下詔伐宋。安貞至安豐,宋兵七千拒戰,權都事完顏胡魯剌衝擊敗之,追至淝水,死者二千餘人。安貞至大江,乃班師。三年閏月,安貞至自軍中,入見於仁安殿。胡魯剌進一階。久之,安貞燕見,奏曰:“淝水之捷,胡魯剌功第一,臣之兵事皆咨此人,功厚賞薄,乞加賞以勸來者。”尚書省奏:“凡行省行院帥府參議左右司經歷官都事以下皆遷一官,所以絕求請之路,塞奸幸之門也。安貞之請不可從。”遂止。

五年,復伐宋。二月,安貞出息州,軍於七里鎮,宋兵據淨居山,遣兵擊敗之。宋兵保山寺。縱火焚寺,乘勝追至洪門山。宋兵方浚濠立柵,安貞軍亟戰,奪其柵。宋黃統制團兵五千保黃土關,關絕險,素有備,堅壁不出。安貞遣輕兵分為左右軍潛登,別以兵三千直逼關門。翼日,左右軍會于山顛,俯瞰關內。宋人守關者望之,駭〈目咢〉不能立。中軍急攻,宋兵潰,遂奪黃土關。遂入梅林關,拔麻城縣,抵大江,至黃州,克之。進克蘄州,前後殺略不可勝計。獲宋宗室男女七十餘口,獻之,師還。安貞每獲宋壯士,輒釋不殺,無慮數萬,因用其策,輒有功。宣宗謂宰臣曰:“阿海將略善固矣,此輩得無思歸乎?南京密邇宋境,此輩既不可盡殺,安所置之?朕欲驅之境上,遣之歸如何?”宰臣不對。

六月甲寅朔,尚書省奏安貞謀叛。宣宗謂平章政事英王守純曰:“朕觀此奏,皆飾詞不實,其令覆案之。”戊寅,並其二子殺之,以祖忠義、父揆有大功,免兄弟緣坐。詔曰:“銀青榮祿大夫、左副元帥兼樞密副使、駙馬都尉仆散阿海,早藉世姻,浸馳仕軌,屬當軍旅之事,益厚朝廷之恩,爰自帥藩,擢居樞府。頃者南伐,時乃奏言,是俾行鱗介之誅,而盡露梟獍之狀。二城雖得,多罪稔彰,念勝負之靡常,肯刑章之輕用。始自畫因糧之計,乃更嚴橫斂之期,督促計司,凋弊民力,信其私意,或失防秋。顧利害之實深,尚優容而弗問。頃因近侍,悉露奸謀,蓋虞前後罪之上聞,乃以金玉帶而夜獻。審事情之詭秘,命信臣而鞫推,迨致款詞,乃詳實狀。自以積愆之著,必非公憲所容,欲結近臣之歡心,俾伺內庭之指意,如釁端之少露,得先事而易圖。因其方握兵權,得以謀危廟祝願祏,事或不濟,計即外奔。前日之俘,隨時誅戮,獨於宋族,曲活全門,示其悖德於敵仇,豫冀全身而納用。”

初,安貞破蘄州,獲宋宗室不殺而獻之,遂以為罪。安貞憂讒,以賄近侍局,乃以質成其誣。安貞典兵征伐,嘗曰:“三世為將,道家所忌。”自忠議、揆至安貞,凡三世大將焉。

初,安貞破蘄州,所得金帛,分給將士。南京都轉運使行六部事李特立,金安軍節度副使紇石烈蒲剌都、大名路總管判官銀術可因而欺隱。事覺,特立當死、蒲剌都、銀術可當杖一百除名。詔薄其罪,特立奪三官、降三等,蒲剌都、銀術可奪兩官、降二等雲。

田琢,字器之,蔚州定安人。中明昌五年進士,調寧邊、茌平主簿,潞州觀察判官,中都商稅副使。丁父憂,起復懷安令,補尚書省令史。貞祐二年,中都被圍,琢請由間道往山西招集義勇,以為宣差兵馬提控、同知忠順軍節度使事,經略山西。琢與弘州刺史魏用有隙,琢自飛狐還蔚州,用伏甲於路,將邀而殺之。琢知其謀,自別道入定安。用入蔚州,殺觀察判官李宜,錄事判官馬士成、永興縣令張福,劫府庫倉稟,以兵攻琢於定安。琢與戰,敗之。用脫身走,易州刺史蒲察縛送中都元帥府殺之。是時,勸農副使侯摯提控紫荊等關隘,朝廷聞蔚州亂,欲以摯就代琢守蔚州,令軍中推可為管押者,即以魏用金牌佩之,以安其眾。丞相承暉奏:“田琢實得軍民心,諳練山西利害,魏用將士本無勞效,以用弄兵死禍,遽爾任用,恐開幸門。”詔從之。

琢至蔚州,誅與用同惡數人。募兵旬日,得二萬人。十月,琢兵敗,僅以身免。招集散亡,得三萬餘,入中山界屯駐,而遣沈思忠招集西京盪析百姓,得萬餘人,皆願徙河南。琢上書:“此輩與河南鎮防,往往鄉舊,若令南渡,擇壯健為兵,自然和協,且可以招集其餘也。”從之。加沈思忠同知深州軍州事。琢復遣沈思忠、宮楫招弘州、蔚州百姓,得五萬餘人,可充軍者萬五千人,分屯蔚州諸隘,皆願得沈思忠為將。詔加思忠順天軍節度副使,提控弘、蔚州軍馬,宮楫副之。頃之,西山諸隘皆不能守。琢移軍沃州。沃州刺史完顏僧家奴奏:“田琢軍二千五百人,官廩不足,發民窖粟猶不能贍。其中多女直人,均為一軍,不可復有厚薄,可令於衛、輝、大名就食。”制可。加琢河北西路宣撫副使,遙授濬州防禦使,屯濬州。琢欲陂西山諸水以衛濬州。

貞祐三年十一月,河北行省侯摯入見,奏:“河北兵食少,請令琢汰遣老弱,就食歸德。”琢奏:“此輩嶺外失業,父子兄弟合為一軍,若離而分之,定生他變,乞以全軍南渡,或徙衛州防河。”詔盡徙屯陝。琢復奏:“臣幸徙安地,然浚乃河北要郡,今見糧可支數月,乞俟來春乃行。”數日,琢復奏:“浚不可守,惟當遷之。”宰臣劾琢前後奏陳不一,請逮鞫問。宣宗不許。

琢至陝,上書曰:“河北失業之民僑居河南、陝西,蓋不可以數計。百司用度,三軍調發,一人耕之,百人食之,其能贍乎?春種不廣,收成失望,軍民俱困,實系安危。臣聞古之名將,雖在征行,必須屯田,趙充國、諸葛亮是也。古之良吏,必課農桑以足民,黃霸、虞詡是也。方今曠土多,遊民眾,乞明敕有司,無蹈虛文,嚴升降之法,選能吏勸課,公私皆得耕墾。富者備牛出種,貧者傭力服勤。若又不足,則教之區種,期於盡辟而後已。官司圉牧,勢家兼併,亦籍其數而授之農民,寬其負算,省其徭役,使盡力南畝,則蓄積歲增,家給人足,富國強兵之道也。”宣宗深然之。

