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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荀彧攸賈詡傳

作者:陳壽

荀彧字文若,穎川穎陰人也。祖父淑,字季和,朗陵令。當漢順、桓之間,知名當世。有子八人,號曰八龍。彧父緄,濟南相。叔父爽,司空。

彧年少時,南陽何顒異之,曰:“王佐才也。”永漢元年,舉孝廉,拜守宮令。董卓之亂,求出補吏。除亢父令,遂棄官歸,謂父老曰:“穎川,四戰之地也,天下有變,常為兵沖,宜亟去之,無久留。”鄉人多懷土猶豫,會冀州牧同郡韓馥遣騎迎之,莫有隨者,彧獨將宗族至冀州。而袁紹已奪馥位,待彧以上賓之禮。彧弟諶及同郡辛評、郭圖,皆為紹所任。或度紹終不能成大事,時太祖為奮武將軍,在東郡,初平二年,彧去紹從太祖。太祖大悅曰:“吾之子房也。”以為司馬,時年二十九。是時,董卓威陵天下,太祖以問彧,彧曰:“卓暴虐已甚,必以亂終,無能為也”。卓遣李傕等出關東,所過虜略,至穎川、陳留而還。鄉人留者多見殺略。明年,太祖領兗州牧,後為鎮東將軍,彧常以司馬從。興平元年,太祖征陶謙,任彧留事。會張邈、陳宮以兗州反,潛迎呂布。布既至,翅乃使劉翊告彧曰:“呂將軍來助曹使君擊陶謙,宜亟供其軍食。”眾疑惑。或知邈為亂,即勒兵設備,馳召東郡太守夏侯惇,而兗州諸城皆應布矣。時太祖悉軍攻謙,留守兵少,而督將大吏多與邈、宮通謀。惇至,其夜誅謀叛者數十人,眾乃定。豫州刺史郭貢帥眾數萬來至城下,或言與呂布同謀,眾甚懼。貢求見彧,彧將往。

惇等曰:“君,一州鎮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貢與邈等,分非素結也,今來速,計必未定;及其未定說之,縱不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將怒而成計。”貢見彧無懼意,謂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又與程昱計,使說范、東阿,卒全三城,以待太祖。

太祖自徐州還擊布濮陽,布東走。二年夏,太祖軍乘氏,大飢,人相食。

陶謙死,太祖欲遂取徐州,還乃定布。彧曰:“昔高祖保關中,光武據河內,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敗而終濟大業。將軍本以兗州首事,平山東之難,百姓無不歸心悅服。且河、濟,天下之要地也,今雖殘壞,猶易以自保,是亦將軍之關中、河內也,不可以不先定。今以破李封、薛蘭,若分兵東擊陳宮,宮必不敢西顧,以其閒勒兵收熟麥,約食畜谷,一舉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後南結揚州,共討袁術,以臨淮、泗。若舍布而東,多留兵則不足用,少留兵則民皆保城,不得樵採。

布乘虛寇暴,民心益危,唯鄄城、范、衛可全,其餘非己之有,是無兗州也。若徐州不定,將軍當安所歸乎?且陶謙雖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懲往年之敗,將懼而結親,相為表里。今東方皆以收麥,必堅壁清野以待將軍。將軍攻之不拔,略之無獲,不出十日,則十萬之眾未戰而自困耳。前討徐州,威罰實行,其子弟念父兄之恥,必人自為守,無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棄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權一時之勢,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願將軍熟慮之。“太祖乃止。大收麥,復與布戰,分兵平諸縣。布敗走,兗州遂平。

建安元年,太祖擊破黃巾。漢獻帝自河東還洛陽。太祖議奉迎都許,或以山東未平,韓逼、楊奉新將天子到洛陽,北連張楊,未可卒制。彧勸太祖曰:“昔??高祖東伐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自天子播越,將軍首唱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能遠赴關右,然猶分遣將帥,蒙險通使,雖御難於外,乃心無不在王室,是將軍醫天下之素志也。今車駕鏇軫,??義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舊而增哀。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民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雄傑,大略也;扶弘義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雖有逆節,必不能為累,明矣。韓暹、楊奉其敢為害!若不時定,四方生心,後雖慮之,無及。”太祖遂至洛陽,奉迎天子都許。天子拜太祖大將軍,進彧為漢侍中,守尚書令。常居中持重,太祖雖征伐在外,軍國事皆與彧籌焉。太祖問彧:“誰能代卿為我謀者?”彧言“荀攸、鍾繇”。

先是,彧言策謀士,進戲志才。志才卒,又進郭嘉。太祖以彧為知人,諸所進達皆稱職,唯嚴象為揚州,韋康為涼州,後敗亡。

自太祖之迎天子也,袁紹內懷不服。紹既並河朔,天下畏其強。太祖方東憂呂布,南拒張繡,而繡敗太祖軍於宛。紹益驕,與太祖書,其辭悖慢。太祖大怒,出入動靜變於常,眾皆謂以失利於張繡故也。鍾繇以問彧,彧曰:“公之聰明,必不追咎往事,殆有他慮。”則見太祖問之,太祖乃以紹書示彧,曰:“今將討不義,而力不敵,何如?”

彧曰:“古之成敗者,誠有其才,雖弱必強,苟非其人,雖強易弱,劉、項之存亡,足以觀矣。今與公爭天下者,唯袁紹爾。紹貌外寬而內忌,任人而疑其心,公明達不拘,唯才所宜,此度勝也。紹遲重少決,失在後機,公能斷大事,應變無方,此謀勝也。紹御軍寬緩,法令不立,土卒雖眾,其實難用,公法令既明,賞罰必行,士卒雖寡,皆爭致死,此武勝也。紹憑世資,從容飾智,以收名譽,故士之寡能好問者多歸之,公以至仁待人,推誠心不為虛美,行己謹儉,而與有功者無所吝惜,故天下忠正效實之士鹹願為用,此德勝也。夫以四勝輔天子,扶義征伐,誰敢不從?紹之強其何能為!”太祖悅。

彧曰:“不先取呂布,河北亦未易圖也。”太祖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紹侵擾關中,亂羌、胡,南誘蜀漢,是我獨以兗、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為將奈何?”彧曰:“關中將帥以十數,莫能相一,唯韓遂、馬超最強。彼見山東方爭,必各擁眾自保。今若撫以恩德,遣使連和,相持雖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東,足以不動。鍾繇可屬以西事。則公無憂矣。”

三年,太祖既破張繡,東擒呂布,定徐州,遂與袁紹相拒。孔融謂彧曰:“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智計之士也,為之謀;審配、逢紀,盡忠之臣也,任其事;顏良、文丑,勇冠三軍,統其兵:殆難克乎!”彧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後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縱也,不縱,攸必為變。顏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戰而禽也。”五年,與紹連戰。太祖保官渡,紹圍之。太祖軍糧方盡,書與彧,儀欲還許以引紹。彧曰:“今軍食雖少,未若楚、漢在?熒?陽、成皋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先退者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眾,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太祖乃住。遂以奇兵襲紹別屯,斬其將淳于瓊等,紹退走。審配以許攸家不法,收其妻子,攸怒叛紹;顏良、文丑臨陣授首;田豐以諫見誅:皆如彧所策。

