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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二百二十一

作者:脫脫、阿魯圖等

◎方技下

○賀蘭棲真 柴通玄 甄棲真 楚衍 僧志言 僧懷丙 許希 龐安時 錢乙 僧智緣 郭天信 魏漢津 王老志 王仔昔 林靈素 皇甫坦 王克明 莎衣道人 孫守榮

賀蘭棲真,不知何許人。為道士,自言百歲。善服氣,不憚寒暑,往往不食。或時縱酒,游市廛間,能啖肉至數斤。始居嵩山紫虛觀,後徙濟源奉仙觀,張齊賢與之善。景德二年,詔曰:"師棲身岩壑,抗志煙霞,觀心眾妙之門,脫屣浮雲之外。朕奉希夷而為教,法清靜以臨民,思得有道之人,訪以無為之理。久懷上士,欲覿真風,爰命使車,往申禮聘。師其暫別林谷,來儀闕庭,必副招延,無憚登涉。今遣入內內品李懷贇召師赴闕。"既至,真宗作二韻詩賜之,號宗玄大師,賚以紫服、白金、茶、帛、香、藥,特蠲觀之田租,度其侍者。未幾,求還舊居。大中祥符三年卒,時大雪,經三日,頂猶熱,人多異之。

紫通玄,字又玄,陝州閿鄉人。為道士於承天觀。年百餘歲,善辟穀長嘯,唯飲酒。言唐末事,歷歷可聽。太宗召至闕下,懇求歸本觀。真宗即位,屢來京師。召對,語無文飾,多以修身慎行為說。祀汾陰,召至行在,命坐,問以無為之要。所居觀即唐軒游宮,有明皇詩石及所書《道德經》二碑。上作二韻詩賜之,並賚以茶、藥、束帛。詔為修道院,蠲其田租,度弟子二人。明年春,通玄作遺表,自稱羅山太一洞主,遣弟子張守元、李守一詣闕,以龜鶴為獻;又召官僚士庶言生死之要。夜分,盥濯,然香庭中,望闕而坐,遲明卒。

時又召河中草澤劉巽、華山隱士鄭隱、敷水隱士李寧。巽年七十餘,以經傳講授,躬耕自給。授大理評事致仕,賜綠袍、笏、銀帶。隱以經術為業,遇道士傳辟穀鍊氣之法,修習頗驗,居華山王刁岩逾二十年,冬夏裳衣皮裘。寧精於藥術,老而不衰,常以藥施人,人以金帛為報,輒拒之。景德中,萬安太后不豫,驛召寧赴闕,未至而後崩。大中祥符四年,賜號正晦先生。上並作詩為賜,加以茶、藥、繒帛。獨隱辭賜物不受。

甄棲真,字道淵,單州單父人。博涉經傳,長於詩賦。一應進士舉,不中第,嘆曰:"勞神敝精,以追虛名,無益也。"遂棄其業,讀道家書以自樂。初訪道於牢山華蓋先生,久之出遊京師,因入建隆觀為道士。周曆四方。以藥術濟人,不取其報。祥符中,寓居晉州,性和靜無所好惡,晉人愛之。以為紫極宮主。

年七十有五,遇人,或以為許元陽,語之曰:"汝風神秀異,有如李筌。雖老矣,尚可仙也。"因授鍊形養元之訣,且曰:"得道如反掌,第行之惟艱,汝勉之。"棲真行之二三年,漸反童顏,攀高攝危,輕若飛舉。乾興元年秋,謂其徒曰:"此歲之暮,吾當逝矣。"即宮西北隅自甃殯室。室成,不食一月,與平居所知敘別,以十二月二日衣紙衣臥磚塌卒。人未之奇也。及歲久,形如生,眾始驚,傳以為屍解。

棲真自號神光子,與隱人海蟾子者以詩往還。論養生秘術,目曰《還金篇》,凡兩卷。

楚衍,開封阼城人。少通四聲字母,里人柳曜師事衍,里中以先生目之。衍於《九章》、《緝古》、《綴術》、《海島》諸算經尤得其妙。明相法及《聿斯經》,善推步、陰陽、星曆之數,間語休咎無不中。自陳試《宣明歷》,補司天監學生,遷保章正。天聖初,造新曆,眾推衍明歷數,授靈台郎,與掌歷官宋行古等九人制崇天曆。進司天監丞,入隸翰林天文。皇祐中,同造《司辰星漏歷》十二卷。久之,與周琮同管勾司天監。卒,無子,有女亦善算術。

僧志言,自言姓許,壽春人。落髮東京景德寺七俱胝院,事清璲。初,〈王遂〉誦經勤苦,志言忽造璲,跪前願為弟子。璲見其相貌奇古,直視不瞬,心異之,為授具戒。然動止軒昂,語笑無度,多行市里,褰裳疾趨,舉指書空,佇立良久;時從屠酤游,飲啖無所擇。眾以為狂,璲獨曰:"此異人也。"

人有欲為齋施,輒先知其至,不俟款門,指名取供。溫州人林仲方自其家以摩衲來獻,舟始及岸,遽來取去。仁宗每延入禁中,徑登坐結趺,飯畢遽出,未嘗揖也。王公士庶召即赴,然莫與交一言者。或陰卜休咎,書紙揮翰甚疾,字型遒壯,初不可曉,其後多驗。仁宗春秋漸高,嗣未立,默遣內侍至言所。言所書有"十三郎"字,人莫測何謂。後英宗以濮王第十三子入繼,眾始悟。大宗正守節請書,言不顧,迫之,得"潤州"字。未幾,守節薨,贈丹陽郡王。見寺童義懷,撫其背曰:"德山、臨濟。"懷既落髮,住天衣,說法,大為學者所宗,其前知多類此。

