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紀·孝靈帝紀

作者：范曄

譯文

孝靈帝紀（劉宏）

孝靈皇帝劉宏，肅宗玄孫。曾祖河間孝王劉開，祖父劉淑，父親劉萇。祖父、父親都封解瀆亭侯，劉宏襲侯爵。母董夫人。桓帝死後，無子，皇太后竇氏與其父城門校尉竇武定策宮中，使代理光祿大夫劉矹持符節，率領左右羽林軍至河間迎接劉宏。

建寧元年(168)春正月初三，任城門校尉竇武為大將軍。二十日，劉宏來到洛陽夏門亭，派竇武持符節，用王青蓋車迎自己入殿中。二十一日，即皇帝位，年十二。改元建寧。任前太尉陳蕃為太傅，與竇武及司徒胡廣參與總領尚書事。派護羌校尉段赹討伐先零羌。二月十三日，葬孝桓皇帝於宣陵，廟號為威宗。二十二日，拜謁高廟。二十三日，拜謁世祖廟。大赦天下。賜民爵位及帛分別不等。段赹在逢義山大敗先零羌。閏三月甲午，追尊皇祖為孝元皇，夫人夏氏為孝元皇后，父為孝仁皇，夫人董氏為慎園貴人。夏四月戊辰，太尉周景逝世。司空宣邦免職，任長樂衛尉為司空。五月初一，日蝕。詔令公卿以下各秘密上書對國政提出批評建議，檢舉揭發，及郡國守相舉薦有道人士各一人；又以前的刺史、二千石清高有遺惠，為民眾所擁護的，都到公車門。任太中大夫劉矩為太尉。六月，京師雨水多。秋七月，破羌將軍段赹在涇陽再度打敗先零羌。八月，司空王暢免職，任宗正劉寵為司空。九月初七，中常侍曹節詐稱皇帝詔令誅殺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及尚書令尹勛、侍中劉瑜、屯騎校尉馮述，他們的家族都遭到誅滅。皇太后遷於南宮。任司徒胡廣為太傅，總領尚書事。任司空劉寵為司徒，任大鴻臚許栩為司空。冬十月三十日，日蝕。命令天下在押囚犯還沒有判決的入縑贖罪，縑數分別不等。十一月，太尉劉矩免職，任沛國聞人襲為太尉。十二月，鮮卑及氵歲貊寇掠幽并二州。

二年(169)春正月丁丑，大赦天下。三月初三，尊慎園董貴人為孝仁皇后。夏四月二十二日，颳大風，落冰雹。詔令公卿以下各秘密上書對國事批評建議，檢舉揭發。五月，太尉聞人襲罷去，司空許栩免職。六月，任司徒劉寵為太尉，任太常許訓為司徒，任太僕長沙劉囂為司空。秋七月，破羌將軍段赹在射虎塞外谷大敗先零羌，東羌全部平息。九月，江夏蠻叛，州郡討伐平息。丹陽山越賊圍太守陳夤，陳夤把他們打敗。冬十月十九日，中常侍侯覽指使管事人參奏前司空虞放、太僕杜密、長樂少府李膺、司隸校尉朱寓、潁川太守巴肅、沛相荀昱、河內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都是相互牽引的黨羽，逮捕下獄，死者百餘人，妻子遣送到邊遠地區，凡是有附帶從屬關係的，五服以內的親人都被監禁。皇帝詔令州郡大規模地檢舉揭發黨羽，於是天下豪傑及儒學行義的人，一概被糾結成了黨人。三十日，日蝕。十一月，太尉劉寵免職，任太僕郭禧為太尉。鮮卑寇掠并州。這年，長樂太僕曹節為車騎將軍，百餘日罷去。

三年(170)春正月，河內有妻子吃丈夫，河南有丈夫吃妻子。三月三十日，日蝕。夏四月，太尉郭禧罷免，任太中大夫聞人襲為太尉。秋七月，司空劉囂罷免。八月，任大鴻臚橋玄為司空。九月，執金吾董寵監死獄中。冬，濟南賊起，攻打東平陵。鬱林烏滸民眾先後互相偕同歸附內地。

