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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譽

作者:劉義慶

陳仲舉嘗嘆曰:“若周子居者,真治國之器。譬諸寶劍,則世之干將。”

世目李元禮:“謖謖如勁松下風。”

謝子微見許子將兄弟曰:“平輿之淵,有二龍焉。”見許子政弱冠之時,嘆曰:“若許子政者,有乾國之器。正色忠謇,則陳仲舉之匹;伐惡退不肖,范孟博之風。”

公孫度目邴原:所謂雲中白鶴,非燕雀之網所能羅也。

鍾士季目王安豐:阿戎了了解人意。謂裴公之談,經日不竭。吏部郎闕,文帝問其人於鍾會。會曰:“裴楷清通,王戎簡要,皆其選也。”於是用裴。

王浚沖、裴叔則二人,總角詣鍾士季。須臾去後,客問鍾曰:“向二童何如?”鍾曰:“裴楷清通,王戎簡要。後二十年,此二賢當為吏部尚書,冀爾時天下無滯才。”

諺曰:“後來領袖有裴秀。”

裴令公目夏侯太初:“肅肅如入廊廟中,不修敬而人自敬。”一曰:“如入宗廟,琅琅但見禮樂器。見鍾士季,如觀武庫,但睹矛戟。見傅蘭碩,江廧靡所不有。見山巨源,如登山臨下,幽然深遠。”

羊公還洛,郭奕為野王令。羊至界,遣人要之。郭便自往。既見,嘆曰:“羊叔子何必減郭太業!”復往羊許,小悉還,又嘆曰:“羊叔子去人遠矣!”羊既去,郭送之彌日,一舉數百里,遂以出境免官。復嘆曰:“羊叔子何必減顏子!”

王戎目山巨源:“如璞玉渾金,人皆欽其寶,莫知名其器。”

羊長和父繇,與太傅祜同堂相善,仕至車騎掾。蚤卒。長和兄弟五人,幼孤。祜來哭,見長和哀容舉止,宛若成人,乃嘆曰:“從兄不亡矣!”

山公舉阮鹹為吏部郎,目曰:“清真寡慾,萬物不能移也。”

王戎目阮文業:“清倫有鑑識,漢元以來,未有此人。”

武元夏目裴、王曰:“戎尚約,楷清通。”

庾子嵩目和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磊砢有節目,施之大廈,有棟樑之用。”

王戎云:“太尉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自然是風塵外物。”

王汝南既除所生服,遂停墓所。兄子濟每來拜墓,略不過叔,叔亦不候。濟脫時過,止寒溫而已。後聊試問近事,答對甚有音辭,出濟意外,濟極惋愕。仍與語,轉造清微。濟先略無子侄之敬,既聞其言,不覺懍然,心形俱肅。遂留共語,彌日累夜。濟雖俊爽,自視缺然,乃喟然嘆曰:“家有名士,三十年而不知!”濟去,叔送至門。濟從騎有一馬,絕難乘,少能騎者。濟聊問叔:“好騎乘不?”曰:“亦好爾。”濟又使騎難乘馬,叔姿形既妙,回策如縈,名騎無以過之。濟益嘆其難測,非復一事。既還,渾問濟:“何以暫行累日?”濟曰:“始得一叔。”渾問其故?濟具嘆述如此。渾曰:“何如我?”濟曰:“濟以上人。”武帝每見濟,輒以湛調之曰:“卿家痴叔死未?”濟常無以答。既而得叔,後武帝又問如前,濟曰:“臣叔不痴。”稱其實美。帝曰:“誰比?”濟曰:“山濤以下,魏舒以上。”於是顯名。年二十八,始宦。

裴僕射時人謂為言談之林藪。

張華見褚陶,語陸平原曰:“君兄弟龍躍雲津,顧彥先鳳鳴朝陽。謂東南之寶已盡,不意復見褚生。”陸曰:“公未睹不鳴不躍者耳!”

有問秀才:“吳舊姓何如?”答曰:“吳府君聖王之老成,明時之俊乂。朱永長理物之至德,清選之高望。嚴仲弼九皋之鳴鶴,空谷之白駒。顧彥先八音之琴瑟,五色之龍章。張威伯歲寒之茂松,幽夜之逸光。陸士衡、士龍鴻鵠之裴回,懸鼓之待槌。凡此諸君:以洪筆為鉏耒,以紙札為良田。以玄默為稼穡,以義理為豐年。以談論為英華,以忠恕為珍寶。著文章為錦繡,蘊五經為繒帛。坐謙虛為席薦,張義讓為帷幕。行仁義為室宇,修道德為廣宅。”

人問王夷甫:“山巨源義理何如?是誰輩?”王曰:“此人初不肯以談自居,然不讀老、莊,時聞其詠,往往與其旨合。”

洛中雅雅有三嘏:劉粹字純嘏,宏字終嘏,漠字沖嘏,是親兄弟。王安豐甥,並是王安豐女婿。宏,真長祖也。洛中錚錚馮惠卿,名蓀,是播子。蓀與邢喬俱司徒李胤外孫,及胤子順並知名。時稱:“馮才清,李才明,純粹邢。”

衛伯玉為尚書令,見樂廣與中朝名士談議,奇之曰:“自昔諸人沒已來,常恐微言將絕。今乃復聞斯言於君矣!”命子弟造之曰:“此人,人之水鏡也,見之若披雲霧睹青天。”

王太尉曰:“見裴令公精明朗然,籠蓋人上,非凡識也。若死而可作,當與之同歸。”或雲王戎語。

王夷甫自嘆:“我與樂令談,未嘗不覺我言為煩。”

郭子玄有俊才,能言老、莊。庾敱嘗稱之,每曰:“郭子玄何必減庾子嵩!”

王平子目太尉:“阿兄形似道,而神鋒太俊。”太尉答曰:“誠不如卿落落穆穆。”

太傅有三才:劉慶孫長才,潘陽仲大才,裴景聲清才。

林下諸賢,各有俊才子。籍子渾,器量弘曠。康子紹,清遠雅正。濤子簡,疏通高素。鹹子瞻,虛夷有遠志。瞻弟孚,爽朗多所遺。秀子純、悌,並令淑有清流。戎子萬子,有大成之風,苗而不秀。唯伶子無聞。凡此諸子,唯瞻為冠,紹、簡亦見重當世。

庾子躬有廢疾,甚知名。家在城西,號曰城西公府。

王夷甫語樂令:“名士無多人,故當容平子知。”

王太尉云:“郭子玄語議如懸河寫水,注而不竭。”

司馬太傅府多名士,一時俊異。庾文康云:“見子嵩在其中,常自神王。”

