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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十四

作者:李延壽

宋宗室及諸王下

宋文帝諸子 孝武諸子 孝明諸子

文帝十九男:元皇后生元兇劭,潘淑妃生始興王浚,路淑 媛生孝武帝,吳淑儀生南平穆王鑠,高修儀生廬陵昭王紹,殷 修華生竟陵王誕,曹婕妤生建平宣簡王宏,陳修容生東海王褘, 謝容華生晉熙王昶,江修容生武昌王渾,沈婕妤生明帝,楊美 人生始安王休仁,邢美人生山陽王休佑,蔡美人生海陵王休茂, 董美人生鄱陽哀王休業,顔美人生臨慶沖王休倩,陳美人生新 野懷王夷父,荀美人生桂陽王休范,羅美人生巴陵哀王休若。 紹出繼廬陵孝獻王義真。

元兇劭字休遠,文帝長子也。帝即位後,諒闇中生劭,故 秘之。元嘉三年閏正月方雲劭生。自前代人君即位後,皇后生 太子,唯殷帝乙踐阼,正妃生紂,至此又有劭焉。

始生三日,帝往視之,簪帽甚堅,無風而墜於劭側,上不 悅。初命之曰劭,在文爲召刀,後惡焉,改刀爲力。年六歲, 拜爲皇太子,中庶子二率入直永福省,爲更築宮,制度嚴麗。 年十二,出居東宮,納黃門侍郎殷淳女爲妃。十三加元服。好 讀史傳,尤愛弓馬。及長,美鬚眉,大眼方口,長七尺四寸。 親覽宮事,延賓客,意之所欲,上必從之。東宮置兵與羽林等。 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將軍彭城王義康、竟陵王誕、桂陽侯義 融並從。

二十七年,上將北侵,劭與蕭思話固諫,不從。魏太武帝 至瓜步,上登石頭城,有憂色。劭曰:“不斬江湛、徐湛之, 無以謝天下。”上曰:“北伐自我意,不關二人;但湛等不異 耳。”由是與江、徐不平。

上時務本業,使宮內皆蠶,欲以諷勵天下。有女巫嚴道育 夫爲劫,坐沒入奚官。劭姊東陽公主應合婢王鸚鵡白公主道育 通靈,主乃白上托雲善蠶,求召入。道育云:“所奉天神,當 賜符應。”時主夕臥,見流光相隨,狀若螢火,遂入巾箱化爲 雙珠,圓青可愛。於是主及劭並信惑之。始興王浚素佞事劭, 並多過失,慮上知,使道育祈請,欲令過不上聞。歌舞咒詛, 不捨晝夜。道育輒云:“自上天陳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 號曰天師。後遂爲巫蠱,刻玉爲上形像,埋於含章殿前。

初,東陽公主有奴陳天興,鸚鵡養以爲子而與之淫通。鸚 鵡、天興及寧州所獻黃門慶國並與巫蠱事,劭以天興補隊主。 東陽主薨,鸚鵡應出嫁,劭慮言語泄,與浚謀之,嫁與浚府佐 吳興沈懷遠爲妾。不啓上,慮事泄,因臨賀公主微言之。上後 知天興領隊,遣閹人奚承祖讓劭曰:“汝間用隊主副儘是奴邪? 欲嫁者又嫁何處 ?”劭答:“南第昔屬天興求將吏驅使,視 形容粗健,便兼隊副;下人慾嫁者猶未有處。”時鸚鵡已嫁懷 遠矣。劭懼,書告浚,並使報臨賀主,上若問嫁處,當言未定。 浚答書曰:“啓此事多日,今始來問,當是有感發之者。計臨 賀故不應翻覆言語,自生寒熱也。此姥由來挾兩端,難可孤保, 正爾自問臨賀冀得審實也。其若見問,當作依違答之。天興先 署佞人府位,不審監上當無此簿領,可急宜犍之。殿下已見王 未?宜依此具令嚴自躬上啓聞。彼人若爲不已,政可促其餘命, 或是大慶之漸。”凡劭、浚相與書類如此。所言皆爲名號,謂 上爲“彼人”,或以爲“其”;謂太尉江夏王義恭爲“佞人”; 東陽主第在西掖門外,故云“南第”。王即鸚鵡姓 。“躬上啓 聞”者,令道育上天白天神也。鸚鵡既適懷遠,慮與天興私通 事泄,請劭殺之。劭密使人害天興。既而慶國謂往來唯有二人, 天興既死,慮將見及,乃以白上。上驚惋,即收鸚鵡家,得劭、 浚手書,皆咒詛巫蠱之言。得所埋上形像於宮內。道育叛亡, 捕之不得。上詰責劭、浚,劭、浚唯陳謝而已。道育變服爲尼, 逃匿東宮。浚往京口,又以自隨,或出止人張旿家。上謂江夏 王義恭曰:“常見典籍有此,謂止書傳空言,不意親睹。劭南 面之日,非復我及汝事。汝兒子多,將來遇此不幸耳。”

先是二十八年,彗星起畢、昴,入太微,掃帝坐端門,滅 翼、軫。二十九年,熒惑逆行守氐,自十一月霖雨連雪,陽光 罕曜。時道士范材修練形術,是歲自言死期,如期而死。既殯, 江夏王疑其仙也,使開棺視之,首如新刎,血流於背,上聞而 惡焉。

三十年正月,大風飛霰且雷,上憂有竊發,輒加劭兵,東 宮實甲萬人。其年二月,浚自京口入朝,當鎮江陵,復載道育 還東宮,欲將西上。有告上云:“京口人張旿家有一尼服食, 出入征北內,似是嚴道育。”上使掩得二婢,云:“道育隨征 北還都。”上惆悵惋駭,須檢覆,廢劭賜浚死。初,浚母卒, 命潘淑妃養以爲子。淑妃愛浚,浚心不附。妃被寵,上以謀告 之。妃以告浚,浚報劭,因有異謀。每夜饗將士,或親自行酒, 密與腹心隊主陳叔兒、齋帥張超之、任建之謀之。

其月二十一日夜,詐作上詔,云:“魯秀謀反,汝可平明 率衆入。”因使超之等集素所養士二千餘人皆被甲,雲“有所 討 ”。宿召前中庶子右軍長史蕭斌及左衛率袁淑、中舍人殷仲 素、左積弩將軍王正見併入,告以大事,自起拜斌等,因流涕。 並驚愕。明旦,劭以朱服加戎服上,乘畫輪車,與蕭斌同載, 衛從如常入朝儀,從萬春門入。舊制,東宮隊不得入城,劭語 門衛云:“受詔有所收討。”令後速來,張超之等數十人馳入 雲龍東中華門。及齋合,拔刃徑上合殿。上其夜與尚書僕射徐 湛之屏人語,至旦燭猶未滅,門階戶席並無侍衛。上以幾自鄣, 超之行殺,上五指俱落,並殺湛之。劭進至合殿中合,文帝已 崩。出坐東堂,蕭斌執刀侍直,呼中書舍人顧嘏。嘏懼,不時 出,及至,問曰:“欲共見廢,何不早啓。”未及答,斬之。 遣人於崇禮闥,殺吏部尚書江湛。文帝左細仗主卜天與攻劭於 東堂,見殺。又使人入殺潘淑妃,剖其心觀其邪正。使者阿旨, 答曰:“心邪。”劭曰:“邪佞之心,故宜邪也。”又殺文帝 親信左右數十人。急召始興王浚率衆屯中堂。

劭即僞位,百僚至者裁數十人,乃爲書曰:“徐湛之弒逆, 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今罪人斯得,元兇克殄,可大赦,改 元爲太初。”素與道育所定也。蕭斌曰:“舊踰年改元。”劭 以問侍中王僧綽,僧綽曰:“晉惠帝即位便改年。”劭喜而從 之。初使蕭斌作詔,斌辭以不文,乃使王僧綽。始文帝未崩前 一日甲夜,太史奏:“東方有急兵,其禍不測,宜列萬人兵於 太極前殿,可以銷災。”上不從。及劭弒逆,聞而嘆曰:“幾 誤我事。”乃問太史令曰:“我得幾年。”對曰“得十年 ”。 退而語人曰:“十旬耳。”劭聞而怒,驅殺之。

即位訖,便稱疾還入永福省,然後遷大行皇帝升太極殿, 以蕭斌爲尚書僕射,何尚之爲司空。大行大斂,劭辭疾不敢出。 先給諸處兵仗,悉收還武庫。遣人謂魯秀曰:“徐湛之常欲相 危,我已爲卿除之。”使秀與屯騎校尉龐秀之對掌軍隊。以侍 中王僧綽爲吏部尚書,司徒左長史何偃爲侍中。

成服日,劭登殿臨靈,號慟不自持。博訪公卿,詢求政道, 遣使分行四方。分浙江以東五郡爲會州,省揚州,立司隸校尉, 以殷沖補之。以大將軍江夏王義恭爲太保,司徒南譙王義宣爲 太尉。荊州刺史始興王浚進號驃騎將軍,王僧綽以先豫廢立見 誅。長沙王瑾弟楷、臨川王燁、桂陽侯覬、新渝侯玠,並以宿 恨死。禮官希旨,諡文帝不敢盡美稱,諡曰中宗景皇帝。及聞 南譙王義宣、隨王誕等起義師,悉聚諸王於城內。移江夏王義 恭住尚書下舍,分義恭諸子住侍中下省。

四月,立妻殷爲皇后。

孝武檄至,劭自謂素習武事,謂朝士曰:“卿等助我理文 書,勿厝意戎陣。若有寇難,吾當自出,唯恐賊虜不敢動耳。” 中外戒嚴 。防孝武世子於侍中省,南譙王義宣諸子於太倉空 屋。劭使浚與孝武書,言“上親御六師,太保又執鉞臨統,吾 與烏羊相尋即道。上聖恩每厚法師,令在殿內住,想弟欲知消 息,故及”。烏羊者,南平王鑠,法師,孝武世子小名也。

