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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四

作者:徐夢莘

靖康中帙二十九。

起靖康元年九月五日戊辰,盡十三日丙子。

五日戊辰吳敏落觀文殿學士宮祠。

臣寮上言臣聞國之威柄惟賞與罰賞罰者是非之所以分而政事之所以立也。。若為善者不賞有罪者不罰則是非倒置無所觀效竊見前宰臣吳敏因上皇有內禪之意遂建白傳位於陛下曾未累日致位輔弼自惟年少恐不能協副眾望乃招賢能張大聲勢當是時也。人皆稱之及戎虜(改作金人)既退浸生驕心侈協選購之功偃蹇無所忌憚邊防之急不復經意將帥之任不復介懷器甲遲緩而不預為之計糧食稽遲而不早為之所般運失時蠹害為甚凡此數者皆當今之先務雖究心悉力猶懼不能以濟事而乃怡然視之如平時可不為之寒心哉!以至元祐舊臣則抑遏而不加牽復蔡氏大惡則蔽覆而不正典刑使陛下之仁恩不能以下布而臣寮之章疏亦沮而不行焉不問邪正同於已者善之不問愚智異於已者惡之,於是士夫失望民庶解體則今日之罷已為晚也。敏雖罷相然猶為觀文殿學士知揚州揚當江淮。

之沖素號繁劇觀文之職冠於秘殿可輕以授之哉!敏以罪去尚。且得此臣懼自今以往執政大臣勤恪者無所勸而懈怠者無所懲矣。伏望陛下明其罪惡以正刑章以為後來臣子之戒取進止。

又上言臣嘗觀李唐諸帝其聰明英武無。若太宗者及太子承乾廢以三子一弟未知所立其心無聊取佩刀自向賴長孫無忌抱持以免請立晉王大事方決雖其平時英略如此一為多愛所牽不知自處乃知在疑似之間能斷以大義略無纖芥誠天下之難能臣伏睹道君太上皇帝去冬銳然以大位內禪於陛下不謀闈閫不問閹官不詢群臣使神器永有依歸其賢於唐太宗遠矣。蔡攸出入密侍聞上皇倦勤之意甚久奸人多慮用心不臧不肯宣露者將有所待一旦上皇除陛下以開封牧攸知事勢已定。又自度父子稔惡平時邪曲憚陛下之剛明遂授其語於吳敏俾之建白攸。又贊敏為門下侍郎其慮患深矣。敏不自揆乃攘為已功群小交口稱道以為有定策之勛茲實駭聞藉使當時上皇意未有所主雖百吳敏何能為哉!既貪天之功以為已有。又得蔡攸所授之語惟思報蔡氏之恩略不顧君臣大義雖言章交攻其罪而敏橫身障蔽斥逐台諫招引同門以為己助迫於不得已凡三四貶竄僅能置京攸於湖外而己陛下灼知其奸奮乾綱之斷投京海外竄攸嶺表分布子孫各置遠方京不及過嶺而卒於善地大不慰天下之心無不歸咎於敏者方金賊犯順(改作金兵深入)李邦彥欲議和敏則以和為是雖三鎮之重遽欲棄與及徐處仁欲議戰敏則以戰為不然雖种師中逐賊(改作敵)出界不以為功王云:倍程北歸求尺書以議退兵敏遂沮其議及解潛折可求敗衄遂復請遣使以議和其失機會一至於此太原之圍期年未解河北之寇既去復還其為玩敵莫大於此言章所擊稍涉蔡氏之黨則匿而不行進用之際稍有蔡氏之舊則力加推引惟效京攸專權跋扈略不知先國家之急。又數與等輩交相矛盾懷奸積惡巧佞陰很未見其比投之遐裔尚未塞人望觀文隆名宮祠優職豈宜畀之伏望陛下斷以不疑特賜竄斥布告天下使上皇恩德與日月爭輝無致小人妄有掩蔽臣將見天地悅豫神只喜樂蠢茲夷虜不威自服(刪蠢茲至此八字)矣。臣有所懷不敢自已幸陛下赦其狂率取進止九月五日奉聖旨吳敏落職仍報行。

九月壬申吳敏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涪州安置。

臣寮上言臣近嘗論前少宰敏掩竊上皇內禪之德自謂有定策之功及專權跋扈懷奸誤國固非一事理當投之荒裔以為人臣不忠之戒聖恩隆厚尚存體貌止令落職宮觀罪大責輕未協物論誤國欺君罪通於天雖戮市朝未足塞責陛下自即大位屏出宮嬪不邇聲色近以星文謫見避殿減膳以消天變憂勤恭儉前古未聞雖村童野老言之尚能流涕敏身為宰輔自當仰體陛下至誠惻怛之意夙夜在公思所以補報邇者厚費金錢數百千置婢妾三二人以供娛樂自謂宰相事業如此而已木石肺腸略無憂國之心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以故內外細大之事一切不復經意同列詢訪笑而不答伏望陛下詳臣前日所列之惡與今來所論之罪速賜投竄未足償誤國之大過亦使知罪之不可幸而免也。取進止九月九日奉聖旨吳敏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涪州安置。