太傅東海王鎮許昌,以王安期為記室參軍,雅相知重。敕世子毗曰:“夫學之所益者淺,體之所安者深。閒習禮度,不如式瞻儀形。諷味遺言,不如親承音旨。王參軍人倫之表,汝其師之!”或曰:“王、趙、鄧三參軍,人倫之表,汝其師之!”謂安期、鄧伯道、趙穆也。袁宏作名士傳直雲王參軍。或雲趙家先猶有此本。

庾太尉少為王眉子所知。庾過江,嘆王曰:“庇其宇下,使人忘寒暑。”

謝幼輿曰:“友人王眉子清通簡暢,嵇延祖弘雅劭長,董仲道卓犖有致度。”

王公目太尉:“岩岩清峙,壁立千仞。”

庾太尉在洛下,問訊中郎。中郎留之云:“諸人當來。”尋溫元甫、劉王喬、裴叔則俱至,酬酢終日。庾公猶憶劉、裴之才俊,元甫之清中。

蔡司徒在洛,見陸機兄弟住參佐廨中,三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士龍為人,文弱可愛。士衡長七尺余,聲作鐘聲,言多慷慨。

王長史是庾子躬外孫,丞相目子躬云:“入理泓然,我已上人。”

庾太尉目庾中郎:家從談談之許。

庾公目中郎:“神氣融散,差如得上。”

劉琨稱祖車騎為朗詣,曰:“少為王敦所嘆。”

時人目庾中郎:“善於托大,長於自藏。”

王平子邁世有俊才,少所推服。每聞衛玠言,輒嘆息絕倒。

王大將軍與元皇表云:“舒風概簡正,允作雅人,自多於邃。最是臣少所知拔。中間夷甫、澄見語:‘卿知處明、茂弘。茂弘已有令名,真副卿清論;處明親疏無知之者,吾常以卿言為意,殊未有得,恐已悔之?’臣慨然曰:‘君以此試,頃來始乃有稱之者。’言常人正自患知之使過,不知使負實。”

周侯於荊州敗績,還,未得用。王丞相與人書曰:“雅流弘器,何可得遺?”

時人慾題目高坐而未能。桓廷尉以問周侯,周侯曰:“可謂卓朗。”桓公曰:“精神淵箸。”

王大將軍稱其兒云:“其神候似欲可。”

卞令目叔向:“朗朗如百間屋。”

王敦為大將軍,鎮豫章。衛玠避亂,從洛投敦,相見欣然,談話彌日。於時謝鯤為長史,敦謂鯤曰:“不意永嘉之中,復聞正始之音。阿平若在,當復絕倒。”

王平子與人書,稱其兒:“風氣日上,足散人懷。”

胡毋彥國吐佳言如屑,後進領袖。

王丞相云:“刁玄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岩岩,卞望之之峰距。”

大將軍語右軍:“汝是我佳子弟,當不減阮主簿。”

世目周侯:嶷如斷山。

王丞相招祖約夜語,至曉不眠。明旦有客,公頭鬢未理,亦小倦。客曰:“公昨如是,似失眠。”公曰:“昨與士少語,遂使人忘疲。”

王大將軍與丞相書,稱楊朗曰:“世彥識器理致,才隱明斷,既為國器,且是楊侯淮之子。位望殊為陵遲,卿亦足與之處。”

何次道往丞相許,丞相以麈尾指坐呼何共坐曰:“來!來!此是君坐。”

丞相治楊州廨舍,按行而言曰:“我正為次道治此爾!”何少為王公所重,故屢發此嘆。

王丞相拜司徒而嘆曰:“劉王喬若過江,我不獨拜公。”

王藍田為人晚成,時人乃謂之痴。王丞相以其東海子,闢為掾。常集聚,王公每發言,眾人競贊之。述於末坐曰:“主非堯、舜,何得事事皆是?”丞相甚相嘆賞。

世目楊朗:“沉審經斷。”蔡司徒云:“若使中朝不亂,楊氏作公方未已。”謝公云:“朗是大才。”

劉萬安即道真從子。庾公所謂“灼然玉舉”。又云:“千人亦見,百人亦見。”

庾公為護軍,屬桓廷尉覓一佳吏,乃經年。桓後遇見徐寧而知之,遂致於庾公曰:“人所應有,其不必有;人所應無,己不必無。真海岱清士。”

桓茂倫云:“褚季野皮裡陽秋。”謂其裁中也。

何次道嘗送東人,瞻望見賈寧在後輪中,曰:“此人不死,終為諸侯上客。”

杜弘治墓崩,哀容不稱。庾公顧謂諸客曰:“弘治至羸,不可以致哀。”又曰:“弘治哭不可哀。”

世稱“庾文康為豐年玉,稚恭為荒年穀”。庾家論雲是文康稱“恭為荒年穀,庾長仁為豐年玉。”

世目“杜弘治標鮮,季野穆少”。

有人目杜弘治:“標鮮清令,盛德之風,可樂詠也。”

庾公云:“逸少國舉。”故庾倪為碑文云:“拔萃國舉。”

庾稚恭與桓溫書,稱“劉道生日夕在事,大小殊快。義懷通樂,既佳,且足作友,正實良器,推此與君,同濟艱不者也。”

王藍田拜揚州,主簿請諱,教云:“亡祖先君,名播海內,遠近所知。內諱不出於外,余無所諱。”

蕭中郎,孫丞公婦父。劉尹在撫軍坐,時擬為太常,劉尹云:“蕭祖周不知便可作三公不?自此以還,無所不堪。”

謝太傅未冠,始出西,詣王長史,清言良久。去後,苟子問曰:“向客何如尊?”長史曰:“向客亹亹,為來逼人。”

王右軍語劉尹:“故當共推安石。”劉尹曰:“若安石東山志立,當與天下共推之。”

謝公稱藍田:“掇皮皆真。”

桓溫行經王敦墓邊過,望之云:“可兒!可兒!”

