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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卷九

作者:沈昫等

音樂二

高祖登極之後,享宴因隋舊制,用九部之樂,其後分為立坐二部。今立部伎有 《安樂》、《太平樂》、《破陣樂》、《慶善樂》、《大定樂》、《上元樂》、 《聖壽樂》、《樂聖樂》,凡八部。《安樂》者,後周武帝平齊所作也。行列方正, 象城郭,周世謂之城舞。舞者八十人。刻木為面,狗喙獸耳,以金飾之,垂線為發, 畫猰皮帽。舞蹈姿制,猶作羌胡狀。《太平樂》,亦謂之五方師子舞。師子鷙獸, 出於西南夷天竺、師子等國。綴毛為之,人居其中,像其俯仰馴狎之容。二人持繩 秉拂,為習弄之狀。五師子各立其方色。百四十人歌《太平樂》,舞以足,持繩者 服飾作崑崙象。《破陣樂》,太宗所造也。太宗為秦王之時,征伐四方,人間歌謠 《秦王破陣樂》之曲。及即位,使呂才協音律,李百藥、虞世南、褚亮、魏徵等制 歌辭。百二十人披甲持戟,甲以銀飾之。發揚蹈厲,聲韻慷慨。享宴奏之,天子避 位,坐宴者皆興。《慶善樂》,太宗所造也。太宗生於武功之慶善宮,既貴,宴宮 中,賦詩,被以管弦。舞者六十四人。衣紫大袖裾襦,漆髻皮履。舞蹈安徐,以象 文德洽而天下安樂也。《大定樂》,出自《破陣樂》。舞者百四十人。被五彩文甲, 持槊。歌和雲,“八紘同軌樂”,以象平遼東而邊隅大定也。《上元樂》,高宗所 造。舞者百八十人。畫雲衣,備五色,以象元氣,故曰“上元”。《聖壽樂》,高 宗武后所作也。舞者百四十人。金銅冠,五色畫衣。舞之行列必成字,十六變而畢。 有“聖超千古,道泰百王,皇帝萬年,寶祚彌昌”字。《光聖樂》,玄宗所造也。 舞者八十人。烏冠,五彩畫衣,兼以《上元》、《聖壽》之容,以歌王跡所興。

自《破陣舞》以下,皆雷大鼓,雜以龜茲之樂,聲振百里,動盪山谷。《大定 樂》加金鉦。惟《慶善舞》獨用西涼樂,最為閒雅。《破陣》、《上元》、《慶善》 三舞,皆易其衣冠,合之鐘磬,以享郊廟。以《破陣》為武舞,謂之《七德》; 《慶善》為文舞,謂之《九功》。自武后稱制,毀唐太廟,此禮遂有名而亡實。 《安樂》等八舞,聲樂皆立奏之,樂府謂之立部伎。其餘總謂之坐部伎。則天、中 宗之代,大增造坐立諸舞,尋以廢寢。

坐部伎有《宴樂》、《長壽樂》、《天授樂》、《鳥歌萬壽樂》、《龍池樂》、 《破陣樂》,凡六部。《宴樂》,張文收所造也。工人緋綾袍,絲布袴。舞二十人, 分為四部:《景雲樂》,舞八人,花錦袍,五色綾袴,雲冠烏皮靴;《慶善樂》, 舞四人,紫綾袍,大袖,絲布袴,假髻。《破陣樂》,舞四人,緋綾袍,錦衿褾, 緋綾褲。《承天樂》,舞四人,紫袍,進德冠,並銅帶。樂用玉磬一架,大方響一 架,NN箏一,臥箜篌一,小箜篌一,大琵琶一,大五弦琵琶一,小五弦琵琶一, 大笙一,小笙一,大篳篥一,小篳篥一,大簫一,小律一,正銅拔一,和銅拔一, 長笛一,短笛一,楷鼓一,連鼓一,鞉鼓一,桴鼓一,工歌二。此樂惟《景雲舞》 僅存,余並亡。《長壽樂》,武太后長壽年所造也。舞十有二人。畫衣冠。《天授 樂》,武太后天授年所造也。舞四人。畫衣五采,鳳冠。《鳥歌萬歲樂》,武太后 所造也。武太后時,宮中養鳥能人言,又常稱萬歲,為樂以象之。舞三人。緋大袖, 並畫瞿鵒,冠作鳥像。今案嶺南有鳥,似瞿鵒而稍大,乍視之,不相分辨。籠 養久則能言,無不通,南人謂之吉了,亦云料。開元初,廣州獻之,言音雄重如丈 夫,委曲識人情,慧於鸚鵡遠矣,疑即此鳥也。《漢書·武帝本紀》書南越獻馴象、 能言鳥。注《漢書》者,皆謂鳥為鸚鵡。若是鸚鵡,不得不舉其名,而謂之能言鳥。 鸚鵡秦、隴尤多,亦不足重。所謂能言鳥,即吉了也。北方常言瞿鵒逾嶺乃能言, 傳者誤矣。嶺南甚多瞿鵒,能言者非瞿鵒也。《龍池樂》,玄宗所作也。玄宗 龍潛之時,宅在隆慶坊,宅南坊人所居,變為池,望氣者亦異焉。故中宗季年,泛 舟池中。玄宗正位,以坊為宮,池水逾大,瀰漫數里,為此樂以歌其祥也。舞十有 二人,人冠飾以芙蓉。《破陣樂》,玄宗所造也。生於立部伎《破陣樂》。舞四人, 金甲冑。自《長壽樂》已下皆用龜茲樂,舞人皆著靴。惟《龍池》備用雅樂,而無 鐘磬,舞人躡履。