六年,太祖就谷東平之安民,糧少,不足與河北相支,欲因紹新破,以其間擊討劉表。彧曰:“今紹敗,其眾離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背?克?、豫,遠師江、漢,若紹收其餘燼,承虛以出人後,則公事去矣。”太祖複次於河上。紹病死。太祖渡河,擊紹子譚、尚,而高幹、郭援侵略河東,關右震動,鍾繇帥馬騰等擊破之。語在《繇傳》。八年,太祖錄彧前後功,表封彧為萬歲亭侯。九年,太祖拔鄴,領冀州牧。彧說太祖“宜復古置九州,則冀州所制者廣大,天下服矣。”太祖將從之,彧言曰:“若是,則冀州當得河東、馮翊、扶風、西河、幽、並之地,所奪者眾。前日公破袁尚,擒審配,海內震駭。必人人自恐不得保其土地,守其兵眾也;今使分屬冀州,將皆動心。且人多說關右諸將以閉關之計;今聞此,以為必以次見奪。—旦生變,雖有(善守)[守善]者,轉相脅為非,則袁尚得寬其死,而袁譚懷貳,劉表遂保江、漢之間,天下未易圖也。願公急引兵先定河北,然後修復舊京,南臨荊州,責貢之不入,則天下鹹知公意,人人自安。天下大定,乃議古制,此社稷長久之利也。”太祖遂寢九州議。

是時荀攸常為謀主。彧兄衍以監軍校尉守鄴,都督河北事。太祖之徵袁尚也,高幹密遣兵謀襲鄴,衍逆覺,盡誅之,以功封列侯。太祖以女妻彧長子惲,後稱安陽公主。

彧及攸並貴重,皆謙?沖?節儉,祿賜散之宗族知舊,家無餘財。十二年,復增彧邑千戶,合二千戶。

太祖將伐劉表,問彧策安出,彧曰:今華夏己平,南土知困矣。可顯出宛、葉而間行輕進,以掩其不意。“太祖遂行。會表病死,太祖直趨宛、葉如彧計,表子琮以州逆降。

十七年,董昭等謂太祖宜進爵國公,九錫備物,以彰殊勛,密以咨彧。彧以為太祖本興義兵以匡朝寧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由是心不能平。會征孫權,表請彧勞軍於譙,因輒留彧,以恃中光祿大夫持節,參丞相軍事。

太祖軍至濡須,彧疾留壽春,以憂薨,時年五十。謚曰敬侯。明年,太祖遂為魏公矣。

子惲,嗣侯,官至虎賁中郎將。初,文帝與平原侯植並有擬論,文帝曲禮事彧。及彧卒,惲又與植善,而與夏侯尚不穆,文帝深恨惲。惲早卒,子甝、霬.以外甥故猶寵待。惲弟俁,御史中丞,俁弟詵,大將軍從事中郎,皆知名,早卒。詵弟顗,鹹熙中為司空。惲子甝,嗣為散騎常侍,進爵廣陽鄉侯,年三十薨。子頵嗣。霬官至中領軍,薨,謚曰貞侯,追贈驃騎將軍。子愷嗣。霬妻,司馬景王、文王之妹也,二王皆與親善。鹹熙中,開建五等,霬以著勛前朝,改封愷南頓子。

荀攸字公達,彧從子也。祖父曇,廣陵太守。攸少孤。及曇卒,故吏張權求守曇墓。

攸年十三,疑之,謂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將有?奸?!”衢寐,乃推問,果殺人亡命。由是異之。何進秉政,征海內名士攸等二十餘人。攸到,拜黃門侍郎。董卓之亂,關東兵起,卓徙都長安。攸與議郎鄭泰、何顒、侍中種輯、越騎校尉伍瓊等謀曰:“董卓無道,甚於桀紂,天下皆怨之,雖資強兵,實一匹夫耳。今直刺殺之以謝百姓,然後據殽、函,輔王命,以號令天下,此桓文之舉也。”事垂就而覺,收顒、攸系獄,顒憂懼自殺。攸言語飲食自若,會卓死得免。棄官歸,復辟公府,舉高第,還任城相,不行。攸以蜀漢險固,人民殷盛,乃求為蜀郡太守,道絕不得至,駐荊州。

太祖迎天子都許,遺攸書曰:“方今天下大亂,智士勞心之時也,而顧觀變蜀漢,不已久乎!”於是征攸為汝南太守,人為尚書。太祖素聞攸名,與語大悅,謂荀彧、鍾繇曰:“公達,非常人也,吾得與之計事,天下當何憂哉!”以為軍師。建安三年,從征張繡。攸言於太祖曰:“繡與劉表相恃為強,然繡以游軍仰食於表,表不能供也,勢必離。不如緩軍以待之,可誘而致也;若急之,其勢必相救。”太祖不從,遂進軍之穰,與戰。繡急,表果救之。軍不利。太祖謂攸曰:“不用君言至是。”乃設奇兵復戰,大破之。

是歲,太祖自宛征呂布,至下邳,布敗退固守,攻之不拔,連戰,士卒疲,太祖欲還。攸與郭嘉說曰:“呂布勇而無謀,今三戰皆北,其銳氣衰矣。三軍以將為主,主衰則軍無奮意。夫陳宮有智而遲,今及布氣之未復,宮謀之未定,進急攻之,布可拔也。”

乃引沂、泗灌城,城潰,生擒布。

後從救劉延於白馬,攸畫策斬顏良。語在《武紀》。太祖拔白馬還,遣輜重循河而西。袁紹渡河追,卒與太祖遇。諸將皆恐,說太祖還保營,攸曰:“此所以禽敵,奈何去之!”太祖目攸而笑。遂以輜重餌賊,賊競奔之,陣亂。乃縱步騎擊,大破之,斬其騎將文丑,太祖遂與紹相拒於官渡。軍食方盡,攸言於太祖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荀+大)銳而輕敵,擊可破也。”太祖曰:“誰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渙邀擊破走之,燒其輜重。會許攸來降,言紹遣淳于瓊等將萬餘兵迎運糧,將驕卒惰,可要擊也。眾皆疑,唯攸與賈詡勸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祖自將攻破之,盡斬瓊等。紹將張合、高覽燒攻櫓降,紹遂棄軍走。合之來,洪疑不敢受,攸謂洪曰:“合計不用,怒而來,君何疑?”乃受之。

七年,從討袁譚、尚於黎陽。明年,太祖方征劉表,譚、尚爭冀州。譚遣辛毗乞降請救,太祖將許之,以問群下。群下多以為表強,宜先平之,譚、尚不足憂也。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劉表坐保江、漢之間,其無四方誌可知矣。袁氏據四州之地,帶甲十萬,紹以寬厚得眾,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業,則天下之難未息也。今兄弟遘惡,此勢不兩全。若有所並則力專,力專則難圖也。及其亂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時不可失也。”