劭欲殺三鎮士庶家口,江夏王義恭、何尚之說曰:“凡舉 大事,不顧家口;且多是驅逼。今忽誅其餘累,政足堅彼意耳。” 劭乃下書,一無所問。

浚及蕭斌勸劭勒水軍自上決戰,江夏王義恭慮義兵倉卒, 船舫陋小,不宜水戰。乃進策以爲“宜以近待之,遠出則京師 空弱,東軍乘虛,容能爲患。不如養銳待期”。劭善其議 。蕭 斌厲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業能建如此大事,豈復可量。” 劭不納。疑朝廷舊臣不爲之用,厚撫王羅漢、魯秀,悉以兵 事委之,多賜珍玩美色以悅其志。羅漢先爲南平王鑠右軍參軍, 劭以其有將用,故以心膂委焉。或勸劭保石頭城者,劭曰 : “昔人所以固石頭,俟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誰當見救,唯應 力戰決之。”日日自出行軍,慰勞將士。使有司奏立子偉之爲 皇太子。

及義軍至新亭,劭登朱雀門躬自督戰。將士懷劭重賞,皆 爲之力戰。將克,而魯秀打退鼓,軍乃止,爲柳元景等所乘, 故大敗。褚湛之攜二子與檀和之同歸順,劭懼,走還台城。其 夜,魯秀又南奔。二十五日,江夏王義恭單馬南奔,劭遣浚殺 義恭諸子,以輦迎蔣侯神像於宮內,乞恩,拜爲大司馬,封鍾 山郡王,蘇侯爲驃騎將軍。使南平王鑠爲祝文,罪狀孝武。二 十七日,臨軒,拜子偉之爲皇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獨袞衣, 下書大赦,唯孝武、劉義恭、義宣、誕不在原例。

五月三日,魯秀等攻大航,鈎得一舶。王羅漢昏酣作妓, 聞官軍已度,驚放仗歸降。是夜,劭閉守六門,於門內鑿塹立 柵,以露車爲樓。城內沸亂,將吏並踰城出奔。劭使詹叔兒燒 輦及袞冕服。蕭斌聞大航不守,惶窘不知所爲,宣令所統皆使 解甲,尋戴白幡來降,即于軍門伏誅。

四日,劭腹心白直諸同逆先屯閶闔門外,並走還入殿。程 天祚與薛安都副譚金因而乘之,即得俱入。臧質從廣莫門入, 同會太極殿前。即斬太子左衛率王正見,建平、東海等七王並 號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庫井中,副隊高禽執之。浚率左右數 十人,與南平王鑠於西明門出,俱南奔,于越城遇江夏王義恭。 浚下馬,曰:“南中郎今何在?”義恭曰:“已君臨萬國。” 又稱字曰:“虎頭來,得無晚乎?”義恭曰:“恨晚。”又曰: “故當不死?”義恭曰:“可詣行闕請罪。”又曰:“未審猶 能得一職自效不?”義恭又曰:“此未可量。”勒與俱自歸, 命於馬上斬首。

浚字休明,將産之夕,有鵩鳴於屋上,聞者莫不惡之。元 嘉十三年,年八歲,封始興王。浚少好文籍,資質端妍,母潘 淑妃有盛寵。時六宮無主,潘專總內政。浚人才既美,母又至 愛,文帝甚所留心。與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綽、中書郎蔡興宗 等,並以文義往復。

初元皇后性忌,以潘氏見幸,恚恨致崩。故劭深病潘氏及 浚。浚慮將來受禍,乃曲意事劭,劭與之遂善。多有過失,屢 爲上所讓,憂懼,乃與劭共爲巫蠱。後出鎮京口,乃因員外散 騎侍郎徐爰求鎮江陵,又求助於尚書僕射徐湛之。而尚書令何 尚之等鹹謂浚太子次弟,不應遠出。上以上流之重,宜有至親, 故以浚爲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加都督,領護南 蠻校尉。浚入朝,遣還京口,爲行留處分。至京口數日而巫蠱 事發,時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嘆彌日,謂潘淑妃曰:“太子 圖富貴,更是一理,虎頭復如此,非復思慮所及。汝母子豈可 一日無我邪?”明年荊州事方行。二月,浚還朝。十四日,臨 軒受拜。其日,藏嚴道育事發,明旦浚入謝,上容色非常,其 夕即加詰問。浚唯謝罪。潘淑妃抱浚泣曰:“汝始咒詛事發, 猶冀刻己思愆,何意忽藏嚴道育。今日用活何爲,可送藥來, 吾當先自取盡,不忍見汝禍敗。”浚奮衣去,曰:“天下事尋 自判,必不上累。”

劭入弒之旦,浚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曰:“台內叫喚, 宮門皆閉,道上傳太子反,未測禍變所至。”浚陽驚曰:“今 當奈何。”浚未得劭信,不知事之濟不,騷擾不知所爲。將軍 王慶曰:“今宮內有變,未知主上安危,預在臣子,當投袂赴 難。”浚不聽。俄而劭遣張超之馳馬召浚,浚問狀訖,即戎服 乘馬而去。朱法瑜固止浚,浚不從。至中門,王慶又諫不宜從 逆。浚曰:“皇太子令,敢有復言者斬。”及入見劭,勸殺荀 赤松等。劭謂浚曰:“潘淑妃遂爲亂兵所害。”浚曰:“此是 下情由來所願。”其悖逆如此。劭將敗,勸劭入海,輦珍寶繒 帛下船。

及劭入井,高禽於井出之。劭問天子何在,禽曰:“至尊 近在新亭。”將劭至殿前,臧質見之慟哭。劭曰:“天地所不 覆載,丈人何爲見哭。”質因辨其逆狀,答曰:“先朝當見枉 廢,不能作獄中囚。問計於蕭斌,斌見勸如此。”又語質曰: “可得爲乞遠徙不?”質曰:“主上近在航南,自當有處分。” 縛劭馬上,防送軍門 。及至牙下,據鞍顧望。太尉江夏王義 恭與諸王共臨視之,義恭曰:“我背逆歸順,有何大罪,頓殺 十二兒。”劭曰:“殺諸弟此一事負阿父。”江湛妻庾氏乘車 罵之,龐秀之亦加誚讓。劭厲聲曰:“汝輩復何煩爾。”先殺 其四子,語南平王鑠曰:“此何有哉。”乃斬於牙下。臨刑嘆 曰:“不圖宋室一至於此。”劭、浚及其子並梟首大航,暴屍 於市。劭妻殷氏賜死於廷尉,臨刑謂獄丞江恪曰:“汝家骨肉 相殘,何以枉殺天下無罪人。”恪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 殷氏曰:“此權時耳,當以鸚鵡爲後也。”浚妻褚氏,丹陽 尹湛之之女。湛之南奔之始,即見離絕,故免於誅。其餘子女 妾媵並於獄賜死。投劭、浚屍首於江,其餘同逆及王羅漢等皆 伏誅。張超之聞兵入,遂至合殿故基,止於御床之所,爲亂兵 所殺,剖腹刳心,臠割其肉,諸將生噉之。焚其頭骨。時不見 傳國璽,問劭,雲在嚴道育處。就取得之。道育、鸚鵡並都街 鞭殺,於石頭四望山焚其屍,揚灰於江。毀劭東宮所住齋,汙 瀦其處。封高禽新陽縣男。追贈潘淑妃爲長寧園夫人,置守冢。 僞司隸校尉殷沖、丹陽尹尹弘並賜死。沖爲劭草立符文,又妃 叔父;弘爲劭簡配兵士,盡其心力故也。

南平穆王鑠字休玄,文帝第四子也。元嘉十六年,年九歲, 封南平王,少好學,有文才,未弱冠,擬古三十餘首,時人以 爲亞跡陸機。二十二年,爲南豫州刺史,加都督。時文帝方事 外略,罷南豫州並壽陽,以鑠爲豫州刺史,領安蠻校尉。

二十六年,魏太武圍汝南懸瓠城,行汝南太守陳憲保城自 固,魏作高樓施弩射城內,城內負戶以汲。又毀佛圖,取金像 以爲大鈎,施之衝車端以牽樓堞。城內有一沙門頗有機思,輒 設奇以應之。魏人以蝦蟆車填塹,肉薄攻城,死者與城等,遂 登屍以陵城。憲銳氣愈奮,戰士無不一當百,殺傷萬計,汝水 爲之不流。相拒四十餘日,鑠遣安蠻司馬劉康祖與甯朔將軍臧 質救之,魏人燒攻具而退。

元兇弒立,以鑠爲侍中、錄尚書事。劭迎蔣侯神於宮內, 疏孝武年諱厭咒,祈請假授位號,使鑠造策文。及義軍入宮, 鑠與浚俱歸孝武。浚即伏法。上迎鑠入宮,當時倉卒失國璽, 事寧更鑄給之。進侍中、司空,領兵置佐。以國哀未闋,讓侍 中。

鑠既歸義最晚,常懷憂懼,每於眠中蹶起坐,與人語亦多 謬僻。語家人云:“我自覺無復魂守。”鑠爲人負才狡競,每 與兄弟計度藝能,與帝又不能和,食中遇毒,尋薨。贈司徒, 加以楚穆之諡。三子:敬猷、敬深、敬先。

敬深封南安縣侯,敬先繼廬陵王紹,前廢帝景和末,召鑠 妃江氏入宮,命左右於前逼之。江氏不受命,謂曰:“若不從, 當殺汝三子。”江氏猶不從,於是遣使於第殺敬猷、敬深、敬 先等,鞭江氏一百。其夕廢帝亦殞。明帝即位,追贈敬猷侍中, 諡曰懷。改封孝武帝第十八子臨賀王子産字孝仁爲南平王,繼 鑠後,未拜被殺。泰始五年,立晉平王休佑第七子宣曜爲南平 王,繼鑠。休佑死,宣曜被廢還本。後廢帝元徽元年,立衡陽 恭王嶷第二子伯玉爲南平王,繼鑠後,升明三年被誅。