四年(171)春正月初三，帝加冠於首，大赦天下。賜公卿以下分別不等，只有黨人不赦。二月十三日，地震，海水漫溢，黃河水清。太尉聞人襲免職，任太僕李鹹為太尉。詔令公卿至六百石各秘密上書，提批評建議，檢舉揭發。大發病疫，使中謁者巡視送醫藥。司徒許訓免，任司空橋玄為司徒。夏四月，任太常來艷為司空。五月，河東地裂，落冰雹，山水暴出。秋七月，司空來艷免職。癸丑，立貴人宋氏為皇后。司徒橋玄免職。任太常宗俱為司空，任前司空許栩為司徒。冬，鮮卑寇掠并州。

熹平元年(172)春三月初八，太傅胡廣逝世。夏五月十六日，大赦天下，改元熹平。長樂太僕侯覽有罪，自殺。六月，京師雨水多。初十，皇太后竇氏逝世。秋七月初二，葬桓思皇后。宦官指使司隸校尉段赹逮捕太學諸生千餘人。冬十月，勃海王劉悝被誣謀反，初六，劉悝及妻子都自殺。十一月，會稽人許生自稱“越王”，寇擾郡縣，派揚州刺史臧..、丹陽太守陳寅討伐打敗他們。十二月，司徒許栩罷免，任大鴻臚袁隗為司徒。鮮卑寇掠并州。這年，甘陵王劉恢逝世。

二年(173)春正月，大發病疫，派使者巡視送醫藥。二十七日，司空宗俱逝世。二月初三，大赦天下。任光祿勛楊賜為司空。三月，太尉李鹹免職。夏五月，以司隸校尉段赹為太尉。沛相師遷因誣枉欺騙國王，監死獄中。六月，北海地震。東萊、北海海水漫溢。秋七月，司空楊賜免，任太常潁川唐珍為司空。冬十二月，日南邊外國輾轉通譯語言，進行獻禮。太尉段赹罷免。鮮卑寇掠幽并二州。二十九日，日蝕。

三年(174)春正月，夫余國遣使獻禮。二月二十六日，大赦天下。任太常陳耽為太尉。三月，中山王劉暢逝世，無子，封國撤除。夏六月，封河間王劉利子劉康為濟南王，奉孝仁皇祠。秋，洛水漫溢。冬十月十四日，命令天下在押囚犯沒有判決的，入縑贖罪。十一月，揚州刺史臧..率丹陽太守陳夤，在會稽大敗許生並把他殺掉。任城王劉博逝世。十二月，鮮卑寇掠北地，北地太守夏育追擊打敗他們。鮮卑又寇掠并州。司空唐珍罷去，任永樂少府許訓為司空。

四年(175)春三月，詔令諸儒校正《五經》文字，刻成石碑立於太學門外。封河間王劉建子劉佗為任城王。夏四月，郡國七處大水。五月初一，大赦天下。延陵園遭火災，派使者持符節告祠延陵。鮮卑寇掠幽州。六月，弘農、三輔螟災。派守宮令到鹽監，穿貫水渠為民興利。令郡國遭受災害的，減田租的一半；受傷害十分之四以上的，不收取所欠錢財。冬十月二十三日，命令天下在押囚犯沒有判決的，入縑贖罪。拜沖帝母虞美人為憲園貴人，質帝母陳夫人為渤海孝王妃。改平準為中準，使宦者為令，列於內署。自是諸署都以閹人為丞、令。

五年(176)夏四月癸亥，大赦天下。益州郡夷人叛亂，太守李..討伐平息了他們的叛亂。恢復崇高山名為嵩高山。舉行大雩之祭以求雨。派侍御史巡視奉詔令關押犯人的牢獄，及掌管逐捕盜賊的亭卒，清理冤枉的案件，對犯輕罪在押的犯人，量情而寬赦其罪，對在服苦役的囚犯，讓他們得到休息。五月，太尉陳耽罷去，任司空許訓為太尉。閏五月，永昌太守曹鸞因為替黨人申理，在槐里獄被殺。詔令凡黨人的門生故吏父兄子弟在職的，一律撤職，永不錄用。六月初三，任太常南陽劉逸為司空。秋七月，太尉許訓罷去，任光祿勛劉寬為太尉。冬十月二十四日，御殿後面的槐樹自行拔起倒豎起來。司徒袁隗罷去。十一月丙戌，光祿大夫楊賜為司徒。十二月，甘陵王劉定逝世。考試太學生六十以上的百餘人，任為郎中、太子舍人至王家郎、郡國文學吏。這年，鮮卑寇掠幽州。沛國上報黃龍出現於譙。