普淨院施浴,夜漏初盡,門扉未啟,方迎佛而浴室有人聲,往視,則言在焉。有具齋薦鱠者,並食之,臨流而吐,化為小鮮,群泳而去。海客遇風且沒,見僧操縆引舶而濟。客至都下遇言,忽謂之曰:"非我,汝奈何?"客記其貌,真引舟者也。與曹州士趙棠善,後棠棄官隱居番禺。人傳棠與言數以偈頌相寄,萬裡間輒數日而達。棠死,亦盛夏身不壞。

言將死,作頌,不可曉。已而曰:"我從古始成就,逃多國土,今南國矣。"仁宗遣內侍以真身塑像置寺中,榜曰顯化禪師。其後善厚者禮之,見額上熒然有光,就視之,得舍利。

僧懷丙,真定人。巧思出天性,非學所能至也。真定構木為浮圖十三級,勢尤孤絕。既久而中級大柱壞,欲西北傾,他匠莫能為。懷丙度短長,別作柱,命眾工維而上。已而卻眾工,以一介自從,閉戶良久,易柱下,不聞斧鑿聲。

趙州洨河鑿石為橋,熔鐵貫其中。自唐以來相傳數百年,大水不能壞。歲久,鄉民多盜鑿鐵,橋遂欹倒,計千夫不能正。懷丙不役眾工,以術正之,使復故。河中府浮梁用鐵牛八維之,一牛且數萬斤。後水暴漲絕梁,牽牛沒於河,募能出之者。懷丙以二大舟實土,夾牛維之,用大木為權衡狀鉤牛,徐去其土,舟浮牛出。轉運使張燾以聞,賜紫衣。尋卒。

許希,開封人。以醫為業,補翰林醫學。景祐元年,仁宗不豫,侍醫數進藥,不效,人心憂恐。冀國大長公主薦希,希診曰:"針心下包絡之間,可亟愈。"左右爭以為不可,諸黃門祈以身試,試之,無所害。遂以針進,而帝疾愈。命為翰林醫官,賜緋衣、銀魚及器幣。希拜謝已,又西向拜,帝問其故,對曰:"扁鵲,臣師也。今者非臣之功,殆臣師之賜,安敢忘師乎?"乃請以所得金興扁鵲廟。帝為築廟於城西隅,封靈應侯。其後廟益完,學醫者歸趨之,因立太醫局於其旁。

希至殿中省尚藥奉御,卒。著《神應針經要訣》行於世。錄其子宗道至內殿崇班。

龐安時字安常,蘄州蘄水人。兒時能讀書,過目輒記。父,世醫也,授以脈訣。安時曰:"是不足為也。"獨取黃帝、扁鵲之脈書治之,未久,已能通其說,時出新意,辨詰不可屈,父大驚,時年猶未冠。已而病聵,乃益讀《靈樞》、《太素》、《甲乙》諸秘書,凡經傳百家之涉其道者,靡不通貫。嘗曰:"世所謂醫書,予皆見之,惟扁鵲之言深矣。蓋所謂《難經》者,扁鵲寓術於其書,而言之不祥,意者使後人自求之歟!予之術蓋出於此。以之視淺深,決死生,若合符節。且察脈之要,莫急於人迎、寸口。是二脈陰陽相應,如兩引繩,陰陽均,則繩之大小等,故定陰陽於喉、手,配覆溢於尺、寸,寓九候於浮沉,分四溫於傷寒。此皆扁鵲略開其端,而予參以《內經》諸書,考究而得其說。審而用之,順而治之,病不得逃矣。"又欲以術告後世,故著《難經辨》數萬言。觀草木之性與五藏之宜,秩其職任,官其寒熱,班其奇偶,以療百疾,著《主對集》一卷。古今異宜,方術脫遺,備陰陽之變,補仲景《論》。藥有後出,古所未知,今不能辨,嘗試有功,不可遺也。作《本草補遺》。

為人治病,率十愈八九。踵門求診者,為辟邸舍居之,親視饘粥、藥物,必愈而後遣;其不可為者,必實告之,不復為治。活人無數。病家持金帛來謝,不盡取也。

嘗詣舒之桐城,有民家婦孕將產,七日而子不下,百術無所效。安時之弟子李百全適在傍舍,邀安時往視之。才見,即連呼不死,令其家人以湯溫其腰腹,自為上下拊摩。孕者覺腸胃微痛,呻吟間生一男子。其家驚喜,而不知所以然。安時曰:"兒已出胞,而一手誤執母腸不復能脫,故非符藥所能為。吾隔腹捫兒手所在,針其虎口,既痛即縮手,所以遽生,無他術也。"取兒視之,右手虎口針痕存焉。其妙如此。

有問以華佗之事者,曰:"術若是,非人所能為也。其史之妄乎!"年五十八而疾作,門人請自視脈,笑曰:"吾察之審矣。且出入息亦脈也,今胃氣已絕。死矣。"遂屏卻藥餌。後數日,與客坐語而卒。

