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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九十二·銘記二

作者:李昉、扈蒙、徐鉉等

韓愈 裴度 張惟清 王璠 柳光 李福 熊博 王敬之 王承檢

韓愈

泉州之南有山焉,其山峻起壁立,下有潭水,深不可測,周十餘畝。中有蛟螭,嘗為人患,人有誤近或馬牛就而飲者,輒為吞食。泉人苦之有年矣。由是近山居者,鹹挈引妻子,徙去他郡,以逃其患。元和五年,一夕,聞山南有雷震暴興,震數百里,若山崩之狀,一郡驚懼。里人洎牛馬雞犬,俱失聲仆地,流汗被體,屋瓦交擊,木樹顛拔。自戌及子,雷電方息。明旦往視之,其山摧墮石壁數百仞殆盡,俱填其潭,水溢流,注滿四野。蛟螭之血,遍若玄黃。而石壁之上,有鑿成文字一十九言,字勢甚古,郡中士庶無能知者。自是居人無復患矣。懼者既息,遷者亦歸。結屋架廬,接比其地。郡守因之名其地為石銘里,蓋因字為銘,且識其異也。後有客於泉者,能傳其字,持至東洛。時故吏部侍郎韓愈自尚書郎為何南令,見而識之。其文曰:“詔示黑水(“示”原作“赤”,“水”原作“視”,據明抄本改)之鯉魚,天公卑殺牛人,壬癸神書急急。”然則詳究其義,似上帝責蛟螭之詞,令戮其害也。其字則蝌蚪篆書,故泉人無有識者矣。(出《宣室志》)

裴度

元和元年,秋九月,淮西帥吳少誠死,子元濟拒命。詔鄰淮西焉,以兵四攻之,凡數年不克。十三年,召丞相晉國公裴度將而擊焉。度既至,因命封人深池濠,且發其地。有得一石者,上有雕出文字為銘,封人持以獻度。文曰:“井底一竿竹,竹色深綠綠。雞未肥,酒未熟,障車兒郎且須縮。”度得之,以示從事,令辯其義焉,鹹不能究。度方念之,俄有一卒,自行間躍而賀曰:“吳元濟逆天子命,縱狂兵為反謀。賴天子威聖,與丞相德合。今日逆豎成擒矣,敢賀丞相功。”度驚訊之,對曰:“封人得石銘,是其兆也。且‘井底一竿竹,竹色深綠綠’者。言吳少誠由行間一卒,遂擁十萬兵,為一方帥,且喻其榮也。‘雞未肥’者,言無肉也。夫以‘肥’去‘肉’,為‘己’字也。“酒未熟”者,言無水也。以‘酒’去‘水’,為‘酉’字。‘障車兒郎’,謂兵革之士也。‘且縮’者,謂宜退守其所也。推是言之,則“己”酉日當克也。苟未及期,則可俟矣。”度喜,顧左右曰:“卒辨者也。”嘆而異之。是歲冬十月,相國李訴將兵入淮西,生得元濟,盡諸反者。度因校其日,果己酉焉。於是度益奇卒之辨,擢為裨將。(出《宣室志》)

張惟清

黑山之陰,有李衛公廟。寶曆中,張惟清都護單于。其從事盧立嘗夢一人,頎長黑衣,告立曰:“吾居於衛公廟且久矣,子幸遷我于軍城中。”已而遂去。及曉,立不諭,即入白於惟清曰:“衛公於國有大勛。今廟宇隳殘,飄濡且甚,願新其土木之制。”惟清喜而可其語。先是單于府以惟清有美化,狀其政績。請護軍駱忠表聞於上。有詔,命中書舍人高公釴文事其,刻於碑。詔既至而未有碑石,惟清方命使採石於雲中郡,未還。及修衛公廟,鏟其西,得一石,方而長,其下有刻出“張”字,歷然可辨。工人持以獻惟清,惟清喜曰:“天賜吾之碑石。”即召從事視之,立且驚且異。因起賀而白前夢。於是以石為碑,刻高公之文焉。(出《宣室志》)

王璠

太和中,王璠廉問丹陽。因溝其城,既鑿深數尺,得一石。銘文曰:“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即休也。”工人得之,具以事告白獻於璠。詳其義,久而不能解,即命僚左辨之,皆無能析其理者。數日,有一吏請謁璠之吏,且密謂曰:“吾聞王公得石銘,今有辨者乎?”吏曰:“公方念之,其義為何如。君豈(“豈”原作“耶”,據明抄本改)即能究耶!”叟曰:“是不祥也。夫‘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即休也。’皆敘王公之世也。且公之先曰崟,崟生礎,以文而觀,‘是山有石’也。礎生璠。是‘石有玉’也。璠之子曰瑕休’。是‘玉有瑕即休’。休者絕之兆,推是而辨,其絕緒乎?”吏謝之,叟言竟而去。至大和九年冬,璠卒夷其宗,果符叟之解也。(出《宣室志》)