《清樂》者,南朝舊樂也。永嘉之亂,五都淪覆,遺聲舊制,散落江左。宋、 梁之間,南朝文物,號為最盛;人謠國俗,亦世有新聲。後魏孝文、宣武,用師淮、 漢,收其所獲南音,謂之《清商樂》。隨平陳,因置清商署,總謂之《清樂》。遭 梁、陳亡亂,所存蓋鮮。隋室已來,日益淪缺。武太后之時,猶有六十三曲,今其 辭存者,惟有《白雪》、《公莫舞》、《巴渝》、《明君》、《鳳將雛》、《明之 君》、《鐸舞》、《白鳩》、《白糹寧》、《子夜》、《吳聲四時歌》、《前溪》、 《阿子》及《歡聞》、《團扇》、《懊憹》、《長史》、《督護》、《讀曲》、 《烏夜啼》、《石城》、《莫愁》、《襄陽》、《棲烏夜飛》、《估客》、《楊伴》、 《雅歌》、《驍壺》、《常林歡》、《三洲》、《採桑》、《春江花月夜》、《玉 樹後庭花》、《堂堂》、《泛龍舟》等三十二曲,《明之君》、《雅歌》各二首, 《四時歌》四首,合三十七首。又七曲有聲無辭:《上林》、《鳳雛》、《平調》、 《清調》、《瑟調》、《平折》、《命嘯》,通前為四十四曲存焉。

《白雪》,周曲也。《平調》、《清調》、《瑟調》,皆周房中曲之遺聲也。 漢世謂之三調。《公莫舞》,晉、宋謂之巾舞。其說云:“漢高祖與項籍會於鴻門, 項莊劍舞,將殺高祖。項伯亦舞,以袖隔之,且雲公莫害沛公也。漢人德之,故舞 用巾,以象項伯衣袖之遺式也。《巴渝》,漢高帝所作也。帝自蜀漢伐楚,以版盾 蠻為前鋒,其人勇而善斗,好為歌舞,高帝觀之曰:“武王伐紂歌也。”使工習之, 號曰《巴渝》。渝,美也。亦云巴有渝水,故名之。魏、晉改其名,梁復號《巴渝》, 隋文廢之。《明君》,漢元帝時,匈奴單于入朝,詔王嬙配之,即昭君也。及將去, 入辭。光彩射人,聳動左右,天子悔焉。漢人憐其遠嫁,為作此歌。晉石崇妓綠珠 善舞,以此曲教之,而自製新歌曰:“我本漢家子,將適單于庭,昔為匣中玉,今 為糞土英。”晉文王諱昭,故晉人謂之《明君》。此中朝舊曲,今為吳聲,蓋吳人 傳受訛變使然。《鳳將雛》,漢世舊歌曲也。《明之君》,本漢世《鞞舞曲》也。 梁武時,改其辭以歌君德。《鐸舞》,漢曲也。《白鳩》,吳朝《拂舞曲》也。楊 泓《拂舞序》曰:“自到江南,見《白符舞》,或言《白鳧鳩》,雲有此來數十年。 察其辭旨,乃是吳人患孫皓虐政,思屬晉也。”隋牛弘請以鞞、鐸、巾、拂等舞陳 之殿庭。帝從之,而去其所持巾拂等。《白紵》,沈約云:本吳地所出,疑是吳舞 也。梁帝又令約改其辭。其《四時白紵》之歌,約集所載是也。今中原有《白紵曲》, 辭旨與此全殊。《子夜》,晉曲也。晉有女子夜造此聲,聲過哀苦,晉日常有鬼歌 之。《前溪》,晉車騎將軍沈珫所制。《阿子》及《歡聞》,晉穆帝昇平初。歌畢, 輒呼“阿子汝聞否”,後人演其聲以為此曲。《團扇》,晉中書令王珉與嫂婢有情, 愛好甚篤。嫂捶撻婢過苦,婢素善歌,而珉好捉白團扇,故云:“團扇復團扇,持 許自遮面。憔悴無復理,羞與郎相見。”《懊憹》,晉隆安初民間訛謠之曲。歌云: “春草可攬結,女兒可攬擷。”齊太祖常謂之《中朝歌》。《長史變》,晉司徒左 長史王廞臨敗所制。《督護》,晉、宋間曲也。彭城內史徐達之為魯軌所殺。徐, 宋高祖長婿也。使府內直督護丁旿殯斂之。其妻呼旿至閣下,自問斂達之事,每問 輒嘆息曰:“丁督護!”其聲哀切,後人因其聲廣其曲焉。今歌是宋孝武帝所制, 云:“督護上征去,儂亦惡聞許。願作石尤風,四面斷行旅。”《讀曲》,宋人為 彭城王義康所制也,有死罪之辭。《烏夜啼》,宋臨川王義慶所作也。元嘉十七年, 徙彭城王義康於豫章。義慶時為江州,至鎮,相見而哭,為帝所怪,征還宅,大懼。 妓妾夜聞烏啼聲,扣齋閣云:“明日應有赦。”其年更為南兗州刺史,作此歌。故 其和云:“籠窗窗不開,烏夜啼,夜夜望郎來。”今所傳歌似非義慶本旨。辭曰: “歌舞諸少年,娉婷無種跡。菖蒲花可憐,聞名不相識。”《石城》,宋臧質所作 也。石城在竟陵。質嘗為竟陵郡,於城上眺矚,見群少年歌謠通暢,因作此曲。歌 云:“生長石城下,開門對城樓。城中美年少,出入見依投。”《莫愁樂》,出於 《石城樂》。石城有女子名莫愁,善歌謠。《石城樂》和中復有“莫愁”聲,故歌 云:“莫愁在何處?莫愁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襄陽樂》,宋隨 王誕之所作也。誕始為襄陽郡,元嘉二十六年,仍為雍州,夜聞諸女歌謠,因作之。 故歌和雲“襄陽來夜樂。”其歌曰:“朝發襄陽來,暮至大堤宿。大堤諸女兒,花 艷驚郎目。”裴子野《宋略》稱:“晉安侯劉道彥為雍州刺史,有惠化,百姓歌之, 號《襄陽樂》。”其辭旨非也。《棲烏夜飛》,沈攸之元徽五年所作也。攸之未敗 之前,思歸京師,故歌和云:“日落西山還去來!”《估客樂》,齊武帝之制也。 布衣時常游樊、鄧,追憶往事而作。歌曰:“昔經樊、鄧役,阻潮梅根渚。感憶追 往事,意滿情不敘。”使太樂令劉瑤教習,百日無成。或啟釋寶月善音律,帝使寶 月奏之,便就。敕歌者常重為感憶之聲。梁改其名為《商旅行》。《楊伴》,本童 謠歌也。齊隆昌時,女巫之子曰楊旻,旻隨母入內,及長,為後所寵。童謠云: “楊婆兒,共戲來。”而歌語訛,遂成楊伴兒。歌云:“暫出白門前,楊柳可藏烏。 歡作沉水香,儂作博山爐。”《驍壺》,疑是投壺樂也。投壺者謂壺中躍矢為驍壺, 今謂之驍壺者是也。《常林歡》,疑是宋、梁間曲。宋、梁世,荊、雍為南方重鎮, 皆皇子為之牧,江左辭詠,莫不稱之,以為樂土,故隨王作《襄陽》之歌,齊武帝 追憶樊、鄧。梁簡文樂府歌云:“分手桃林岸,送別峴山頭。若欲寄音信,漢水向 東流。”又曰:“宜城投音豆酒今行熟,停鞍系馬暫棲宿。”桃林在漢水上,宜城 在荊州北。荊州有長林縣。江南謂情人為歡。“常”“長”聲相近,蓋樂人誤謂 “長”為“常”。《三洲》,商人歌也。商人數行巴陵三江之間,因作此歌。《采 桑》,因《三洲曲》而生此聲也。《春江花月夜》、《玉樹後庭花》、《堂堂》, 並陳後主所作。叔寶常與宮中女學士及朝臣相和為詩,太樂令何胥又善於文詠,采 其尤艷麗者以為此曲。《泛龍舟》,隋煬帝江都宮作。餘五曲,不知誰所作也。其 辭類皆淺俗,而綿世不易。惜其古曲,是以備論之。其他集錄所不見,亦闕而不載。