竟陵王誕字休文,文帝第六子也。元嘉二十年,年十一, 封廣陵王。二十六年,爲雍州刺史,加都督。以廣陵凋弊,改 封隨郡王。上欲大舉侵魏,以襄陽外接關河,欲廣其資力,乃 罷江州軍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台租稅雜物,悉給襄陽, 及大舉北侵,命諸藩並出師,皆奔敗,唯誕遣中兵參軍柳元景 克弘農、關、陝。元兇立,以揚州浙江西屬司隸校尉,浙江東 五郡立會州,以誕爲刺史。

孝武入討,遣甯朔將軍顧彬之受誕節度,誕遣參軍劉季之 舉兵與彬之並。遇劭將華欽、庾遵於曲阿之奔牛塘,大敗之。 事平,以誕爲荊州刺史,加都督、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誕 以位號正與浚同,惡之,請求回改,乃進號驃騎將軍,加班劍 二十人。南譙王義宣不肯就征,以誕爲侍中、驃騎大將軍、揚 州刺史,開府如故。改封竟陵王。誕性恭和,得士庶之心,頗 有勇略。

明年義宣反,有荊、江、兗、豫四州之力,勢震天下。上 即位日淺,朝野大懼。上欲奉乘輿法物以迎義宣,誕固執不可, 曰:“奈何持此座與人。”帝加誕節,仗士五十人出入六門。 上流平定,誕之力也。誕初討元兇,豫同舉兵,有奔牛之捷, 至是又有殊勛。上性多猜,頗相疑憚。而誕造立第舍,窮極工 巧,園池之美,冠於一時。多聚材力之士實之。第內精甲利器, 莫非上品。上意愈不平。

孝建二年,以司空太子太傅出爲都督南徐州刺史。上以京 口去都密邇,猶疑之。

大明元年秋,又出爲南兗州刺史,加都督。誕知見猜,亦 潛爲之備。至廣陵,因魏侵邊,修城隍,聚糧練甲。嫌隙既著, 道路常雲誕反。

三年,建康人陳文紹訴父饒爲誕府史,恆使入山圖畫道路, 不聽歸家。誕大怒,使人殺饒。吳郡人劉成又訴稱息道龍伏事 誕,見誕在石頭城內修乘輿法物,習唱警蹕,向伴侶言之。誕 知,密捕殺道龍。豫章人陳談之又上書稱弟詠之在誕左右,見 誕與左右莊慶、傅元禮等潛圖奸逆,常疏陛下年紀姓諱,往巫 鄭師憐家咒詛。詠之與建康右尉黃達往來,誕疑其宣漏,誣以 罪被殺。

其年四月,上使有司奏誕罪惡,宜絕屬籍,削爵土,收付 法獄。上不許。有司又固請,乃貶爵爲侯,遣令之國。

上將謀誕,以義興太守垣閬爲兗州刺史,配以羽林禁兵。 遣給事中戴明寶隨閬襲誕,使閬以之鎮爲名。閬至廣陵,誕未 悟也。明寶夜報誕典簽蔣成使爲內應,成以告府舍人許宗之, 宗之告誕。誕驚起,召錄事參軍王璵之曰:“我何罪於天,以 至此。”斬蔣成,勒兵自衛。遣腹心率壯士擊明寶等破之,閬 即遇害,明寶逃自海陵界還。

上遣車騎大將軍沈慶之討誕,誕奉表投之城外,自申於國 無負,並言帝宮闈之醜。孝武忿誕深切,凡誕左右腹心同籍期 親並誅之,死者千數。車駕出頓宣武堂,內外纂嚴。誕見衆軍 大集,欲棄城北走,行十餘里,衆並不欲去,請誕乃還城。

五月十九日夜,有流星長十餘丈從西北來墜城內,是謂天 狗。占曰:“天狗所墜,下有伏屍流血。”廣陵城舊不開南門, 雲“開南門者不利其主”。誕乃開焉 。彭城邵領宗在城內陰結 死士欲襲誕,先欲布誠於慶之,乃說誕求爲間構,見許。領宗 既出致誠畢,復還城內。事泄,誕鞭二百,考問不伏,遂支解 之。

上遣送章二紐:其一曰“竟陵縣開國侯,食邑千戶”。募 賞禽誕。其二曰“建興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募賞先登。 若克外城舉一烽,克內城舉二烽,禽誕舉三烽。

七月二日,慶之進軍,克其外城,乘勝又克小城。誕聞軍 入,走趣後園墜水,引出殺之,傳首建鄴,因葬廣陵,貶姓留 氏。帝命城中無大小悉斬,慶之執諫,自五尺以下全之,於是 同黨悉伏誅。城內女口爲軍賞,男丁殺爲京觀,死者尚數千人, 每風晨雨夜有號哭之聲。誕母殷、妻徐並自殺。追贈殷長寧園 淑妃。

初,誕爲南徐州刺史,在京口,夜大風飛落屋瓦,城門鹿 床倒覆,誕心惡之。及遷鎮廣陵,將入城,衝風暴起,揚塵, 晝晦。又嘗中夜閒坐,有赤光照室,見者莫不駭愕。誕左右侍 直,眠中夢人告之曰:“官鬚髮爲矟毦。”既覺已失髻矣,如 此者數十人。誕甚怪懼。大明二年,發人築廣陵城,誕循行, 有人乾輿,揚聲大罵曰:“大兵尋至,何以辛苦百姓。”誕使 執之,問其本末。答曰:“姓夷名孫,家在海陵。天公與道佛 先議,欲燒除此間人。道佛苦諫,強得至今。大禍將至,何不 立六慎門。”誕問“六慎門云何”?答曰:“古有言,禍不過 六慎門。”誕以其言狂悖,殺之。又五音士忽狂易見鬼,驚怖 啼哭曰:“外軍圍城,城上張白布帆。”誕執錄二十餘日乃殺。 城陷之日,雲霧晦冥,白虹臨北門,亘屬城內。

八年,前廢帝即位,義陽王昶爲徐州刺史,道經廣陵,至 墓盡哀,表請改葬誕。詔葬誕及妻子並以庶人禮。明帝泰始四 年,又改葬,祭以少牢。

王璵之,琅邪人,有才局。其五子悉在建鄴。璵之嘗乘城, 慶之縛其五子,示而招之,許以富貴。璵之曰:“吾受主王厚 恩,不可以二心。三十之年,未獲死所耳,安可以私親誘之。” 五子號叫於外,呼其父。及城平,慶之悉撲殺之。

建平宣簡王宏字休度,文帝第七子也。早喪母。元嘉二十 一年,年十一,封建平王。宏少而閒素,篤好文籍,文帝寵愛 殊常,爲立第於雞籠山,盡山水之美。建平國職高他國一階, 歷位中護軍,中書令。

元兇弒立,孝武入討,劭錄宏殿內,自拔莫由。孝武先嘗 以一手板與巨集,巨集遣左右親信周法道齎手板詣孝武。事平, 以爲尚書左僕射,使迎太后。還加中軍將軍、中書監。爲人謙儉 周慎,禮賢接士,明達政事,上甚信仗之。轉尚書令。宏少多 病,求解尚書令。以本號開府儀同三司,未拜薨。追贈司徒。 上痛悼甚至,每朔望出臨靈,自爲墓志銘並誄。五年,益諸弟 國各千戶,薨者不在其例,唯宏追益。子景素嗣。

景素少有父風,位南徐州刺史,加都督。桂陽王休范爲逆, 景素雖纂集兵衆以赴朝廷爲名,而陰懷兩端。及事平,進號鎮 北將軍。

景素好文章書籍,招集才義之士,以收名譽,由是朝野屬 意。而後廢帝狂凶失道,內外皆謂景素宜當神器;唯廢帝所生 陳氏親戚疾忌之,而楊運長、阮佃夫並明帝舊隸,貪幼主以久 其權,慮景素立,不見容於長主,深相忌憚。

元徽三年,景素防合將軍王季符恨景素,因奔告之。運長 等便欲遣軍討之。齊高帝及衛將軍袁粲以下並保持之,景素亦 馳遣世子延齡還都,具自申理。運長等乃徙季符於梁州,又奪 景素鎮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自是廢帝狂悖日甚,朝野並屬 心景素。陳氏及運長等彌相猜疑。景素因此稍爲自防之計,多 以金帛結材力之士。時大臣誅夷,孝武諸子孫或殺或廢,無復 在朝者。且景素在蕃甚得人心,而謗聲日積,深懷憂懼。嘗與 故吏劉璡獨處曲台,有鵲集於承塵上,飛鳴相追。景素泫然曰: “若斯鳥者,游則參於風煙之上,止則隱於林木之下,飢則 啄,渴則飲,形體無累於物,得失不關於心,一何樂哉。” 時廢帝單馬獨出,遊走郊野。輔國將軍曹欣之等謀候廢帝 出行,因聚衆作難,事克,奉景素。景素每禁之,未欲匆匆舉 動。運長密遣傖人周天賜僞投景素勸爲異計,景素知即斬之, 送首還台。