錢乙字仲陽,本吳越王俶支屬,祖從北遷,遂為鄆州人。父穎善醫,然嗜酒喜游,一旦,東之海上不反。乙方三歲,母前死,姑嫁呂氏,哀而收養之,長誨之醫,乃告以家世。即泣,請往跡尋,凡八九反。積數歲,遂迎父以歸,時已三十年矣。鄉人感慨,賦詩詠之。其事呂如事父,呂沒無嗣,為收葬行服。

乙始以《顱〈囟頁〉方》著名,至京師視長公主女疾,授翰林醫學。皇子病瘈瘲,乙進黃土湯而愈。神宗召問黃土所以愈疾狀,對曰:"以土勝水,水得其平,則風自止。"帝悅,擢太醫丞,賜金紫。由是公卿宗戚家延致無虛日。

廣親宗子病,診之曰:"此可毋藥而愈。"其幼在傍,指之曰:"是且暴疾驚人,後三日過午,可無恙。"其家恚,不答。明日,幼果發{疒間}甚急,召乙治之,三日愈。問其故,曰:"火色直視,心與肝俱受邪。過午者,所用時當更也。"王子病嘔泄,他醫與剛劑,加喘焉。乙曰:"是本中熱,脾且傷,奈何復燥之?將不得前後溲。"與之石膏湯,王不信,謝去。信宿浸劇,竟如言而效。

士病欬,面青而光,氣哽哽。乙曰:"肝乘肺,此逆候也。若秋得之,可治;今春,不可治。"其人祈哀,強予藥。明日,曰:"吾藥再瀉肝,而不少卻;三補肺,而益虛;又加唇白,法當三日死。今尚能粥,當過期。"居五日而絕。

孕婦病,醫言胎且墜。乙曰:"娠者五藏傳養,率六旬乃更。誠能候其月,偏補之,何必墜?"已而母子皆得全。又乳婦因悸而病,既愈,目張不得瞑。乙曰:"煮郁李酒飲之使醉,即愈。所以然者,目系內連肝膽,恐則氣結,膽衡不下。郁李能去結,隨酒入膽,結去膽下,則目能瞑矣。"飲之,果驗。

乙本有羸疾,每自以意治之,而後甚,嘆曰:"此所謂周痹也。入藏者死,吾其已夫。"既而曰:"吾能移之使在末。"因自製藥,日夜飲之。左手足忽攣不能用,喜曰:"可矣!"所親登東山,得茯苓大逾斗。以法啖之盡,由是雖偏廢,而風骨悍堅如全人。以病免歸,不復出。

乙為方不名一師,於書無不窺,不靳靳守古法。時度越縱舍,卒與法會。尤遽《本草》諸書,辨正闕誤。或得異藥,問之,必為言生出本末、物色、名貌差別之詳,退而考之皆合。末年攣痹浸劇,知不可為,召親戚訣別,易衣待盡,遂卒,年八十二。

僧智緣,隨州人,善醫。嘉祐末,召至京師,舍於相國寺。每察脈,知人貴賤、禍福、休咎,診父之脈而能道其子吉凶,所言若神,士大夫爭造之。王珪與王安石在翰林,珪疑古無此,安石曰:"昔醫和診晉侯,而知其良臣將死。夫良臣之命乃見於其君之脈,則視父知子,亦何足怪哉!"

熙寧中,王韶謀取青唐,上言蕃族重僧,而僧結吳叱臘主部帳甚眾,請智緣與俱至邊。神宗召見,賜白金,遣乘傳而西,遂稱"經略大師"。智緣有辯口,逕入蕃中,說結吳叱臘歸化,而他族俞龍珂、禹藏訥令支等皆因以書款。韶頗忌惡之,言其撓邊事,召還,以為右街首坐,卒。

郭天信字佑之,開封人。以技隸太史局。徽宗為端王,嘗退朝,天信密遮白曰:"王當有天下。"既而即帝位,因得親昵。不數年,至樞密都承旨、節度觀察留後。其子中復為閣門通事舍人,許陪進士徑試大廷,擢秘書省校書郎。未幾,天信覺已甚,乞還武爵,又從之。

政和初,拜定武軍節度使、祐神觀使,頗與聞外朝政事。見蔡京亂國,每托天文以撼之,且云:"日中有黑子。"帝甚懼,言之不已,京由是黜。張商英方有時望,天信往往稱於內朝。商英亦欲借左右游談之助,陰與相結,使僧德洪輩道達語言。商英勸帝節儉,稍裁抑僧寺,帝始敬畏之,而近侍積不樂,間言浸潤,眷日衰。京黨因是告商英與天信漏泄禁中語言,天信先發端,窺伺上旨,動息必報,乃從外庭決之,無不如志。商英遂罷。御史中丞張克公復論之,詔貶天信昭化軍節度副使、單州安置,命宋康年守單,幾其起居。再貶行軍司馬,竄新州,又徒康年使廣東,天信至數月,死。京已再相,猶疑天信挾術多能,死未必實,令康年選吏發棺驗視焉。