當江南之時,《巾舞》、《白紵》、《巴渝》等衣服各異。梁以前舞人並二八, 梁舞省之,鹹用八人而巳。令工人平巾幘,緋袴褶。舞四人,碧輕紗衣,裙襦大袖, 畫雲鳳之狀。漆鬟髻,飾以金銅雜花,狀如雀釵;錦履。舞容閒婉,曲有姿態。沈 約《宋書》志江左諸曲哇淫,至今其聲調猶然。觀其政已亂,其俗已淫,既怨且思 矣。而從容雅緩,猶有古士君子之遺風。他樂則莫與為比。樂用鍾一架,磬一架, 琴一,三弦琴一,擊琴一,瑟一,秦琵琶一,臥箜篌一,築一,箏一,節鼓一,笙 二,笛二,簫二,篪二,葉二,歌二。

自長安已後,朝廷不重古曲,工伎轉缺,能合於管弦者,唯《明君》、《楊伴》、 《驍壺》、《春歌》、《秋歌》、《白雪》、《堂堂》、《春江花月》等八曲。舊 樂章多或數百言。武太后時,《明君》尚能四十言,今所傳二十六言,就之訛失, 與吳音轉遠。劉貺以為宜取吳人使之傳習。以問歌工李郎子,李郎子北人,聲調已 失,雲學於俞才生。才生,江都人也。今郎子逃,《清樂》之歌闕焉。又聞《清樂》 唯《雅歌》一曲,辭典而音雅,閱舊記,其辭信典。漢有《盤舞》,今隸《散樂》 部中。又有《幡舞》、《扇舞》,並亡。自周、隋已來,管弦雜曲將數百曲,多用 西涼樂,鼓舞曲多用龜茲樂,其曲度皆時俗所知也。惟彈琴家猶傳楚、漢舊聲。及 《清調》、《瑟調》,蔡邕雜弄,非朝廷郊廟所用,故不載。

《西涼樂》者,後魏平沮渠氏所得也。晉、宋末,中原喪亂,張軌據有河西, 苻秦通涼州,鏇復隔絕。其樂具有鐘磬,蓋涼人所傳中國舊樂,而雜以羌胡之聲也。 魏世共隋鹹重之。工人平巾幘,緋褶。白舞一人,方舞四人。白舞今闕。方舞四人, 假髻,玉支釵,紫絲布褶,白大口袴,五彩接袖,烏皮靴。樂用鍾一架,磬一架, 彈箏一,NN箏一,臥箜篌一,豎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笙一,簫一,篳 篥一,小篳篥一,笛一,橫笛一,腰鼓一,齊鼓一,檐鼓一,銅拔一,貝一。編鐘 今亡。