四年七月,羽林監垣祗祖奔景素,言台城已潰。景素信之, 即舉兵。運長等常疑景素有異志,即纂嚴。景素本乏威略,不 知所爲,竟爲台軍破,斬之。即葬京口。

景素性甚仁孝,事獻太妃,朝夕不違侍養。太妃有不安, 景素傍行蓬髮。與人言呴呴,常恐傷其情。又甚儉素,爲荊州 時,州有高齋刻楹柏構,景素竟不處。朝廷欲賜以甲第,辭而 不當。兩宮所遺珍玩,塵於笥篋。食常不過一肉,器用瓦素。 時有獻鏤玉器,景素顧主簿何昌宇曰:“我持此安所用哉。” 乃謝而反之。及敗後,昌宇與故記室王摛等上書訟其冤。齊受 禪,景素故秀才劉璡又上書述其德美,陳冤,並不見省。至齊 武帝即位,下詔曰:“宋建平王劉景素,名父之子,雖末路失 圖,而原心有本。可聽以禮葬舊塋。”

廬江王褘字休秀,文帝第八子也。元嘉二十二年,年十一, 封東海王。大明七年,進位司空。明帝踐阼,進太尉,封廬江 王。初,廢帝目褘似驢,上以廢帝之言類,故改封焉。

文帝諸子,褘尤凡劣,諸兄弟並蚩鄙之。南平王鑠薨,子 敬深婚,褘視之,白孝武借伎。孝武答曰:“婚禮既不舉樂, 且敬深孤苦,伎非宜也。”至是明帝與建安王休仁詔曰:“人 既不比數西方公,汝便爲諸王之長。”時褘住西州,故謂之西 方公。泰始五年,河東柳欣慰謀反,欲立褘,褘與相酬和。欣 慰結征北諮議參軍杜幼文,幼文具奏其事。上暴其罪惡,黜爲 南豫州刺史、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上遣腹心楊運長領兵 防衛。明年,又令有司奏褘怨懟,逼令自殺,葬宣城。

晉熙王昶字休道,文帝第九子也。元嘉二十二年,年十歲, 封義陽王。大明中,位中書令、中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廢 帝即位,爲徐州刺史,加都督。昶輕訬褊急,不能事孝武,大 明中常被嫌責,人間常言昶當有異志。

廢帝既誅群公,彌縱狂惑,常語左右曰:“我即大位來, 遂未戒嚴,使人邑邑。”江夏王義恭誅後,昶表求入朝,遣典 簽蘧法生銜使。帝謂法生:“義陽與太宰謀反,我政欲討之, 今知求還,甚善。”又問法生:“義陽謀反,何不啓?”法生 懼,走還彭城,帝因此北討。法生至,昶即起兵,統內諸郡並 不受命。昶知事不捷,乃夜開門奔魏,棄母妻,唯攜妾一人, 作丈夫服騎馬自隨。在道慷慨爲斷句曰:“白雲滿鄣來,黃塵 半天起。關山四面絕,故鄉幾千里。”因把姬手南望慟哭,左 右莫不哀哽。每節悲慟,遙拜其母。

昶家還都,二妾各生一子,明帝即位,名長者曰思遠,小 者曰懷遠,尋並卒。帝以金千兩贖昶於魏不獲,乃以第六皇子 燮字仲綏繼昶,封爲晉熙王。明帝既以燮繼昶,乃詔曰:“晉 熙國太妃謝氏,沈刻無親,物理罕比,骨肉至親,尚相棄蔑, 況以義合,免苦爲難。可還其本家,削絕蕃秩。”

先是,改謝氏爲射氏。元徽元年,燮年四歲,以爲郢州刺 史。明年,復昶所生謝氏爲晉熙國太妃。齊受禪,燮降封陰安 縣公,謀反賜死。

武昌王渾字休深,文帝第十子也。元嘉二十四年,年九歲, 封汝陰王。後徙武昌。

渾少而凶戾,嘗忿左右,拔防身刀斫之。元兇弒立,以爲 中書令。山陵夕,裸身露頭往散騎省戲,因彎弓射通直郎周朗 中枕,以爲笑樂。

孝建元年,爲雍州刺史,監雍梁南北秦四州荊州之竟陵隨 二郡諸軍事、甯蠻校尉。至鎮,與左右人作文檄,自稱楚王, 號年爲元光,備置百官以爲戲笑。長史王翼之得其手跡,封呈 孝武。上使有司奏免爲庶人,下太常絕屬籍,使付始安郡,逼 令自殺。即葬襄陽。大明四年,聽還葬母江太妃墓次。明帝即 位,追封武昌縣侯。

建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也。元嘉二十九年,年十歲, 立爲建安王。前廢帝景和元年,累遷護軍將軍。時帝狂悖無道, 誅害群公,忌憚諸父,並聚之殿內,驅捶陵曳,無復人理。休 仁及明帝、山陽王休佑形體並肥壯,帝乃以籠盛稱之,以明帝 尤肥,號爲豬王。號休仁爲殺王,休佑爲賊王。以三王年長, 尤所畏憚,故常錄以自近,不離左右。東海王褘凡劣,號之驢 王。桂陽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少,故並得從容。嘗以木槽盛 飯,內諸雜食,攪令和合,掘地爲坑阱,實之以泥水。裸明帝 內坑中,以槽食置前,令以口就槽中食之,用爲歡笑。欲害明 帝及休仁、休佑,前後以十數。休仁多計數,每以笑調佞諛詶 悅之,故得推遷。常於休仁前,使左右淫逼休仁所生楊太妃。 左右並不得已順命,至右衛將軍劉道隆,道隆歡以奉旨,盡諸 醜狀。時廷尉劉蒙妾孕臨月,帝迎入後宮,冀其生男,欲立爲 太子。明帝嘗忤旨,帝怒,乃裸之,縛其手腳,以杖貫手腳內, 使擔付太官,即日屠豬。休仁笑謂帝曰:“未應死。”帝問其 故,休仁曰:“待皇太子生,殺豬取肝肺。”帝意解,曰 : “且付廷尉。”一宿出之。

帝將南遊荊、湘二州,明旦欲殺諸父便發,其夕被殺於華 林園。休仁即日便執臣禮於明帝。時南平王敬猷、廬陵王敬先 兄弟被害,猶未殯斂,休仁、休佑同載臨之,開帷歡笑,鼓吹 往反,時人鹹非焉。

明帝以休仁爲侍中、司徒、尚書令、揚州刺史,給三望車。 時劉道隆爲護軍,休仁求解職,曰:“臣不得與此人同朝。” 上乃賜道隆死。尋諸方逆命,休仁都督征討諸軍事,增班劍爲 三十人,出據獸檻,進赭圻。尋領太子太傅,總統諸軍。中流 平定,休仁之力也。明帝初與蘇侯神結爲兄弟,以祈福助。及 事平,與休仁書曰:“此段殊得蘇兄神力。”

休仁年與明帝相亞,俱好文籍,素相愛。及廢帝世,同經 艱危,明帝又資其權譎之力。泰始初,四方逆命,休仁親當矢 石,大勛克建,任總百揆,親寄甚隆,四方輻湊。上甚不悅。 休仁悟其旨,表解揚州,見許。進位太尉,領司徒,固讓。又 加漆輪車,劍履升殿。受漆輪車,固辭劍履。

明帝末年多忌,休仁轉不自安。及殺晉平王休佑,其年上 疾篤,與楊運長爲身後計。運長等又慮帝晏駕後,休仁一旦居 周公之地,其輩不得執權,彌贊成上使害諸王。及上疾暴甚, 內外皆屬意休仁。主書以下皆往東府詣休仁所親信,豫自結納。 其或直不得出者皆懼。上與運長等定謀,召休仁入宿尚書下省, 其夜遣人齎藥賜休仁死,休仁對使者罵曰:“上有天下,誰之 功也。孝武以誅子孫而至於滅,令復遵覆車,枉殺兄弟,奈何 忠臣抱此冤濫!我大宋之業,其能久乎。”上疾久,慮人情同 異,自力乘輿出端門,休仁死後乃入。詔稱其自殺,宥其二子, 並全封爵。有司奏請降休仁爲庶人,絕屬籍,兒息悉徙遠郡。 詔休仁特降爲始安縣王,並停子伯融等流徙,聽襲封爵。及帝 疾甚,見休仁爲祟,叫曰:“司徒小寬我。”尋崩。伯融,妃 殷氏所生。殷氏,吳興太守沖女也。范陽祖翻有醫術,姿貌又 美,殷氏有疾,翻入視脈,悅之,遂與奸。事泄,遣還家賜死。 晉平刺王休佑,文帝第十三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 山陽王。明帝即位,以山陽荒弊,改封晉平王,位驃騎大將軍、 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

休佑素無才能,強梁自用。大明之世,不得自專,至是貪 淫好財色,在荊州多營財貨。以短錢一百賦人,田登就求白米 一斛,米粒皆令徹白;若碎折者悉不受。人間糴此米一斗一百。 至時又不受米,評米責錢,凡諸求利皆如此。百姓嗷然,不復 堪命。征爲南徐州刺史,加都督。上以休佑貪虐,不可蒞人, 留之都下,遣上佐行府州事。