太祖曰:“善。”乃許譚和親,遂還擊破尚。其後譚叛,從斬譚於南皮。冀州平,太祖表封攸曰:“軍師荀攸,自初佐臣,無征不從,前後克敵,皆攸之謀也。”於是封陵樹亭侯。十二年,下令大論功行封,太祖曰:“忠正密謀,撫寧內外,文若是也。公達其次也。”增邑四百,並前七百戶,轉為中軍師。魏國初建,為尚書令。

攸深密有智防,自從太祖征伐,常謀謨帷幄,時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太祖每稱曰:“公達外愚內智,外怯內勇,外弱內強,不伐善,無施勞,智可及,愚不可及,雖顏子、寧武不能過也。”文帝在東宮,太祖謂曰:“荀公達,人之師表也,汝當盡禮敬之。”

攸曾病,世子問病,獨拜床下,其見尊異如此。攸與鍾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反覆思惟,自謂無以易;以咨公達,輒復過人意。”公達前後凡畫奇策十二,唯繇知之。

繇撰集未就,會薨,故世不得盡聞也。攸從征孫權,道薨。太祖言則流涕。

長子緝,有攸風,早沒。次子適嗣,無子,絕。黃國中,紹封攸孫彪為陵樹亭侯,邑三百戶,後轉封丘陽亭侯。正始中,追謚攸曰敬侯。

賈詡宇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時人莫知,唯漢陽閻忠異之,賈詡有良、平之奇。

察孝廉為郎,疾病去官,西還至?(氵千千)?,道遇叛氐,同行數十人皆為所執。詡曰:“我段公外孫也,汝別埋我,我家必厚贖之。”時太尉段熲,昔久為邊將,威震西土,故詡假以懼氐。氐果不敢害,與盟而送之,其餘悉死。詡實非段甥,權以濟事,鹹此類也。

董卓之入洛陽,詡以太尉掾為平津都尉,遷討虜校尉。卓壻中郎將牛輔屯陝,詡在輔軍。卓敗,輔又死,眾恐懼,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等欲解散,間行歸鄉里。詡曰:“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眾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後也。”

眾以為然。傕乃西攻長安。語在《卓傳》。後詡為左馮翊,傕等欲以功侯之,詡曰:“此救命之計,何功之有!”固辭不受。又以為尚書僕射,詡曰:“尚書僕射,官之師長,天下所望,詡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縱詡昧於榮利,奈國朝何!”乃更拜詡尚書,典選舉,多所匡濟,傕等親而憚之。會母喪去官,拜光祿大夫。傕、汜等斗長安中,傕復請詡為宣義將軍。傕等和,出天子,佑護大臣,詡有力焉。天子既出,詡上還印綬。

是時將軍段煨屯華陰,與詡同郡,遂去傕托煨。詡素知名,為煨軍所望。煨內恐其見奪,而外奉詡禮甚備,詡愈不自安。

張繡在南陽,詡陰結繡,繡遣人迎詡。詡將行,或謂詡曰:“煨待君厚矣,君安去之?”詡曰:“煨性多疑,有忌詡意,禮雖厚,不可恃,久將為所圖。我去必喜,又望吾結大援於外,必厚吾妻子。繡無謀主,亦願得詡,則家與身必俱全矣。”詡遂往,繡執子孫禮,煨果善視其家。詡說繡與劉表連和。太祖比征之,一朝引軍退,繡自追之。

詡謂繡曰:“不可追也,追必敗。”繡不從,進兵交戰,大敗而還。詡謂繡曰:“促更追之,更戰必勝。”繡謝曰:“不用公言,以至於此。今已敗,奈何復追?”詡曰:“兵勢有變,亟往必利。”銹信之,遂收散卒赴追,大戰,果以勝還。問詡曰:“繡以精兵追退軍,而公曰必敗;退以敗卒擊勝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其反而皆驗也?”詡曰:“此易知耳。將軍雖善用兵,非曹公敵也。軍雖新退,曹公必自斷後;追兵雖精,將既不敵,彼士亦銳,故知必敗。曹公攻將軍無失策,力未盡而退,必國內有故;已破將軍,必輕軍速進,縱留諸將斷後,諸將雖勇,亦非將軍敵,故雖用敗兵而戰必勝也。”繡乃服。是後,太祖拒袁紹於官渡,紹遣人招繡,並與詡書結援。繡欲許之,詡顯於繡坐上謂紹使曰:“歸謝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國士乎?”繡驚懼曰:“何至於此!”竊謂詡曰:“若此,當何歸?”詡曰:“不如從曹公。”繡曰:“袁強曹弱,又與曹為仇,從之如何?”詡曰:“此乃所以宜從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強盛,我以少眾從之,必不以我為重。曹公眾弱,其得我必喜,其宜從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將釋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從三也。願將軍無疑!”繡從之,率眾歸太祖。太祖見之,喜,執詡手曰:“使我信重於天下者,子也。”

表詡為執金吾,封都亭侯,遷冀州牧。冀州未平,留參司空軍事。袁紹圍太祖於官渡,太祖糧方盡,問詡計焉出,詡曰:“公明勝紹,勇勝紹,用人勝紹,決機勝紹,有此四勝而半年不定者,但顧萬全故也。必決其機,須臾可定也。”太祖曰:“善。”乃並兵出,圍擊紹三十餘里營,破之。紹軍大潰,河北平。太祖領冀州牧,徙詡為太中大夫。

建安十三年,太祖破荊州,欲順江東下。詡諫曰:“明公昔破袁氏,今收漢南,威名遠著,軍勢既大;若乘舊楚之饒,以饗吏士,撫安百姓,使安士樂業,則可不勞眾而江東稽服矣。”太祖不從,軍遂無利。太祖後與韓遂、馬超戰於渭南,超等索割地以和,並求任子。詡以為可偽許之。又問詡計策,詡曰:“離之而已。”太祖曰:“解。”一承用詡謀。語在《武紀》。卒破遂、超,詡本謀也。

是時,文帝為五官將,而臨菑侯植才名方盛,各有黨與,有奪宗之議。文帝使人問詡自固之術,詡曰:“願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文帝從之,深自砥顧。太祖又嘗屏除左右問詡,詡嘿然不對。太祖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屬適有所思,故不即對耳。”太祖曰:“何思?”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太祖大笑,於是太子遂定。詡自以非太祖舊臣,而策謀深長,懼見猜嫌,闔門自守,退無私交,男女嫁娶,不結高門,天下之論智計者歸之。

文帝即位,以詡為太尉,進爵魏壽鄉侯,增邑三百,並前八百戶。又分邑二百,封小子訪為列侯。以長子穆為駙馬都尉。帝問詡曰:“吾欲伐不從命以一天下,吳、蜀何先?”對曰:“攻取者先兵權,建本者尚德化。陛下應期受禪,撫臨率土,若綏之以文德而俟其變,則平之不難矣。吳、蜀雖蕞爾小國,依阻山水,劉備有雄才,諸葛亮善治國,孫權識虛實,陸議見兵勢,據險守要,泛舟江湖,皆難卒謀也。用兵之道,先勝後戰,量敵論將,故舉無遺策。臣竊料群臣,無備、權對,雖以天威臨之,未見萬全之勢也。昔舜舞乾戚而有苗服,臣以為當今宜先文後武。”文帝不納。後興江陵之役,士卒多死。詡年七十七,薨,溢曰肅侯,子穆嗣,歷位郡守。穆薨,子模嗣。

評曰:荀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風,然機鑒先識,未能充其志也。荀攸、賈詡,庶乎算無遺策,經達權變,其良、平之亞歟!