魏漢津,本蜀黥卒也。自言師事唐仙人李良號"李八百"者,授以鼎樂之法。嘗過三山龍門,聞水聲,謂人曰:"其下必有玉。"即脫衣沒水,抱石而出,果玉也。皇祐中,與房庶俱以善樂薦,時阮逸方定黍律,不獲用。崇寧初猶在,朝廷方協考鐘律,得召見,獻樂議,言得黃帝,夏禹聲為律、身為度之說。謂人主稟賦與眾異,請以帝指三節三寸為度,定黃鐘之律;而中指之徑圍,則度量權衡所自出也。又云:"聲有太有少。太者,清聲,陽也。天道也。少者,濁聲,陰也,地道也。中聲在其間,人道也。合三才之道,備陰陽奇偶,然後四序可得而調,萬物可得而理。"當時以為迂怪,蔡京獨神之。或言漢津本范鎮之役,稍窺見其製作,而京托之於李良雲。

於是請先鑄九鼎,次鑄帝坐大鐘及二十四氣鍾。四年三月鼎成,賜號沖顯處士。八月,《大晟樂》成。徽宗御大慶殿受群臣朝賀,加漢津虛和沖顯寶應先生,頒其樂書天下。而京之客劉昺主樂事,論太少之說為非,將議改作。既而以樂成久,易之恐動觀聽,遂止。漢津密為京言:"《大晟》獨得古意什三四爾,他多非古說,異日當以訪任宗堯。"宗堯學於漢津者也。

漢津曉陰陽數術,多奇中,嘗語所知曰:"不三十年,天下亂矣。"未幾死。京遂召宗堯為典樂,復欲有所建,而為田為所奪,語在《樂志》。後即鑄鼎之所建寶成殿,祀黃帝、夏禹、成王、周、召而良、漢津俱配食。謚漢津為嘉晟侯。

有馬賁者,出京之門,在大晟府十三年,方魏、劉、任、田異論時,依違其間,無所質正,擢至通議大夫、徽猷閣待制。議者咎當時名器之濫如此。

王老志,濮州臨泉人。事親以孝聞。為轉運小吏,不受賂謝。遇異人於丐中,自言:"吾所謂鍾離先生也。"予之丹,服之而狂。遂棄妻子,結草廬田間,時為人言休咎。

政和三年,太僕卿王亶以其名聞。召至京師,館於蔡京第。嘗緘書一封至帝所,徽宗啟讀,乃昔歲秋中與喬、劉二妃燕好之語也。帝由是稍信之,封為洞微先生。朝士多從求書,初若不可解,後卒應者十八九,故其門如市。京慮太甚,頗以為戒;老志亦謹畏,乃奏禁絕之。嘗獻乾坤鑒法,命鑄之。既成,謂帝與皇后他日皆有難,請時坐鑒下,思所以儆懼消變者。

明年,見其師,責以擅處富貴,乃丐歸,未得請,病甚,始許其去。步行出,就居,病已失矣。歸濮而死。詔賜金以葬,贈正議大夫。

初,王黼未達時,父為臨泉令,問黼名位所至,即書"太平宰相"四字。鏇以墨塗去之,曰:"恐泄機也。"黼敗,人乃悟。

王仔昔,洪州人。始學儒,自言遇許遜,得《大洞》、《隱書》豁落七元之法,出遊嵩山,能道人未來事。政和中,徽宗召見,賜號沖隱處士。帝以旱禱雨,每遣小黃門持紙求仔昔畫,日又至,忽篆符其上,仍細書"焚符湯沃而洗之"。黃門懼不肯受,強之,乃持去。蓋帝默祝為宮妃療赤目者,用其說一沃,立愈。進封通妙先生,居上清寶籙宮。獻議九鼎神器不可藏於外。乃于禁中建圓象徽調閣以貯之。

仔昔資倨傲,又少戇,帝常待以客禮,故其遇巨閹殆若童奴,又欲群道士皆宗己。及林靈素有寵,忌之,陷以事,囚之東太一宮。鏇坐言語不遜,下獄死。仔昔之得罪,宦者馮浩力最多。未死時,書示其徒曰:"上蔡遇冤人。"其後浩南竄,至上蔡被誅。

林靈素,溫州人。少從浮屠學,苦其師笞罵,去為道士。善妖幻,往來淮、泗間,丐食僧寺,僧寺苦之。

政和末,王老志、王仔昔既衰,徽宗訪方士於左道錄徐知常,以靈素對。既見,大言曰:"天有九霄,而神霄為最高,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長子,主南方,號長生大帝君,陛下是也,既下降於世,其弟號青華帝君者,主東方,攝領之。己乃府仙卿曰褚慧,亦下降佐帝君之治。"又謂蔡京為左元仙伯,王黼為文華吏,盛章、王革為園苑寶華吏,鄭居中、童貫及諸巨閹皆為之名。貴妃劉氏方有寵,曰九華玉真安妃。帝心獨喜其事,賜號通真達靈先生,賞賚無算。

建上清寶籙宮,密連禁省。天下皆建神霄萬壽宮。浸浸造為青華正晝臨壇,及火龍神劍夜降內宮之事,假帝誥、天書、雲篆,務以欺世惑眾。其說妄誕,不可究質,實無所能解。惟稍識五雷法,召呼風霆,間禱雨有小驗而已。令吏民詣宮受神霄秘錄,朝士之嗜進者,亦靡然趨之。每設大齋,輒費緡錢數萬,謂之千道會。帝設幄其側,而靈素升高正坐,問者皆再拜以請。所言無殊異,時時雜捷給嘲詼以資媟笑。其徒美衣玉食,幾二萬人。遂立道學,置郎、大夫十等,有諸殿侍晨、校籍、授經,以擬待制、修撰、直閣。始欲盡廢釋氏以逞前憾,既而改其名稱冠服。