休佑狠戾,前後忤上非一。在荊州時,左右范景達善彈棋, 上召之,休佑留不遣。上怒詰責之,且慮休佑將來難制,欲方 便除之。七年二月,車駕於岩山射雉,有一雉不肯入場,日暮 將反,留休佑射之,令不得雉勿歸。休佑時從在黃麾內,左右 從者並在部伍後。休佑便馳去,上遣左右數人隨之。上既還, 前驅清道,休佑人從悉散,不復相得。上遣壽寂之等諸壯士追 之,日已欲闇,與休佑相及,蹴令墜馬。休佑素勇壯,有氣力, 奮拳左右排擊,莫得近。有一人自後引陰,因頓地,即共拉殺 之。遣人馳白上,行唱驃騎落馬,上聞驚曰:“驃騎體大,落 馬殊不易。”即遣御醫上藥相系至,頃之休佑左右人至,久已 絕矣。輿以還第,贈司空。時巴陵王休若在江陵,其日即馳信 報休若曰:“吾與驃騎南山射雉,驃騎馬驚,與直閣夏文秀馬 相蹋,文秀墮地,驃騎失控,馬重驚,觸松樹墜地落硎中,時 頓悶,故馳報弟。”其年五月,追免休佑爲庶人,十三子並徙 晉平。 明帝尋病,見休佑爲祟,使使至晉平撫其諸子。帝尋崩。 廢帝元徽元年,聽諸子還都。順帝升明三年,稱謀反,並賜死。 海陵王休茂,文帝第十四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海 陵王。大明二年,爲雍州刺史,加都督、北中郎將、甯蠻校尉。 時司馬庾深之行府州事,休茂性急欲自專,深之及主帥每禁之。 常懷忿,因左右張伯超至所親愛,多罪過,主帥常加訶責。伯 超懼罪,謂休茂曰:“主帥密疏官罪,欲以啓聞。”休茂曰: “今爲何計?”伯超曰:“唯殺行事及主帥,舉兵自衛,縱不 成,不失入虜中爲王。”休茂從之,夜使伯超等殺司馬庾深之, 集兵建牙馳檄。休茂出城行營,諮議參軍沈暢之等閉門拒之。 城陷,斬暢之。其日,參軍尹玄度起兵攻休茂,禽之,斬首。 母妻皆自殺,同黨悉伏誅。有司奏絕休茂屬籍,貶姓爲留,不 許。即葬襄陽。

鄱陽哀王休業,文帝第十五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 鄱陽王。三年薨,以山陽王休佑次子士弘嗣,被廢國除。

臨慶沖王休倩,文帝第十六子也。孝建元年,年九歲,疾 篤,封東平王,未拜,薨。大明七年,立第二十七皇子子嗣爲 東平王,紹休倩。泰始三年還本,遂絕。六年,以第五皇子智 井爲東平王,繼休倩,未拜,薨。其年,追改休倩爲臨慶王。 休倩爲文帝所愛,故前後屢加紹嗣。

新野懷王夷父,文帝第十七子也。元嘉二十九年薨,明帝 泰始五年,追加封諡。

桂陽王休范,文帝第十八子也。孝建三年,年九歲,封順 陽王。大明元年,改封桂陽。泰始六年,累遷驃騎大將軍、江 州刺史,加都督。遺詔進位司空、侍中,加班劍三十人。休范 素凡訥,少知解,不爲諸兄齒遇。明帝常指左右人謂王景文曰: “休范人才不及此,以我弟故,生便富貴 。釋氏願生王家, 良有以也。”及明帝晚年,晉平王休佑以狠戾致禍,建安王休 仁以權逼不容,巴陵王休若素得人情,以此見害;唯休范謹澀 無才,不爲物情所向,故得自保而常憂懼。

及明帝晏駕,主幼時艱,休范自謂宗戚莫二,應居宰輔。 事既不至,怨憤彌結。招引勇士,繕修器械。行人經過尋陽者, 莫不降意折節,於是至者如歸。朝廷知之,密相防禦。母荀太 妃薨,即葬廬山,以示不還之志。時夏口闕鎮,朝議以居尋陽 上流,欲樹置腹心,重其兵力。元徽元年,乃以第五皇弟晉熙 王燮爲郢州刺史,長史王奐行府州事,配以實力,出鎮夏口。 慮爲休范所撥留,自太子洑去,不過尋陽。休范怒,欲舉兵, 乃上表修城堞。其年進位太尉,明年五月遂反。發自尋陽,晝 夜取道。大雷戍主杜道欣馳下告變。道欣至一宿,休范已至新 林,朝廷震動。

齊高帝出次新亭壘。時事起倉卒,朝廷兵力甚弱,及開武 庫,隨將士意取。休范於新林步上攻新亭壘。屯騎校尉黃回乃 僞往降,並宣齊高帝意。休范大悅,置之左右。休范壯士李恆、 鍾爽進諫不宜親之,休范曰:“不欺人以信。”時休范日飲醇 酒,以二子德宣、德嗣付與齊高帝爲質,至即斬之。回與越騎 校尉張敬兒直前斬休范首持還,左右並散。

初,休范自新林分遣同黨杜墨蠡、丁文豪等直向朱雀門。 休范雖死,墨蠡等不知。王道隆率羽林兵在朱雀門內,聞賊至, 急召劉勉,勉自石頭來赴戰,死之。墨蠡等乘勝直入朱雀門, 道隆爲亂兵所殺。墨蠡等唱雲“太尉至”。休范之死也,齊高 帝遣隊主陳靈寶齎首還台,逢賊,埋首道側,挺身得達。雖唱 雲已平,而無以爲據,衆愈疑惑。墨蠡徑至杜姥宅,宮省恇擾, 無復固志。撫軍長史褚澄以東府納賊。賊擁安成王據東府,稱 休范教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賊勢方逼,衆莫能振。 尋而丁文豪之衆知休范已死,稍欲退散。文豪勇氣殊壯,厲聲 曰:“我獨不能定天下邪。”休范首至,又羽林監陳顯達率所 領於杜姥宅破墨蠡等,諸賊一時奔散。斬墨蠡、文豪等。晉熙 王燮自夏口遣軍平尋陽。

巴陵哀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也。孝建三年,年九歲,封 巴陵王。明帝即位,出爲會稽太守,加都督。二年,遷都督、 雍州刺史、甯蠻校尉。前在會稽錄事參軍陳郡謝沈以諂側事休 若,多受財賂。時內外戒嚴並褲褶,沈居母喪被起,聲樂酣飲, 不異吉人。衣冠既無殊異,並不知沈居喪。沈嘗自稱孤子,衆 乃駭愕。休若坐與沈褻黷,降號鎮西將軍。典簽夏寶期事休若 無禮,啓明帝殺之。慮不許,啓未報,於獄行刑。信反令鎖送, 而寶期已死。上怒敕之曰:“孝建之世,汝何敢爾。”使其母 羅加杖三百。

四年,改行湘州刺史。六年,爲荊州刺史,加都督、征西 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七年,晉平王休佑被殺,建安王休仁 見疑,都下訛言休若有至貴之表,明帝以此言報之。休若甚憂, 嘗衆賓滿坐,有一異鳥集席隅,哀鳴墜地死。又聽事上有二大 白蛇長丈餘,唅唅有聲。休若甚惡之。

會被征爲南徐州刺史,加都督、征北大將軍,開府如故。 休若腹心將佐鹹謂還朝必有大禍,中兵參軍京兆王敬先勸割據 荊楚。休若執錄,馳使白明帝,敬先坐誅。休若至京口,上以 休若善能諧緝物情,慮將來傾幼主,欲遣使殺之,慮不奉詔。 征入朝,又恐猜駭。乃僞授爲江州刺史,至,即於第賜死,贈 侍中、司空。子沖始襲封。

孝武帝二十八男。文穆皇后生廢帝子業、豫章王子尚。陳 淑媛生晉安王子勛。阮容華生安陸王子綏。徐昭容生皇子子深。 何淑儀生松滋侯子房。史昭華生臨海王子頊。殷貴妃生始平孝 敬王子鸞。次永嘉王子仁與皇子子深同生。何婕妤生皇子子鳳。 謝昭容生始安王子真。江婕妤生皇子子玄。史昭儀生邵陵王子 元。次齊敬王子羽與始平孝敬王子鸞同生。江美人生皇子子衡。 楊婕妤生淮南王子孟。次皇子子況與皇子子玄同生;次南平王 子産與永嘉王子仁同生;次晉陵孝王子云、次皇子子文並與始 平孝敬王子鸞同生;次廬陵王子輿與淮南王子孟同生;次南海 哀王子師與始平孝敬王子鸞同生;次淮陽思王子霄與皇子子玄 同生;次皇子子雍與始安王子真同生;次皇子子趨與皇子子鳳 同生;次皇子子期與皇子子衡同生;次東平王子嗣與始安王子 真同生。張容華生皇子子悅。安陸王子綏、南平王子産、廬陵 王子輿並出繼。皇子子深、子鳳、子玄、子衡、子況、子文、 子雍未封早夭。子趨、子期、子悅未封,爲明帝所殺。

豫章王子尚字孝師,孝武第二子也。孝建三年,年六歲, 封西陽王。大明三年,分浙江西立王畿;以浙江東爲揚州,以 子尚爲刺史,加都督。五年,改封豫章王,領會稽太守。七年, 進號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時東土大旱,鄞縣多疇田, 孝武使子尚表至鄞縣勸農,又立左學,召生徒,置儒林祭酒一 人,學生師敬,位比州中從事。文學祭酒一人,比州西曹。勸 學從事二人比祭酒從事。

前廢帝即位,罷王畿復舊,征子尚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 事,領尚書令。初,孝建中,孝武以子尚太子母弟,甚留心; 後新安王子鸞以母幸見愛,子尚寵衰。及長凶慝,有廢帝之風。 明帝既殞廢帝,乃稱太皇太后令曰:“子尚頑凶,楚玉淫亂, 並於第賜盡。”楚玉,廢帝姊山陰公主也。廢帝改封會稽郡長 公主,給鼓吹一部,加班劍二十人,未拜受而廢帝敗。

晉安王子勛字孝德,孝武第三子也。眼患風,不爲孝武所 愛。大明四年,年五歲,封晉安王。七年,爲江州刺史,加都 督。八年,改授雍州,未拜而孝武崩,還爲江州。

時廢帝狂凶,多所誅害。前撫軍諮議參軍何邁謀因帝出爲 變,迎立子勛。事泄,帝誅邁,使八座奏子勛與邁通謀,遣左 右朱景送藥賜子勛死。景至盆口,遣報長史鄧琬。琬等奉子勛 起兵,以廢立爲名。明帝定亂,進子勛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 司。琬等不受命。