譯文

(荀彧傳、荀攸傳、賈詡傳)

荀彧傳,荀彧字文若,潁川郡潁陰縣人。祖父荀淑,字季和,曾任郎陵縣令,在漢順帝、桓帝時,很有名望。荀淑生有八子,號稱“八龍”。荀彧的父親荀緄,曾任濟南國相,叔父荀爽,曾任司空。荀彧年少時,南陽人何顒十分欣賞他,說:“這是個可以輔佐帝王的良才!”

永漢元年(189),荀彧被舉為孝廉,授予守宮令。董卓之亂時,請求出任地方官,任亢父縣令,終於棄官回鄉,對父老們說:“潁川是四面受敵的兵家必爭之地,天下有變,首當成為軍事要衝,應趕緊離開這裡,不要久留。”鄉里很多人留戀故土,猶豫不決。適逢冀州牧同郡人韓馥派騎兵來迎接,無人跟他走,惟有荀彧帶領宗族遷到冀州。此時袁紹已奪了韓馥的官位,以上賓之禮待荀彧,荀彧的弟弟荀諶及同郡人辛評、郭圖,都得到袁紹任用。荀彧預料袁紹最終不會成就大業。當時魏太祖任奮武將軍,駐在東郡。

初平二年(191),荀彧離開袁紹而隨太祖。太祖很高興,說:“你是我的張良啊!”任他為司馬,這時荀彧才二十九歲。

當時董卓以其權勢威懾天下,太祖以此事詢問荀彧,荀彧說:“董卓肆意暴虐,必將以亂亡告終,不會有什麼作為。”董卓派李莈等出關東,所到之處大肆擄掠,直到潁川、陳留才返回。荀彧家鄉留下來的大多遭到殺掠。第二年,太祖兼任兗州牧,後又任鎮東將軍,荀彧常作司馬跟隨。

興平元年(194),太祖征討陶謙,任命荀彧主持留守事宜。適逢張邈、陳宮在兗州反叛,暗中迎奉呂布。呂布到後,張邈就派劉翊告訴荀彧說:“呂將軍來幫助曹使君攻打陶謙,應趕快供他軍糧。”眾人將信將疑。荀彧知道張邈已經反叛,當即整肅軍隊,設定防務,速召東郡太守夏侯惇,而兗州各縣已紛紛回響呂布了。其時太祖全軍圍攻陶謙,留守兵力少,而將領們多與張邈、陳宮通謀。夏侯..來到,當夜殺了謀反者幾十人,將士們這才平定下來。豫州刺史郭貢率兵數萬來到城下,有人說他與呂布是同謀,大家都很害怕。郭貢求見荀彧,荀彧準備前往。夏侯惇等人說:“您是一州的鎮守者,前去必定危險,不能去!”荀彧說:“郭貢與張邈等人,本不是平素就有勾結,現在他來得很急,準是主意還沒打定。趁他未定去說服他,即使不能為我所用,也可讓他保持中立;如果先猜疑他,他將會被激怒而與張邈合謀。”郭貢看到荀彧毫無懼意,認為鄄城不易攻下,因此領兵離去。荀彧又與程昱計議,讓他去說服范和東阿二縣,最終保全了三座城,以等待太祖。太祖從徐州回師,在濮陽擊敗了呂布,呂布向東逃去。

興平二年(195)夏天,太祖駐軍乘氏縣,發生饑荒,竟出現了人吃人的事。這時陶謙已死,太祖想趁機奪取徐州,回師再平定呂布。荀彧說:“先代漢高祖保守關東,光武帝占據河內,都是先鞏固基地以控制天下,這樣進可以制勝,退可以固守,所以雖有困難曲折卻終於完成大業。將軍本來是憑兗州起事,平定山東禍亂,百姓無不心悅誠服。況且兗州跨黃河、濟水,是天下要衝,現雖殘破,但還容易自保,此地就是將軍您的關中、河內,不得不先穩定它。現在已擊潰了李封、薛蘭,如果分兵東擊陳宮,陳宮必定不敢西顧,我們趁機組織隊伍收割麥子,節約糧食,儲備穀物,可以一舉打垮呂布。然後向南聯合揚州的劉繇,共討袁術,以控制淮水、泗水一帶。如果捨棄呂布不打而東攻徐州,多留守兵則攻城不夠,少留守兵就會征百姓也來守城,不能打柴拾草。呂布乘機侵擾殺掠,民心將更恐懼,只有鄄城、范、衛三處可以保全,其餘的地方都不為我們所有,這樣就等於失去了兗州。要是徐州攻不下,將軍將安身於何處?何況陶謙雖死,徐州也不易攻破。徐州已鑒於往年的失敗,將會因畏懼而緊密聯合,內外相應。現東方都已收麥,必會堅壁清野以防將軍;將軍久攻不下,搶掠又無收穫,不出十天,十萬人馬尚未開戰自己先已睏乏了。上次討伐徐州,實行了以暴力相懲罰,徐州子弟想到父兄被殺的恥辱,必定會誓死奮戰,沒有投降之心,即使能攻下徐州,還是不能占有它。

天下確實有舍這取那的事,以大換小,是可以的,以平安換危險,是可以的;權衡一時的形勢,不顧忌根基不穩固,也是可以的。現今三者無一有利,希望將軍對這種情況細細權衡。”太祖這才打消了攻徐州的念頭,大力收割麥子,再次與呂布交戰,分兵平定各縣。呂布敗走,兗州因此而平定。