殷中軍道王右軍云:“逸少清貴人。吾於之甚至,一時無所後。”

王仲祖稱殷淵源:“非以長勝人,處長亦勝人。”

王司州與殷中軍語,嘆云:“己之府奧,蚤已傾寫而見,殷陳勢浩汗,眾源未可得測。”

王長史謂林公:“真長可謂金玉滿堂。”林公曰:“金玉滿堂,復何為簡選?”王曰:“非為簡選,直致言處自寡耳。”

王長史道江道群:“人可應有,乃不必有;人可應無,己必無。”

會稽孔沈、魏顗、虞球、虞存、謝奉,並是四族之俊,於時之桀。孫興公目之曰:“沈為孔家金,顗為魏家玉,虞為長、琳宗,謝為弘道伏。”

王仲祖、劉真長造殷中軍談,談竟,俱載去。劉謂王曰:“淵源真可。”王曰:“卿故墮其雲霧中。”

劉尹每稱王長史云:“性至通,而自然有節。”

王右軍道謝萬石“在林澤中,為自遒上”。嘆林公“器朗神俊”。道祖士少“風領毛骨,恐沒世不復見如此人”。道劉真長“標雲柯而不扶疏”。

簡文目庾赤玉:“省率治除。”謝仁祖云:“庾赤玉胸中無宿物。”

殷中軍道韓太常曰:“康伯少自標置,居然是出群器。及其發言遣辭,往往有情致。”

簡文道王懷祖:“才既不長,於榮利又不淡;直以真率少許,便足對人多多許。”

林公謂王右軍云:“長史作數百語,無非德音,如恨不苦。”王曰:“長史自不欲苦物。”

殷中軍與人書,道謝萬“文理轉遒,成殊不易”。

王長史云:“江思悛思懷所通,不翅儒域。”

許玄度送母,始出都,人問劉尹:“玄度定稱所聞不?”劉曰:“才情過於所聞。”

阮光祿云:“王家有三年少:右軍、安期、長豫。”

謝公道豫章:“若遇七賢,必自把臂入林。”

王長史嘆林公:“尋微之功,不減輔嗣。”

殷淵源在墓所幾十年。於時朝野以擬管、葛,起不起,以卜江左興亡。

殷中軍道右軍:“清鑒貴要。”

謝太傅為桓公司馬,桓詣謝,值謝梳頭,遽取衣幘,桓公云:“何煩此。”因下共語至暝。既去,謂左右曰:“頗曾見如此人不?”

謝公作宣武司馬,屬門生數十人于田曹中郎趙悅子。悅子以告宣武,宣武云:“且為用半。”趙俄而悉用之,曰:“昔安石在東山,縉紳敦逼,恐不豫人事;況今自鄉選,反違之邪?”

桓宣武表云:“謝尚神懷挺率,少致民譽。”

世目謝尚為令達,阮遙集云:“清暢似達。”或云:“尚自然令上。”

桓大司馬病。謝公往省病,從東門入。桓公遙望,嘆曰:“吾門中久不見如此人!”

簡文目敬豫為“朗豫”。

孫興公為庾公參軍,共游白石山。衛君長在坐,孫曰:“此子神情都不關山水,而能作文。”庾公曰:“衛風韻雖不及卿諸人,傾倒處亦不近。”孫遂沐浴此言。

王右軍目陳玄伯:“壘塊有正骨。”

王長史云:“劉尹知我,勝我自知。”

王、劉聽林公講,王語劉曰:“向高坐者,故是凶物。”復東聽,王又曰:“自是(金本)釪後王、何人也。”

許玄度言:“琴賦所謂‘非至精者,不能與之析理’。劉尹其人;‘非淵靜者,不能與之閒止’,簡文其人。”

魏隱兄弟,少有學義,總角詣謝奉。奉與語,大說之,曰:“大宗雖衰,魏氏已復有人。”

簡文云:“淵源語不超詣簡至;然經綸思尋處,故有局陳。”

初,法汰北來未知名,王領軍供養之。每與周鏇,行來往名勝許,輒與俱。不得汰,便停車不行。因此名遂重。

王長史與大司馬書,道淵源“識致安處,足副時談。”

謝公云:“劉尹語審細。”

桓公語嘉賓:“阿源有德有言,向使作令仆,足以儀刑百揆。朝廷用違其才耳。”

簡文語嘉賓:“劉尹語末後亦小異,回復其言,亦乃無過。”

孫興公、許玄度共在白樓亭,共商略先往名達。林公既非所關,聽訖云:“二賢故自有才情。”

王右軍道東陽“我家阿林,章清太出”。

王長史與劉尹書,道淵源“觸事長易”。

謝中郎云:“王修載樂托之性,出自門風。”

林公云:“王敬仁是超悟人。”

劉尹先推謝鎮西,謝後雅重劉曰:“昔嘗北面。”

謝太傅稱王修齡曰:“司州可與林澤游。”

諺曰:“楊州獨步王文度,後來出人郤嘉賓。”

人問王長史江虨兄弟群從,王答曰:“諸江皆復足自生活。”

謝太傅道安北:“見之乃不使人厭,然出戶去,不復使人思。”

謝公云:“司州造勝遍決。”

劉尹云:“見何次道飲酒,使人慾傾家釀。”

謝太傅語真長:“阿齡於此事,故欲太厲。”劉曰:“亦名士之高操者。”

王子猷說:“世目士少為朗,我家亦以為徹朗。”

謝公云:“長史語甚不多,可謂有令音。”

謝鎮西道敬仁“文學鏃鏃,無能不新”。

劉尹道江道群“不能言而能不言”。

林公云:“見司州警悟交至,使人不得住,亦終日忘疲。”

世稱:“苟子秀出,阿興清和。”

簡文云:“劉尹茗柯有實理。”

謝胡兒作著作郎,嘗作王堪傳。不諳堪是何似人,咨謝公。謝公答曰:“世胄亦被遇。堪,烈之子,阮千里姨兄弟,潘安仁中外。安仁詩所謂‘子親伊姑,我父唯舅’。是許允婿。”

謝太傅重鄧僕射,常言“天地無知,使伯道無兒”。

謝公與王右軍書曰:“敬和棲托好佳。”

吳四姓舊目云:“張文、朱武、陸忠、顧厚。”

謝公語王孝伯:“君家藍田,舉體無常人事。”

許掾嘗詣簡文,爾夜風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語。襟懷之詠,偏是許之所長。辭寄清婉,有逾平日。簡文雖契素,此遇尤相咨嗟。不覺造膝,共叉手語,達於將旦。既而曰:“玄度才情,故未易多有許。”

殷允出西,郗超與袁虎書云:“子思求良朋,托好足下,勿以開美求之。”世目袁為“開美”,故子敬詩曰:“袁生開美度。”

謝車騎問謝公:“真長性至峭,何足乃重?”答曰:“是不見耳!阿見子敬,尚使人不能已。”

謝公領中書監,王東亭有事應同上省,王后至,坐促,王、謝雖不通,太傅猶斂膝容之。王神意閒暢,謝公傾目。還謂劉夫人曰:“向見阿瓜,故自未易有。雖不相關,正是使人不能已已。”

王子敬語謝公:“公故蕭灑。”謝曰:“身不蕭灑。君道身最得,身正自調暢。”

謝車騎初見王文度曰:“見文度雖蕭灑相遇,其復愔愔竟夕。”

范豫章謂王荊州:“卿風流俊望,真後來之秀。”王曰:“不有此舅,焉有此甥?”