《周官》:“韎師掌教《韎樂》,祭祀則帥其屬而舞之,大享亦如之。”《韎》, 東夷之樂名也。舉東方,則三方可知矣。又有“鞮鞻氏掌四夷之樂,與其聲歌,祭 祀則歙而歌之,宴亦如之。”作先王樂者,貴能包而用之。納四夷之樂者,美德廣 之所及也。東夷之樂曰《韎離》,南蠻之樂曰《任》,西戎之樂曰《禁》,北狄之 樂曰《昧》。《離》,言陽氣始通,萬物離地而生也。《任》,言陽氣用事,萬物 懷任也。《禁》,言陰氣始通,禁止萬物之生長也。《昧》,言陰氣用事,萬物眾 形暗昧也。其聲不正,作之四門之外,各持其方兵,獻其聲而已。自周之衰,此禮 尋廢。

後魏有曹婆羅門,受龜茲琵琶於商人,世傳其業。至孫妙達,尤為北齊高洋所 重,常自擊胡鼓以和之。周武帝聘虜女為後,西域諸國來媵,於是龜茲、疏勒、安 國、康國之樂,大聚長安。胡兒令羯人白智通教習,頗雜以新聲。張重華時,天竺 重譯貢樂伎,後其國王子為沙門來游,又傳其方音。宋世有高麗、百濟伎樂。魏平 拓跋,亦得之而未具。周師滅齊,二國獻其樂。隋文帝平陳,得《清樂》及《文康 禮畢曲》,列九部伎,百濟伎不預焉。煬帝平林邑國,獲扶南工人及其匏琴,陋不 可用,但以《天竺樂》轉寫其聲,而不齒樂部。西魏與高昌通,始有高昌伎。我太 宗平高昌,盡收其樂,又造《宴樂》,而去《禮畢曲》。今著令者,惟此十部。雖 不著令,聲節存者,樂府猶隸之。德宗朝,又有驃國亦遣使獻樂。

《高麗樂》,工人紫羅帽,飾以鳥羽,黃大袖,紫羅帶,大口袴,赤皮靴,五 色絛繩。舞者四人,椎髻於後,以絳抹額,飾以金璫。二人黃裙襦,赤黃袴,極長 其袖,烏皮靴,雙雙並立而舞。樂用彈箏一,搊箏一,臥箜篌一,豎箜篌一,琵琶 一,義觜笛一,笙一,簫一,小篳篥一,大篳篥一,桃皮篳篥一,腰鼓一,齊鼓一, 檐鼓一,貝一。武太后時尚二十五曲,今惟習一曲,衣服亦浸衰敗,失其本風。 《百濟樂》,中宗之代,工人死散。岐王范為太常卿,復奏置之,是以音伎多闕。 舞二人,紫大袖裙襦,章甫冠,皮履。樂之存者,箏、笛、桃皮篳篥、箜篌、歌。 此二國,東夷之樂也。

《扶南樂》,舞二人,朝霞行纏,赤皮靴。隋世全用《天竺樂》,今其存者, 有羯鼓、都曇鼓、毛員鼓、簫、笛、篳篥、銅拔、貝。《天竺樂》,工人皁絲布頭 巾,白練襦,紫綾袴,緋帔。舞二人,辮髮,朝霞袈裟,行纏,碧麻鞋。袈裟,今 僧衣是也。樂用銅鼓、羯鼓、毛員鼓、都曇鼓、篳篥、橫笛、鳳首箜篌、琵琶、銅 拔、貝。毛員鼓、都曇鼓今亡。《驃國樂》,貞元中,其王來獻本國樂,凡一十二 曲,以樂工三十五人來朝。樂曲皆演釋氏經論之辭。此三國,南蠻之樂。

《高昌樂》,舞二人,白襖錦袖,赤皮靴,赤皮帶,紅抹額。樂用答臘鼓一腰 鼓一,雞婁鼓一,羯鼓一,簫二,橫笛二,篳篥二,琵琶二,五弦琵琶二,銅角一, 箜篌一。箜篌今亡。《龜茲樂》,工人皁絲布頭巾,緋絲布袍,錦袖,緋布袴。舞 者四人,紅抹額,緋襖,白袴帑,烏皮靴。樂用豎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 笙一,橫笛一,簫一,篳篥一,毛員鼓一,都曇鼓一,答臘鼓一,腰鼓一,羯鼓一, 雞婁鼓一,銅拔一,貝一。毛員鼓今亡。《疏勒樂》,工人皁絲布頭巾,白絲布袴, 錦襟褾,舞二人,白襖,錦袖,赤皮靴,赤皮帶。樂用豎箜篌、琵琶、五弦琵琶、 橫笛、簫、篳篥、答臘鼓、腰鼓、羯鼓、雞婁鼓。《康國樂》,工人皁絲布頭巾, 緋絲布袍,錦領。舞二人,緋襖,錦領袖,綠綾渾襠袴,赤皮靴,白袴帑。舞急轉 如風,俗謂之胡鏇。樂用笛二,正鼓一,和鼓一,銅拔一。《安國樂》,工人皁絲 布頭巾,錦褾領,紫袖袴。舞二人,紫襖,白袴帑,赤皮靴。樂用琵琶、五弦琵琶、 豎箜篌、簫、橫笛、篳篥、正鼓、和鼓、銅拔、箜篌。五弦琵琶今亡。此五國,西 戎之樂也。