陝西元帥府請益兵,詔以琢眾與之。興定元年,朝廷易置諸將,遷山東西路轉運使。二年,改山東東路轉運使,權知益都府事,行六部尚書宣差便宜招撫使。李旺據膠西,琢遣益都治中張林討之,生擒李旺。八月,萊州經略使術虎山壽襲破李旺黨偽鄒元帥於小堌,獲其前鋒於水等三十人,追擊偽陳萬戶,斬首八百級。明日,復破之於朱寒寨。膠西、高密官軍亦屢破之於諸村及海島間。

是月,棣州裨將張聚殺防禦使斜卯重興,遂據棣州,襲濱州,其眾數千人。琢遣提控紇石烈醜漢會兵討之。聚棄濱專保棣州。諸軍趣棣,聚出戰,敗之,斬首百級,生擒偽都統王仙等十三人。餘眾奔潰,追及於別寨,攻拔之,聚僅以身免。遂復二州。李全據安丘,琢遣總領提控王政、王庭玉討之。宣差提控、太府少監伯德玩率政兵攻安丘,敗焉,提控王顯死之。琢奏:“伯德玩本相視山東山堌水寨,未嘗遍行,獨留密州,輒為此舉,乞治其罪。”詔遣官鞫玩,會赦而止。既而昌樂縣令術虎桓都、臨朐縣令兀顏吾丁、福山縣令烏林答石家奴、壽光縣巡檢紇石烈醜漢破李全於日照縣,琢承制各遷官一階,進職一等,詔許之。

三年,沂州注子堌王公喜構宋兵據沂州,防禦使徒單福定徒跣脫走,百姓潰散。琢奏:“去歲顧王二嘗據沂州,邳州總領提控納合六哥前為同知沂州防禦事,招集餘眾攻取之,百姓歸心。可用六哥取沂州,今方在行省侯摯麾下,乞發還,取便道進討。”制可。既而莒州提控燕寧復沂州,王公喜復保注子堌。琢奏:“沂州須知兵者守之。徒單福定已衰老,納合六哥善治兵,識沂形勢。”詔福定專治州事,以六哥為沂州總領。琢奏:“濰州刺史致仕獨吉世顯能招集猛安餘眾及義軍,卻李全,保濰州。六哥破灰山堌,沂境以安。守兗州觀察判官梁昱嘗攝淄州刺史,率軍民力田,征科有度,饋餉不乏,保全淄州,土賊不敢發。前猗氏主簿張亞夫嘗權行部官,主餉密州,委曲購得糧二萬斛,兵儲乃足,行至高密,征他州兵拒李全。”詔世顯升職從四品,遙授同知海州事。六哥遷一官,升一等,充沂州宣差都提控。梁昱遷一官,同知淄州事。張亞夫遷兩官,密州觀察判官。

初,張林本益都府卒,有復立府事之功,遂為治中,而兇險不逞,恥出琢下。琢在山東徵求過當,頗失眾心,林欲因眾以去琢,未有間也。會于海、牟佐據萊州,琢遣林分兵討之。林既得兵,伺琢出,即率眾噪入府中。琢倉猝入營,領兵與林戰,不勝,欲就外縣兵,且戰且行。至章丘,兵變,求救於鄰道,不時至。東平行省蒙古綱以狀聞。宣宗度不能制林,而欲馴致之,乃遣人召琢還。行至壽張,疽發背卒。

完顏弼,本名達吉不,蓋州猛安人。充護衛,轉十人長。從丞相襄戍邊,功最,除同知德州防禦使事,武衛軍鈐轄,轉宿直將軍、深州刺史。泰和六年,從左副元帥完顏匡攻襄陽,破雷太尉兵,積功加平南盪江將軍。丁母憂,起復。八年,除南京副留守、壽州防禦使。大安二年,入為武衛軍副都指揮使。三年,以本官領兵駐宣德。會河之敗,弼被創,馬中流矢,押軍千戶夾谷王家奴以馬授弼,遂得免。遷右副都點檢。

至寧元年,東京不守,弼為元帥左監軍,捍禦遼東。請“自募二萬人為一軍,萬一京師有急,亦可以回戈自救。今驅市人以應大敵,往則敗矣。”衛紹王怒曰:“我以東北路為憂,卿言京師有急何邪?就如卿言,我自有策。以卿皇后連姻,故相委寄,乃不體朕意也。”弼曰:“陛下勿謂皇后親姻俱可恃也。”時提點近侍局駙馬都尉徒單沒烈侍側,弼意竊譏之。衛紹王怒甚,顧謂沒烈曰:“何不叱去?”沒烈乃引起,付有司。論以奏對無人臣禮,詔免死,杖一百,責為雲內州防禦使。

貞祐初,宣宗驛召弼赴中都,是時雲內已受兵,弼善馬槊,與數騎突出,由太原出澤、潞,將從清、滄赴闕。會有詔除定武軍節度使,尋為元帥左都監,駐真定。弼奏:“賞罰所以勸善懲惡,有功必賞,有罪必罰,而後人可使、兵可強。今外兵日增,軍無鬥志。亦有逃歸而以戰潰自陳者,有司從而存恤之,見聞習熟,相效成風。”又曰:“村寨城邑,兵退之後,有心力勇敢可使者,乞招用之。”又曰:“河朔郡縣,皆以拘文不相應救,由此殘破。乞敕州府,凡有告急徵兵,即須赴救,違者坐之。”又曰:“河北軍器,乞權宜弛禁,仍令團結堡寨以備外兵。”又曰:“今雖議和,萬一輕騎復來,則吾民重困矣。願速講防禦之策。”及勸遷都南京,阻長淮,拒大河,扼潼關以自固。

宣宗將遷汴,弼兼河北西路兵馬都總管。宣宗次真定,弼言:“皇太子不可留中都,蓋軍少則難守,軍多則難養。”又奏:“將帥以閫外為威,今生殺之權皆從中覆。”又奏:“瑞州軍頗狡,左丞盡忠多疑,乞付他將。”宣宗頗採用其言。

大名軍變,殺蒲察阿里,詔弼鎮撫之。未幾,改陝西路統軍使、京兆兵馬都總管。宣撫副使烏古論兗州置秦州榷場,弼以擅置,移文問之。兗州曰:“近日入見,許山外從宜行事,秦州自宋兵焚盪榷場,幾一年矣,今既安帖,復宜開設,彼此獲利,歲收以十萬計。對境天水軍移文來請,如俟報可,實慮後時。”弼奏其事,宰臣以兗州雖擅舉而無違失,苟利於民,專之亦可。宣宗曰:“朕固嘗許其從宜也。”