六年(177)春正月十五日，大赦天下。二月，南宮平城門及武庫東垣屋自然壞圮。夏四月，大旱，七州蝗災。鮮卑寇掠東、西、北三邊。市賈民為宣陵孝子者數十人，都任為太子舍人。秋七月，司空劉逸免職，任衛尉陳球為司空。八月，遣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出兵雲中，使匈奴中郎將臧..與南單于出兵雁門，護烏桓校尉夏育出兵高柳，並伐鮮卑，田晏等大敗。冬十月初一，日蝕。太尉劉寬免職。帝臨辟雍。辛丑，京師地震。辛亥，令天下在押囚犯罪行尚未判決的，可以入縑贖罪。十一月，司空陳球免職。十二月初三，太常河南孟有..為太尉。二十九日，司徒楊賜免職。任太常陳耽為司空。鮮卑寇掠遼西。永安宮太僕王..監死獄中。

光和元年(178)春正月，合浦、交阝止烏滸蠻叛亂，招引九真、日南民攻沒郡縣。太尉孟有..罷免。二月初一，日蝕。初三，任光祿勛陳國袁滂為司徒。初九，地震。開始設定鴻都門學生。任太常常山張顥為太尉。夏四月初七，地震。侍中寺雌雞化為雄雞。司空陳耽免職，任太常來艷為司空。五月初三，有白衣人入德陽殿門，逃去沒有捕獲。六月二十九日，有黑氣墜落於帝所住的溫德殿庭中。秋七月壬子，青虹出現於帝所坐玉堂後殿庭中。八月彗星出現於天市星。九月，太尉張顥罷去，任太常陳球為太尉，司空來艷逝世。冬十月，屯騎校尉袁逢為司空。皇后宋氏廢，皇后父執金吾宋邦監死獄中。三十日，日蝕。十一月，太尉陳球免職。十二月十二日，任光祿大夫橋玄為太尉。這年，鮮卑侵犯酒泉。京師妖馬生人。初次開放西邸賣官，從關內侯、虎賁、羽林出賣分別入錢各不等。私下命左右賣公卿，公爵千萬，卿爵五百萬。

二年(179)春，大疫流行，使常侍、中謁者巡行視察，致醫送藥。三月，司徒袁滂免職，任大鴻臚劉..為司徒。二十二日，太尉橋玄罷去，任太中大夫段赹為太尉。京兆地震。司空袁逢罷去，任太常張濟為司空。夏四月初一，日蝕。初八，中常侍王甫及太尉段赹一併監死獄中。二十四日，大赦天下，諸黨人被牽連的親族小幼以下的都解除禁錮。東平王劉端逝世。五月，任衛尉劉寬為太尉。秋七月，匈奴中郎將張..有罪，監死獄中。冬十月十四日，司徒劉..、永樂少府陳球、衛尉陽球、步兵校尉劉納圖謀誅除宦官，事機泄漏，都監死獄中。巴郡板循蠻叛亂，派御史中丞蕭瑗督促益州刺史去討伐，沒有取勝。十二月，任光祿勛楊賜為司徒。鮮卑寇掠幽、並二州。這年，河間王劉利逝世。洛陽有女子生一兒，兩頭四臂。

三年(180)春正月癸酉，大赦天下。二月，三公府停車處廊屋自行壞圮。三月，梁王劉元逝世。夏四月，江夏蠻人叛亂。六月，詔令公卿舉薦能通曉《古文尚書》、《毛詩》、《左氏》、《穀梁春秋》各一人，都任為議郎。秋，表是地震，湧水冒出。八月，令在押囚犯罪行尚未判決的，可入縑贖罪，縑數分別不等。冬閏月，彗星現於狼、弧二星。鮮卑寇擾幽、並二州。十二月初五，立貴人何氏為皇后。這年，作四畢圭苑、靈崑苑。