子敬與子猷書,道“兄伯蕭索寡會,遇酒則酣暢忘反,乃自可矜”。

張天錫世雄涼州,以力弱詣京師,雖遠方殊類,亦邊人之桀也。聞皇京多才,欽羨彌至。猶在渚住,司馬著作往詣之。言容鄙陋,無可觀聽。天錫心甚悔來,以遐外可以自固。王彌有俊才美譽,當時聞而造焉。既至,天錫見其風神清令,言話如流,陳說古今,無不貫悉。又諳人物氏族,中來皆有證據。天錫訝服。

王恭始與王建武甚有情,後遇袁悅之間,遂致疑隙。然每至興會,故有相思。時恭嘗行散至京口謝堂,於時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恭目之曰:“王大故自濯濯。”

司馬太傅為二王目曰:“孝伯亭亭直上,阿大羅羅清疏。”

王恭有清辭簡旨,能敘說,而讀書少,頗有重出。有人道孝伯常有新意,不覺為煩。

譯文

陳仲舉曾經讚嘆說:“像周子居這個人,確是治國的人才。拿寶劍來打比方,他就是當代的幹將。”

世人評論李元禮說:“像挺拔的松樹下呼嘯而過的疾風。”

謝子微看見許子將兄弟倆,便說:“平輿縣的深潭裡有兩條龍呢。”他看見許子政年輕時的樣子,讚嘆說:“像許子政這個人,有治國的才能。態度嚴正,忠誠正直,這點和陳仲舉相當;打擊壞人,斥退品行不端的人,這又有范孟博的風度。”

公孫度評論哪原說:“他是所說的雲中白鶴,不是用捕燕雀的網所能捕到的。”

鍾士季評論安豐侯王戎說:“阿戎聰明伶俐,懂得別人的心意。”又評論說:“裴公善談,一整天也談不完。”吏部郎這個職位空出來了,晉文帝司馬昭問鍾會誰是適當的人選,鍾會回答說:“裴楷清廉通達,王戎能掌握要領而處事簡約,都是適當的人選。”於是委任裴楷。

王戎、裴楷兩人童年時拜訪鍾士季,一會兒就走了,走後,有位客人間鍾士季說:“剛才那兩個小孩怎么樣?”鍾說:“裴楷清廉通達,王戎簡約扼要。二十年以後,這兩位賢才會做吏部尚書。希望那時候天下沒有被遺漏的人才。”

諺語說:“後輩中成長起來的領袖有裴秀。”

中書令裴楷評論夏侯太初說:“好像進入朝廷一樣恭恭敬敬的,人們無心加強敬意,卻自然會肅然起敬。”另一種說法是:“好像進入宗廟之中,只看見禮器和樂器琳琅滿目。”又評論說:“看見鍾士季,好像參觀武器庫,矛戟森森,全是兵器。看見傅蘭碩,像是一片汪洋,浩浩蕩蕩,無所不有。看見山巨源,好像登上山頂往下看,幽深得很。”

羊祜回洛陽去,路過野王縣,當時郭奕任野王縣令,羊祜到了縣界,派人去請郭奕來會一會,郭奕便去了。見面後,郭奕讚嘆說:“羊叔子何必要不如我郭太業呢!”過後再前往羊祜住所,不多久便回去,又讚嘆道:“羊叔子遠遠超過一般人啊!”羊祜走了,郭奕整天都送他,一送就送了幾百里,終於因為出了縣境被免官。他仍舊讚嘆道:“羊叔子何必定比顏子差呢!”

王戎評論山巨源說:“像璞玉渾金、人人都看重它是寶物,可是沒有準知道該給它取個什麼名字。”

羊長和的父親羊繇和太傅羊祜是堂兄弟,很友愛,羊繇做官做到車騎將軍府的屬官,死得早。長和兄弟五人,年紀很小就成了孤兒。羊祜來哭喪,看見長和那種悲痛的神情舉止,像個成年人,便嘆道:“堂兄沒有死,後繼有人了!”

山濤推薦阮鹹出任吏部郎,評論阮鹹說:“純潔真摯,沒有多少私慾,任何事物也改變不了他的志向。”

王戎評論阮文業說:“清高,通倫理,有知人論世之明,從漢初以來還沒有這樣的人。”

武元夏評論裴楷、王戎兩人說:“王戎注重簡要,裴楷清廉通達。”

庚子嵩評論和嶠說:“好像高聳入雲的千丈青松,雖然圪節累累,可是用它來蓋高樓大廈,還是可以用做棟樑材。”

王戎說:“太尉的風度儀態高雅清澈,好象晶瑩的玉樹,自然是塵世之外的人物。”

汝南內史王湛守孝期滿,脫下孝服後,便留在墓地結廬居住。他哥哥王渾的兒子王濟每次來掃墓,大部下去看望叔叔,叔叔也不等待他來。王濟有時偶爾去看望一下,也只是寒暄幾句罷了。後來姑且試著問問近來的事,答時起來言語辭致都很不錯,出乎王濟意料之外,王濟非常驚愕;繼續和他談論,愈談倒愈進入了精深的境界。王濟原先對叔叔幾乎沒有一點晚輩的敬意,聽了叔叔的談論後,不覺肅然起敬,神情舉止都變得嚴肅恭謹了。便留下來和叔叔談論,一連多日,沒日沒夜地談。王濟雖然才華出眾,性情豪爽,卻也覺得自己缺少點什麼,於是感慨地嘆息說:“家中有名士,可是三十年來一直不知道!”王濟要走了,叔叔送他到門口。王濟的隨從中有一匹烈馬,非常難駕馭,很少有人能騎它。王濟姑且問他叔:“喜歡騎馬嗎?”他叔叔說:“也喜歡呀。”王濟又讓叔叔騎那匹難駕馭的烈馬,他叔父不但騎馬的姿勢美妙,而且甩動起鞭子來就像條帶子似的迴旋自如,就是著名的騎手也沒法超過他。王濟更加讚嘆叔叔難以估世,他的長處絕不只一種。王濟回家後,他父親王渾問他:“為什麼短時間外出案去了好幾天?”王濟說:“我剛剛找到一個叔叔。”王渾問是什麼意思,王濟就一五一十地邊讚嘆邊述說以上情況。王渾問:“和我相比怎么樣?”王濟說:“是在我之上的人。”以前晉武帝每逢見到王濟,總是拿王湛來跟他開玩笑,說道:“你家的傻子叔叔死了沒有?”王濟常常沒話回答。既而發現了這個叔叔,後來晉武帝又像以前那樣問他,王濟就說:“我叔叔不傻。”並且稱讚叔叔美好的素質。武帝問道:“可以和誰相比?”王濟說:“在山濤之下,魏舒之上。”於是王湛的名聲就傳揚開來,在二十八歲那年才做官。

左僕射裴頠,當時的人認為他是清談的府庫。

張華見到褚陶以後,告訴平原內史陸機說:“您兄弟兩人像在天河上騰躍的飛龍,顧彥先像迎著朝陽鳴叫的鳳凰,我以為東南的人才已經全在這裡了,想不到又見到褚生。”陸機說:“這是因為您沒有看見過不鳴不躍的人才罷了!”