手詔曰:朕以嫡長受冊建儲十有餘年上皇畀付之意既以大定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飯降睿旨建朕開封牧乃用太宗故事卿大夫知將內禪矣。及二十一日宣制而百司庶府以至都人亦莫不知是時蔡攸領樞密院自知罪惡貫盈他日不免乃引給事中吳敏於宣制日入至玉華閣(玉華閣者禁中深密之地非外廷臣撥得至處)。又二十三日引敏連入蓋攸方經營江浙之行欲留腹心之士置在京師候伺動靜中外相應其事詭秘難使眾知故引敏入深密之地與謀耳攸既東行言章擊蔡氏者日至而敏傾身障之詭計百出終以敗露及蔡京子孫皆遠竄而京子孫至荊南托進士黃大本附書寄敏為開封府緝捕得之其書責敏曰:仆父兄於閣下可謂有德矣。閣下自布衣登要途立功名始終與父兄交契自應知之閣下縱自謂我不出蔡氏其可得乎!由條書觀之敏之為蔡氏腹心明矣。。且朕以太子受禪何待人言。若以謂嘗言則入玉華閣之日乃在降旨建牧之次日何也。攸乃詐傳命令以敏有建立之功擢為門下侍郎其奸偽締構乃敢如此是以上皇在龍德宮敏見管勾官待制譚世勣李熙靖必曰:內禪之事出我至誠不由人言言必滅族誰敢言者以此知敏未嘗建言但攸引入與為他謀上皇獨斷而為此策冠映古初矣。吳敏乃以為已功可乎!。若敏輔相有力猶可以贖罪。又況深險而。

好自專弛漫而不及事致今日邊事尚熾兵民未得休息投諸遐裔亦輕典爾故茲詔示可付史館仍布告天下。

告詞曰:為臣之惡莫大貪天之功失職之刑孰先誤國之罪宜加顯黜用穆師言觀文殿學士通議大夫提舉亳州明道觀吳敏性稟柔邪中藏險詐竊名第以徼幸之術盜倚任於擾攘之時惟眇質之纘承蓋上皇之素定乃緣私黨之託謂有建言之因迨竄凶渠果協公議究觀黨庇之跡迄符陰告之情。且朕方勤政躬宵旰之憂而爾乃懷安肆娛樂之奉用人論事濟奸慝則有之料敵籌兵失機會者多矣。稽使指有後時之慢忽邊防無先事之圖謀皆不臧咎將誰執有相。若此惟國之羞既邦憲之稍伸顧人言之不置貶從從散秩投畀遐方尚體寬恩勿忘修省。

林泉野記曰:吳敏字元中真州人登第蔡攸喜之漸進用宣和末為給事中金人犯順(改作至汴)徽宗欲遜位皇太子攸探知上意密以告敏敏以力贊其事淵聖即政驟加敏中大夫門下侍郎李邦彥為百姓所擊因罷相敏奏邦彥有功復用為太宰俄而陳公輔上書乞相敏力主和議太學生吳。若奏書言敏奸邪上欲加。若罪敏復諫止敏請早立儲貳。又請增春秋一經許舉人習治進諫議大夫方時多事敏乃買婢妾以自娛臣寮言敏不可當危急之際。又與徐處仁日爭議上前上為解之不巳以觀文殿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繼而開封搜得蔡條所遺書言敏受蔡攸恩不能營救上怒彰其惡涪州安置。

詩選曰:敏儀真人妙齡秀髮政和初上庠試書義有聲蔡京見其程文復愛其丰韻粹美欲以女妻之元中辭焉釋褐授浙東學事司乾官除館職擢記注西掖時年二十七玉立鴛鷺行中一時歆艷遷給事中鄭達夫既相以言事落職宮祠退居維揚遂歸白沙數年不以一事乾人吳正仲僑居於彼元中師事之學為古文四六質疑就正日夕不倦期年文章大進縉紳鹹欽重其不以貴顯自高詘己務學如此宣和五年復召還舊物兼直禁林制詞溫厚人多傳誦蔡京罷相麻云:於戲再圖揆路之崇本予德意三告師臣之老乃爾令名河北德音云:桑麻千里皆祖宗涵養之休忠義百年亦父老訓誨之德。又云:大田在望將觀牟麥之秋南風既薰。且解里閭之慍敏有侍兒曰:遠山美姿色通文理敏每為文使供筆硯之役一。

日有訪敏者敏方據案運筆遠山者方磨墨拂紙時服其風流如此宣和七年冬女真(改作金兵)倉猝犯闕(改作深入)上皇久厭萬幾元中建內禪之議即日除門下侍郎靖康初進元樞拜少宰與徐擇之太宰同命是時招徠天下名士凡坐黨錮廢黜悉加遷擢浸與徐公議論不協朝廷以防秋不遠廟堂失務同寅並罷相以觀文殿學士外祠尋以事貶渝州安置。