建安元年(196),太祖擊敗黃巾軍。漢獻帝從黃河以東返回洛陽。太祖想迎獻帝遷都許縣,有人認為山東尚未平定,韓暹、楊奉新近迎天子到洛陽,北面聯合張楊,尚不能即刻控制他們。荀彧勸太祖說:“從前晉文公迎周襄王返回而諸侯服從,漢高祖東征項羽,為義帝穿素服發喪而天下歸心。自從天子蒙亂,將軍您首先倡導義兵勤王,只是因為山東地區紛擾戰亂,還不能遠赴關右,但還是分派將領,冒險與朝廷通使節,雖挽救國難於朝廷之外,而心無時不繫於王室,這是將軍誠扶天下的一貫志向。現今天子已返回京城,而洛陽又狼藉不堪,一片荒蕪,義士有保朝廷的想法,百姓感念舊主而更增哀傷,如能趁此機會,擁戴天子以順從民心,這是大順;秉持大公無私之心以使天下豪傑歸服,這是大略;主持正義以納英才俊傑,這是大德。這樣,天下雖有人叛逆,必定不會成為我們的憂患,這是很清楚的。韓暹、楊奉豈敢為害?如不及時扶正朝廷,天下將生叛離之心,以後即使考慮此事,也來不及了。”於是太祖到了洛陽,迎接天子遷都許昌。天子任命太祖為大將軍,提升荀彧為漢侍中,代理尚書令。經常居於朝中理朝政,太祖雖征戰在外,軍國大事都要與荀彧籌劃。太祖問荀彧:“誰能替代您為我出謀劃策?”荀彧說:“荀攸、鍾繇。”原先,荀彧談到出謀劃策之士,曾舉薦了戲志才。志才死後,又推薦了郭嘉。太祖認為荀彧知人善任,他所推薦的人大多是稱職的,只有嚴象為揚州刺史,韋康為涼州刺史,後來兵敗身亡。

自從太祖迎奉天子之後,袁紹心中不服。袁紹已經兼併了黃河以北各郡縣,天下人都畏懼他的強大。太祖正在憂慮東邊的呂布,抗拒南邊的張繡,而張繡在宛縣打敗了太祖軍。袁紹更加驕橫,給太祖寫信時,言辭無禮而傲慢。太祖大怒,出入舉止不同於常,眾人都說是因敗於張繡的緣故。鍾繇就這事問荀彧,荀彧說:“曹公是聰明人,必定不會追咎往事,可能是為其他事憂愁。”於是見太祖而詢問,太祖便將袁紹的信給荀彧看,說:“我現在想討伐不義,可力量敵不過他,怎么辦?”荀彧說:“古來較量於成敗場上的,如果真有才能,縱然弱小,也必將變得強盛;如果是庸人,縱然強大,也會變得弱小。劉邦、項羽的存亡,足以可以使人明白這個道理。現今與您爭天下的人,只有袁紹了。袁紹這人貌似寬容而內心狹窄,任用人才卻疑心太重,您明正通達,不拘小節,唯才是舉,唯才是用,這在度量上勝過袁紹;袁紹遇事遲疑猶豫,少有決斷,往往錯過良機,您能決斷大事,隨機應變,不拘成規,這在謀略上勝過袁紹;袁紹軍紀不嚴,法令不能確立,士兵雖多,卻不能巧為任用,您法令嚴明,賞罰必行,士兵雖少,卻都奮戰效死,這在用兵上勝過袁紹;袁紹憑其名門貴族,裝模作樣,耍小技而博取名譽,所以士人中缺乏才能而喜好虛名者大多歸附於他,您以仁愛之心待人,推誠相見,不求虛榮,行為謹嚴克己,而在獎勵有功之人時無所吝惜,因此天下忠誠正直、講求實效的士人都願為您效勞,這在德行上勝過袁紹。

憑藉這四方面的優勢輔佐天子,扶持正義,征伐叛逆,誰敢不從?袁紹強大有何用?”太祖很高興。荀彧又說:“不先攻取呂布,河北也還是不易謀取。”太祖說:“你說得極是。我所困惑的,是又擔心袁紹侵擾關中,引發羌人、胡人作亂,向南勾引蜀、漢中二郡的劉璋;那樣我將單獨以兗、豫二州抗擊天下兵力的六分之五,那該怎么辦呢?”荀彧說:“關中將帥數以千計,沒有人能統一起來,只有韓遂、馬超最強。他們見崤山以東地區正在爭戰,必定各自擁兵自保。現在如果以恩德招撫他們,派遣使者與他們通好,維持和好,即使不能長久安定,但至少在您平定山東之前,足以不生變動。關西的事情可以託付給鍾繇,這樣您就可以放心出征了。”建安三年(198),太祖已擊破張繡,東擒呂布,平定徐州,進而與袁紹相抗衡。孔融對荀彧說:“袁紹地廣兵強,有田豐、許攸等謀臣替他出謀劃策,審配、逢紀等忠臣為他幹事,顏良、文丑勇冠三軍,為他統領軍隊,恐怕很難戰勝啊!”荀彧說:“袁紹兵雖眾而法令不整肅,田豐剛愎而好犯上,許攸貪婪而不檢束,審配專權而無謀,逢紀果決而剛愎自用,這兩人料理後方,如果許攸家犯了法,一定不會放過,不寬縱,許攸必然叛變。至於顏良、文丑,不過匹夫之勇罷了,可以一戰而擒!”

建安五年(200),與袁紹連續交戰。太祖保守官渡,被袁紹包圍。太祖軍糧將盡,寫信給荀彧,與他商議可否退兵許縣以引開袁紹軍隊。荀彧回信說:“眼下軍糧雖少,還比不上楚、漢在滎陽、成皋之間那樣艱難。當時劉、項雙方都不肯先退,先退的一方必定處於被動。您以僅及敵之十分之一的兵力,就地堅守,扼住敵人咽喉使其不能前進,已經半年了。敵人的底細已經清楚,銳氣已經枯竭,局面必將有所變化,這正是使用奇謀的良機,不可失去啊!”太祖於是留了下來。進而以奇兵偷襲袁紹的其他軍營,斬殺了他的大將淳于瓊等,袁紹退走。審配因為許攸有不法行為,收捕其妻兒,許攸一怒之下背叛了袁紹;顏良、文丑被陣前斬首;田豐由於勸諫而被殺,一切正如荀彧所預想的那樣。

建安六年(201),太祖為籌糧到了東平國的安民縣,糧食太少,不足以與河北相峙,想要趁袁紹剛敗,利用這個空隙討伐劉表。荀彧說:“現在袁紹失敗,部眾離析,應趁此機會,一舉平定河北;我們背靠兗州、豫州,如遠征江、漢,這時袁紹要是收其殘部,乘虛攻擊我們的後方,您的大事就完了。”太祖於是再次駐軍於黃河岸邊。袁紹病死,太祖渡過黃河,襲擊袁紹之子袁譚、袁尚;而高幹、郭援侵略河東郡,關右震動,鍾繇率馬騰擊敗了他們。此事詳情在《鍾繇傳》中另有記載。建安八年(203),太祖登錄荀彧前後的功績,上表請封荀彧為萬歲亭侯。