南蠻、北狄國俗,皆隨髮際斷其發,今舞者鹹用繩圍首,反約發杪,內於繩下。 又有新聲河西至者,號胡音聲,與《龜茲樂》、《散樂》俱為時重,諸樂鹹為之少 寢。

《北狄樂》,其可知者鮮卑、吐谷渾、部落稽三國,皆馬上樂也。鼓吹本軍旅 之音,馬上奏之,故自漢以來,《北狄樂》總歸鼓吹署。後魏樂府始有北歌,即 《魏史》所謂《真人代歌》是也。代都時,命掖庭宮女晨夕歌之。周、隋世,與 《西涼樂》雜奏。今存者五十三章,其名目可解者六章;《慕容可汗》、《吐谷渾》、 《部落稽》、《鉅鹿公主》、《白淨王》、《太子企喻》也。其不可解者,鹹多 “可汗”之辭。按今大角,此即後魏世所謂《簸邏回》者是也,其曲亦多“可汗” 之辭。北虜之俗,呼主為可汗。吐谷渾又慕容別種,知此歌是燕、魏之際鮮卑歌。 歌辭虜音,竟不可曉。梁有《鉅鹿公主歌辭》,似是姚萇時歌,其辭華音,與北歌 不同。梁樂府鼓吹又有《大白淨皇太子》、《小白淨皇太子》、《企喻》等曲。隋 鼓吹有《白淨皇太子》曲,與北歌校之,其音皆異。開元初,以問歌工長孫元忠, 雲自高祖以來,代傳其業。元忠之祖,受業於侯將軍,名貴昌,并州人也,亦世習 北歌。貞觀中,有詔令貴昌以其聲教樂府。元忠之家世相傳如此。雖譯者亦不能通 知其辭,蓋年歲久遠,失其真矣。絲桐,惟琴曲有胡笳聲大角,金吾所掌。

《散樂》者,歷代有之,非部伍之聲,俳優歌舞雜奏。漢天子臨軒設樂,舍利 獸從西方來,戲於殿前,激水成比目魚,跳躍嗽水,作霧翳日,化成黃龍,修八丈, 出水遊戲,輝耀日光。繩系兩柱,相去數丈,二倡女對舞繩上,切肩而不傾。如是 雜變,總名百戲。江左猶有《高祇紫鹿》、《跂行鱉食》、《齊王卷衣》、《綍鼠》、 《夏育扛鼎》、《臣象行乳》、《神龜抃戲背負靈岳》、《桂樹白雪》、《畫地成 川》之伎。晉成帝鹹康七年,散騎侍郎顧臻表曰:“末世之樂,設外方之觀,逆行 連倒。四海朝覲帝庭,而足以蹈天,頭以履地,反天地之順,傷彝倫之大。”乃命 太常悉罷之。其後復《高祇紫鹿》。後魏、北齊,亦有《魚龍辟邪》、《鹿馬仙車》、 《吞刀吐火》、《剝車剝驢》、《種瓜拔井》之戲。周宣帝征齊樂並會關中。開皇 初,散遣之。大業二年,突厥單于來朝洛陽宮,煬帝為之大合樂,盡通漢、晉、周、 齊之術。胡人大駭。帝命樂署肄習,常以歲首縱觀端門內。大抵《散樂》雜戲多幻 術,幻術皆出西域,天竺尤甚。漢武帝通西域,始以善幻人至中國。安帝時,天竺 獻伎,能自斷手足,刳剔腸胃,自是歷代有之。我高宗惡其驚俗,敕西域關令不令 入中國。苻堅嘗得西域倒舞伎。睿宗時,婆羅門獻樂,舞人倒行,而以足舞於極銛 刀鋒,倒植於地,低目就刃,以歷臉中,又植於背下,吹篳篥者立其腹上,終曲而 亦無傷。又伏伸其手,兩人躡之,施身繞手,百轉無已。漢世有橦木伎,又有盤舞。 晉世加之以柸,謂之《柸盤舞》。樂府詩云,“妍袖陵七盤”,言舞用盤七枚也。 梁謂之《舞盤伎》。梁有《長蹻伎》、《擲倒伎》、《跳劍伎》、《吞劍伎》,今 並存。又有《舞輪伎》,蓋今戲車輪者。《透三峽伎》,蓋今《透飛梯》之類也。 《高祇伎》,蓋今之戲繩者是也。梁有《獼猴幢伎》,今有《緣竿》,又有《獼猴 緣竿》,未審何者為是。又有《弄碗珠伎》、《丹珠伎》。

歌舞戲,有《大面》、《撥頭》、《踏搖娘》、《窟壘子》等戲。玄宗以其 非正聲,置教坊于禁中以處之。《婆羅門樂》,與四夷同列。《婆羅門樂》用漆篳 篥二,齊鼓一。《散樂》,用橫笛一,拍板一,腰鼓三。其餘雜戲,變態多端,皆 不足稱。《大面》出於北齊。北齊蘭陵王長恭,才武而面美,常著假面以對敵。嘗 擊周師金墉城下,勇冠三軍,齊人壯之,為此舞以效其指麾擊刺之容,謂之《蘭陵 王入陣曲》。《撥頭》出西域。胡人為猛獸所噬,其子求獸殺之,為此舞以像之也。 《踏搖娘》,生於隋末。隋末河內有人貌惡而嗜酒,常自號郎中,醉歸必毆其妻。 其妻美色善歌,為怨苦之辭。河朔演其曲而被之弦管,因寫其妻之容。妻悲訴,每 搖頓其身,故號《踏搖娘》。近代優人頗改其制度,非舊旨也。《窟壘子》,亦 雲《魁壘子》,作偶人以戲,善歌舞。本喪家樂也。漢末始用之於嘉會。齊後主 高緯尤所好。高麗國亦有之。