泰始二年正月七日,奉子勛爲帝,即僞位於尋陽,年號義 嘉,備置百官,四方回應。是歲四方貢計,並詣尋陽。及軍敗, 子勛見殺,時年十一。即葬尋陽廬山。

松滋侯子房字孝良,孝武第六子也。大明四年,年五歲, 封尋陽王。前廢帝景和元年,爲會稽太守,加都督。明帝即位, 征爲撫軍,領太常。長史孔覬不受命,舉兵應晉安王子勛。上 虞令王晏殺覬,送子房還建鄴。上宥之,貶爲松滋縣侯。司徒 建安王休仁以子房兄弟終爲禍難,勸上除之。廢徙遠郡見殺, 年十一。

臨海王子頊字孝烈,孝武第七子也。初封歷陽王,後改封 臨海,位荊州刺史。明帝即位,進督雍州,長史孔道存不受命, 應晉安王子勛。事敗賜死,年十一。

始平孝敬王子鸞字孝羽,孝武第八子也。大明四年,封襄 陽王,尋改封新安。五年,爲北中郎將、南徐州刺史,領南琅 邪太守。母殷淑儀寵傾後宮,子鸞愛冠諸子,凡爲上眄遇者莫 不入子鸞府國。爲南徐州,又割吳郡屬之。六年,丁母憂。前 廢帝素疾子鸞有寵,及即位,既誅群臣,乃遣使賜子鸞死,時 年十歲。子鸞臨死謂左右曰:“願後身不復生王家。”同生弟 妹並死。明帝即位,改封始平王,以建平王景素子延年嗣。

永嘉王子仁字孝和,孝武第九子也。大明五年,封永嘉王。 明帝即位,以爲湘州刺史。帝尋從司徒建安王休仁計,未拜賜 死,時年十歲。

始安王子真字孝貞,孝武第十一子也。

邵陵王子元字孝善,孝武第十三子也。並被明帝賜死。

齊敬王子羽字孝英,孝武第十四子也。生二歲而薨,追加 封諡。

淮南王子孟字孝光,孝武第十六子也。初封淮南王,明帝 改封安成王,未拜賜死。

晉陵孝王子云字孝舉,孝武第十九子也。大明六年封,未 拜而亡。

南海哀王子師字孝友,孝武第二十二子也。大明七年封, 未拜,爲前廢帝所害。明帝即位追諡。

淮陽思王子霄字孝雲,孝武第二十三子也。早薨,追加封 諡。

東平王子嗣字孝叔,孝武帝第二十七子也,明帝賜死。

武陵王贊字仲敷,小字智隨,明帝第九子也。明帝既誅孝 武諸子,詔以智隨奉孝武爲子,封武陵郡王。順帝升明二年薨, 國除。

明帝十二男:陳貴妃生後廢帝。謝修儀生皇子法良。陳昭 華生順帝。徐婕妤生第四皇子。鄭修容生皇子智井。次晉熙王 燮與皇子法良同生。泉美人生邵陵殤王友;次江夏王躋與第四 皇子同生。徐良人生武陵王贊。杜修華生隨陽王翽。次新興王 嵩與武陵王贊同生。又泉美人生始建王禧。智井、燮、躋、贊 並出繼。法良未封。第四皇子未有名,早夭。

邵陵殤王友字仲賢,明帝第七子也。年五歲,出爲南中郎 將、江州刺史,封邵陵王。後廢帝元徽二年,桂陽王休范誅後, 王室微弱,友府州文案及臣吏不諱“有無”之“有”。順帝升 明二年,徙南豫州刺史,薨。無子國除。

隨陽王翽字仲儀,明帝第十子也。初封南陽王,升明二年, 改封隨陽。齊受禪,封舞陰縣公。

新興王嵩字仲岳,明帝第十一子也。齊受禪,降封定襄縣 公。

始建王禧字仲安,明帝第十二子也。齊受禪,降封荔浦縣 公,尋並雲謀反賜死。

論曰:甚矣哉,元嘉之遇禍也。殺逆之釁,事起肌膚,因 心之童,遂亡天性。雖鳴鏑之酷,未極於斯,其不至覆亡,亦 爲幸也。明皇統運,疑隙內構,尋斧所加,先自王戚。晉刺以 獷暴摧軀,巴哀由和良酖體,保身之路,未知攸適。昔之戒子, 慎勿爲善,詳求其旨,將遠有以乎。詩云:“不自我先,不自 我後。”蓋古人之畏亂也。孝武諸子,提挈以成釁亂,遂至宇 內沸騰,王室如毀,而帝之諸胤莫不殲焉。強不如弱,義在於 此。明帝負螟之慶,事非己出,枝葉不茂,豈能庇其本乎。

部分譯文

元兇劉劭,字休遠,是文帝的長子。文帝即位後,在居喪期間生了劉劭,所以保守秘密。元嘉三年(426)閏正月,才說劉劭出生。自從前代以來的皇帝即位後,由皇后生太子,只有殷帝乙登基,正妃生了紂王,到現在又有劉劭。

剛生下來三天,文帝前往觀看,簪帽很牢固,無風而落在劉劭的旁邊,皇上很不高興。起初命名為召刀,在字形上是召刀,後來感到討厭,把刀改成了力。六歲時,封為皇太子,中庶子二率進入永福省值勤,為他另築了一座宮殿,設計得嚴整而瑰麗。十二歲,出居東宮,娶了黃門侍郎殷淳的女兒為妃。十三歲加戴冠冕。喜歡閱讀史傳,尤其愛好弓箭駿馬。長大後,鬍鬚眉毛都很漂亮,大眼方口,身高七尺四寸。親自過問宮中事務,引請接待賓客,心裡有什麼打算,皇上必定依從。東宮設定的兵士和羽林軍數量相等。元嘉十七年(440),劉劭去拜謁京陵,大將軍彭城王劉義康、竟陵王劉誕、桂陽侯劉義融一齊跟隨。

二十七年,皇上將要北侵,劉劭和蕭思話堅持勸諫,不聽。魏太帝到達瓜步,皇上登上石頭城,臉色憂愁。劉劭說:“不斬江湛、徐湛之,無以向天下人致歉。”皇上說:“北伐是出於我的意圖,不關連他們二人;只是江湛等人也都同意罷了。”由此他便與江、徐二人不和。

皇上不時地從事農業,讓宮內都來養蠶,想藉以鼓勵天下人。有個女巫嚴道育的丈夫搶劫,被牽連抓進奚官署。劉劭的姐姐東陽公主的正門婢女王鸚鵡告訴公主嚴道育能通神靈,公主於是便告訴皇上假託說她善於養蠶,請求把她召進宮來。嚴道育來了以後說:“我所侍奉的是天神,一定會賜給符應。”當時公主晚上躺著休息,見到有流光相隨,形狀像熒火,然後進入巾箱變成了兩顆珠子,圓潤色青,十分可愛。於是公主和劉劭都被迷住而相信了她。始興王劉浚平常總是諂諛劉劭,並且有許多過失,擔心被皇上知道,就讓嚴道育來為他祈請,企圖不讓皇上知道他的過失。歌舞詛咒,晝夜不停。嚴道育就說:“向上天敘說祈請,必然不會泄露。”劉劭等人崇敬地事奉她,稱她為天師。後來便變成巫蠱,用玉刻成皇上的形象,埋在含章殿的前面。

起初,東陽公主有奴僕陳天興,王鸚鵡收養他為兒子而和他私通。王鸚鵡、陳天興、和寧州所獻的黃門慶國都參與巫蠱的事情,劉劭讓陳天興補了隊主的職位。東陽公主去世,王鸚鵡應該出嫁,劉劭害怕言語泄露,便和劉浚商議,嫁給了劉浚的府佐吳興人沈懷遠為妾。不告訴皇上,怕事情泄露,而通過臨賀公主暗中告訴他。皇上後來知道了陳天興負責領隊,派遣太監奚承祖指責劉劭說:“你那裡任用的隊主隊副都是奴僕嗎?要出嫁的人又嫁到了何處?”劉劭回答說:“南第過去的部屬陳天興請求擔任將吏以供驅使,我看他長得粗壯,便讓他兼任了隊副;要出嫁的下人還沒有找到人家。”當時王鸚鵡已經嫁給沈懷遠了。劉劭害怕,寫信告訴了劉浚,並讓他告訴臨賀公主,皇上如果問起出嫁的地方,就說是還沒有確定。劉浚回信答覆說:“報告這件事已經許多日子了,現在來信,一定是有感而發的。估計臨賀公主不應當翻來覆去地說話,自惹麻煩。這位老太向來是腳踩兩隻船,很難獨自擔保,你可以自己去問臨賀,以便得到真實情況。她如果被問起來,一定會含糊地回答。陳天興先前曾在佞人府中任職,如果不進行審查,皇上應當是沒有這個登記簿,可以趕緊將他閹割。殿下已經見到王了嗎?應該依此全部讓嚴道育親自向上啟奏。那人如果不肯罷休,正可以促使結束他的天命,也許正是大慶的前奏。”凡是劉劭、劉浚相互寫的信大體都是這樣。所說的都是名號,稱皇上為“那人”,有時則稱為“他”;稱太尉江夏王劉義恭為“佞人”;東陽公主的宅第在西掖門外,所以說是“南第”。“王”是鸚鵡的姓。“親自向上啟奏”,就是讓嚴道育上天告訴給天神。王鸚鵡既然已經嫁給了沈懷遠,擔心和陳天興私通的事情泄露,請求劉劭把他殺掉。劉劭秘密地派人殺死了陳天興。而慶國心想和她往來的只有二人,陳天興已死,擔心自己也會遭禍,便把事情告訴了皇上。皇上驚奇而又怨恨,馬上搜查了王鸚鵡的家,得到了劉劭、劉浚親手寫的信,都是詛咒和祈禱的話。又在宮內得到了所埋起來的皇上的形象。嚴道育叛逃,沒有抓到。皇上詰問和斥責劉劭、劉浚,劉劭、劉浚只有反覆道歉。嚴道育改變服裝做了尼姑,逃往東宮隱藏起來。劉浚前往京口,又自己跟去,有時從留宿的張日午家出來。皇上對江夏王劉義恭說:“常常見典籍上有這樣的記載,認為只是書上寫的空言,沒想到自己親眼看到了。劉劭南面稱帝的時候,不再是我和你的事了。你的兒子多,將來才會遇到這樣的不幸。”