建安九年(204),太祖攻下鄴城,兼任冀州牧。有人勸太祖:“應恢復古代區劃,設定九州,那么冀州所控制的地盤廣大,天下就會服從您了。”太祖將採納這個建議,荀彧說:“如果這樣,冀州應包括河東、馮詡、扶風、河西、幽州、并州的地盤,所奪占囊括的地方眾多。過去您打敗袁尚,捉住審配,全國震驚,必定人人害怕不能保住自己的地盤,擁有自己的軍隊;現在使他們分屬冀州,將會人心緊張。況且很多人在勸說關右諸將閉關自守;現在聽到這個訊息,以為是對他們一個一個地攻奪。一旦關西發生變亂,即使有守善之人,威迫之下也會為非作歹,那么袁尚得以寬限死期,袁譚也會心懷二意,劉表因此保守江、漢之間,天下就不那么容易平定了。希望您迅速領兵先平定河北,然後修復舊都洛陽,南征荊州,指責劉表不向朝廷進貢,那么天下都了解您的心意,人人安心;天下完全平定後,再計議恢復古制,這才是國家長久的利益。”太祖於是擱置了恢復古制的計畫。這時荀攸已經是太祖主要的謀士。荀彧的哥哥荀衍任監軍校尉駐守鄴城,統領河北軍事。太祖征討袁尚時,高幹暗地派士兵偷襲鄴城,荀衍事先察覺,全部誅殺之,因功被封為列侯。太祖將女兒嫁給荀彧的長子荀惲,後稱安陽公主。荀彧、荀攸均權重顯貴,但都謙虛節儉,得到的賞賜、俸祿都分給宗族故里,自家並無餘財。

建安十二年(207),又增加荀彧的封邑一千戶,合計二千戶。太祖將征討劉表,問荀彧將採用什麼計策,荀彧說:“現在中原地區已經平定,南方的處境就困難了,可以明里出兵宛、葉二縣,而暗中抄小路輕裝行進,打他個出其不意。”太祖照辦。恰好此時劉表病死,太祖按荀彧的計策直趨宛、葉,劉表之子劉琮獻出荊州而降。

建安十七年(212),董昭等人認為太祖應晉爵為國公,得到九錫的最高禮遇,以表彰他特殊的功勳,他們就此事秘密徵求荀彧的意見。荀彧認為太祖本是起兵以匡正朝廷,安定國家,懷著忠誠之心,保持退讓的實際行動;君子愛人是愛其德行,不應該這樣做。太祖從此心中對他產生了不滿。正好遇上征討孫權,太祖上表請派荀彧到譙縣慰勞軍隊,乘機擅自留下荀彧,讓他作侍中、光祿大夫,持節,參謀丞相軍事。太祖軍隊到了濡須,荀彧因病留在揚州壽春,憂鬱而死,享年五十歲。追謚為敬侯。第二年,太祖就升為魏公了。

荀攸傳,荀攸字公達,荀彧的侄子。荀攸的祖父荀曇,曾任廣陵太守。荀攸年少時死了父親。荀曇死後,荀曇的故友張權請求為荀曇看守墓地。這年荀攸十三歲,懷疑張權,對叔父荀衢說:“這人臉色不正,恐怕有隱私!”荀衢醒悟了,於是追查審問,張權果然是殺人在逃犯。從此人們對荀攸另眼相待。何進掌權,徵召國內知名人士荀攸等二十多人。荀攸被授官黃門侍郎。

董卓叛亂後,關東起兵,董卓遷都長安。荀攸與議郎鄭泰、何..、侍中種輯、越騎校尉伍瓊等人商議說:“董卓不守信義,比夏桀、商紂還殘暴,天下人都怨恨他,雖然他擁有強大的兵力,實際上不過是一介匹夫而已。現在我們乾脆殺了他以通告百姓,然後占據崤山、函谷關,輔佐君王,以向全國發號施令,這正是當年齊桓公、晉文公的作法。”事情將成時被發覺,何..、荀攸被捕關在獄中,何..憂慮恐懼,自殺身亡;荀攸飲食、言談自若,適逢董卓死,倖免一死。棄官返歸,又被官府徵召,考試名列優等,升遷為任城相,沒有赴任。荀攸因蜀漢地險城堅,人民生活殷實,於是請求擔任蜀郡太守,因道路不通,停駐在荊州。太祖奉迎天子到許縣建都,給荀攸寫信說:“現今天下大亂,正是有謀之士費心勞神的時候,而您卻在蜀漢靜觀時局變化,不是太保守了嗎?”於是徵召荀攸為汝南郡太守,入京任尚書。太祖素來知道荀攸的名聲,與他一交談,十分高興,對荀彧和鍾繇說:“公達不是平庸之人,我能夠與他謀事,天下事沒有什麼可憂慮的!”讓他作了軍師。

建安三年(198),荀攸隨太祖征討張繡。荀攸對太祖說:“張繡與劉表互相援助,力量強大,但張繡是流動部隊,食物要靠劉表供給,劉表無力供給他時,雙方勢必背離。我們不如暫停進軍等待一下,這樣可以誘之前來;如果急於進攻,他們勢必互相救援。”太祖不聽,終於進軍,到了穰縣,與張繡交戰。張繡告急,劉表果然來救。太祖軍作戰不利。於是太祖對荀攸說:“都是不聽您的建議造成的啊!”隨即設定奇兵再次交戰,大敗張繡。這一年,太祖從宛縣發兵征討呂布,到了下邳,呂布敗退,堅守那裡,太祖進攻,沒有拿下,連續作戰,士兵疲憊,太祖想收兵。荀攸和郭嘉勸說:“呂布勇而無謀,現在三次交戰都敗了,他的銳氣已經衰落。軍隊以大將為核心,首領衰疲,部隊就沒有奮戰的意志了。那個陳宮有謀卻來得慢,現在趁著呂布銳氣還未恢復,陳宮謀劃還未確定,我們進兵,急速攻打,呂布就可以被拿下。”隨即引來沂水、泗水灌進城去,城被攻破,活捉了呂布。荀攸後來隨太祖在白馬救援劉延,設計斬了顏良,詳見本書《武帝紀》。太祖攻下白馬城後返回,命令運軍用物資沿黃河向西進軍。袁紹渡過河來追趕,倉猝間與太祖相遇。曹軍眾將領有些恐慌,勸太祖退回堅守軍營。荀攸說:“這些東西正是用來誘捕敵人的,我們為什麼要退呢?”太祖和荀攸相視而笑。於是讓將士們將軍械糧食裝備等丟在路上引誘賊兵,賊兵爭搶東西,陣勢大亂。太祖隨即派步兵和騎兵攻擊,大敗袁軍,斬了他的騎兵將領文丑,太祖於是和袁紹在官渡形成對峙局勢。雙方軍糧將盡,荀攸對太祖進言說:“袁紹運糧車一天之內將要到達,押車將領韓荀大精幹但輕敵,攻擊他可以獲勝。”太祖說:“誰可以派遣?”荀攸說:“徐晃。”於是派徐晃及史渙半路截擊,打敗了韓荀大,燒了他押送的軍用物資。適逢許攸前來投降,說袁紹派淳于瓊等人率一萬多士兵押運糧食,將領驕恣,士兵懈怠,可以中途截擊。眾人都懷疑他,只有荀攸和賈詡勸說太祖聽從。太祖於是留下荀攸和曹洪守營,自己率軍進攻打敗了袁軍,全部斬殺了淳于瓊等人。袁紹的大將張..、高覽等人燒掉進攻用的器具,投降了曹軍,袁紹只得丟棄部隊逃。張..前來投降時,曹洪懷疑他,不敢接受,荀攸對曹洪說:“張..有謀而不被袁紹採用,一怒之下前來投奔,您懷疑他什麼呢?”這才接受了張..等人。