有人問秀才蔡洪:“吳地的世家大族怎么樣?”洪回答說:“吳府君是聖明君主的賢臣,太平盛世的傑出人才。朱永長是執政大臣裡面德行最高尚的人,公開選拔的官員中最有聲望的人。嚴仲粥像深澤中引頸長鳴的白鶴,像潛處空曠深邃山谷中的白駒。顧彥先像樂器中的琴瑟,花紋中的龍紋、張威伯是寒冬時茁壯的青松,黑夜裡四射的光芒。陸士衡、士龍兄弟是在高空盤鏇的天鵝,是有待敲擊的大鼓。所有這些名士,把大筆當農具,拿紙張當良田,把清靜無為當勞動,把掌握義理當豐收;把清談當聲譽,把忠恕當珍寶;把著述文章當做刺繡,把精通五經當做儲藏絲綢;把堅持謙虛當做坐草蓆,把發揚道義禮讓當做張掛帷幕;把推行仁義當做修造房屋,把加強道德修養當做構築大廈。”

有人問王夷甫:“山巨源談義理談得怎么樣?是和誰相當的?”王夷甫說:“這個人從來不肯以清談家自居,可是,他雖然不讀《老子)《莊子),常常聽到他的談論,倒是處處和老莊思想相合的。”

洛陽眾多風雅人士中有三嘏:劉粹,字純嘏,劉宏,字終嘏,劉漠,字沖嘏,三人是親兄弟,是安豐侯王戎的外甥,又都是王戎的女婿。劉宏就是劉真長的祖父。洛陽聲名顯赫的人士中有馮惠卿,名蓀,是馮播的兒子。馮蘇和邢喬都是司徒李胤的外孫,兩人和李胤的兒子李順都很有名。當時的人稱讚說:“馮氏才學清純,李氏才識明達,純正完美的是邢氏。”

衛伯玉任尚書令時,看見樂廣和西晉的名士清談,認為他不尋常,說道:“自從當年那些名士逝世到現在,常常怕清談快要絕跡,今天竟然從您這裡聽到這種清談了!”便叫自己的子侄去拜訪樂廣,對子侄說:“這個人,是人們的鏡子,觀到他,就像撥開雲霧看見青天一樣。”

太尉王衍說:“我認為裴令公精明開朗,超越眾人之上,那不是一般見識的人呀。如果人死了還能再活,我要和他為同一宗旨努力。”有人說這是王戎說的話。

王夷甫自己感嘆說:“我和樂令清談時,未嘗不感到我的話太煩瑣。”

郭子玄才智出眾,很會談論老莊思想,庾敳曾經稱讚過他,常常說:“郭子玄為什麼一定要在我庚子嵩之下!”

王平子評論太尉王衍說:“哥哥外貌好像很正直,可是鋒芒太露了。”王衍回答說:“確實比不上你那樣豁達大度。儀表溫和。”

太傅府里有三個人才:劉慶孫是長才,潘陽仲是大才,裴景聲是清才。

竹林七賢,各有才能出眾的兒子:阮籍的兒子阮渾,氣量寬宏;嵇康的兒子嵇紹,志向高遠,本性正直;山濤的兒子山簡,通達而且高潔純真;阮鹹的兒子阮瞻,謙虛平易,志向遠大;阮瞻的弟弟阮革,爽朗,不受政務牽累;向秀的兒子向純、向梯,都很善良文雅,不肯同流合污;王戎的兒子王萬子,有集大成的風度,可惜早逝;只有劉伶的兒子默默無聞,在所有這些人裡面,唯獨阮瞻可居於首位,秘紹和山簡在當時也很受尊重。

庾子躬有殘疾,可是很有名望。他的住宅在城西,稱為城西公府。

王夷甫告訴尚書令樂廣說:“名士沒有很多,自然任憑平子審

太尉王衍說:“郭子玄的談論好像瀑布傾瀉下來,滔滔不絕。”

司馬越的大傅府里名士很多,都是當時的優異人物。庾亮說:“我覺得子嵩在這些人裡面,常常精神旺盛。”

太傅東海王司馬越鎮守許昌的時候,任用王安期做記室參軍,並且非常賞識看重他。東海王告誡自己的兒子司馬毗說:“學習書本的效益淺,體驗生活所保留的感受深。熟習禮製法度,就不如去好好觀看禮節儀式;背誦並體味前人的遺訓,就不如親自接受賢人的教誨。王參軍是人們的榜樣,你要學習他。”有人以為是這樣說的:“王。趙、鄧三位參軍是人們的榜樣,你要學習他們。”所說的三位參軍指王安期、鄧伯道、趙穆。袁宏寫《名士傳》的時候,只說到王參軍。有人說趙穆家原先還有這個抄本。

太尉瘦亮年輕時得到王眉子的賞識。後來庾亮避難過江,讚揚王眉子說:“在他的房檐下得到庇護,使人忘了冷暖。”

謝幼輿說:“我的朋友王眉子清廉通達,簡約舒暢;嵇延祖寬宏正直,德行高尚;董仲道見識卓越,很有風致、氣度。”

王導評論太尉王衍:“陡峭地肅靜地聳立在那裡,像千丈石壁一樣屹立著。”

太尉庾亮在洛陽的時候,有一次,去探望中郎庾敳,庾敳挽留他稍候一下,說:“大家會來的。”過了一會兒,溫元甫、劉王喬、裴叔則都來了,大家清談了一整天。庾亮後來還能回憶起當時劉、裴兩人的才華,元甫的恬靜平和情狀。

司徒蔡謨在洛陽的時候,看見陸機、陸雲兄弟住在僚屬辦公處里,有三間瓦屋,陸雲住在東頭,陸機住在西頭。陸云為人,文雅纖弱得可愛;陸機身高七尺多,聲音像鐘聲般洪亮,說話大多慷慨激昂。

長史王檬是庾子躬的外孫,丞相王導評論廈子躬說:“深刻地領會了玄理,是在我以上的人。”

太尉庚亮評論中郎庾敳說:“家叔深受人們的稱讚。”

庾亮評論中郎庾敳說:“他精神安適、疏散、大致還能算出眾。”

劉琨稱讚祖逖是開朗通達的人,說:“他年輕時受到王敦的讚賞。”

當時人士評論中郎庾敳說:“善於託身高位,善於自我隱藏。”

王平子有超世的卓越才華,很少有他椎重佩服的人。但是每當聽到衛玠談論,總不免讚嘆、傾倒。

大將軍王敦呈送晉元帝的奏章說:“王舒很有風采節操,簡約剛直,確實稱得上高雅的人,自然勝過王邃,他是臣少有的很賞識並扶植的人。在這期間王衍、王澄告訴我說:‘你了解處明和茂弘。茂弘已經有了美名,確實和你的高論相符;處明卻是無論親疏都沒有人了解他。我常常把你的話放在心上,去了解處明,卻毫無收穫,恐怕你對自己說過的話已經感到後悔了吧!’臣感慨他說:‘您按我說的試著再看看。’近來方才有人讚揚處明,這說明一般人只是擔心了解人過了頭,而下擔心對其實際才能了解不夠。”

武城侯周顎在荊州大敗後,回到京都,未能得到委任。丞相王導給別人寫信說:“周f是高雅人士,有大才,怎么能把他拋棄呢!”

