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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賊陷真定

作者:計六奇

賊陷真定

二十三壬午,賊陷真定。先是,知府邱茂華,聞賊警,先遣家眷出城。撫臣徐標執茂華下獄,標麾下中軍官,伺標登城畫守御,劫縛出城外殺之。劈獄請茂華出。茂華遂檄所屬州縣,豫叛待賊數日,而賊始以數騎入城,收帑籍地,距京城止三百里,寂然無言者。

徐標,號鶴洲,濟寧人,天啟乙丑進士,巡撫保定右副都御史,守真定,斬賊使,碎偽牌。

二十五甲申,兵劉澤清請於青登諸山開礦,前銀著巡按設法。

二十六乙酉,進魏德德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總督河道、屯練。進方岳貢戶部尚書、兼兵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總督漕運、屯練往濟寧。鏇以敵報甚急,或言名官不可令出,出即潛逃,遂止藻德等不復遣。

禮部奏桂、惠二藩同走粵,著賚璽書慰問。

李邦華議南遷

先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與左庶子李明浚,私議南遷,上親行與東宮孰便?明睿曰:太子少不更事,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敬,不如皇上親行為便。至是上命府部大臣各條戰守事宜,上候於文華殿,邦華、明睿與少詹事項煜,各言南遷,及東官監撫南京。上驟覽之,怒曰:諸臣平日所言若何,今國家若此,無一忠臣義士為朝廷分憂,而謀乃若此,夫國君死社稷乃古今之正。朕志已定,毋復多言。

附記:南遷得失

或問南遷得失何如?予應之曰:當自成逾秦入晉,勢已破竹,惟南遷一策,或可稍延歲月,而光時亨以為邪說,其事遂寢。天下恨之。然景泰時,也先入寇。徐有貞亦倡此說,時未之從,卒能固守卻敵,宗社晏然。時享亦持是見耳。使以時亨之說為非,則國君死社稷之義謂何?必以邦華之說為非,則徽欽羅系組之辱可乎。二者得失,必有辨之者,似光說稍長,然問今日將相,果能如於忠肅輩否?不能則遷國圖存,末始非救變之一策。而時享目之為邪,過矣。且先帝身殉社稷,假令時亨罵賊而死,雖不足以贖陷君之罪,尚可稍白始志之靡他,而竟躬先從賊,雖寸磔亦何以謝帝於地下乎?是守國之說,乃欲借孤注以邀名,而非所以忠君也。邦華以身殉國,是南遷之議,乃所以愛君,而非以避死也。獨是明睿南行之說,亦有未盡善者。使上驟行於賊未至時,則人心駭懼,都城勢若瓦解,後世必謂輕棄其國。上若遷於賊之將至時,則長途荊棘,未免為賊所伺,而有狼狽之憂。故為上計,不如死守社稷,得古今君道之正。若太子者,天下之本,宜及賊未近時,令大臣默輔南行,以鎮根本之地,以系天下之心,設北都有,急亦可號召東南,為勤王之舉,即不然,亦不至父子一網打盡,且非獨太子宜南,即永,定二王,亦宜分藩浙、粵,伏意外之圖。奈何一堂聚處,如燕巢於幕,禍及而不知也哉。且明睿謂太子之行,有專命、稟命之礙,不知天下事,有可權者,昔唐元宗避蜀,即使肅宗收兵靈武,雖欲克復兩京,亦以安史勢急,恐一旦不測,父子同盡耳。今日之事,何以異此?竊謂上宜守北,太子宜南行,似為兩便。雖然,謀之善不善,事之成不成者,人也,亦天也。

余應桂請調諸將

薊總督陝西余應桂上言,賊眾號百萬,非天下全力剿之不可,請調天下鎮將如左良玉、吳三桂並高傑、唐通、周遇吉、黃得功、曹友義、馬科、張天祿、馬岱、劉澤清、土國寶、劉良佐、葛汝芝及副將邱磊、惠登相、王光恩、孔希賢、金守亮等,齊赴軍前,會師真保之間,督撫之外,加一督師。如史可法、王永吉其人者,賜以尚方,懸公侯之賞,以鼓勵之,庶賊可滅也。

賊勢甚盛,諸臣終日呶呶未曾說著痛癢,惟此疏切要可用,惜乎已晚。

二十九戊子,大學士陳演面陳引退,許之。先是,上憂秦寇,演謂無足慮。至是不自安,故求去。止賜路費五十兩,馳驛歸,時道路梗塞,演以貲豐,不敢出京,延半月而及禍。

批余應桂疏,應桂既不入秦,又不防河,何故往來介霍間,中軍鼓譟,庸怯可知。諭兵部,寇氛孔棘,秦所式不候交代,輒自離任,任浚久報赴任,一味退縮,俱著革職。浚充為事官管事。

三月己丑朔張某請監國南京

李自成入畿輔,京師滿城洶洶,傳賊且至。而廷臣上下相蒙,政府中樞,終日會官群訟,揚揚得意如平時。上命部院廠衛司捕各官譏察奸宄,申嚴保甲之法,巷設邏卒,禁夜行,巡視倉庫草場。魏藻德請自出京議餉,諭以在閣佐理兵餉,著黃希憲、路振飛加意,召前兵部尚書張國維、庶吉士史可程、進士朱長治、陳川、諸生張某,來中左門,某言三策,首請太子監國南京,擇重臣輔之。諭府部寇氛孔棘,戒嚴城守。昌平民噪,焚劫官民舍一空。宣府告急,命鎮朔將軍王承允偵賊所向。命遣戍有罪內官朱晉等,俱釋罪閒住。

初二日庚寅

上召府部錦衣詹翰科道等至中極殿,問禦寇之策,奏對者三十餘人,有言守門乏員,當今之急,無如考選科道,余皆煉兵加餉,套語賜茶而退。命內監及各官分守九門,稽出入,京城武備積弛,禁兵皆南征,太倉久罄,至是命襄城伯李國禎,提督城守。守西直門,各門勛臣一、卿亞二,諭文武輸助。初議僉民兵,魏藻德曰:民畏賊,如一人走,大事去矣。然上之,禁民上城。全晉之破陷始聞。何謙以兵變聞,命謙帶罪安職。淮撫路振飛,練義勇,各保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