靈素益尊重,升溫州為應道軍節度,加號元妙先生、金門羽客、沖和殿侍晨,出入呵引,至與諸王爭道。都人稱曰:"道家兩府。"本與道士王允誠共為怪神,後忌其相軋,毒之死。宣和初,都城暴水,遣靈素厭勝。方率其徒步虛城上,役夫爭舉梃將擊之,走而免。帝知眾所怨,始不樂。

靈素在京師四年,恣橫愈不悛,道遇皇太子弗斂避。太子入訴,帝怒,以為太虛大夫,斥還故里,命江端本通判溫州,幾察之。端本廉得其居處過制罪,詔徙置楚州而已死。遺奏至,猶以侍從禮葬焉。

皇甫坦,蜀之夾江人。善醫術。顯仁太后苦目疾,國醫不能療,詔募他醫,臨安守臣張偁以坦聞。高宗召見,問何以治身,坦曰:"心無為則身安,人主無為則天下治。"引至慈寧殿治太后目疾,立愈。帝喜,厚賜之,一無所受。令持香禱青城山,還,復召問以長生久視之術,坦曰:"先禁諸欲,勿令放逸。丹經萬卷,不如守一。"帝嘆服,書"清靜"二字以名其庵,且繪其像禁中。

荊南帥李道雅敬坦,坦歲謁道。隆興初,道入朝,高宗、孝宗問之,皆稱皇甫先生而不名。坦又善相人,嘗相道中女必為天下母,後果為光宗後。

王克明字彥昭,其始饒州樂平人,後徙湖州烏程縣。紹興、乾道間名醫也。初生時,母乏乳,餌以粥,遂得脾胃疾,長益甚,醫以為不可治。克明自讀《難經》、《素問》以求其法,刻意處藥,其病乃愈。始以術行江、淮,入蘇、湖,針灸尤精。診脈有難療者,必沉思得其要,然後予之藥。病雖數證,或用一藥以除其本,本除而余病自去。亦有不予藥者,期以某日自安。有以為非藥之過,過在某事,當隨其事治之。言無不驗。士大夫皆自屈與游。

魏安行妻風痿十年不起,克明施針,而步履如初。胡秉妻病氣秘腹脹,號呼逾旬,克明視之。時秉家方會食,克明謂秉曰:"吾愈恭人病,使預會可乎?"以半硫圓碾生薑調乳香下之,俄起對食如平常。廬州守王安道風禁不語旬日,他醫莫知所為。克明令熾炭燒地,灑藥,置安道於上,須臾而蘇。金使黑鹿谷過姑蘇,病傷寒垂死,克明治之,明日愈。及從徐度聘金,黑鹿谷適為先排使,待克明厚甚。克明訝之,谷乃道其故,由是名聞北方。後再從呂正己使金,金接伴使忽被危疾,克明立起之,卻其謝。張子蓋救海州,戰士大疫,克明時在軍中,全活者幾萬人。子蓋上其功,克明力辭之。

克明頗知書,好俠尚義,常數千里赴人之急。初試禮部中選,累任醫官。王炎宣撫四川,辟克明,不就。炎怒,劾克明避事,坐貶秩。後遷至額內翰林醫痊局,賜金紫。紹興五年卒,年六十七。

莎衣道人,姓何氏,淮陽軍朐山人。祖執禮,仕至朝議大夫。道人避亂渡江,嘗舉進士不中。紹興末,來平江。一日,自外歸,倏若狂者,身衣白礻間,晝丐食於市,夜止天慶觀。久之,衣益敝,以莎緝之。嘗游妙嚴寺,臨池見影,豁然大悟。人無貴賤,問休咎,罔不奇中。會有瘵者乞醫,命持一草去,旬日而愈。眾翕然傳莎草可以愈疾,求而不得者,或遂不起,由是遠近異之。

孝宗一夕夢莎衣人跣哭來吊者,訊之曰:"蘇人也。"詰其故,不肯言。帝寤,以語內侍。會後及太子薨,帝哀泣,內侍進前勉釋,並道前夢。帝乃矍然,因遣使召之,不至。帝念恢復大計,累歲未有所屬,後位虛且久,乃焚香默言:"何誠能仙顧,必知朕意。"遂遣中官致贄,不言所以。道人見之掉首,吳音曰:"有中國即有外夷;有日即有月,不須問。"趣之去。使者歸奏,帝甚異之,遂賜號通神先生,為築庵觀中,賜衣數襲,皆不受。好事者強邀入庵,大笑而出,復於故處。眾日以珍饌餉之,每食於通衢,逮飽即去。

帝歲命內侍即其居設十道齋,合雲水之士,施予優普。一歲,偶逾期,眾鹹訝而請,道人亟起於臥,搖手瞬目而招之曰:"亟來,亟來!"是日內侍至平望,眾益服其神。光宗即位,召之,又不至。慶元六年卒。

孫守榮,臨安富陽人。生七歲,病瞽。遇異人教以風角、鳥占之術,其法以音律推五數,播五行,測度萬物始終盛衰之理。凡問者,一語頃,輒知休咎。守榮既悟,異人授以鐵笛,遂去不復見。守榮因號富春子,吹笛市中,人初不異也。然其術率驗。