當時人士想給高坐和尚下個評語,還沒有想出恰當的,廷尉桓彝拿這事問武城侯周顎,周f說:“可以說是卓越開朗。”桓溫說:“精神深沉而明澈。”

大將軍王敦稱讚他的兒子說:“看他的神態好像還可心。”

尚書令卞壼評論叔向說:“氣度寬闊,好像有上百個敞亮房間的大屋。”

王敦任大將軍時,鎮守豫章。衛玠為了躲避戰亂,從洛陽來到豫章投奔王敦,兩人一見面都很高興,成天清談。當時謝鯤在王敦手下任長史,王敦對謝鯤說:“想不到永嘉年間,又聽到了正始年間那種清談。如果阿平在這裡,就會佩服得五體投地。”

王平子給友人寫信,稱讚自己的兒子說:“他的風采和氣量一天比一天長進,足以讓人心懷舒暢。”

胡毋彥國談吐中的優美言辭就像鋸木時的木屑一樣連綿不斷,他是後輩的領袖。

丞相王導說:“像刁玄亮那樣明察秋毫,戴若思那樣威嚴,卞望之那樣剛直不阿。”

大將軍王敦對右軍將軍王羲之說:“你是我家的優秀子弟,想必不會次於阮主簿。”

世人評論武城侯周f:“像懸崖絕壁一樣陡峭。”

丞相王導邀祖約晚上來清談,談到天亮也沒有睡覺。第二天一早有客人來,王導出來見客時,還沒有梳頭,身體也有點睏倦,客人問道:“您昨天夜裡好像失眠了。”王導說:“昨晚和士少清談,就讓人忘了疲勞。”

大將軍王敦給丞相王導寫信,稱讚楊朗說:“世彥很有識見和氣量,言談深得事物之義理而有情趣,才學精微,論斷高明。既是足以治國的人才,又是楊侯淮的兒子,可是地位和名望很是卑微。你也可以和他相處。”

何次道到丞相王導那裡去,王導拿拂塵指著座位招呼他同坐,說:“來,來,這是您的座位。”

丞相王導修建揚州的官署,他在視察修建情況時說:“我只是替次道修建這個官署罷了!”何次道年輕時就受到王導的重視,所以王導屢次表示這樣的讚嘆。

丞相王導受任為司徒時嘆道:“如果劉王喬能過江來,我不會一個人就任三公。”

藍田侯王述為人處世,成就比較晚,當時人們竟認為他痴呆。丞相王導因為他是東海太守王承的兒子,就召他做屬官。有一次聚會,王導每次講話,大家都爭著讚美。坐在未座的王述說:“主公不是堯、舜,怎么能事事都對!”王導非常讚賞他。

世人評論楊朗:“深沉慎重,順理而決斷。”司徒蔡謨說:“如果西晉不亂,楊氏任三公的將會接連不斷。”謝安說:“楊朗是大才。”

劉萬安就是劉道真的侄兒,是庾琮所說的操守鮮明堅定的人物。又說:“他在千人中也能顯露出來,在百人中也能顯露出來。”

庾亮任護軍將軍的時候,托廷尉桓彝代找一個優秀的屬官,過了一年竟然還沒找到。桓彝後來碰見徐寧,並且很賞識他,就把他推薦給庾亮,並介紹說:“人們應該有的,他不一定有;人們不應該有的,他不一定沒有。他確實是海岱一帶的清廉正直的人士。”

桓茂倫說:“諸季野是皮裡春秋。”這指的是他心中有裁決。

何次道有一次送走從東來的客人,遠遠望去,看見賈寧在後面的車上,就說:“這個人如果不死,終歸要做王侯的尊貴賓客。”

社弘治家祖墳塌了,他的悲傷表情和這件事不相稱。庾亮環顧眾賓客,對他們說:“弘治身體極弱,不可以太傷心。”又說:“弘治不能哭得太傷心。”

世人稱頌庾亮像豐年的美玉,稱頌庾稚恭像災荒年頭的糧食。庾家內部評論則說:“是庾亮稱讚稚恭像災荒年頭的糧食,庾長仁像豐年的美玉。”

世人評論杜弘治風采俊秀照人,褚季野溫和淡泊。

有人評論杜弘治:“風采俊秀照人,本性清高純美,表現出大德的風範,是值得歌頌的。”

庾亮說:“逸少是全國所推崇的人。”所以庾倪給他寫碑文時就寫上:“拔萃國舉”。

庾稚恭寫信給桓溫,稱讚說:“劉道生白天晚上都在處理政事,大小事情都處理得非常稱心如意。這個人胸懷仁義,豁達和樂,不但這方面很好,而且很值得結為良友,確實是優秀人才。現在把他推薦給您,和您一起度過艱難困苦的時日吧。”

藍田侯王述就任揚州刺史時,州府主簿向他請示要避忌的名諱。王述批示說:“先祖、先父,名聲遠播全國,是遠遠近近都知道的。婦女的名字不能向外人說出,此外沒有要避忌的了。”

中郎蕭祖周是孫丞公的岳父,丹陽尹劉真長在撫軍大將軍那裡做客時,商議提升蕭祖周任太常。劉真長說:“蕭祖周不知可以不可以就提為三公?從三公以下,他沒有不能勝任的。”

太傅謝安還沒有成年時,初到京都,到長史王濛家去拜訪,清談了很久。走了以後,王苟子問他父親:“剛才那位客人和父親相比怎么樣?”王濛說:“剛才那位客人娓娓不倦,談起來咄咄逼人。”

右軍將軍王羲之對丹陽尹劉惔說:“我們當然要一起推薦安石。”劉惔說:“如果安石志在隱居,我們應該和天下人一起推薦他。”

謝安稱讚藍田侯王述說:“剝去皮都是真率的。”

桓溫出行,經過王敦墓邊,望著王敦的墳墓說:“可意人兒!可意人兒!”