三年,改知東平府事、山東西路宣撫副使。是時,劉二祖餘黨孫邦佐、張汝楫保濟南勤子堌,弼遣人招之,得邦佐書云:“我輩自軍興屢立戰功,主將見忌,陰圖陷害,竄伏山林,以至今日,實畏死耳。如蒙湔洗,便當釋險面縛,余賊未降者保盡招之。”弼奏:“方今多故,此賊果定,亦一事畢也。乞明以官賞示之。”詔曰:“孫邦佐果受招,各遷五官職。”於是邦佐、汝楫皆降。邦佐遙授濰州刺史,汝楫遙授淄州刺史,皆加明威將軍。頃之,弼薦邦佐、汝楫改過用命,招降甚眾,稍收其兵仗,放歸田裡。詔邦佐遙授同知益都府事,汝楫遙授同知東平府事,皆加懷遠大將軍。梁聚寬遙授泰定軍節度副使,加宣武將軍。四年,弼遷宣撫使。已而汝楫復謀作亂,邦佐密告弼,弼饗汝楫,伏甲廡下,酒數行,鐘鳴伏發,殺汝楫並其黨與。手詔褒諭,封密國公。其後邦佐屢立功。元光末,累官知東平府事、山東西路兵馬都總管,充宣差招撫使。

弼上書曰:“山東、河北、河東數鎮僅能自守,恐長河之險有不足恃者。河南嘗招戰士,率皆游惰市人,不閒訓練。若遷簽驅丁監戶數千,別為一軍,立功者全戶為良,必將爭先效命以取勝矣。武衛軍家屬嘗苦於兵,人人懷憤,若擇驍悍千餘,加以爵賞,亦可得其死力。”又曰:“老病之官,例許致仕,居河北者嫌於避難,居河南者苟於尸祿,職事曠廢。乞遍諭核實,其精力可用者仍舊,年高昏聵不事事者罷之。”又曰:“賦役頻煩,河南百姓新強舊乏,諸路豪民行販市易,侵土人之利,未有定籍,一無庸調,乞權宜均定。如知而輒避、事過復來者,許諸人捕告,以軍興法治之。”詔下尚書省議,惟老病官從所言,余皆不允。

大元兵圍東平,弼百計應戰,久之,乃解圍去。宣宗賜詔,獎諭將士,賞賚有差。是歲五月,疽發於腦。詔太醫診視,賜御藥。俄卒。

弼平生無所好,惟喜讀書,閒暇延引儒士,歌詠投壺以為常。所辟如承裔、陀滿胡士門、紇石烈牙吾塔,皆立方面功。治東平,愛民省費,井邑之間,軍民無相訟,有古良將之風焉。

蒙古綱,本名胡里綱,鹹平府猛安人。承安五年進士,累調補尚書省今史,除國子助教。貞祐初,自請招集西山兵民,進官一階,賜錢二百萬,遷都水監丞,尋加遙授永定軍節度副使。招捕有功,遷太子左諭德,除順州刺史,遷同知大興府事。三年,知河間府事,權河北東路宣撫使,屯冀州。軍食不足,徙濟南。綱欲徙河南,行至徐州,未渡河,尚書省奏:“東平宣撫使完顏弼行事多不盡。”乃以綱權山東宣撫副使。改山東路統軍使,兼知益都府事,權元帥右都監,宣撫如故。四年十月,行元帥府事。綱奏:“山東兵後,楊安兒黨內有故淄王習顯、故留守術羅等家奴,不在赦原,據險作亂,至今未息,民多歸之,乞普賜恩宥。”宣宗即命赦之,仍贖為良。

興定元年,徙知東平府事,遷元帥右監軍。久之,拜右副元帥權參知政事,行尚書省。先是,東平治中沒烈坐事削降殿年,詔仍從軍,有功復用。綱遣沒烈討花帽賊於曹、濟間,捷報,沒烈乃復前職。興定二年,詔曰:“卿以忠貞,為國捍難,保完城邑,朕甚嘉之。可進官二階,賜金帶一重,幣十端。”

興定三年,奏曰:“濟南介山東兩路之間,最為衝要,被兵日久,雖與東平鄰接,不相統屬,緩急不相應,乞權隸本路,且差近於益都。”詔從之。綱奏:“恩州武城縣艾家凹水濼,清河縣澗口河濼,其深一丈,廣數十里,險固可恃。因其地形,少加浚治,足以保御。請遷州民其中,多募義軍以實之。”綱以山東恃東平為重鎮,兵卒少,守城且不足,況欲分部出戰,是安坐以待困也。乃上奏曰:“伏見貞祐三年古里甲石倫招義軍,設定長校,各立等差,都統授正七品職,副統正八品,萬戶正九品,千戶正班任使,謀克雜班,仍三十人為一謀克,五謀克為一千戶,四千戶為一萬戶,四萬戶為一副統,兩副統為一都統,設一總領提控。今乞依此格募選,以益兵威。”制可。

是歲,益都桃林寨總領張林號“張大刀”,據險為亂,自稱安化軍節度使。綱奏:“林勢甚張,乞遣河南馬軍千人,單州經略司以眾接應。”左司郎中李蹊請令綱約燕寧同力殄滅,單州經略使完顏仲元分兵三千人同往。宰相以糧運不給,益都以東,嘯聚不止一張林,宜令綱設備御,俟來春議之。四年,張林侵掠東平,綱遣元帥右監軍行樞密院事王庭玉討之。至舊縣,遇張林眾萬餘人據嶺為陣,庭玉督兵逾嶺搏戰。林眾少卻,且欲東走。庭玉踵擊,大破之,殺數千人,生擒張林,獲雜畜兵仗萬計。招降虎窟諸寨,悉令歸業。詔賜空名宣敕,聽綱第功遷賞。遣樞密院令史劉顒蒞殺張林於東平。張林乞貰死自效,請曰:“臣兄演在宋為統制,有眾三千,駐即墨、萊陽之境,請以書招之,使轉致諸賊之款密者,相為表里,然後以檄招益都張林,不從則合擊之,山東不足平也。”所謂益都張林,即據府事逐田琢者也,事見琢傳。綱以林策請於朝,樞密院請羈縻使之。制可,以為萊州兵馬鈐轄。久之,山東不能守,林乃降於宋雲。

初,東平提控鄭倜生擒宋將李資,綱奏賞倜。宰臣謂:“李資自稱宋將,無所憑據,請詳究其實。”綱奏:“臣自按問俱獲宋將統制十餘人,皆以資為將無異辭。此輩力屈就擒,豈肯虛稱偽將,以重獲者之功?今多故之際,賞功後時,將士且解體。凡行賞必求形跡,過為逗遛,甚未可也。”詔即賞之。綱奏:“遼東渡海,必由恩、博二州之間,乞置經略司鎮撫。”從之。興定五年二月,東平解圍,宣宗曲赦境內。凡東平府試諸科中選人,嘗被任使,已逾省試期日,特免省試。惟經童律科即為及第,似涉太優,別日試之。皆從綱所請也。詔以綱、王庭玉、東莒公燕寧保全東平,各遷一階。