先前在元嘉二十八年,彗星起自畢星和昴星,進入太微星,掃過帝座星停在端門星,滅了翼星和軫星。二十九年,火星逆行守在氐宿,從十一月久雨連雪,陽光很少出現。當時道士范材修練形術,自己說這一年是他的死期,結果如期而死。已經殯葬,江夏王懷疑他是神仙,讓人打開棺材觀看,頭像是新割的,血流在背上,皇上聽了十分厭惡。

三十年正月,颳起大風,飛下霰雪,而且打起震雷,皇上擔心會有竊賊發難,便增加了劉劭的軍隊,東宮有甲兵萬人。當年二月,劉浚從京口入朝,應當鎮守江陵,他又載著嚴道育回到了東宮,準備西上。有人報告皇上說:“京口人張日午家有一個尼姑吃飯,出入征北府內,似乎是嚴道育。”皇上使人乘其不備抓住了兩個婢女,她們說:“嚴道育是隨征北回到京城的。”皇上惆悵怨恨而又驚駭。等檢查驗證後,廢黜了劉劭,賜劉浚自殺。起初,劉浚的母親死去,命令潘淑妃收養做她的兒子。潘淑妃喜愛劉浚,而劉浚不肯依附。潘妃受寵,皇上把自己的謀劃告訴了她,潘妃告訴了劉浚,劉浚報告了劉劭,於是有了異謀。他每天夜裡宴饗將士,有時親自行酒,秘密地與心腹隊主陳叔兒、齋帥張超之、任建之進行謀劃。

這個月的二十一日夜裡,他們假作了皇上的詔令,說:“魯秀謀反,你可以黎明的時候率領兵眾入宮。”於是就使張超之等人集合了平素所養的兵士二千多人,都穿上盔甲,說是“有征討任務”。夜裡召前中庶子右軍長史蕭斌和左衛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積弩將軍王正見一起進來,把大事告訴他們,自己起身拜蕭斌等人,流下了眼淚。大家都很驚愕。第二天清晨,劉劭把朱服加在軍服的外面,乘著畫輪車,和蕭斌同坐在一起,衛兵隨從和平時入朝時的儀式一樣,從萬春門進入。按照舊時的規定,東宮的軍隊不得入城,劉劭告訴門衛說:“接受了詔令要進行收討。”命令後面的部隊迅速上來,張超等幾十人騎馬馳入雲龍東中華門。等到了齋房門前,拔刀直上合殿。皇上那天夜裡摒退了其他人單獨與尚書僕射徐湛之說話,直到早晨蠟燭還沒有熄滅,大門、台階、小門、坐席都沒有侍衛。皇上用凳子自己遮擋,張超之來殺他,皇上的五個手指都被砍落,並且殺死了徐湛之。劉劭進到合殿的中門,文帝已經死了。他出坐在東堂,蕭斌拿著刀守衛,呼叫中書舍人顧嘏。顧嘏害怕,沒有及時出來,等走到前面,問道:“想一起廢黜他,為什麼不早些啟奏?”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殺死了他。又派人在崇禮闥,殺了吏部尚書江湛。文帝的左細仗主卜天興在東堂攻擊劉劭,被殺。又讓人進去殺了潘淑妃,剖開她的心看看是斜是正。被差去的人迎合旨意,回答說:“心斜。”劉劭說:“邪佞之心,所以應該是斜的。”又殺死了文帝的親信隨從數十人。緊急召始興王劉浚率兵屯駐在中堂。

劉劭登上了偽位,百官當中來到的才有幾十個人,便寫了詔書說:“徐湛之叛逆殺死了皇上,我領兵入殿,已經來不及。現在罪人已經得到,元兇已被斬除,可以實行大赦,改換年號為太初。”這是平時與嚴道育共同定下的。蕭斌說:“過去是隔一年就改換年號。”劉劭以此詢問侍中王僧綽,王僧綽說:“晉惠帝即位便改年號。”劉劭很高興地依從了。起初讓蕭斌寫詔書,蕭斌辭語沒有文采,便又讓王僧綽寫。開始文帝沒死前一天的初更時分,太史上奏說:“東方有緊急軍情,禍大難測,應該派一萬兵士駐紮在太極前殿,可以消災。”皇上不聽從。等劉劭叛逆殺死了皇帝,聽說了這事,慨嘆說:“幾乎誤了我的大事。”於是便問太史令說:“我可以得到幾年?”回答說:“可以得到十年。”退下來後卻告訴別人說:“十旬罷了。”劉劭聽了很憤怒,把他活活打死。

即位完畢,便聲稱有病回到了永福省,然後把已故的皇帝轉升到太極殿,任命蕭斌為尚書僕射,何尚之為司空。舉行隆重的入棺大殮儀式,劉劭聲稱有病不敢出來。先前撥給各處的兵器,都收回武庫。派人對魯秀說:“徐湛之經常想危害您,我已經為您把他除掉了。”讓魯秀與屯騎校尉龐秀之共同掌管軍隊。任命侍中王僧綽為吏部尚書,司徒左長史何偃為侍中。

穿戴喪服的那天,劉劭登殿面對靈柩,大聲痛哭不能自持。廣泛地訪問公卿,諮詢謀求為政的道理,派遣使者分別出行四方。把浙江以東的五郡劃為會州,省去揚州,設立司隸校尉,讓殷衝來擔任。任命大將軍江夏王劉義恭為太保,司徒南譙王劉義宣為太尉。荊州刺史始興王劉浚晉升為驃騎將軍,王僧綽因為預先參與了廢立皇帝的謀劃而被殺死。長沙王劉瑾的弟弟劉楷、臨川王劉燁、桂陽侯劉覬、新渝侯劉..,都因為從前的怨恨而被處死。禮官迎合意旨,追諡文帝不敢盡用美稱,諡號為中宗景皇帝。後來聽到南譙王劉義宣、隨王劉誕等人組織起了義軍,便把諸王全部聚集在城內。轉移江夏王劉義恭讓他住在尚書下舍,分開劉義恭的幾個兒子,讓他們住在侍中下省。

四月,立妻子殷氏為皇后。

孝武帝討伐的檄文發到,劉劭自以為素來練習武事,對朝臣們說:“你們幫助我整理文書,不用考慮打仗。如果有敵寇攻擊,我要自己出陣,只怕賊寇不敢動罷了。”內外都實行了戒嚴。防範孝武帝的世子,把他關在中書省,把南譙王劉義宣的幾個兒子關在太倉的空屋中。劉劭讓劉浚給孝武帝寫信,說:“皇上親自統帥六師,太保又手持黃鉞臨陣指揮,我和烏羊相繼登路。皇上的聖恩常常厚待法師,讓他住在殿內,想來弟弟想知道訊息,所以寄上此信。”烏羊,就是南平王劉鑠,法師,是孝武帝世子的小名。

劉劭想殺死起兵的三鎮中官兵的家屬,江夏王劉義恭、何尚之勸告說:“凡是幹大事,都不顧家屬的;而且大多是被驅逼。現在忽然殺掉他們的累贅,只是正好堅定了他們的意志罷了。”劉劭於是下書,一概不問。

劉浚和蕭斌勸劉劭率領水軍在上游決戰,江夏王劉義恭考慮義軍行動倉促,船隻簡陋而且很小,不適合水戰。便進策以為“應該在近處等待他們,遠出則京城空虛薄弱,東面的軍隊乘虛攻擊,也許會成為禍患。不如養精蓄銳等待時機。”劉劭認為他的建議很好。蕭斌面色嚴厲地說:“南中郎二十年少,已經能夠建立這樣的大事,哪裡可以估量?”劉劭不予採納。他懷疑朝廷的舊臣不會為他所用,便厚厚地撫慰王羅漢、魯秀,完全把軍隊交給他們,多多賞賜珍寶美色來使他們高興。王羅漢先前是南平王蕭鑠的右軍參軍,劉劭看他有大將的才幹,所以把他當作心腹。有人勸告劉劭固守石頭城,劉劭說:“從前人們之所以固守石頭城,是等待諸侯前來勤王的。我如果守在這裡,誰會來救呢?因此只能是努力作戰來決定勝敗。”他天天自己出來到軍營中去,慰勞將士。又指使有關部門奏請立他的兒子劉偉之為皇太子。

等義軍到了新亭,劉劭登上朱雀門親自督戰。將士感激劉劭的重賞,都為他奮力作戰。即將攻克的時候,魯秀卻打了退兵鼓,軍兵便停止了戰鬥,被柳元景等人所利用,所以大敗。褚湛之帶領兩個兒子與檀和之共同歸順,劉劭很恐懼,逃回台城。當天夜裡,魯秀又南奔。二十五日,江夏王劉義恭單馬南奔,劉劭派劉浚殺死劉義恭的幾個兒子,用車子迎接蔣侯的神像到宮內,乞請降恩,任命為大司馬,封為鐘山郡王,蘇侯為驃騎將軍。讓南平王劉鑠寫成祝禱文字,列舉孝武帝的罪狀。二十七日,走到殿前,封兒子劉偉之為皇太子,百官都穿著軍服,劉劭獨自穿著繡龍的袞服,下詔書實行大赦,只有孝武帝、劉義恭、劉義宣、劉誕不在寬大之列。