中軍將軍殷浩評論右軍將軍王羲之說:“逸少是個清高尊貴的人,我對他喜歡到極點,一時沒有人能比得上他的。”

王仲祖稱讚殷淵源說:“他不但憑自己的長處勝過別人,而且在對待長處上也勝過別人。”

司州刺史王胡之和中軍將軍殷浩清談,王胡之後來讚嘆說:“我自己的見解,早已傾吐淨盡;殷浩擺開清談的陣勢浩浩蕩蕩,各個源頭還沒法估量。”

長史王濛對支道林說:“真長的言談可以說是金玉滿堂。”支道林說:“既然是金玉滿堂,為什麼又要挑選言辭?”王濛說:“不是經過挑選,只是他套用言辭的地方本來就不多呀。”

王濛評論江道群說:“人們應該有的,他卻不一定有;人們應該沒有的,他自己一走沒有。”

會稽郡孔沈、魏f、虞球、虞存、謝奉五人同是四個家族的英俊之才,當時的傑出人物。孫興公評論你們說:“孔沈是孔家的金子,魏f是魏家的寶玉,至於虞家則應推崇道長、和琳的才識,謝家應敬佩弘道的美德。”

王仲祖和劉真長到中軍將軍殷淵源家清談,談完了,就一起坐車走。劉真長對王仲祖說:“淵源的言論真可意。”王仲祖說:“你原來掉進了他設下的迷霧中。”

丹陽尹劉真長常常稱讚長史王檬說:“本性最為通達,而且自然有節制。”

右罕將軍王羲之評論謝萬石說:“在山林湖澤這種隱居地里,自然會剛勁超群”;讚嘆支道林說:“胸襟開朗,精神俊逸”;評論祖士少:“風度比容貌更動人,恐怕一輩子不會再見到這樣的人”;評論劉真長:“像高聳入雲的大樹,枝葉並不繁茂”。

簡文帝評論庚赤玉:“明察,直率,有修養,潔身自好。”謝仁祖說:“庾赤玉心裡不存芥蒂。”

中軍將軍殷浩稱道太常韓康伯說:“康伯年輕時就自視甚高,顯然是超群出眾的人才。當他發表意見時,他的言談辭藻,處處都有情趣。”

簡文帝稱道王懷祖說:“才能又不突出,對名利又很熱心,可是只憑著他那一點真誠直率,就足以抵得上別人很多很多東西。”

支道林和尚對右軍將軍王羲之說:“王長史說上幾百句,無非是一些合乎仁德的話,遺憾的是不能困住人家。”王羲之說:“長史本來就不想困住人家。”

中軍將軍殷浩給友人寫信,稱道謝萬“文辭和義理變得剛勁有力了,取得這樣的成就也很不容易。”

長史王濛說:“江思悛思想所貫通的,不止是儒學。”

許玄度為送他母親,初到京都來,有人問丹陽尹劉真長:“玄度究竟和傳聞相稱不相稱?”劉真長說:“他的才華超過了傳聞。”

光祿大夫阮裕說:“王家有三少年:逸少、安期、長豫。”

謝安稱道豫章太守謝鯤說:“他如果遇到竹林七賢,一定會手拉手地進入竹林。”

長史王濛讚賞支道林說:“他探索玄理的功力,不亞於王輔嗣。”

殷淵源在陵園中住了將近十年。在這期間,朝廷內外的人士都把他比做管仲和諸葛亮,看他出仕還是退隱,來預測東晉政權的興衰存亡。

中軍將軍殷浩稱道右軍將軍王羲之“清高,有精闢的見解,而且尊貴,能抓住要點。”

太傅謝安出任桓溫手下的司馬。有一次,桓溫到謝安那裡去,正碰上謝安在梳頭,謝安就匆忙去取衣服、頭巾來穿戴。桓溫說:“何必為這事麻煩!”便下堂去和他一直談到晚。桓溫出門後,問隨從:“你們可曾見過這樣的人嗎?”

謝安出任桓溫的司馬時,把幾十個門生託付給田曹中郎趙悅子安排職位。悅子把這事告訴桓溫,桓溫說:“姑且用他一半人。”趙悅子不久就把這些人全部錄用了,他說:“過去安石在東山隱居時,郡縣的官員敦促、逼迫他出仕,唯恐他不過問政事。況且現在是他自己從家鄉選來的人,怎么反而不依從他呢?”

桓溫上奏章說:“謝尚胸懷正直坦率,年輕時就得到眾人的讚譽。”

世人評論謝尚是美好曠達。阮遙集說他:“高尚通達,類似曠達。”又有人說:“謝尚是不做作、美好,優異。”

大司馬桓溫有病,謝安去探病,從東門進去。桓溫遠遠望見,嘆息說:“我家裡很久不見這樣的人了!”

簡文帝評王敬豫是開朗而且心氣和悅。

孫興公任庚亮的參軍時,和庾亮一起去游白石山,衛君長也在場。孫興公說:“此君神情一點也不關心山水風景,卻能做文章。”庾亮說:“衛君長風度韻味雖然比不上你們這些人,可是令人心悅誠服的地方也很突出。”孫興公於是就反覆吟味這句話,深受教育。

右軍將軍王羲之評陳玄伯:“有憤慨,有骨氣。”

長史王濛說:“劉尹了解我,勝過我對自己的了解。”

王濛、劉惔聽支道林和尚宣講時,王濛對劉惔說:“在講壇上的人,原來是個違背佛法的。”再聽下去,王濛又說:“原來是佛門後世中的王粥、何晏啊。”

許玄度說:“《琴賦》里說的‘不是最精通的人,不能同他一起辨析事理’,劉尹就是這樣的人;‘不是沉靜的人,不能同他一起安居’,簡文帝就是這樣的人。”

魏隱兄弟年輕時就有學識。小時候去拜見謝奉,謝奉和他們談話,非常喜歡他們的談吐,說:“魏氏宗族雖然已經衰微,但是又有了繼承人了。”

簡文帝說:“殷淵源的清談造詣不高,也不簡練,可是他認真斟酌、思考過的話,的確也很有章法。”

當初,法汰從北方來到南方的時候,還不出名,由中領軍王洽供養。王洽常常和他應酬來往,到名勝地方出遊,總是和他一起去。如果法汰沒有來,王洽就停車不走。因此法汰的聲望便大起來了。

長史王濛給大司馬桓溫一封信,評論殷淵源“有見識,有情致,又悠閒自得,足以符合當代的評論。”

謝安說:“劉尹的談論精密細緻。”

桓溫對郗嘉賓說:“阿源德行高潔,善於清談,當初如果讓他做輔粥大臣,足以成為百官的榜樣。只是朝廷不按他的才能任用他啊!”