四年(181)春正月，開始設定馬錄驥廄丞，領受郡國徵發來的馬匹。豪強大族進行壟斷，一匹馬價格高達二百萬。二月，郡國上芝英草。夏四月庚子，大赦天下。交阝止刺史朱..討攻交阝止、合浦烏滸蠻人，將他們打敗。六月十九日，下冰雹。秋七月，河南報告鳳凰在新城出現，群鳥跟在後面；賞賜新城令及三老、力田布帛，分別數量不等。九月初一，日蝕。太尉劉寬免職，衛尉許有..為太尉。閏九月初二，北宮東掖庭永巷署起火。司徒楊賜罷去。冬十月，任太常陳耽為司徒。鮮卑寇掠幽、並二州。這年，帝作成列的店鋪於妃嬪所居的內宮，讓眾多彩女做買賣生意，她們互相偷盜竊取爭奪鬥毆。帝穿著生意買賣人的服裝，設宴飲酒作樂。又於西園耍狗，讓狗戴著文官用的進賢冠，懸著綬帶。又把車駕套四匹驢子，帝親自驅策操轡，賓士周轉，京師輾轉競相仿效。

五年(182)春正月十四日，大赦天下。二月，大疫流行。三月，司徒陳耽免職。夏四月，旱災。任太常袁隗為司徒。五月初五，永樂宮署災。秋七月，彗星出現在太微星垣。巴郡板循蠻人到太守曹謙處投降。癸酉，命令在押囚犯還沒有判決的，可入縑贖罪。八月，起四百尺觀於阿亭道。冬十月，太尉許有..免職，任太常楊賜為太尉。帝圍獵上林苑，歷函谷關，並巡行於廣成苑。十二月，還京，到太學視察。

六年(183)春正月，日南邊境外國輾轉翻譯通曉語言，貢獻禮物。二月，復置長陵縣，猶如豐、沛。三月二十一日，大赦天下。夏，大旱。秋，金城河水漫溢。五原山岸崩裂。開始設定圃囿署，以宦官為令。冬，東海、東萊、琅笽井中冰厚尺余。這年是大豐收年。

中平元年(184)春二月，巨鹿人張角自稱“黃天”，其部帥有三十六方，都配著黃巾，同日反叛。安平、甘陵人各挾持其王劉續、劉忠起來回響。三月初三，任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率兵屯駐都亭。設定函谷、廣城、伊闕、大谷、頧轅、鏇門、小平津、孟津八關都尉官。初七，大赦天下黨人，流放遣徙的都召還原籍，惟有張角不赦罪。詔令公卿獻出馬匹、弓弩，薦舉列將子孫及官員百姓有精明於戰爭謀略的，都到公車門。派北中郎將盧植討伐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亻..討伐潁川黃巾。庚子，南陽黃巾張曼成攻打並殺死郡守褚貢。夏四月，太尉楊賜免職，任太僕弘農鄧盛為太尉。司空張濟罷去，任大司農張溫為司空。朱亻..被黃巾波才所打敗。侍中向栩、張鈞因說了宦官的閒話，監死獄中。汝南黃巾在邵陵打敗太守趙謙。廣陽黃巾殺幽州刺史郭勛及太守劉衛。五月，皇甫嵩、朱亻..再度在長社與波才戰鬥，大敗波才。六月，南陽太守秦頡進擊張曼成，把他殺掉。交阝止屯兵抓住刺史及合浦太守來達，自稱“柱天將軍”，遣交阝止刺史賈琮討伐平定了他們的叛亂。皇甫嵩、朱亻..在西華大敗汝南黃巾。詔令皇甫嵩討伐東郡，朱亻..討伐南陽。盧植破黃巾，圍張角於廣宗。宦官誣奏盧植，抵罪。遣中郎將董卓進攻張角，沒有攻下。洛陽有女生兒子，兩頭共身。秋七月，巴郡妖巫張..反叛，寇掠郡縣。河南尹徐灌監死獄中。八月，皇甫嵩在倉亭與黃巾戰鬥，抓獲其帥卜已。初三，詔令皇甫嵩北討張角。九月，安平王劉續有罪被誅，封國撤銷。冬十月，皇甫嵩在廣宗與張角戰鬥，抓獲張角弟張梁。張角先已死，發棺戮其屍。任皇甫嵩為左車騎將軍。十一月，皇甫嵩在下曲陽又打敗黃巾，斬張角弟張寶。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與先零羌叛亂，以金城人邊章、韓遂為軍帥，攻殺護羌校尉伶征、金城太守陳懿。二十二日，朱亻..拔宛城，斬黃巾別帥孫夏。詔令減少太官貴重的菜餚，御食一肉；廄馬不是作郊祭時使用的，一律拿出作軍馬。十二月二十九日，大赦天下，改元中平。這年，下邳王劉意逝世，無子，封國撤銷。郡國生長異草，具備龍蛇鳥獸的形態。