是歲,燕寧戰死。綱奏:“寧所居天勝寨,乃益都險要之地。寧嘗招降群盜胡七、胡八,用為牙校,委以腹心,群盜皆有歸志。及寧死,復懷顧望,胡七、胡八亦反側不安。臣以提控孫邦佐世居泰安,眾心所屬,遂署招撫使。以提控黃摑兀也充總領,副之。此當先奏可,顧事勢危迫,故輒授之。”燕寧死而綱勢孤矣。綱奏請移軍於河南,詔百官議,御史大夫紇石烈胡失門以下皆曰:“金城湯池,非粟不守。東平孤城,四無應援,萬一失之,則官吏兵民俱盡。宜徙之河南,以助防秋。”翰林待制抹捻阿虎德奏曰:“車駕南遷,恃大河以為險。大河以東平為藩籬,今乃棄之,則大河不足恃矣。兵以將為主,將以心為主,蒙古綱既欲棄之,決不可使之守矣。宜就選將士之願守者擢用之,別遣官為行省,付以兵馬鎧仗,從宜規畫軍食。”樞密院請用胡失門議,焚其樓櫓廨舍而徙之。宣宗曰:“此事朕不能決擇,眾議可者行之。”樞密院頗采阿虎德議,許綱內徙,率所部女直、契丹、漢軍五千人,行省邳州。元帥左監軍王庭玉將余軍屯黃陵岡,行元帥府事。於是,綱改兼靜難軍節度使,行省邳州。自此山東事勢去矣。

是歲六月,以歸德、邳、宿、徐、泗乏軍食,詔綱率所部就食睢州。綱奏:“宿州連年饑饉,加之重斂,百姓離散。鎮防軍遽征逋課,窘迫陵辱有甚於官,眾不勝其酷,皆懷報復之心。近日,高羊哥等苦其佃戶,佃戶憤怒,執羊哥等投之井中。武夫不識緩急,乃至於此。乞一切所負並令停止,俟夏秋收成征還,軍人量增廩給,可也。”詔議行之。元光二年三月,以邳州經略司隸綱,令募勇敢,收復山東。

初,碭山首領數人,以減罷懷忿怨,誘脅餘眾作亂,引水環城以自固,構浮橋於河上,結紅襖賊為援。同簽樞密院事徒單牙剌哥會諸道兵討之。綱云:“碭山北近大河,南近汴堤,東西二百里,大河分派其間,乾灘泥淖,步騎俱不可行,惟宜輕舟往來。可選銳卒數千與水軍埽兵,以舟二百艘,由便道斷浮梁,絕紅襖之援。募膽勇有口辯者,持牒密諭之以離間其黨,與臣已遣三人入賊中。復分兵屯要害,別以三百人巡邏。乞賜空名告身,從便遷賞。”樞密院奏:“已委監軍王庭玉駐歸德、寧陵備之矣。仍令牙剌哥水陸並進,先行招誘,不從,乃合擊之。其空名告身,宜從所請,以責成功。”

無何,碭山賊夜襲永城縣,行軍副總領高琬、萬戶麻吉擊走之,殺傷及溺死者甚眾,奪其所俘掠而還。詔綱併力討之。綱遣降人陳松持牒招李全,全縛松將斬之,已而但黥其面遣還。綱奏:“全有歸國意,嚴實、張林亦可招之。”此謂益都張林也。詔擬實一品官職,封國公,仍世襲。全階正三品、職正二品。林山東西路宣撫使兼知益都府事,與全皆賜田百頃。受命往招者先授正七品官職,賜銀二十五兩,事成遷五品。會綱遇害而止。

綱御下嚴,信賞必罰,邳州軍不樂屬綱。八月辛未朔,邳州從宜經略使納合六哥、都統金山顏俊率沂州軍士百餘人晨入行省,殺綱及僚屬於省署,遂據州反。樞密院奏請出空名宣敕,設重賞招誘。丞相高汝礪曰:“懸重賞募死士,必有能取之者。”宣宗不得已,下詔罪綱,以撫諭六哥。六哥遣人送綱屍及虎符牌印,終不肯出。乃升經略司為元帥府,加六哥泗州防禦使,權元帥左監軍,副使烏古論老漢加邳州刺史,權右監軍。頃之,邳州卒逃歸,詣總帥牙吾塔言,六哥已結李全為助。遣總領孛術魯留住等毀其橋樑,攻破承安、青陽寨,留兵戍守。六哥惶懼,乃言待李全兵入邳州,誘而殺之,以圖報效。宣宗曰:“李全豈無心者,六哥能誘而殺之,殆詐耳。”十月壬辰,牙吾塔圍邳州,急攻之。紅襖賊高顯等殺六哥,函首以獻。詔加顯三品官職,授世襲謀克,侯進四品,陳榮、邢進、邊全、魏興、孫仲皆五品,賞銀有差。

必蘭阿魯帶,貞祐初,累官寧化州刺史。二年,同知真定府事,權河北、大名宣撫副使。三年,保全贊皇,加遙授安武軍節度使,改昭義軍節度使、充宣撫副使。閱月,權元帥左都監行元帥府事,節度、宣撫如故。遣都統奧屯喜哥復取威州及獲鹿縣。既而詔擇義軍為三等,阿魯帶奏:“自去歲初置帥府,已按閱本軍,去其冗食。部分既定,上下既親,故能所向成功,此皆血戰屢試而可者。父子兄弟自相救援,各顧其家,心一力齊,勢不可離。今必析之,將互易其處,不相諳委矣。國家糧儲常患不繼,豈容僥冒其間?但本府之兵不至是耳。事勢方殷,分別如此,彼居中下,將氣挫心懈而不可用。且義軍率皆農民,已散歸田畝,趨時力作,徵集旬日,農事廢而歲計失矣。乞本府所定,無輕變易。”詔許之。阿魯帶繕完州縣之可守者,其不可守者遷徙其民,依險為柵以備緩急。

澤州舊隸昭義軍,近年改隸孟州,阿魯帶奏:“澤州城郭堅完,器械具備,若屯兵數千,臣能保守之。今聞議遷於青蓮寺山寨,距州既遠,地形狹隘,所容無幾。一旦有急,所保者少,所遣者多,徒棄名城以失太行之險,則沁南、昭義不通問矣。”詔澤州復隸昭義軍。

是歲,潼關失守,阿魯帶趨備藍田、商州,乃陳河北利害,略曰:“今忻、代撤戍,太原帥府眾才數千,平陽行省兵亦不多,河東、河北之勢,全恃潞州,潞州兵強,則國家基本漸可復立。臣已將兵離境,乞復置潞州帥府。”阿魯帶行次澠池,右副元帥蒲察阿里不孫敗績,逃匿不知所在。阿魯帶亦被創,收集潰卒,臥澠池。詔還潞州。

興定元年,改簽樞密院事。數月,以元帥左監軍兼山東路統軍使,知益都府事。未幾,權參知政事,行尚書省於益都。阿魯帶復立潞州,最有功,識遼州刺史郭文振,舉以為將。既而去潞州,張開代領其眾,與郭文振不相得,文振漸不能守矣。

贊曰:貞祐之時,仆散安貞定山東,仆散端鎮陝西,胥鼎控制河東,侯摯經營趙、魏,其措注施設有可觀者。故田琢撫青、齊,完顏弼保東平,必蘭阿魯帶守上黨,皆向用有功焉。高琪忌功,汝礪固位,西啟夏釁,南挑宋兵。宣宗道謀是用,煦煦以為慈,皦皦以為明,孑孑以為強。既而潼關破毀,崤、澠喪敗,汴州城門不啟連月,高琪方且增陴浚隍為自守計,繕御寨以祈逃死。然後田琢走益都而青、齊裂,蒙古綱去東平而兗、魯蹙,仆散安貞死而南伐無功。雖曰天道,亦由人事。自是以往,無足言者矣。