簡文帝對郗嘉賓說:“劉尹的清談到後來也和以前稍有不同,但是反覆回味他的話,卻也沒有錯。”

孫興公。許玄度一起在白樓亭上,共同品評先前的賢達。既然不是支道林所關心的事,聽完後,他只說:“兩位賢才的確有才華。”

右軍將軍王羲之評論東陽太守王臨之說:“我們家的阿臨,顯明,高潔,甚為突出。”

長史王濛給丹陽尹劉淡寫信,評論殷淵源說:“他處事經常很平和。”

從事中郎謝萬說:“王脩載那種豪放不羈的性格,是來自他的家風。”

支道林說:“王敬仁是個超脫、有悟性的人。”將軍謝尚;謝尚後來也很推重劉惔,說:“過去我曾經向他學習過。”

太傅謝安稱讚王脩齡說:“司州這個人,可以和他一起隱居,縱情山水之間。”

諺語說:“揚州的獨特人才是王文度,超越常人的後起之秀是郗嘉賓。”

有人問長史王濛關於江虨兄弟和堂兄弟的情況,王濛回答說:“江氏諸人都完全能夠自立。”

太傅謝安評論安北將軍王坦之說:“見到他卻也不讓人生厭,可是走了以後也不再讓人思念他。”

謝安說:“司州談玄能到達勝境,遍決疑難。”

丹陽尹劉惔說:“看見何次道喝酒,讓人想把家產都用來釀酒喝。”

太傅謝安告訴劉真長說:“阿齡對這件事好像太嚴肅了。”劉真長說:“他也是名士裡面有高尚操守的人。”

王子猷解釋說:“世人評論祖士少是開朗,我也認為是通達。開朗。”

謝安說:“長史的話很少,可以說是言辭優美。”

鎮西將軍謝尚評論王敬仁:“辭章才學,卓然不群,沒有哪一種才能不是新奇的。”

丹陽尹劉惔稱道江道群:“雖不擅長言辭,卻善於不發言。”

支道林說:“看到王司州的清談機敏和悟性遞相湧現的時候,真使人不願停下來,聽一整天也不覺得疲勞。”

世人稱讚苟子優美傑出,阿興清靜平和。

簡文帝說:“劉尹外表像是湖塗、談論起來卻有根充分的道理。”

謝胡兒擔任著作郎一職,曾經寫過一篇《王堪傳》。他不知道王堪是什麼樣的人,就去問謝安。謝安回答說:“世胄也曾得到過君主的重用。王堪是王烈的兒子,是阮千里的姨表兄弟,潘安仁的姑表兄弟,就是潘安仁里所說的‘子親伊姑,我父唯舅’。他是許允的女婿。”

太傅謝安很敬重左僕射鄧伯道,曾說:“者天沒長眼睛,竟使伯道絕後。”

謝安給右軍將軍王羲之的信中說:“敬和的寄託處很美妙。”

從前評論吳郡四姓說:“張家出文人,朱家出武官,陸家忠誠,顧家敦厚。”

謝安對王孝伯說:“你們家的藍田,所做的事全都和普通人不同。”

許玄度曾經去謁見簡文帝,那一夜風靜月明,兩人就一起到密室中清談。抒發胸懷,這是許玄度最擅長的,他的言辭和寄情托意都清新婉約,超過了平時的談論。簡文帝雖然一向和他情趣相投,這次會面卻更加讚賞他,言談中兩人不覺愈靠愈近,促膝相談,執手共語,一直談到天快亮了。事後簡文帝說:“像玄度這樣的才華,確實是不易多得啊!”

殷允到京都去,郗超給袁虎寫信說:“子思要尋找好友,來和您結交,請不要用開美這樣的標準來要求他。”世人評論袁虎為“開美”,所以王子敬有詩說:“袁生開美度。”

車騎將軍謝玄問謝安道:“真長稟性最嚴厲,哪裡值得如此敬重他?”謝安回答說;“你是沒見過他罷了。我看見子敬,還使人情不自禁呢。”

謝安兼任中書監的時候,東亭侯王珣有公事,須要同他一起坐車上中書省。王珣來晚了,由於座位緊挨著,王、謝兩家雖然不來往了,太傅謝安還是收緊腿留出地方給王珣坐。王珣神態閒適自在,使得謝安對他傾心注目。後來謝安回到家裡對妻子劉夫人說:“剛才看見阿瓜,確是個不易得的人物,雖然和他不相關了,還是使人心情不能平靜下來。”

王子敬對謝安說:“您確是風度瀟灑。”謝安說:“我不瀟灑。您評論我是最合適的,我只是襟懷和適、舒暢。”

車騎將軍謝玄初次見到“王文度,對人說:“我覺得文度這人,雖然用瀟灑的態度來對待他,他也仍舊整晚態度溫和,舉止安詳。

豫章太守范寧對荊州刺史王忱說:“你很風雅,聲望過人,真是後起之秀。”王忱說:“如果沒有這樣的舅舅,哪裡會有這樣的外甥!”

王子敬給王子猷的信上說:“兄長為人淡泊,不隨流俗,看到酒便盡興痛飲,流連忘返,這確是值得驕傲的。”

張天錫世代稱雄涼州,後來因為勢力衰微便投奔京都,他雖屬遠方異族,卻也是邊境上的傑出人物。他聽說京都人才很多,欽佩、羨慕到極點。到京都,還停留在江邊碼頭上時,司馬著作便去拜訪他,司馬氏言語粗鄙,容貌醜陋,既不中聽,也不中看。張天錫因此很後悔來這一趟,認為憑著涼州那樣的邊遠地區還可以自己固守下去。王僧彌才能出眾,名聲很好,當時聽說張天錫來,就去拜訪他。到那裡後,張天錫看見王僧彌風度高雅秀美,言談敏捷,說古道今,無不通曉。又熟悉各方人士宗族和親戚關係,都有真憑實據。張天錫十分驚詫、嘆服。

王恭起初和建武將軍王忱很有交情,後來受到袁悅的挑撥,便產生了猜疑,裂痕。可是每到興致勃勃時,還是會想起他。那時王恭曾服藥後行散,走到京口的射堂,當時,清露在晨光中閃動,新桐初吐嫩芽,王恭觸景生情,評論王忱說:“王大確實清亮明朗。”

太傅司馬道子給王孝伯和王忱下評語說:“孝伯剛強正直,阿大清朗放達。”

王恭的談論言辭清新,意思簡明,善於暢談,可是讀書少,多有重複的地方。有人說王恭常有新意,使人不覺得煩悶。

殷仲堪死後,桓玄問殷仲文:“你家的仲堪,究竟是怎么樣個人?”仲文回答說:“他雖然不能一輩子都德行完美光明,可是也足以光照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