建安七年(202),荀攸隨太祖到黎陽討伐袁譚、袁尚。第二年,太祖正在征討劉表時,袁譚、袁尚又爭奪冀州。袁譚派辛毗來降並請求救援,太祖想答應,就這件事詢問部下。眾人大多認為劉表強大,應先平定他,袁譚、袁尚不值得擔憂。荀攸說:“天下正值多事之秋,而劉表卻穩守江、漢之間地區,他沒有吞併四方的志向不問而知。袁氏占據四個州的地盤,有甲兵十萬,袁紹憑寬厚得到眾心,假使他的兩個兒子和睦相處,保守他們的既成功業,那么天下的災難就不會停息,現在袁氏兄弟交惡,結果不會是雙方都得到保全。二袁如果合作,力量就會強大,那時就不易謀取了。趁他們內訌謀取他們,天下就平定了,這個機會不能失啊!”太祖說:“正確。”於是答應與袁譚結親,隨即派兵擊敗袁尚。這以後袁譚背叛,荀攸又隨從太祖在南皮斬殺袁譚。冀州平定,太祖上奏為荀攸請求封爵說:“軍師荀攸,從開始就輔佐臣下,沒有哪次出兵沒有跟從,前後多次戰勝敵人,都是靠荀攸的謀劃。”於是封荀攸為陵樹亭侯。

建安十二年(207),頒布命令大行論功行賞,太祖說:“忠誠正直縝密謀劃,安撫內外人心,功歸於文若。其次便是公達。”給荀攸增加封邑四百戶,連同以前的共七百戶,轉任中軍師。魏國剛建立時,荀攸任尚書令。荀攸多謀深算,心思縝密,明智而能保守機密,自從隨太祖四處征戰,常常運籌帷幄,當時很少有人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太祖每每稱讚他說:“公達外愚內智,外怯內勇,外弱內強;不炫耀自己的長處,不誇大自己的功勞;他的內智別人可以達到,他的外愚別人卻達不到,即使是顏子、寧武也趕不上他。”文帝在東宮做太子時,太祖對他說:“荀公達,是人之表率,你應盡到禮節尊敬他。”荀攸曾經生病,太子前去慰問,獨自在床下禮拜,他受到特別尊敬就是這樣。荀攸與鍾繇友善,鍾繇說:“我每次有所行動,都反覆思考,自以為沒有什麼要變動的了;但拿去一問公達,他的答覆總是超出我的意料。”公達前後共籌劃奇策十二條,只有鍾繇知道。鍾繇把它們撰編成冊,未完成,就去世了,所以世間不全知它們的內容。荀攸在隨從太祖征討孫權時,中途去世。太祖說起他來就流淚。荀攸的大兒子荀緝,有荀攸的風範,但死得早。由二兒子荀適繼承爵位。荀適無子,荀攸絕了後代。

黃初年間(220~226),續封荀攸的孫子荀彪為陵樹亭侯,封邑三百戶,後又改封為丘陽亭侯。

正始時期(240~248),追謚荀攸為敬侯。

賈詡傳,賈詡字文和,武威郡姑臧縣人。少年時默默無聞,只有漢陽人閻忠特別看中他,說他有張良、陳平的奇才。

被舉薦為孝廉,任郎官。賈詡得病辭去官職,向西返回,到了..縣,中途遇上反叛的氐人,同行的幾十人都被氐人捉住了。賈詡說:“我是段公的外孫,你們別活埋我,我家一定會拿好多錢來贖我。”當時太尉段赹,早年作守邊大將多年,威震西方疆土,所以賈詡借他的名號來威嚇氐人。氐人果然不敢害他,與他立誓盟約送走了他,其餘的人都被殺掉了。賈詡實際上並不是段赹的外甥,善於應變以成事,這是他的特長。董卓進入洛陽,賈詡以太尉掾的身份任平津都尉,升為討虜校尉。董卓的女婿、中郎將牛輔駐守陝縣,賈詡在牛輔的部隊里任職。董卓兵敗,牛輔又死,眾人恐慌懼怕,校尉李莈、郭汜、張濟等人想要解散隊伍,返回故鄉。賈詡說:“聽說長安城裡議論要把涼州人全部誅殺,而各位單獨行動,即使是一個亭長也能把你們捉住。不如率眾人西進,沿途收集士兵,用來攻打長安,為董公報仇。要是事情成功,就以國家的名義征討全國,如果不成功,再走也不遲。”眾人認為他說得對。李莈於是向西攻打長安。此事在本書《董卓傳》中另有記載。後來賈詡任左馮翊,因為他的功勞,李莈等人想封他為侯,賈詡說:“那不過是救命的措施,有何功勞!”極力推辭沒肯接受。又讓他做尚書僕射,賈詡說:“尚書僕射是官員的師長,為天下人所矚望,賈詡名號素來沒有威望,不能使眾人信服。即使賈詡在榮譽利益面前昏了頭,但於國不利!”李莈等人於是改授賈詡為尚書,主管選舉事務,做了很多輔助、有益的事,李莈等人對他親近而又忌憚。適逢母親去世,賈詡辭去官職,被授為光祿大夫。李莈、郭汜等人在長安城裡奪權爭鬥,李莈又請賈詡擔任宣義將軍。在李莈等人和好,放出被扣留的天子,保護大臣等事情上,賈詡都出了力。天子放出之後,賈詡交還官印綬帶。這時將軍段煨駐軍在華陰縣,與賈詡的故鄉同在一郡,賈詡於是離開李莈投奔了段煨。賈詡平素有名氣,為段煨部隊所盼望,段煨內心懼怕賈詡奪了他的兵權,但表面上對待賈詡卻禮節周全,賈詡更不能安心。張繡這時在南陽,賈詡暗中和他聯繫,張繡派人迎接賈詡。賈詡將要出發時,有人問他:“段煨對您很優厚,您為何要離去呢?”賈詡說:“段煨生性多疑,有猜忌賈詡之意,禮節雖然周到,卻不可靠,時間一長就將被他算計。我離開後,他一定高興,又希望我在外面為他聯絡強有力的援兵,必定會厚待我的家小。張繡沒有主要的謀臣,也願意得到賈詡,這樣我的家庭和人身都能保全。”賈詡終於走了。張繡對他秉持後輩之禮,段煨也果然好生照顧他的家眷。賈詡勸說張繡與劉表和好、聯合。太祖接連征討張繡,一天早上領兵退去,張繡要親自追擊。賈詡對張繡說:“不能追,追必敗。”張繡不聽,進兵追擊,大敗而回。賈詡又對張繡說:“趕快追他們,再戰必勝。”張繡推辭說:“沒聽您的話,才到了這個地步,現在已經敗了,為什麼又要去追?”賈詡說:“用兵無定式,急速進軍,必定有利。”張繡信了,隨即收攏打散的士兵急速追擊,與曹軍大戰,果然得勝歸還。問賈詡:“我用精兵追擊敗軍,而您說必定失敗;退下來後,用敗兵追擊剛打勝仗的士兵,而您說必能勝。結果都如您所說的一樣,為什麼您預料的與一般常情相反卻又都應驗了呢?”賈詡說:“這個容易解釋。