部分譯文

仆散安貞,原名阿海,因為是大臣的兒子而充當了奉御。他的父親叫揆,娶了韓國公主,即鄭王永蹈的同母妹妹。永蹈被誅殺後,仆散安貞罷職歸田,被召用為符寶祗候。他再次充任奉御時,娶了邢國長公主,被加封為駙馬都尉,承襲胡土愛割蠻猛安,歷任尚衣直長、御院通進、尚藥副使。他的母親亡故,守喪期滿他便轉而就任符寶郎,受職同知定海軍節度使事。後歷任邳、淄、涿州刺史,拱衛直都指揮使。貞祐初年(1213),仆散安貞改任右副點檢兼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又升遷為元帥左都監。貞祐二年(1214),中都解除戒嚴,河北沒有攻占下的州郡只有真定、大名、東平、清、沃、徐、邳、海州而已。朝廷派仆散安貞與兵部尚書裴滿子仁、刑部尚書武都分道前去平定。由此,授予安貞山東路統軍安撫等使官職銜。

當初,益都縣人楊安國從小強橫霸道,以賣馬鞍材料為職業,市人稱呼他為“楊鞍兒”,於是他自己起名為楊安兒。泰和年間(1201~1208)攻伐宋國,山東的無賴之徒常常聚在一起剽竊搶掠,皇上詔令各州郡把他們招收逮捕。楊安兒投降,在各部軍中服差役,後來步步做官至刺史、防禦使。大安三年(1211),我國用招降的辦法得到鐵瓦的敢戰軍一千多人,任用唐括合打為都統,楊安兒為副統,戍守邊防。軍隊到達雞鳴山後不前進。衛紹王在驛所召見楊安兒詢問情況,楊安兒說:“平章參政軍有數十萬人在前面,沒什麼可憂慮的。屯駐雞鳴山是為了防備半道上漏網逃脫的人。”朝廷聽信了他的話。楊安兒於是逃回山東,與張汝楫聚結黨羽打劫各州縣,殺戮官吏,山東大亂。

仆散安貞前往益都,在城東打敗楊安兒。楊安兒逃奔萊陽。萊州徐汝賢獻城投降楊安兒,賊人氣勢重又振奮。登州刺史耿格打開城門接收偽鄒都統,把州印交給他,在城郊迎接楊安兒,傳送國庫中所藏財帛犒勞賊子。楊安兒於是冒用帝王的尊位,設定官職,改元天順,凡是符印、詔表的儀式都由耿格草擬制定。接著,他們攻陷寧海,進犯濰州。偽元帥方郭三占領密州,侵奪沂州、海州。李全侵占臨朐,扼守穆陵關,要攻取益都。仆散安貞任沂州防禦使仆散留家為左翼、安化軍節度使完顏訛論為右翼。

七月十七日,仆散安貞駐軍於昌邑東邊,徐汝賢等人帶三個州的十萬軍兵前來對抗。從中午到傍晚,轉戰三十里,殺死數萬賊兵,繳獲的器械不可勝數。十九日,賊子棘七率四萬人馬在辛河擺下陣勢。仆散安貞命令仆散留家從上游的膠西趕來,用大部隊接濟,殺死或抓住了眾多賊兵。

二十一日,仆散安貞的軍隊到達萊州,偽寧海州刺史史潑立帶領二十萬人鎮守城東。仆散留家率輕銳軍兵逼近賊人,諸將跟隨其後,賊兵大敗,被殺、被擒了半數,用重賞招降史潑立,他不順從。仆散安貞讓萊州的黥卒曹全、張德、田貴、宋福向徐汝賢詐降,作為內應。曹全與賊軍中的西南隅戍卒姚雲相交結,收納官兵。二十四日夜裡,曹全順繩索翻越出城,暗暗告知仆散留家。仆散留家招募了勇士三十人跟曹全進城,姚雲把他們接進來,大軍也全部登城,於是收復萊州,把徐汝賢以及各賊子斬殺並示眾,楊安兒脫身逃走,完顏訛論帶兵追擊。耿格、史潑立都投降了。仆散留家平定膠西各縣,宣差伯德玩襲擊並殺死了方郭三,收復密州。剩餘的在各州都潰散開了。楊安兒曾經派梁居實、黃縣甘泉鎮的監酒石抹充渡海前往遼東攻打留哥,已準備好船,這時,他們都被捕獲斬殺。

十一月八日,皇上赦免山東的部分賊人,除楊安兒、耿格及以前在官宦家中做過驅使奴才的人不赦免外,劉二祖、張汝楫、李思溫以及受引誘隨從賊人,並在本路自成盜寇者,罪行無論輕重,一律給予赦免。抓獲楊安兒的人授予三品官職,賞錢十萬貫。十二月二十一日,耿格被誅殺,他的妻兒都遷往遠方。各軍正攻打大沫..,赦令下達,宣撫副使、知東平府事烏林答與隨即領軍返回。眾賊子乘這個時機又出來禍患為害。皇上詔令任命陝西統軍使完顏弼為知東平府事,行使宣撫副使之職權。隨後楊安兒與汲政等人坐船到海上,要從穤萮山逃走。船公曲成等人擊打他們,使他們落水而死。

貞祐三年(1215)二月,仆散安貞派遣提控紇石烈牙吾塔攻打巨蒙等四座河堤,到攻占馬耳山時,殺死劉二祖的四千多賊兵,收降其餘的黨匪八千人,捉住了偽宣差程寬、招軍大使程福,並招降被迫跟隨賊兵的百姓三萬多人。仆散安貞派兵會合宿州提控夾谷石里哥的軍隊,共同攻打大沫..,賊兵一千多人相抵抗。夾谷石里哥發騎兵出擊,把賊兵全部消滅。提控沒烈奪下北門進城,其他軍隊攻取賊軍的水寨,各軍繼續前進,殺死賊兵五千多人。劉二祖被打傷,並被抓獲,一起被抓的還有偽參謀官崔天..、楊安兒的偽太師李思溫。其餘眾人保守大小峻角子山,我軍前後追擊,殺死並俘虜的賊兵數以萬計,並且斬殺了劉二祖。皇上下詔對沒烈等人給予不同的提升獎賞。皇上詔令尚書省說:“山東東、西路的賊黨若還有煽動聚眾鬧事的,詔書到日,一併免去他們的罪過,命令他們各自恢復舊業。各處官司盡心招撫他們,優厚地加以撫恤,不要讓他們流離失所。”十月,安貞升遷為樞密副使,行院在徐州。

貞祐四年(1216)二月,楊安兒的殘餘黨徒再次騷擾山東。皇上詔令仆散安貞與蒙古綱、完顏弼拿著剛下達的詔書招安楊安兒。五月,仆散安貞發兵討伐郝定,連戰連勝,敵軍被殺死九萬人,投降了三萬多人,僅有郝定一人倖免。安貞繳獲很多偽金銀牌及器械,前來歸順的有近萬人,安貞把他們都安撫好,恢復其職業。自從楊安兒、劉二祖戰敗後,河北殘破,戰爭不斷發生。賊黨常常反覆勾結,進行盜竊搶掠的人,都穿紅色襖以便相互識別,別號“紅襖賊”。官軍雖然攻討過,卻不能把他們消滅。大概都是李全、國用安、時青一類人。