八音之屬,協於八節。匏,瓠也,女媧氏造。列管於匏上,內簧其中,《爾雅》 謂之巢。大者曰竽,小者曰和。竽,煦也,立春之音,煦生萬物也。竽管三十六, 宮管在左。和管十三,宮管居中。今之竽、笙,並以木代匏而漆之,無複音矣。荊、 梁之南,尚存古制雲。

管三孔曰龠,春分之音,萬物振躍而動也。簫,舜所造也。《爾雅》謂之茭。 音交大曰絪,二十三管,修尺四寸。笛,漢武帝工丘仲所造也。其元出於羌中。短 笛,修尺有咫。長笛、短笛之間,謂之中管。篪,吹孔有觜如酸棗。橫笛,小篪也。 漢靈帝好胡笛。五胡亂華,石遵玩之不絕音。《宋書》云:有胡篪出於胡吹,則謂 此。梁胡吹歌云:“快馬不須鞭,反插楊柳枝。下馬吹橫笛,愁殺路傍兒。”此歌 辭元出北國。之橫笛皆去觜,其加觜者謂之義觜笛。篳篥,本名悲篥,出於胡中, 其聲悲。亦云:胡人吹之以驚中國馬雲。柷,眾也。立夏之音,萬物眾皆成也。方 面各二尺餘,旁開員孔,內手於中,擊之以舉樂。敔,如伏虎,背皆有鬣二十七, 碎竹以擊其首而逆刮之,以止樂也。舂牘,虛中如桶,無底,舉以頓地如舂杵,亦 謂之頓相。相,助也,以節樂也。或謂梁孝王築睢陽城,擊鼓為下杵之節。《睢陽 操》用舂牘,後世因之。拍板,長闊如手,厚寸餘,以韋連之,擊以代抃。

琴,伏羲所造。琴,禁也,夏至之音,陰氣初動,禁物之淫心。五弦以備五聲, 武王加之為七弦。琴十有二柱,如琵琶。擊琴,柳惲所造。惲嘗為文詠,思有所屬, 搖筆誤中琴弦,因為此樂。以管承弦,又以片竹約而束之,使弦急而聲亮,舉竹擊 之,以為節曲。瑟,昔者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不能自止,破之為二十五弦。 大帝,太昊也。箏,本秦聲也。相傳雲蒙恬所造,非也。制與瑟同而弦少。案京房 造五音準,如瑟,十三弦,此乃箏也。雜樂箏並十有二弦,他樂皆十有三弦。軋箏, 以片竹潤其端而軋之。築,如箏,細頸,以竹擊之,如擊琴。《清樂》箏,用骨爪 長寸餘以代指。琵琶,四弦,漢樂也。初,秦長城之役,有鞀而鼓之者。及漢武帝 嫁宗女於烏孫,乃裁箏、築為馬上樂,以慰其鄉國之思。推而遠之曰琵,引而近之 曰琶,言其便於事也。今《清樂》奏琵琶,俗謂之“秦漢子”,圓體修頸而小,疑 是弦鞀之遺制。其他皆充上銳下,曲項,形制稍大,疑此是漢制。兼似兩制者,謂 之“秦漢”,蓋謂通用秦、漢之法。《梁史》稱侯景之將害簡文也,使太樂令彭雋 齎曲項琵琶就帝飲,則南朝似無。曲項者,亦本出胡中。五弦琵琶,稍小,蓋北國 所出。《風俗通》云:以手琵琶之,因為名。案舊琵琶皆以木撥彈之,太宗貞觀中 始有手彈之法,今所謂搊琵琶者是也。《風俗通》所謂以手琵琶之。乃非用撥之義, 豈上世固有搊之者耶?阮鹹,亦秦琵琶也,而項長過於今制,列十有三柱。武太后 時,蜀人蒯朗於古墓中得之。晉《竹林七賢圖》阮鹹所彈與此類,因謂之阮鹹。鹹, 晉世實以善琵琶知音律稱。箜篌,漢武帝使樂人侯調所作,以祠太一。或雲侯輝所 作,其聲坎坎應節,謂之坎侯,聲訛為箜篌。或謂師延靡靡樂,非也。舊說亦依琴 制。今按其形,似瑟而小,七弦,用撥彈之,如琵琶。豎箜篌,胡樂也,漢靈帝好 之。體曲而長,二十有二弦,豎抱於懷,用兩手齊奏,俗謂之擘箜篌。鳳首箜篌, 有項如軫。七弦,鄭善子作,開元中進。形如阮鹹,其下缺少而身大,旁有少缺, 取其身便也。弦十三隔,孤柱一,合散聲七,隔聲九十一,柱聲一,總九十九聲, 隨調應律。太一,司馬糹舀開元中進。十二弦,六隔,合散聲十二,隔聲七十二。 弦散聲應律呂,以隔聲鏇相為宮,合八十四調。今編入雅樂宮縣內用之。六弦,史 盛作,天寶中進,形如琵琶而長。六弦,四隔,孤柱一,合散聲六,隔聲二十四, 柱聲一,總三十一聲,隔調應律。天寶樂,任偃作,天寶中進。類石幢,十四弦, 六柱。黃鐘一均足倍七聲,移柱作調應律。