寶慶間,游吳興,聞譙樓鼓角聲,驚曰:"旦夕且有變,土人當有典郡者。"見王元春,即賀之曰:"作鄉郡者,必君也。"元春初不之信。越兩月,潘丙作亂,元春以告變功,果典郡。自是富春子之名大顯,貴人爭延致之。

淮南帥李曾伯薦諸朝。既至,謁丞相史嵩之,閽者以晝寢辭。守榮曰:"丞相方釣魚園池,何得云爾。"閽者驚異,入白丞相,丞相一見,頗喜之。自是數出入相府。一日,庭鵲噪,令占之,曰:"來日晡時,當有寶物至。"明日,李全果以玉柱斧為貢。嵩之又嘗得李全檄藏袖中,詢其事,守榮曰:"此李全詐假布囊二十萬爾。"剝封,果如其說。

士大夫鹹詢履歷,守榮不盡答。私謂所知曰:"吾以音推諸朝紳,互有贏縮,宋祿其殆終乎!"後為嵩之所忌,誣以他罪,貶死遠郡。

部分譯文

柴通玄,字又玄,陝州閿鄉人。在承天觀做道士。年紀有一百多歲,善長辟穀長嘯的修養功夫,只飲酒。說唐末的事,歷歷可聽。太宗召他入朝,他懇求回到承天觀。真宗即位後,他多次到京城。召他去奏對,他所說的話沒有修飾,很多是修身慎行的道理。真宗到汾陰祭祀,召他到行宮,讓他坐著,問他無為之治的要領。他所住的道觀是唐的軒游宮,有唐明皇的石和所寫的《道德經》二座碑。真宗做兩首韻詩賜給他,並賞給他茶、藥、束帛。下詔為他修道院,免去他的田租,給他的兩個弟子度牒。第二年春,柴通玄寫遺表,自稱是羅山太一洞主,派弟子張守元、李守一到朝中,獻上龜、鶴;又召來官僚、士大夫、百姓談生死的關鍵。半夜,他洗漱完畢,在庭院中點上香,望著皇宮的方向坐著,將近天亮時去世。

當時真宗又召河中平民劉異、華山隱士鄭隱、敷水隱士李寧。劉異七十多歲,講授經傳,親自耕田以自給自足。皇上任命他為大理評事,他辭官,皇上賜給他綠袍、笏、銀帶。鄭隱以經術為業,遇到一位道士傳給他辟穀鍊氣的修養方法,他修煉的十分靈驗,在華山王刁岩住了二十多年,冬夏常穿皮裘。李寧精通藥術,老而不衰,常把藥施捨給人,人們用金、帛回報他,他拒絕接受。景德中期,萬安太后患病,用驛傳召他入朝給太后治病,他還沒到而太后去世。大中祥符四年(1011),皇上賜號李寧為正晦先生。皇上還做詩賜給劉異、鄭隱、李寧,賞給他們茶、藥、繒帛。只有鄭隱沒接受賞賜的物品。

龐安時字安常,蘄州蘄水人。兒時就能讀書,過目不忘。父親是家傳的醫生,把《脈訣》一書傳授給他。龐安時說:“這本書不值得研究。”只拿來黃帝、扁鵲的脈書研究它們,不久,已能貫通他們的學說,時常提出些新見解,辯論問難,不能使他屈服,父親十分驚奇,當時他還不到二十歲。不久,他患耳聾病,就更加用功閱讀《靈樞》、《太素》、《甲乙》諸書,凡是經傳百家涉及醫道的,沒有不貫通的。他曾說“:社會上的人所說的醫書,我都看了,只有扁鵲的言論深奧。所謂《難經》,是扁鵲把醫術寓於這本書中,但說的不詳細,想來大概是讓後人自己探求它!我的醫術就出於這本書。用它看病的輕重,判斷生死,像拼合符節一樣,絲毫不差。觀察脈象的要領,在於人迎、寸口二脈。這二脈陰陽相應,像兩根對拉的繩子,陰陽均勻,則脈的大小相同。故此,通過觀察喉部、手部來確定陰陽的充足與否,通過按視尺脈、寸脈來考察陰陽出入是否正常,通過觀察浮、沉脈象來確定各種病因及診治,通過觀察傷寒的變化來確定溫病的發生。這都是扁鵲大略開個頭,而我是用《內經》等書參驗、比較研究而得到的這種學說。慎重地運用它,順應病情去治病,病就能治好。”他又想把醫術傳給後世,所以寫了數萬字的《難經辨》。觀察藥性與內臟的相應關係,即某藥適宜治某髒的病,分清臟器的職能,分清藥性的寒熱,分清奇方和偶方的用法,來治百病,著《主對集》一卷。古今不同的事宜,醫藥學著作沒有記載的,他都根據陰陽的變化,補充張仲景的《傷寒論》。後代才發現的藥,是古人不知道的,當代人也不能分辨,經過試驗有效的,不可遺漏的,他寫了《本草補遺》。

他為人治病,一般十愈八九。到他家來求診治的,他就騰出房間讓病人住下,親自察看飲食藥物,一定治癒病人而後送走他們;他不能醫治的,一定會以實相告,不再給他治。他救活了無數病人。病人家屬拿金帛來致謝,他不全收取。