二年(185)春正月，疾疫大流行。琅笽王劉據逝世。二月初十，南宮大火災，火半月才滅。二十四日，廣陽門外屋自行壞圯。於常稅以外，按田畝數抽稅，每畝十錢，用修宮室。黑山賊張牛角等十餘輩一齊起來，到處寇擾，抄掠財物。司徒袁隗免職。三月，任廷尉崔烈為司徒。北宮伯玉等寇掠三輔，派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討伐，沒有取勝。夏四月十二日，颳大風，下冰雹。五月，太尉鄧盛罷去，任太僕河內張延為太尉。秋七月，三輔螟災。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免職。八月，任司空張溫為車騎將軍，討伐北宮伯玉。九月，特進楊賜為司空。冬十月庚寅，司空楊賜逝世，任光祿大夫許相為司空。前司徒陳耽、諫議大夫劉陶因說直話，監死獄中。十一月，張溫破北宮伯玉於美陽，且派蕩寇將軍周慎進行追擊，圍榆中；又派中郎將董卓討伐先零羌；周慎、董卓都沒有取勝。鮮卑寇掠幽、並二州。這年，造萬金堂於西園。洛陽民生兒，兩頭四臂。

三年(186)春二月，江夏兵趙慈反叛，殺南陽太守秦頡。十六日，大赦天下。太尉張延罷去。任車騎將軍張溫為太尉，中常侍趙忠為車騎將軍。復修玉堂殿，鑄銅人四尊，黃鐘四座，以及天祿獸，蝦蟆等，又鑄四出文錢。五月三十日，日蝕。六月，荊州刺史王敏討伐趙慈，把他殺了。車騎將軍趙忠罷去。秋八月，沖帝懷陵上有雀數萬隻，相聚悲鳴，相互啄斗相殺。冬十月，武陵蠻叛亂，寇掠郡界，郡兵討伐，打敗他們。前太尉張延被宦官所誣陷，監死獄中。十二月，鮮卑寇掠幽、並二州。

四年(187)春正月二十一日，大赦天下。二月，滎陽賊殺中牟令。十一日，南宮內殿連闕曲閣自行壞圯。三月，河南尹何苗討伐滎陽賊，把賊打敗，授何苗為車騎將軍。夏四月，涼州刺史耿鄙討伐金城寇賊韓遂，耿鄙兵大敗。韓遂進寇漢陽，漢陽太守傅燮戰死。扶風人馬騰、漢陽人王國同時叛亂，寇掠三輔。太尉張溫免職，任司徒崔烈為太尉。五月，任司空許相為司徒，任光祿勛沛國丁宮為司空。六月，洛陽民生男，兩頭共一身。漁陽人張純與同郡張舉起兵叛亂，進攻殺害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楊終、護烏桓校尉公綦稠等。張舉自稱天子，寇掠幽、冀二州。秋九月十三日，命令天下在押囚犯尚未判決的，可入縑贖罪。冬十月，零陵人觀鵠自稱“平天將軍”，寇掠桂陽，長沙太守孫堅進擊並殺掉了他。十一月，太尉崔烈罷去，任大司農曹嵩為太尉。十二月，休屠各胡叛亂。這年，賣關內侯，給予金印紫綬，可以傳之世代子孫，入錢五百萬。