塤,曛也,立秋之音,萬物將曛黃也。埏土為之,如鵝卵,凡六孔,銳上豐下。 大者《爾雅》謂之曰LT。缶,如足盆,古西戎之樂,秦俗應而用之。其形似覆盆, 以四杖擊之。秦、趙會於澠池,秦王擊缶而歌。八缶,唐永泰初司馬縚進《廣平樂》, 蓋八缶具黃鐘一均聲。鍾,黃帝之工垂所造。鍾,種也,立秋之音,萬物種成也。 大曰鎛,鎛亦大鐘也。《爾雅》謂之鏞。小而編之曰編鐘,中曰剽,小曰棧。錞於, 圓如碓頭,大上小下,縣以籠床,芒渼將之以和鼓。沈約《宋書》雲,“今人間時 有之”,則宋日非廟庭所用。後周平蜀獲之,斛斯徵觀曰:“錞於也。”依乾寶 《周禮注》試之,如其言。鐃,木舌,搖之以和鼓。梁有銅磬,蓋今方響之類。方 響,以鐵為之,修八寸,廣二寸,圓上方下。架如磬而不設業,倚於架上以代鐘磬。 人間所用者才三四寸。銅拔,亦謂之銅盤,出西戎及南蠻。其圓數寸,隱起若浮漚, 貫之以韋皮,相擊以和樂也。南蠻國大者圓數尺。或謂南齊穆士素所造,非也。鉦, 如大銅疊,縣而擊之,節鼓。銅鼓,鑄銅為之,虛其一面,覆而擊其上。南夷扶南、 天竺類皆如此。嶺南豪家則有之,大者廣丈餘。磬,叔所造也。磬,勁也,立冬之 音,萬物皆堅勁。《書》雲,“泗濱浮磬”,言泗濱石可為磬。今磬石皆出華原, 非泗濱也。登歌磬,以玉為之,《爾雅》謂之芃。鼓,動也,冬至之音,萬物皆含 陽氣而動。雷鼓八面以祀天,靈鼓六面以祀地,路鼓四面以祀鬼神。夏後加之以足, 謂之足鼓。殷人貫之以柱,謂之楹鼓。周人縣之,謂之縣鼓。後世從殷制建之,謂 之建鼓。晉鼓六尺六寸,金奏則鼓之。傍有鼓謂之應鼓,以和大鼓。小鼓有柄曰鞞, 搖之以和鼓。大曰鞉。腰鼓,大者瓦,小者木,皆廣首而纖腹,本胡鼓也。石遵好 之,與橫笛不去左右。齊鼓,如漆桶,大一頭,設齊於鼓面如麝臍,故曰齊鼓。檐 鼓,如小甕,先冒以革而漆之。羯鼓,正如漆桶,兩手具擊,以其出羯中,故號羯 鼓,亦謂之兩杖鼓。都曇鼓,似腰鼓而小,以槌擊之。毛員鼓,似都曇鼓而稍大。 答臘鼓,制廣羯鼓而短,以指揩之,其聲甚震,俗謂之揩鼓。雞婁鼓,正圓,兩手 所擊之處,平可數寸。正鼓、和鼓者,一以正,一以和,皆腰鼓也。節鼓,狀如博 局,中間員孔,適容其鼓,擊之節樂也。撫拍,以韋為之,實之以糠,撫之節樂也。

金、石、絲、竹、匏、土、革、木,謂之八音。金木之音,擊而成樂。今東夷 有管木者,桃皮是也。西戎有吹金者,銅角是也。長二尺,形如牛角。貝,蠡也, 容可數升,並吹之以節樂,亦出南蠻。桃皮,卷之以為篳篥。嘯葉,銜葉而嘯,其 聲清震,橘柚尤善。四夷絲竹之量,國異其制,不可詳盡。《爾雅》:琴二十弦曰 離,瑟二十七弦曰灑。漢世有洞簫,又有管,長尺圍寸而並漆之。宋世有繞樑,似 臥箜篌。今並亡矣。今世又有篪,其長盈尋,曰七星,如箏稍小,曰云和,樂府所 不用。

周天子宮縣,諸侯軒縣,大夫曲縣,士特縣。故孔子之堂,聞金石之音;魏絳 之家,有鐘磬之聲。秦、漢之際,斯禮無聞。漢丞相田蚡,前庭羅鐘磬,置曲旃。 光武又賜東海恭王鍾之樂。即漢世人臣,尚有金石。漢樂歌雲,“高張四縣,神 來宴饗”,謂宮縣也。制氏在太樂,能記鏗鏘鼓舞。河間王著《樂記》,八佾之舞 與制氏不甚相遠,又舞八佾之明文也。《漢儀》雲,高廟撞千石之鐘十枚,即《上 林賦》所謂“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鋌鉅”者也。鍾當十二,而此十枚,未識其義。 議者皆雲漢世不知用宮縣。今案漢章、和世用鏇宮,漢世群儒,備言其義,牛弘、 祖孝孫所由準的也。又河間王博採經籍,與制氏不殊,知漢世之樂,為最備矣。魏、 晉已來,但云四廂金石,而不言其禮,或八架,或十架,或十六架。梁武始用二十 六架。貞觀初增三十六架,加鼓吹熊羆桉十二於四隅。後魏、周、齊皆二十六架。 建德中,復梁三十六架。隋文省。煬帝又復之。