他曾到舒州的桐城給人治病,有一婦女將要臨產,七天了但孩子還沒生下,各種辦法都不見效。龐安時的弟子李百全正好在鄰家,請龐安時去看。他剛見到孕婦,就連聲說不是死症,讓她的家人用熱水暖她的腰、腹部,他自己為孕婦上下撫摩。孕婦感到腸胃微痛,呻吟著生一男孩。她家人驚喜,不知怎么回事。龐安時說:“胎兒已出胞,但一隻手誤抓母親腸子不能掙脫,所以不是..符和藥物所能解決的。我隔著母腹按到胎兒手的位置,用針扎他的虎口,虎口一疼就縮回手,所以就很快生下來了,沒別的辦法。”抱新生兒看,右手虎口的針痕仍存。他的醫術奇妙如此。

有個人拿華佗的事問他,他說:“醫術達到這樣的水平,不是他人能做到的。大概是史書的虛誣不實吧!”龐安時五十八歲時病情發作,他的學生請求龐安時自己給自己診脈,他笑著說:“我看得很明白了。況且呼吸也是脈象,現在我的胃氣已不再恢復正常,我將要死了。”於是,他摒卻藥餌。過了數日,他同客人坐著談話而死。

錢乙字仲陽,本是吳越王錢亻叔的親屬,祖輩時遷到北方,於是為鄆州人。父親錢穎善長醫術,但卻嗜酒而喜歡旅遊,有一天早晨,往東到海上去沒返回。錢乙才三歲,母親早死,他姑姑嫁給呂氏,呂氏憐憫並收養了他,長大以後,就教導他學醫,並告訴他的家世。錢乙哭泣後,請求去尋找父親,共去尋找了八九趟,很多年後,終於找回父親,此時他已三十歲了。同鄉人對此很感慨,吟詩歌頌他。他侍奉呂氏如同父親,呂氏死後沒有後代,他就給呂氏收殮埋葬,穿孝衣守喪。

錢乙最初是因《顱艻方》著名,到京城去給長公主的女兒看病,授給他翰林醫學的官職。皇子患驚風病,錢乙給他喝黃土湯而治好了他的病。神宗召見他詢問黃土湯治病的情形,他回答:“因為土能克水,水平穩了,那么驚風自然就停止。”神宗高興,提升他為太醫丞,賜給他金紫。由此,公卿、宗室、外戚之家請他去診病的無日不有。

廣親的長子患病,錢乙診他的病說:“這種病可以不用吃藥而痊癒。”廣親的小兒子在旁邊,錢乙指著他說:“這孩子將突然患病,使人驚恐,過了三天的午後,可無憂。”廣親家的人惱怒,不答話。第二天,廣親的小兒子果然發羊角風,十分危急,請錢乙給他診治,三天就病癒。問錢乙其中的原因,他回答說:“兩眼直視有火色,心肝都受了邪。過中午病癒,是發病的周期正好過去。”王子患嘔泄病,別的醫生給他用峻猛的藥劑,又增加了喘病,錢乙說:“這本是內熱,脾已受熱傷害,怎么使他服燥濕之藥?他將大小便不通。”錢乙給病人服石膏湯,王不信,辭去不用。兩晚上王子的病逐漸加重,終究印證了錢乙的話。

有個士人患咳病,臉色青黑而有光澤,呼吸不暢。錢乙說:“肝火犯肺,這是難治的病症。如果秋天得病,還可治好;現在是春天,不能治好。”病人乞求憐憫,錢乙勉強給他藥。第二天,錢乙說:“我的藥第二次降肝火,而病情不減退;三次補肺,而肺更虛;再加上唇色已白,按規律應該三日死。現在病人還能吃粥,應該過幾天才死。”五天后,病人死。

孕婦患病,別的醫生說是胎兒引起的,並要墮胎。錢乙說:“懷孕的胎兒由五臟保養,大概六十天才有動靜。如果能等到這個月,再按五臟傳養次序,偏重補養母體的某一髒,為什麼一定要墮胎呢?”不久,母子都得到保全。又有一乳婦因心慌而患病,病已愈,但睜著眼不能合上。錢乙說:“煮郁李酒給她喝,讓她醉,就能好。所以這樣,是因為眼睛內連著肝膽,驚恐就會使氣鬱結,膽橫著不下去。郁李酒能驅除氣結,隨著酒進入膽中,氣結被除去,膽也落下,則眼睛能合上。”給產婦喝郁李酒,果然靈驗。

錢乙本來瘦弱,每每自己用心治療自己,後來病重,他嘆道“:這就是渾身麻木疼痛的病。進入內臟者死,我大概要完了吧。”不久又說“:我能把病痛移到四肢。”於是,就自己製藥,日夜喝它,左手、腳突然蜷曲不能活動,他高興地說:“可以啦!”他的親屬登東山,得到一個比斗還大的茯苓。錢乙按照方法炮製好並吃完它,從此,他即使偏癱,但風度、體格強勁堅毅如同健全的人。他因病辭職回家,不再出來為官。

錢乙治病、行醫不稱一家為師,有關醫書無不閱讀,不墨守古法。超過古人法則,大膽創新,最終跟古法相合。特別精通《本草》這本書,辨別糾正它錯誤的地方。有人得到罕見的藥物,問他,他一定給你說出這藥出生的來龍去脈、藥物的顏色、不同的名稱等詳細情況,回去考核它全符合《本草》講的。晚年時,他的病逐漸嚴重,他知道不能治療,就召親戚訣別,換上衣服等待死亡,於是去世,終年八十二歲。