蔡攸移萬安軍安置。

臣寮上言臣聞爵人於朝與眾共之刑人於市與眾棄之刑賞之行非出人主私意與天下為公而巳昔舜誅四凶天下鹹服者言其公也。蔡京蠹國二十餘年罪惡貫盈殺之宜矣。吳敏等力為保護屈國法以報私恩天下孰不痛憤而遷延數月不正典刑陛下灼見天下怨京之甚奮獨斷之威不恤奸言投之海外以御魑魅雖三尺童子莫不謂然京恃敏庇覆之故滯留道塗至長沙而卒識與不識無不咎敏之沮格言章不早投竄致京身死內地抵掌而嘆者紛然如京之惡固大矣。。若攸之罪亦不減於乃父燕山之役禍及天下罪與童貫何異哉!驕奢淫佚載籍所無包藏禍心雖伐南山之竹不足以容其辭今置之雷州實未協於師言雷雖在廣南其地瀕海絕無煙瘴土風不異於中州此吳敏之私意也。今。若不竄之海外不為未正凶人之罪亦恐不足服國人之心愿陛下速賜施行無使。若京之早斃再失天下之望臣不勝區區之懇取進止九月九日奉聖旨移萬安軍安置。

十一日甲戌閤門宣贊舍人吳革往太原使粘罕(改作尼堪)。

革見粘罕(改作尼堪)庭揖不拜計議邊事責其貪利敗約氣勁語直虜(改作敵)相顧動色愧(改作嘆)服為追回攻威勝軍等處人馬授書以歸備得其情狀報宣撫使折彥質請於朝急備河南。且乞選精兵捍禦戎人(刪此二字)而復遣使出塞以強中國大臣之謀優遊不斷尚執講和陷於賊(改作敵)計而不能悟。

十三日丙子譚稹移昭州王安中移象州並安置。

臣寮上言臣竊見比者金人愈肆猖獗(刪金人至此六字)並門之圍未解河朔之寇深入而我師數有敗衄退走之恥者無他士弗用命而氣不振士氣不振則孰肯效死。又安能取勝哉!然則士卒之氣何以振之儻朝廷於行法之際有以大慰人望而快其平昔憤怨之心則士卒之氣振矣。。且河東邊郡失守以至於今其。

勢益可憂前後敗軍覆將所殺戮者不知幾何人孰不知忻代之失始於譚稹招刺義勝軍致令耿守忠輩開門迎敵陷沒要害之地遂至於此也。河朔自收復諸郡人皆知必有今日之患向者長驅屠戮之禍城下要盟之辱不忍復道孰不知燕山之變蓋緣王安中身為安撫措置乖方既陰知其必有變而嗜利固寵不以告朝廷乃夤緣為私求自便以歸致郭藥師背叛降敵為之嚮導遂至於此也。非特士大夫知之凡嘗遭虜寇(改作俘掠)之患者無不切齒憤惋思得此二人者而甘心焉今陛下儻從民望將二人者重加誅責則天下之人必曰:聖上哀念吾赤子之無辜而就死地故求首禍之人以正典刑孰不鼓舞欣快而相告哉!如此則何患士卒之氣不振而弗用命乎!二人罪惡如此而朝廷未盡施行譚稹雖已責散官而尚處近郡王安中初居隨州今改置臨江軍善地則何以慰民望而快其積憤之心哉!臣謂重行典憲之後猶當降明詔露布其罪使天下鹹知庶令軍士感勵自奮而成敵愾之功正今日之所急也。乃復加惠有罪特屈刑憲以失天下之望伏望睿斷並譚稹招刺義勝軍馴致今日之患則罪不在童貫下。又聞金人起師之因亦指王安中擅納叛降故去歲十二月二十五日檄文首著其事以謂因此構怨以致興師天下之人皆謂安中即有重責不謂久稽典憲今朝廷復有和議則安中之責尤不可輕亦助和議之一端九月十三日三省同奉聖旨王安中移象州譚稹移昭州並安置。

遺史曰:王安中到象州有《詩》曰:後人誰促漁陽戰舊守猶遷象郡來。

幼老春秋曰:王安中字履道以文章有時名交結蔡攸攸善之引入禁中太上賜燕飲半酣是時鄭妃有寵猶未正中宮上出之鄭氏簪玉花上有雙飛玉燕攸謂安中曰:,豈可無詩安中即作詩進曰:玉燕雙雙撲鬢云:碧紗衫子鬱金裙神仙宮裡驂鸞女來侍長生大帝君太上大喜安中尤善四六致位政府別無他長除知燕山府制有曰:高文大冊亶居後學之宗。又曰:推翰墨潤色之工為劇繁允濟之任。

賜進士出身頭品頂戴四川等處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許涵度校刊。

※卷五十四校勘記。

神祗喜樂(祗誤作祗)近以星災謫見(災誤作文)思惟所以補報(脫惟字)冠映古初矣。(初一作今)試詩書義有聲(脫詩字)授浙東學士司乾官(士誤作事)尋以事貶涪州安置(涪誤作渝)上出示鄭氏簪(示誤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