五年(188)春正月，休屠各胡寇掠西河，殺害郡守邢紀。十五日，大赦天下。二月彗星現於紫宮星座。黃巾余賊郭太等起於西河白波谷，寇掠太原、河東。三月，休屠各胡進攻殺害并州刺史張懿，並與南匈奴左部胡人相合，殺南匈奴單于。夏四月，汝南葛陂黃巾攻沒郡縣。太尉曹嵩罷去。五月，任永樂少府樊陵為太尉。六月十六日，大風。太尉樊陵罷去。益州黃巾馬相，進攻殺害刺史希阝儉，自稱天子，又寇掠巴郡，殺害郡守趙部，益州從事賈龍進擊馬相，把他殺了。郡國七處發大水。秋七月，任射聲校尉馬日石單為太尉。八月，開始設定西園上軍、中軍、下軍、典軍、左、右、助軍左、助軍右八校尉。司徒許相罷去，任司空丁宮為司徒。任光祿勛南陽劉弘為司空。任衛尉董重為驃騎將軍。九月，南單于叛亂，與白波賊寇掠河東。派中郎將孟益率騎都尉公孫瓚討伐漁陽寇賊張純等。冬十月，青州、徐州黃巾復起，寇掠郡縣。十六日，帝自稱“無上將軍”，在平樂觀檢閱軍隊。十一月，涼州賊王國圍陳倉，右將軍皇甫嵩去援助。派下軍校尉鮑鴻討伐葛陂黃巾。巴郡板..蠻人叛亂，派上軍別部司馬趙瑾討伐平息了叛亂。公孫瓚在石門與張純戰鬥，張純大敗。這年，改刺史，新設定牧。

六年(189)春二月，左將軍皇甫嵩在陳倉大敗王國。二月，幽州牧劉虞懸賞斬殺漁陽賊寇張純。下軍校尉鮑鴻監死獄中。夏四月初一，日蝕。太尉馬日石單免職，任幽州牧劉虞為太尉。十一日，帝逝世於南宮嘉德殿。年三十四。十三日，皇子辯即皇帝位，年十七。尊皇后為皇太后，太后臨朝。大赦天下，改元為光熹。封皇弟劉協為渤海王。任後將軍袁隗為太傅，與大將軍何進參與總領尚書事。上軍校尉蹇碩監死獄中。五月初六，驃騎將軍董重監死獄中。六月初七，孝仁皇后董氏逝世。十七日，葬孝靈皇帝於文陵。雨水多。秋七月，甘陵王劉忠逝世。十六日，孝仁皇后歸葬河間慎陵。調徙渤海王劉協為陳留王。司徒丁宮罷去。八月二十五日，中常侍張讓、段王圭等殺大將軍何進，於是虎賁中郎將袁術燒東西宮，攻擊宦官。二十七日，張讓、段王圭等劫持少帝及陳留王劉協到北宮德陽殿。何進部曲將吳匡與車騎將軍何苗戰於朱雀闕下，何苗打敗斬殺了吳匡。二十八日，司隸校尉袁紹統率軍隊拘捕偽司隸校尉樊陵、河南尹許相及諸多宦官，不分少長都殺掉。張讓、段王圭等又把少帝、及陳留王劉協劫持到小平津。尚書盧植追張讓、段王圭等，斬掉數人，其餘投黃河淹死。帝與陳留王劉協黑夜步行跟著微弱的螢光走好幾里，得一上無巾蓋、四旁無帷裳、民家用以載物的露車，兩人共同乘坐了。二十八日，帝還宮。大赦天下，改光熹為昭寧。并州牧董卓殺執金吾丁原。司空劉弘免職，董卓自為司空。九月初一，董卓廢帝為弘農王。自六月下雨起，直至這個月。

史家評論說：《史記·秦本紀》說趙高欺詐秦二世胡亥，指著鹿硬說是馬，趙忠、張讓也欺騙靈帝說人君不當登高觀望，登高觀望百姓就會離散。這就知道快要滅亡疲敗的人，他們的意態是相同的。那么靈帝之為“靈”的聰明才智，也就比胡亥強一些罷！

史家贊說：靈帝貴為天子，肩負著國家社稷的重任，卻委託於閹宦之隸，刀鋸之殘。危亡的跡象很明顯，卻沒有引起警戒，這是對《小雅》“四夷交侵，中國微矣”的教導全然廢棄不顧的緣故。漢家殿宇壞圯，荊棘叢生，以致麋鹿棲息宮衛。霜露沾濕衣裳的日子也就為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