將軍您雖善於用兵,卻不是曹公的對手。曹軍雖然開始退卻,曹公必定親自壓陣斷後,追兵雖然精銳,將領既然不是對手,對方的士兵也就強了起來,所以知道追兵必敗。曹軍進攻將軍您並沒有失策的地方,力量未衰卻撤退,必定是他們國內發生了變故;已經打敗了將軍,他們必定輕裝快行,即使留下幾個將領斷後,這幾個將領雖然勇猛,已不是將軍您的敵手,所以雖然您用敗兵追擊卻能取勝。”張繡這才表示佩服。這以後,太祖在官渡抗拒袁紹,袁紹派人拉攏張繡,並給賈詡寫信要求結互動援。張繡想答應他,賈詡在張繡面前公開對袁紹的使臣說:“回去替我辭謝袁本初,兄弟之間不能互相容納,還能容納天下賢才嗎?”張繡驚懼地說:“怎么說出這樣的話?”私下對賈詡說:“像這樣,我們歸附誰呢?”賈詡說:“不如歸附曹公。”張繡說:“袁強曹弱,我們又與曹公曾是仇家,為何要歸從他呢?”賈詡說:“這正是要歸順曹公的原因。袁紹強盛,我們以這么少的人去歸附他,必然不會看重我們。曹公的隊伍弱小,他得到我們必定高興,這是歸附曹公的第一個原因。曹公奉天子之令行事天下,這是應該歸從曹公的第二個原因。有稱王稱霸志向的人,本來就會放棄私人恩怨,以向天下顯示他的德行,這是原因之三。希望將軍您不要再猶豫了!”張繡聽從了他,率部歸附了太祖。太祖見到他們,十分高興,拉著賈詡的手說:“使我在全國受到尊重和信任的人,就是您啊!”上奏請任賈詡為執金吾,封為都亭侯,升調為冀州牧。當時冀州尚未平定,留任參司空軍事。袁紹在官渡包圍太祖,太祖糧食將盡,詢問賈詡有何妙計,賈詡說:“您明智勝過袁紹,勇敢勝過袁紹,用人勝過袁紹,當機立斷勝過袁紹,有這四個勝過而半年之久不能平定袁紹的原因,在於只考慮萬全之策。必須在關鍵時刻作出決斷,那樣片刻就可平定敵人。”太祖說:“好。”隨即合兵而出,包圍襲擊了袁紹三十里以外的營地,打垮了他。袁紹軍隊大舉潰逃,黃河以北終被平定。太祖自己兼任冀州牧,調任賈詡為太中大夫。

建安十三年(208),太祖攻破荊州,想順江東下。賈詡勸告說:“明公您當初攻破袁氏,現今收復漢南,威名遠揚,軍事實力已經十分強大。如果利用過去楚國的富饒,來招攬賢才良士,安撫百姓,讓他們安居樂業,那就可以不興師動眾而使江東地區俯首稱臣。”太祖沒有聽從,出兵終於失利。太祖後來在渭南與韓遂、馬超作戰,馬超等人要求太祖割讓一塊地盤換取和平,並以嗣子作人質。賈詡認為可以假意答應他們。太祖又向賈詡詢問計策,賈詡說:“離間他們罷了。”太祖說:“懂了。”全部使用了賈詡的計策。此事在本書《武帝紀》中另有記載。最終打敗了韓遂、馬超,賈詡是這件事的謀劃者。這個時期,文帝還是五官中郎將,而臨..侯曹植有才華並且名聲遠揚,兩人各有勢力,都有爭奪嫡子地位的打算。文帝讓人問賈詡鞏固自己地位的辦法,賈詡說:“希望將軍寬宏大度,親自體驗普通士子的修業,朝朝夕夕,孜孜不倦,不違背人子之道。就是這些罷了。”文帝聽從了他,深深地自我修行。太祖又曾支開左右人就此事詢問賈詡,賈詡緘口不答。太祖問:“和您說話卻不回答,為什麼?”賈詡說:“屬下正好在琢磨事情,所以沒有回答。”太祖又問:“琢磨什麼呢?”賈詡說:“琢磨袁本初父子、劉景升父子。”太祖大笑,就在這時太子終於確定下來。賈詡認為自己不是太祖的舊臣,而又多謀善策,恐怕被猜疑,於是閉門自守,在家裡沒有私交,子女娶嫁,不攀高門大戶,全國有計謀的人都來歸附他。文帝即位,讓賈詡做太尉,晉爵為魏壽鄉侯,增加封邑三百戶,連同以前共八百戶。又分封邑二百戶,封賈詡的小兒子賈訪為列侯。他的大兒子賈穆被任駙馬都尉。文帝問賈詡:“我想要討伐不服從我的人,以統一天下,吳、蜀兩國,先打哪一個呢?”賈詡回答說:“致力於攻取敵國的人以軍事實力為先,致力於建設根本的人則崇尚道德教化。陛下合乎時機地即位,占有、統治著全國,如果用文教道德來安撫他們,等待他們的演變,那么平定他們是不難的。吳、蜀兩國雖然是小不點兒國家,但有山作依傍,有水作阻隔,劉備有雄才大略,諸葛亮善於治理國家,孫權明白虛實大勢,陸議懂得軍事形勢,他們占據險地,把守要塞,我們要攻就得在水中擺弄船隻,這是難以很快謀取的原因。紅潮網

用兵的規律,是不打無把握之仗,估量敵人的實力再議論調兵遣將,所以每有舉動都不會失算。臣下私自估量我們這群大臣,無人是劉備、孫權的對手,即使以天子的威勢臨敵,也不會萬無一失。過去舜舞盾與斧而使有苗臣服,臣下以為現在應先文後武。”文帝沒有採納,後來發動江陵戰役,士卒死亡很多。賈詡七十七歲時逝世,諡號肅侯。他的兒子賈穆繼承爵位,做過太守。賈穆死後,其子賈模繼承爵位。評曰:荀彧清高秀雅,具有輔佐帝王的風範,然在對時勢的預見上,卻未能充實他的志向。荀攸、賈詡,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計謀一出,萬無一失,在通達善變方面,大概是僅次於張良、陳平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