樂縣,橫曰簨,豎曰。飾簨以飛龍,飾趺以飛廉,鍾以摯獸,磬以摯鳥, 上列樹羽,旁垂流蘇,周制也。縣以崇牙,殷制也。飾以博山,後世所加也。宮縣 每架金博山五,軒縣三。鼓,承以花趺,覆以華蓋,上集翔鷺。隋氏二十架,先置 建鼓於四隅,鎛鍾方面各三,依其辰位,雜列編鐘、磬各四架於其間。二十六架, 則編鐘十二架,磬亦如之。軒縣九架,鎛鍾三架,在辰、醜、申地,編鐘、磬皆三 架。設路鼓二於縣內戌、巳地之北。設柷敔於四隅,舞人立於其中。錞於、鐃、鐸、 撫拍、舂牘,列於舞人間。唐禮,天子朝廟用三十六架。高宗成蓬萊宮,充庭七十 二架。武后遷都,乃省之。皇后廟及郊祭並二十架,同舞八佾。先聖廟及皇太子廟 並九架,舞六佾。縣間設柷敔各一,柷於左,敔於右。錞於、撫拍、頓相、鐃、鐸, 次列於路鼓南。舞人列於縣北。登歌二架,登於堂上兩楹之前。編鐘在東,編磬在 西。登歌工人坐堂上,竹人立堂下,所謂“琴瑟在堂,竽笙在庭”也。殿庭加設鼓 吹於四隅。

宴享陳《清樂》、《西涼樂》。架對列於左右廂,設舞筵於其間。舊皇后庭但 設絲管,大業尚侈,始置鐘磬,猶不設鎛鍾,以鎛磬代。武太后稱制,用鍾,因而 莫革。樂縣,庭廟以五彩雜飾,軒縣以硃,五郊則各從其方色。每先奏樂三日,太 樂令宿設縣於庭,其日率工人入居其次。協律郎舉麾,樂作;仆麾,樂止。文舞退, 武舞進。若常享會,先一日具坐、立部樂名封上,請所奏御注而下。及會,先奏坐 部伎,次奏立部伎,次奏蹀馬,次奏《散樂》而畢矣。

廣明初,巢賊乾紀,輿駕播遷,兩都覆圮,宗廟悉為煨燼,樂工淪散,金奏幾 亡。及僖宗還宮,購募鍾縣之器,一無存者。昭宗即位,將親謁郊廟,有司請造樂 縣,詢於舊工,皆莫知其制度。修奉樂縣使宰相張浚悉集太常樂胥詳酌,竟不得其 法。時太常博士殷盈孫深於典故,乃案《周官考工記》之文,究其欒、銑、於、鼓、 鉦、舞、甬之法,沉思三四夕,用算法乘除,鎛鍾之輕重高低乃定。懸下編鐘,正 黃鐘九寸五分,下至登歌倍應鐘三寸三分半,凡四十八等。口項之量,徑衡之圍, 悉為圖,遣金工依法鑄之,凡二百四十口。鑄成,張浚求知聲者處士蕭承訓、梨園 樂工陳敬言與太樂令李從周,令先校定石磬,合而擊拊之,八音克諧,觀者聳聽。 浚既進呈,昭宗陳於殿庭以試之。時以宗廟焚毀之後,修奉不及,乃權以少府監 為太廟。其庭甚狹,議者論縣樂之架不同。浚奏議曰:

臣伏準舊制,太廟含元殿並設宮縣三十六架,太清宮、南北郊、社稷及諸殿庭, 並二十架。今修奉樂懸,太廟合造三十六架,臣今參議,請依古禮用二十架。伏自 兵興已來,雅樂淪缺,將為修奉,事實重難。變通宜務於酌中,損益當循於寧儉。 臣聞諸舊史,昔武王定天下,至周公相成王,始暇制樂。魏初無樂器及伶人,後稍 得登歌食舉之樂。明帝太寧末,詔增益之。鹹和中,鳩集遺逸,尚未有金石之音。 至孝武太元中,四廂金石始備,郊祀猶不舉樂。宋文帝元嘉九年,初調金石。二十 四年,南郊始設登歌,廟舞猶闕。孝武孝建中,有司奏郊廟宜設備樂,始為詳定。 故後魏孝文太和初,司樂上書,陳樂章有闕,求集群官議定,廣修器數,正立名品。 詔雖行之,仍有殘缺。隋文踐祚,太常議正雅樂,九年之後,惟奏黃鐘一宮,郊廟 止用一調。據禮文,每一代之樂,二調並奏,六代之樂,凡十二調。其餘聲律,皆 不復通。高祖受隋禪,軍國多務,未遑改創,樂府尚用隋氏舊文。武德九年,命太 常考正雅樂。貞觀二年,考畢上奏。蓋其事體大,故歷代不能速成。

伏以俯逼郊天,式修雅樂,必將集事,須務相時。今者帑藏未充,貢奉多闕, 凡闕貨力,不易方圓,制度之間,亦宜撙節。臣伏惟《儀禮》宮懸之制,陳鎛鍾二 十架,當十二辰之位。甲、丙、庚、壬,各設編鐘一架;乙、丁、辛、癸,各設編 磬一架,合為二十架。樹建鼓於四隅。當乾、坤、艮、巽之位,以象二十四氣。宗 廟、殿庭、郊丘、社稷,皆用此制,無聞異同。周、漢、魏、晉、宋、齊六朝,並 只用二十架。隋氏平陳,檢梁故事,乃設三十六架。國初因之不改。高宗皇帝初成 蓬萊宮,充庭七十二架,尋乃省之。則簨架數太多,本近於侈。止於二十架,正 協禮經。兼今太廟之中,地位甚狹,百官在列,萬舞充庭,雖三十六架具存,亦施 為不得。廟庭難容,未易開廣,樂架不可重沓鋪陳。今請依周、漢、魏、晉、宋、 齊六代故事,用二十架。

從之。

古制,雅樂宮縣之下,編鐘四架,十六口。近代用二十四口,正聲十二,倍聲 十二,各有律呂,凡二十四聲。登歌一架,亦二十四鍾。雅樂淪滅,至是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