興定元年(1217)十月,皇帝詔令仆散安貞道“:防守黃河的士卒大多是老幼疲弱、不能勝任兵役的人,命令他們快速更換。”興定二年(1218)十二月,開封治中呂子羽等人帶國書到宋國議和,宋人不接受。皇上任仆散安貞為左元帥,行使參知政事的職權,執管尚書省元帥府;唐、息、壽、泗各路元帥府分路帶領三萬軍兵,由安貞統率,定好日期,下詔攻伐宋國。安貞到了安豐,宋兵七千人抵抗,權都事完顏胡魯剌奮力衝殺,擊敗宋兵,追擊到淝水,宋兵戰死二千多人。安貞趕到大江,隨之回軍。

興定三年(1129)閏四月,安貞從軍中來,入朝在仁安殿進見皇上。完顏胡魯剌進升一級官職。很久以後,安貞進見皇上,稟奏道:“淝水一戰的勝利,完顏胡魯剌的功勞為第一,臣用兵的事情都同此人商議,他的功勞大但得到的賞賜少,乞請陛下增加封賞以勉勵後來人。”尚書省奏道“:凡行省、行院、帥府、參議、左右司、經歷官都事以下都提升一級官職,之所以斷絕請求這條路,是因為要堵住奸辛之門。安貞的請求不能聽從。”於是皇上沒有答應安貞。

興定五年(1131),皇上再次攻伐宋國。二月,安貞從息州出發,在七里鎮駐軍,宋兵占據淨居山,安貞派兵擊敗了宋兵。宋兵保守山中寺院。安貞放火焚燒山寺,並乘勝追擊到洪門山。宋兵正挖濠溝、修柵欄,安貞的軍隊急速出擊,奪取了宋兵的柵欄。宋國黃統制集中五千軍兵護守黃土關,黃土關極為險峻,一向有戰備,宋兵堅守關隘,並不出戰。安貞派輕裝兵士分別為左右軍悄悄登上黃土關,另外派三千軍兵直逼關門。第二天,左右軍在山頂會合,俯瞰關內。宋軍守關的人望見,驚駭得站立不住。中間部隊急速進攻,宋兵潰敗,於是奪取黃土關。隨後進入梅林關,攻下麻城縣,抵達大江,趕到黃州並攻克下來。又進軍攻克蘄州,前後殺死的宋兵不可勝數。安貞擒獲宋國皇室宗親男女七十多人,獻給朝廷,班師回來。安貞每次抓住宋國壯士,就釋放而並不殺掉,放了大約數萬人,使用他這條政策的人,就算有功。宣宗對宰相大臣說:“阿海的謀略固然好,這些人哪會不想歸附?南京離宋國國境極近,這些人既然不能殺盡,該安排在哪裡呢?朕想把他們驅趕到邊境,送他們回去,怎么樣?”宰相大臣不做回答。

六月一日,尚書省稟奏安貞謀反。宣宗對平章政事英王守純說“:朕觀察這份奏書,都是虛飾之詞,不合實際,責令他們重新審察。”二十五日,安貞連同他的兩個兒子一起被殺,因為他的祖父忠義,父親揆立有大功,才免除他的兄弟連坐。

當初,安貞攻下蘄州,捕獲宋國宗室,不殺掉而進獻給朝廷,於是成為罪過。安貞擔心讒言,因而賄賂近侍局,於是這事被拿來當作誣陷他的證據,安貞率軍征伐,曾經說:“三代為將,是道家所忌諱的。”從忠義、揆到安貞,共三代人是大將。

當初,安貞攻下蘄州,收繳的金銀絲帛,分給了將士。南京都轉運使行六部事李特立、金安軍節度副使紇石烈蒲剌都、大名路總管判官銀術可因此而欺瞞、隱藏金帛。事情被發覺後,李特立被處死,紇石烈蒲剌都、銀術可被杖罰一百並革除官名。皇上下詔審察他們的罪狀,李特立被革去三個官職,下降三級,蒲剌都、銀術可被革去兩個官職、下降兩級。

田琢,字器之,蔚州定安人。明昌五年(1194)考中進士,調任寧邊、花平主簿,潞州觀察判官,中都商稅副使。他父親去世,守喪期滿他便出任懷安令,替補尚書省令史。

貞祐二年(1214),中都被包圍,田琢請命從偏僻小路去山西招集義勇兵士,他被派做宣差兵馬提控、同知忠順軍節度使事,並為山西經略。田琢與弘州刺史魏用有矛盾,田琢從飛狐回蔚州,魏用在途中埋下伏兵,要攔截並殺死他。田琢知道魏用的陰謀,就從另一條路進入定安。魏用進了蔚州,殺死觀察判官李宜、錄事判官馬士成、永興縣令張福,搶劫官府的庫房糧倉,在定安領兵攻打田琢。田琢與之交戰,把他打敗。魏用脫身逃走,被易州刺史蒲察綁送到中都元帥府殺掉了。

這時,勸農副使侯摯守衛紫荊等關隘,朝廷聞聽蔚州叛亂,就要讓侯摯代替田琢把守蔚州,命令軍中推薦出可以管押田琢的人,便把魏用的金牌給他佩帶,以安撫眾人。丞相承暉稟奏說“:田琢實際上深得軍民之心,熟悉山西的勢態優劣。魏用的將士原本沒有功勞,因為魏用挑起戰亂的禍事就突然任用他們,恐怕會打開奸癰之門。”皇上詔令聽從他的意見。

田琢回到蔚州,誅滅了數個與魏用一同作惡的人。招募兵卒十天,招到二萬人。十月份,田琢戰敗,僅自己一人倖免。他招集逃散的軍兵,得到三萬多人,進入中山地區屯駐,並派沈思忠招集西京離散的百姓,招得一萬多人,都願意遷徙到河南。田琢上書道“:這些人與鎮守河南的軍士往往是老鄉,如果令他們南渡,挑選強健者當兵,當然和諧,而且可以藉此招集其餘的人。”皇上應允,並加封沈思忠同知深州軍州事。田琢又派沈思忠、宮楫招集弘州、蔚州百姓,招來五萬多人,可以充軍的有一萬五千人,分別屯駐在蔚州各個關隘,都願意有沈思忠做將帥。皇上詔令進升沈思忠為順天軍節度副使,掌管弘、蔚州軍隊,宮楫為其副職。

不久,西山各關隘都守不住了。田琢將部隊遷移到沃州。沃州刺史完顏僧家奴上奏道:“田琢的軍隊有二千五百人,官庫不充足,徵發民間貯存糧食仍不能養活。其中有很多女真人,但都在一支軍隊中,不能再厚此薄彼,可以讓他們到衛、輝、大名去吃飯。”皇上下令許可,並提升田琢為河北西路宣撫副使,遙授予他..州防禦使之職,駐紮在..州。田琢想要堵住西山各條流水來保衛..州。