五月初三,魯秀等人進攻大航,截留了一條大船。王羅漢昏迷酣醉,正在欣賞樂妓,聽說官軍已經渡江,驚恐地放棄甲仗歸降。當夜,劉劭閉守六門,在門內鑿塹壕,立柵欄,在沒有帷蓋的露車上做成望樓。城內一片混亂,將吏都越過城牆出逃。劉劭讓詹叔兒燒毀車駕和龍冕龍服。蕭斌聽說大航失守,惶恐窘迫,不知該怎么辦,宣布命令讓他所統率的軍隊全部解除武裝,不久戴著白幡前來投降,就在軍營門前將他處死。

初四,劉劭的心腹告訴值勤的逆黨們,先屯駐在閶闔門外,後來就一齊跑回進入殿內。程天祚和薛安都的副官譚金就乘這個機會,便得以一同進入。臧質從廣莫門攻入,一齊會合在太極殿前。立即處斬了太子左衛率王正見,建平、東海等七王都號哭著一齊出來。劉劭穿過西牆進入武庫的井中,副隊高禽捉住了他。劉浚率領身邊的幾十人,和南平王劉鑠從西明門出來,一齊南逃,在越城遇到江夏王劉義恭。劉浚下馬,說:“南中郎現在在哪裡?”劉義恭說:“已經成為君主統掌萬國。”又自稱小字說:“虎頭現在前來,該不會晚了吧?”劉義恭說:“可惜晚了。”又說:“仍然能夠不死?”劉義恭說:“可以到行闕去請罪。”又說:“不知道還能得一個職位讓自己效力否?”劉義恭又說:“這很難估量。”強令他與自己一同回去,命令在馬上將他斬首。

建安王劉休仁,是文帝的第十二個兒子。元嘉二十九年(452),他年齡十歲,立為建安王。前廢帝景和元年(465),逐步升遷為護軍將軍。當時廢帝狂悖無道,殺害眾位大臣,忌恨和害怕各位叔伯,把他們一齊聚集在殿內,毆打欺凌,不再具有人的理性。劉休仁和明帝、山陽王劉休佑形體都很肥壯,廢帝便以籠子盛起來稱呼他們,因為明帝尤其肥胖,稱為豬王。稱劉休仁為殺王,劉休佑為賊王。因為三王年長,尤其害怕,所以經常留在自己身邊,不離左右。東海王劉..平凡庸劣,稱為驢王。桂陽王劉休范、巴陵王劉休若年少,所以都得到寬容。廢帝曾經用木槽盛飯,放進去一些雜食,攪拌讓它們攙和在一起,在地上掘一個深坑,放滿泥水。把明帝裸著身體放到坑裡,再把槽里的食放到他前面,讓他用嘴直接在槽中吃食,用來博取歡笑。他企圖陷害明帝和劉休仁、劉休佑,前後有幾十次。劉休仁多計謀,常常用調笑奉承的話取悅他,所以能夠推延。廢帝常常在劉休仁面前,讓左右的侍從荒淫地逼迫劉休仁的生母楊太妃。左右都是不得已而從命,到了右衛將軍劉道隆,劉道隆高興地奉命,出盡了各種醜態。當時廷尉劉蒙的妾懷孕就要臨產,廢帝把她迎入後宮,希望她生個男孩,想立為太子。明帝曾經違背意旨,廢帝很生氣,便把他衣服剝光,捆住他的手腳,用木棍穿在手腳以內,讓人抬去交給太官,當天就要將他“殺豬”。劉休仁笑著對廢帝說:“不應該就這樣死去。”廢帝問是什麼緣故,劉休仁說:“等皇太子生下來,殺豬取心肝。”廢帝氣才消了,說:“姑且把他交給廷尉吧。”關了一宿才把他放出來。

廢帝將要南遊荊、湘二州,打算明天早晨殺掉幾個叔叔就出發,而當天晚上卻在華林園被殺。劉休仁當天便向明帝執行臣子的禮節。當時南平王劉敬猷、廬陵王劉敬先兄弟被害,還沒有殯殮,劉休仁、劉休佑同車來到,打開車簾歡笑,樂隊往返吹奏,當時的人們都對此加以非議。

明帝任命劉休仁為侍中、司徒、尚書令、揚州刺史,發給三望車。當時劉道隆為護軍,劉休仁請求解除自己的職務,說:“我不能與此人同朝。”皇上便賜劉道隆自殺。不久各方都抗拒新的中央政權,劉休仁都督征討諸軍事,增加儀仗為三十人,出京占據獸檻,又進占赭圻。不久兼任太子太傅,總帥各軍。中游平定,確是靠了劉休仁的力量。明帝起初與蘇侯神結成了兄弟,以請求賜福和援助。等事情平定後,他在給劉休仁的信中說:“這一階段特別得到了蘇兄的神力。”

劉休仁略小於明帝,他們都喜好文化典籍,素來相愛。等到了廢帝時代,共同經歷了艱難危險,明帝又借重了他的詭譎權變的能力。泰始初年,四方抗拒中央,劉休仁親自冒著弓箭石頭戰鬥,建立了大功,總領百官,親愛、寄託十分隆重,四方歸聚。皇上十分不高興。劉休仁明白了他的心意,上表辭去揚州的職務,得到批准。晉升他為太尉,兼司徒,他堅持推讓。又加賜給漆輪車,可以帶劍穿履上殿。他接受了漆輪車,堅決推辭劍履上殿。

明帝末年多忌諱,劉休仁轉而不能自安。後來殺了晉平王劉休佑,當年皇上病重,和楊運長計畫身後的事情。楊運長等又擔心明帝逝世以後,劉休仁一旦占據了周公的地位,他們不得執掌最高權力,所以更加贊成皇上讓他們陷害諸王。後來皇上的病忽然危急,朝內外都寄希望於劉休仁。主書以下官員都前往東府看望劉休仁的親信,預先進行結交。有的值勤不能出去的,都很恐懼。皇上和楊運長等人定下謀略,召劉休仁入宮住在尚書下省,當夜派人送藥賜劉休仁自殺,劉休仁對著使者罵道:“皇上能有天下,是誰的功勞?孝武帝因為殺害子孫而至於滅亡,現在又重蹈覆轍,無辜殺害兄弟,忠臣含冤而無可奈何!我們大宋的基業,還能長久嗎?”皇上病了好久,擔憂人心不可靠,自己支持著乘車出了端門,劉休仁死後才回宮中。詔書稱他是自殺,寬免了他的兩個兒子,並全部封爵。有關部門奏請降劉休仁為平民,斷絕家族關係,兒孫全部遷徒到邊遠的郡縣。下詔特降劉休仁為始安縣王,並且停止他的兒子劉伯融等人的流放,允許他承襲爵位。後來明帝病危,見到了劉休仁在作祟,喊道:“司徒寬大我一點!”很快就死了。劉伯融,是妃子殷氏生的。殷氏,是吳興太守殷沖的女兒。范陽人祖翻有醫術,姿貌又美,殷氏有病,祖翻進去診脈,很喜歡她,於是就和她發生了姦情。事情泄露,便趕她回家並且賜她自殺。

晉平剌王劉休佑,是文帝的第十三個兒子。孝建二年(455),十一歲,封為山陽王。明帝即位,因為山陽荒僻,改封為晉平王,職位是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

劉休佑平時沒有什麼才能,強梁自用。大明時期(457~464),不能自己隨意妄行,到了現在貪淫慾、好財色,在荊州聚集了很多財貨。以不足實數的短錢一百貸給別人,田裡收穫後要索求白米一斛,米粒都必須全白;如果有碎折的,全部不要。市場上糴這種米是一斗一百錢。到時候卻又不要米,而是評米論錢,凡是各種求利都是這樣。百姓叫苦,不再能維持生命。後來徵調他為南徐州刺史,加任都督。皇上因為 劉休佑貪婪暴虐,不可以治理民眾,便把他留在京城,派遣州府主要的輔佐官員管理州中的事情。

劉休佑狠毒暴戾,前後違抗皇上不止一次。在荊州的時候,身邊的侍者范景達善於下棋,皇上召見他, 劉休佑留住不讓他去。皇上憤怒地質問和斥責他,而且擔心劉休佑將來難以制約,想在方便的時候把他除掉。大明七年(463),皇上的車駕在岩山射野雞,有一隻野雞不肯進入獵場,黃昏的時候將要返回,把 劉休佑留下射它,命令他打不到野雞不要回去。劉休佑當時隨行在明帝的黃旗以內,左右的隨從都在部隊的後面。劉休佑便馳馬而去,皇上派遣身邊的幾個人去跟隨著他。皇上返回,前驅的人進行清道, 劉休佑的隨從都散去了,不再能互相碰面。皇上派壽寂之等幾個壯士去追,天已經要黑的時候,趕上了劉休佑,腳踢使他落馬。 劉休佑平素驍勇強壯,有氣力,揮舞拳頭左右排擊,眾人都不得靠近。有一個人從後面拽他的生殖器,因而倒在地上,於是就共同拉扯著把他殺死。派人馳馬告訴了皇上,一路喊著驃騎將軍落馬,皇上聽到後驚訝地說:“驃騎將軍體形大,落馬很不容易!”便派御醫帶著藥品相繼到來,不一會 劉休佑的侍從來到,已久氣絕。用車子送他回到府上,贈封司空。當時巴陵王劉休若在江陵,當日就用快馬送信報告了劉休若:“我和驃騎將軍在南山射野雞,驃騎的馬驚了,和直閣夏文秀的馬互相踐踏,夏文秀落在了地上,驃騎將軍失控,馬驚得更加厲害,撞到了松樹上,墜地落在了坑裡,當時立即昏了過去,所以馳馬報告弟弟。”這年五月,追免 劉休佑為平民,十三個兒子都遷徙到晉平。

明帝不久生了病,看見劉休佑作祟,便派了使者到晉平去撫慰他的兒子們。明帝很快逝世。廢帝元徽元年(473),允許他的兒子們回到京城。順帝升明三年(479),說他們謀反,全部賜他們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