魏漢津,本是蜀地被黥面的士卒。自稱唐代仙人李良、號“李八百”的人是他的老師,傳給他音樂技法。他曾經過三山龍門,聽到水聲,對人說“:這下面必有寶玉。”就脫衣入水,抱出一塊石頭,果然是寶玉。皇..中期,他和房庶都因擅長音樂被薦入朝,當時阮逸正在定黍律,沒用他們。崇寧初年魏漢津還在世,朝廷正在考定鐘律,他被召見,獻上樂理,說是得到黃帝、夏禹的聲為律、身為度的學說。認為人主的稟賦與眾不同,請皇上用手指的三節三寸為度,定黃鐘的音樂;中指的周長,自然就是度量權衡。又說“:聲有大有小。大的是清聲、陽聲,是天道。小的是濁聲、陰聲,是地道。中聲在它們中間,是人道。合此三道,就具備了陰陽定數,然後四時可以調順,萬物可以治理。”當時人認為他很迂腐怪異,只有蔡京認為他很神秘。有人說魏漢津本是范鎮的僕役,稍微偷看到他的製作。而蔡京推說魏漢津是李良的弟子。

於是魏漢津請求先鑄九鼎,然後鑄帝坐大鐘及二十四氣鍾。崇寧四年(1105)三月,九鼎鑄成,皇上賜號他為沖顯處士。八月,《大晟樂》製成。徽宗在大慶殿接受群臣朝賀,加封魏漢津為虛和沖顯寶應先生,把他的樂書頒行天下。蔡京的門客劉籨主管樂事,認為聲有大有小的說法不對,將要修改。不久,因《大晟樂》做成已久,改變它恐怕聳動視聽,就停止了。魏漢津暗中對蔡京說:“《大晟樂》只有古意的十分之三四,其他多不是古意,他日應去詢問任宗堯。”任宗堯是魏漢津的學生。

魏漢津通曉陰陽術數,能推算吉凶禍福,曾對他的知己說:“不過三十年,天下必亂。”不久去世。蔡京就用任宗堯為典樂官,任宗堯也想有所建樹,但被田為所阻,事見《樂志》。後來在鑄鼎的地方建寶成殿,祭祀黃帝、夏禹、成王、周公、召公,李良、魏漢津也都配享。魏漢津被諡號為“嘉晟侯”。

有個叫馬賁的人,出自蔡京門下,在大晟府十三年,當時正是魏漢津、劉籨、任宗堯、田為各持己論時,他周鏇其間,不偏不倚,被提拔為通議大夫、徽猷閣待制。議者責怪當時名器混濫。

王老志,濮州臨泉人,因孝順父母而聞名。做轉運小吏,不接受賄賂。在乞丐中遇到一位奇人,自稱我就是所說的鐘離先生,給王老志丹藥,他吃後就發狂。於是就丟棄妻子,在田間蓋一草房,時常替人算吉凶。

政和三年(1113),太僕卿王..把他推薦給朝廷。他被召到京城,安排在蔡京府中。他曾給皇上寫了一封信,徽宗打開一讀,是去年中秋時同喬、劉二妃的燕好之語。由此,徽宗才稍微相信他的奇異,封他為洞微先生。朝官都向他求卜,開始像是無法解釋,後來應驗的有十分之八九,故此他的門庭若市。蔡京擔心他做的太過分,就告誡他;王老志也很謹慎,就奏請禁止。王老志曾獻乾坤鑒法,皇上命令鑄造它。乾坤鑒鑄成後,他說皇上與皇后以後都有災難,讓他們經常坐在鑒下,想那些應該警惕戒備能消災的事。

第二年,他見到師父,師父責怪他擅居富貴,於是他向朝廷請求歸家,還沒得到批准,就得了重病,才允許他歸去。他步行出朝,到住處,病就好了。回到濮州就去世了。皇上下詔賜金安葬他,贈官為正議大夫。

當初,王黼沒任宰相時,王黼的父親是臨泉縣令,問他王黼能做多大官,他就寫了“太平宰相”四個字。很快又用墨塗去,說:“恐怕泄漏天機。”王黼遭貶後,人們才明白其中的緣故。

王仔昔,洪州人。最初學習儒學,自稱遇到許遜,得到《大洞》、《隱書》豁落七元之法,出家遊歷嵩山,能說出人的未來。政和中期,徽宗召見他,賜他號為沖隱處士。徽宗因天旱祈雨,每每派小黃門拿著紙去求王仔昔的畫,看他的意見。一天,小黃門又來求畫,王仔昔很快畫好篆符,並認真地寫上“焚此篆符做成湯,用它澆和洗”。黃門害怕不肯接受,他強迫黃門接受,黃門才帶走。皇上為妃子治眼病而在默祝,用他的篆符一澆一洗,眼病立即好了。他被進封為通妙先生,居住在上清寶..宮。他獻言說九鼎神器不能藏在外庭,於是就在宮中建圓象徽調閣存放它們。

王仔昔憑功倨傲,又不憨厚,皇上待之如賓,因此他對大宦官也像童僕一樣輕慢,又想讓眾道士以己為宗。到林靈素得寵時,林靈素忌恨他、陷害他,他被囚到東太一宮。不久因言語不恭敬獲罪,被下獄處死。王仔昔獲罪,宦官馮浩出力最多。王仔昔沒死時,寫下“上蔡遇冤人”給他的弟子看。後來馮浩被流放到南方,到上蔡被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