貞祐三年(1215)十一月,河北行省侯摯入朝進見,啟奏道:“河北軍兵糧食缺少,請陛下命令田琢遣散老弱兵丁,到歸德去吃飯。”田琢稟奏道“:這些人在嶺外失去家業,父子兄弟合起來參加一支軍隊,如果分離他們,必定發生其他變故,請陛下讓臣帶全軍南渡,或者遷往衛州防守黃河。”皇上詔令他們全部移駐陝西。田琢再次稟奏說“:臣慶幸能遷移到安全地帶,然而..州是河北重要郡縣,現在糧食還可以支撐數月,乞請等來年春天再走。”幾天后,田琢又奏道:“..州守不住,只有搬遷。”宰臣彈劾田琢前後奏詞不一樣,請求逮捕他來審問。宣宗不準許。

田琢來到陝西,上書說:“河北喪失家業的百姓僑居河南、陝西的,人數不可勝數。百司的用度,三軍的調遣,一個人耕作,上百人吃食,怎能贍養得過來?春天播種不多,收成失去希望,軍民都很困難,實在有關安危。臣聽說古代名將,即使正在出征,也必然屯田,趙充國、諸葛亮便是這樣。古代優良的官員,必然倡導督促農桑以使百姓富足,黃霸、虞詡即是如此。如今荒地廣闊,遊民眾多,乞求陛下明令有司,不要舞弄虛假文章,而要嚴格升降法度,選擇能史規勸農桑,使公私田地都得以耕植。富者準備耕牛、交出糧種,貧者準備勞力、從事耕作,如果這樣還不足以保障糧食供應的充足,則可倡導百姓開墾荒地,寄希望於廣種薄收。官府所屬的牧場,豪強兼併的土地,應盡數授予農民,放寬賦稅,減免徭役,使民眾盡力事農,那樣就是使積貯年年增加、家庭豐裕、人民富足,這是富國強兵之路啊。”宣宗深為贊同。

陝西元帥府請求增兵,宣宗詔令把田琢的軍隊派給他。興定元年(1217),朝廷改換各將帥,田琢進升為山東西路轉運使。興定二年(1218),又改任山東東路轉運使,掌管知益都府事務,兼做六部尚書宣差便宜招撫使。李旺占領膠西,田琢派益都治中張林去討伐,活捉了李旺。八月,萊州經略使術虎山壽在小..戰敗李旺的同黨偽鄒元帥,抓住前鋒於水等三十人,追擊偽陳萬戶,斬下首級八百顆。第二天,又在朱寒寨戰敗敵軍。膠西、高密的官兵也在各村莊及海島之間打敗了他們。

當月,棣州副將張聚殺死防禦使斜卯重興,於是占領棣州,攻打濱州,手下有數千人。田琢派提控紇石烈醜漢會集軍隊前去征討。張聚捨棄濱州專保棣州。各路軍隊趕赴棣州。張聚出來迎戰,被戰敗,手下軍兵被斬殺上百人,偽都統王仙等十三人被活捉,其餘軍民奔逃潰散。追擊到另一山寨,攻占下來,只有張聚一人倖免。田琢於是收復這兩個州。

李全占領安丘,田琢派總領提控王政、王庭玉去討伐。宣差提控、太府少監伯德玩率領王政的軍隊攻打安丘失敗,提控王顯戰死。田琢向皇上奏道“:伯德玩原本看管山東山..水寨,沒有四處行動,獨自留守密州,忽然做出此舉,乞請治他的罪責。”皇上下詔派官吏審察伯德玩,適逢頒布赦令便停止審察。不久,昌樂縣令術虎桓都、臨朐縣令兀顏吾丁、福山縣令烏林答石家奴、壽光縣巡檢紇石烈醜漢,在日照縣戰敗李全,田琢按制度把他們分別提升一級,進職一等,皇上下詔準許。

興定三年(1219),沂州注子..王公喜勾結宋軍占領沂州,防禦使徒單福定赤腳逃走,百姓潰散。田琢稟奏說:“去年顧王二曾經占領沂州,邳州總領提控納合六哥先前是同知沂州防禦事,他招集殘餘眾人攻取了沂州,百姓人心歸附。可以任用納合六哥攻打沂州,他現正在行省侯摯手下,乞請把他發放回來,從小路前來征討王公喜。”皇上應允。不久,莒州提控燕寧收復沂州,王公喜又保守注子..。田琢上奏道“:沂州需要懂兵法的人把守。徒單福定已經衰老,納合六哥善於治軍,熟悉沂州形勢。”皇上詔令徒單福定專門管理州中事情,任命納合六哥為沂州總領。田琢稟奏道“:濰州刺史致仕獨吉世顯能招集猛安餘留人員及忠義軍士,打退李全,保全濰州。納合六哥攻破灰山..,沂州境域因而平安。駐守兗州的觀察判官梁昱曾任淄州刺史,率軍民屯種田地,征斂賦稅有限度,糧餉供給不缺乏,保衛淄州安全,當地賊寇不敢發難。先前猗氏主簿張亞夫曾任行部官職,主管密州糧餉,輾轉購得二萬斛糧食,軍隊儲備才充足,走到高密,又徵招其他州的軍兵抵禦李全。”皇上下詔把獨吉世顯的官職提升為四品,遙授予他同知海州事之職。把納合六哥升遷一級官階,職位提高一等,充任沂州宣差都提控。梁昱升遷一級官階,任同知淄州事。張亞夫升遷兩級官階,任密州觀察判官。

當初,張林原本是益都府的兵卒,因為有重建府衙的功勞,就擔任了治中,但在險惡情況中不能施展手腳,恥於在田琢的手下做事。田琢在山東徵收賦稅過於不當,很失人心,張林想隨眾人離開田琢,卻沒有機會。適逢于海、牟佐占據萊州,田琢派張林分領軍民去征討。張林得到軍兵後,等田琢出了軍營,就率兵譁然衝進帥府。田琢倉猝回到軍營,帶兵與張林作戰,戰不贏,想藉助外縣軍隊,就邊戰邊走。到了章丘,軍隊發生兵變,田琢向鄰近處求救,援兵不一會兒就趕到了,東平行省蒙古綱把情況報告給皇上。宣宗猜度不能制伏張林,想把他馴服招降,就派人把田琢召回來。田琢走到壽張時,因脊背上癰疽病發作而去世。

完顏弼,原名達吉不,是蓋州猛安人。他先是充當護衛,又轉為十人長。跟隨丞相襄戍守邊疆時,功勞最大,受任同知德州防禦使事、武衛軍鈐轄,又轉任宿直將軍、深州刺史。泰和六年(1206),完顏弼跟隨左副元帥完顏匡攻打襄陽,戰敗雷太尉的軍隊,因功而加職做平南盪江將軍。他的母親逝世,守喪期滿他便應召任職。泰和八年(1208),他官拜南京副留守、壽州防禦使。大安二年(1210),完顏弼受職為武衛軍副都指揮使。大安三年(1211),他做為此官而帶兵駐守宣德。會河之戰失敗,完顏弼受傷,戰馬被流箭擊中,押軍千戶夾谷王家奴把馬送給完顏弼,完顏弼才得以幸免於難。隨後,他升遷為右副都點檢。

至寧元年(1213),東京把守不住,完顏弼任元帥左監軍,捍衛遼東。他請求“自己招募二萬人作為一支軍隊,萬一京師有危急,也可以回兵自救。現在驅動市民應付大敵,如果前去就會戰敗”。衛紹王發怒說:“我認為東北路是憂患,卿說京師有危急,是什麼呢?就算是像卿說的那樣,我也自有對策。因為卿與皇后是姻親,所以委託重任,卿卻不體察朕的心意。”完顏弼說“:陛下不要以為與皇后是姻親就都可以恃強。”這時,提點近侍局駙馬都尉徒單沒烈侍立在旁邊,完顏弼的意思是暗暗譏諷他。衛紹王更加惱怒,回頭對徒單沒烈說:“為何不把他呵斥走?”徒單沒烈於是把他拉起來,交給有司,有司論斷完顏弼回奏皇上問話而沒有君臣禮法,皇上詔令免去他死罪,罰以杖刑一百,責貶為雲內州防禦使。

貞祐初年(1213),宣宗派驛使把完顏弼召往中都,此時雲內已經遭受敵軍進攻,完顏弼擅長在馬上使用長矛,他與數名騎兵突出城去,從太原跑到澤、潞,要從清、滄趕奔宮闕。恰逢有詔書授任他為定武軍節度使,不久又任元帥左都監,駐守真定。完顏弼稟奏道:“賞罰是勉勵善行、懲戒惡行的,有功必賞,有罪必罰,然後人才可以使用,軍隊才可以強壯。現在外敵日日增加,而部隊沒有鬥志。也有逃命回來、說自己是戰敗潰散的,有司聽信他們並留下給予撫恤,耳聞目睹,習以為常,便相互仿效成為風氣。”完顏弼說“:村寨城邑中,軍隊撤退之後,有心力勇敢可以使用之人,乞請招用他們。”並說“:河朔各個郡縣,都因為受法令限制而不去相互救應,所以殘壞破敗。乞請陛下令各州府,凡是有告急徵兵的情況,就必須趕去援救,違者治罪。”又說“:河北的軍用器械,乞請陛下適當約制,還是命令他們鞏固城堡村寨以防備外敵。”他還說:“現在雖然議和,但萬一輕銳騎兵再來攻打,那么我方百姓將重新被困。請陛下快速商討防禦策略。”並勸說宣宗遷都到南京,倚仗漫長的淮水阻兵,寬大的黃河拒敵,扼制潼關,從而鞏固自身。

宣宗要遷往汴州,完顏弼兼任河北西路兵馬都總管。宣宗走到真定時,完顏弼說“:皇太子不能留在中都,軍隊少則難守,軍隊多則難養。”又奏道:“將帥由於執管軍務而逞威,如今生殺之權都因之顛倒敗壞。”再奏道“:瑞州軍隊非常狡詐,左丞盡忠生性多疑,乞請陛下另派將帥。”宣宗採納了他的許多言論。

大名軍隊叛變,殺死蒲察阿里,宣宗詔令完顏弼去平定叛亂。不久,完顏弼改任陝西路統軍使、京兆兵馬都總管。宣撫副使烏古論兗州設定秦州榷場,完顏弼以擅自設定榷場為理由,寫文書質問他。烏古論兗州說:“近幾天朝見君王,恩許在山外看情形做事。秦州自從宋兵掃蕩焚毀榷場之後,將近一年了,現在既然和平,應該重新開設,彼此得到利益,每年收入可以以十萬計算。對面國境的天水軍寫信來邀請,如果等到稟報後許可,實在擔心以後如何。”完顏弼向宣宗奏明此事,宰相臣子因為烏古論兗州雖然擅自舉動卻沒有違令過失,且對百姓有利,特許他這樣做也是可以的。宣宗說“:朕原本曾經準許他根據情況行事。”

貞祐三年(1215),完顏弼改任知東平府事、山東西路宣撫副使。這時,劉二祖的殘餘黨羽孫邦佐、張汝楫護守濟南勤子..,完顏弼派人招降他們,得到孫邦佐的書信,信上說:“我們這些人自從起兵屢立戰功,主將顯出妒忌,陰謀陷害我們,我們躲在山林直到今天,其實是懼怕死而已。假如承蒙洗清罪過,便會放棄險境,當面受綁,其餘沒有投降的賊人,我們保證全部招來。”完顏弼上奏道“:如今事故太多,此賊如果平定,也是完結了一件事。乞請陛下把官職賞予他們。”宣宗詔令說:“孫邦佐如果受招,給他們各升五級官職。”於是,孫邦佐、張汝楫都投降了。孫邦佐被遙授濰州刺史,張汝楫被遙授淄州刺史,並都加封為明威將軍。不久,完顏弼舉薦孫邦佐、張汝楫,說他們改正罪過,奉守職命,招降者眾多,並漸漸收繳他們的兵器,放他們回歸田裡。宣宗詔令遙授孫邦佐同知益都府事,遙授張汝楫同知東平府事,並都加封懷遠大將軍。梁聚寬被遙授為泰定軍節度副使,加封宣武將軍。貞祐四年(1216),完顏弼升遷為宣撫使。不久,張汝楫重又謀反作亂,孫邦佐秘密報告完顏弼,完顏弼設酒宴款待張汝楫,在廊下埋伏軍兵,酒喝過幾道,鐘聲鳴響,伏兵出現,殺死了張汝楫及其黨羽。皇上親自書寫詔書下令褒獎,封完顏弼為密國公。此後,孫邦佐屢次立功。元光末年(1223),他逐步升官至知東平府事、山東西路兵馬都總管,充任宣差招撫使。

完顏弼上書說“:山東、河北、河東幾個鎮僅能自守,恐怕長河之險峻不足以依仗。河南曾徵招戰士,大都是閒散市民,不習慣訓練。如果選拔幾千驅丁監戶,另成一軍,立功的全戶成為良民,兵士必將爭先效力去贏取勝利。武衛軍家屬曾經因戰亂受苦,人人心懷怨憤,如果挑出上千驍悍兵士,給予封賞,也可使得他們拚死效力。”他又說“:老邁病弱的官吏,按條例準許辭官,居住河北的人近似於避難,居住河南的人苟且受祿卻不盡職,公務荒廢。乞請陛下核實情況,對精力可以使用者仍然照舊,對年紀高而昏聵不做事者罷除職務。”完顏弼還說“:賦稅勞役頻繁瑣細,河南百姓剛剛強健卻長期睏乏,各路豪強鄉紳販賣交易總侵犯當地人利益,沒有固定征籍,如同沒有庸調製度,乞請陛下權衡決定。如果有知道法令卻避開、事情過後又重來的人,允許眾人捕捉報告,按軍法懲治他們。”宣宗下詔令尚書省商議,只有對老邁病弱官吏的處理聽從完顏弼的建議,其餘都不應允。

大元的軍隊圍攻東平,完顏弼千方百計應付作戰,過了很久才解圍退敵。宣宗賜下詔書,傳令獎勵將士,賞賜各有不同。這年五月,完顏弼頭部發了癰疽病。皇上詔令太醫去診治,又賜給御用藥物。不久,完顏弼去世。

完顏弼平生無所嗜好,只喜愛讀書,閒暇時間邀請儒士,常常歌詠文、投壺遊戲。由他徵召的人,比如承裔、陀滿胡土門、紇石烈牙吾塔,都立有軍功。他治理東平時,愛護百姓,節省費用,城邑之中軍民沒有相互告狀的,很有古代良將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