柳光

太和中,有柳光者,嘗南遊。因行山道,會日晚,誤入山崦中,松引盤曲。行數里,至一石室,雲水環擁,清泉交貫。室有茵榻,若人居者。前對霞翠,固非人境。光因臨流凝佇,忽見一缶,合於地。光即趨之,其缶下有泉,周不盡尺,其水清激。舉卮以飲,若甘醴,盡十餘卮而已醉甚,遂偃於榻,及曉方寤。因祝石壁,有雕刻文字極多,遂寫其字,置於袖。詞曰:“武之在卯,堯王八季。我棄其寢,我去其扆。深深然,高高然,人不吾知,又不吾謂。由今之後,二百餘祀,焰焰其光,和和其始。東方有兔,小首元尾,經過吾道,來至吾里。飲吾泉以醉,登吾榻而寐。刻乎其壁,奧乎其義,人誰辨,其東平子。”光先閱,閱而異之,遂行。出徑數十步,回望其室,盡亡見矣。光究之不得。有呂生者,視而解之,未幾告曰:“吾盡詳矣,此乃得道者語也。夫唐氏之初,建號武德。武之二(“二”原作“三”,據明抄本改)年,其歲己卯,則武之在卯,其義見矣,蓋武德二年也。‘堯王’者,謂高祖之號神堯,。曰‘八季’者,亦二年也。‘我棄其寢,我去扆’者,言其去,蓋絕去之時,乃武德二年也。‘深深然,高高然。人不吾知,人不吾謂’者,言其隱而人不知也。‘由今之後,二百餘祀’者,言君者來也。且唐氏之初,今果二百餘矣。‘焰焰其光,和和其始’者,‘焰焰其光’,謂歲在丁未也,焰者火,豈非南方之丙丁之謂乎?未亦火之位也;‘和和其始’。謂今天子建號曰太和其始(“和其始”原作“始其和”,據明抄本改)。蓋元年也。‘東方有兔,小首元尾’者,敘君之名氏。東方甲乙木也,兔者卯也,‘卯’以附‘木’。是‘柳’字也。‘小首元尾’。是光也。‘經吾道,來吾里。’言君之來也。‘飲吾泉以醉,登吾榻而寐。’言君之止也。‘刻乎其壁,奧乎其義。’誰人以辨,其東平子。’謂其義奧而隱,獨吾能辨之。東平吾之邑也,即又信矣。如是而辨,果得道者之遺記也。’(出《宣室志》)

李福

洛京北邙太清觀鐘樓,唐鹹通年中,忽然摧塌。有屋檁一條,其中空虛,每撐動觸動轉,內敲磕有聲。人遂相傳,來競觀之。道士李威儀不欲聚人,乃令破之,於其間得一黑漆板,上有陷金之字。曰:“山水誰無言,元年遇福重修。”道士齎呈洛中諸官,皆不能詳文。李福相公罷鎮西川歸洛,見此隱文,反覆詳讀數四,遂謂觀主曰:“但請度工鳩徒,當以俸余之金,獨立完葺也。百年之前,智者勒其志,已冥合今日。安得不重興觀宇乎!”洎觀成,或請其由。福曰:“‘山水誰無言’者,今上御名也(鹹通名漼也)。‘元年遇福’者,改(“改”原作“福”,據明抄本改)元之初作鎮,獲俸而回,福其不修,復待何人者哉!”(出《玉堂閒話》)

熊博

熊博者,本建安津吏。岸崩,得一古冢。藤蔓纏其棺,旁有石銘云:“欲陷不陷被藤縛,欲落不落被沙閣。五百年後遇熊博。”博時貧老,僧為率錢葬之。博後至建州刺史。(出《稽神錄》)

王敬之

故鄴都之西北門,曰芳林鄉。齊村民王敬之,編戶中尤貧者,常以樵蘇為業。丙午歲秋九月,因掘一株銅雀台下,其地歘然小陷。隨而鍤之,三尺許,得一蒼石,大如盆。遂力索之,石忽破為二。若摧殻然。中有蒼石匣,長尺有咫,厚三寸,廣四寸。敬之駭,內諸畚中以歸。潔之以水,則溫潤昭爛,真奇寶也。四旁及背引起龍驤鳳翥及花葩之狀,雕鏤奇詭,殆非人工。徐啟之,中有白玉板,上刻大篆六行。文曰:“上土巴灰除虛除,伊尹東北八九餘,秦趙多應分五玉,白絲(明抄本無“絲”字)竹木子世世居。但看六六百中外,世主留難如國如。”於是敬之持以獻魏帥樂彥真,彥真齎以束帛,而蠲其地征焉。亦無能洞達其隱詞者。噫,當曹氏石氏高氏之代,斯則鄴之王氣休運所鍾,於是諸賢眾矣。焉知不有陰睹後代,總括風雲,幅裂山河之事,而瘞玉以讖之。今石既出,其事將兆矣。(出皇甫枚《玉匣記》)

王承檢

王蜀秦州節度使王承檢,築防蕃城。至上邽山下,獲瓦棺,內無屍,唯有一片舌,肉色紅潤,堅如鐵石。其舌上只有一髑髏,中有一古錢,有二蠅,振然飛去。片石刻篆字曰:“大隋開皇二年,渭州刺史游崇妻夫人王氏,年二十五,嫁於崇,三年而娠。惡其妊娠,遂卒。銘曰:“車道之北,邽山之陽,深深葬玉,鬱郁埋香。刻斯貞石,煥乎遺芳。地變陵谷,嶮列城隍。乾德丙年,壞者合郎。”是歲偽乾德六年,丙子歲也。言‘壞者合郎’,即王承檢小字也。(出《玉溪編事》)

譯文

韓愈 裴度 張惟清 王璠 柳光 李福 熊博 王敬之 王承檢

韓愈

泉州之南有座大山,山勢峻拔如壁聳立。山下有一個水潭,深不可測,面積有十幾畝地那么大。潭中有條蛟龍,曾為人患。人不小心走近或牛馬到潭邊飲水,常常被它吃掉。泉州人受它的害已有多年了。因此靠近山邊居住的人,都領著妻子兒女,遷往他鄉,以逃避其禍患。唐元和五年,有一天晚上,人們聽到山南有雷聲大作,聲震數百里之遠,如山崩一樣。全郡百姓都很驚懼,鄉里的人以至牛馬雞犬,全都失聲趴在地上,汗流全身。房屋上的瓦相互撞擊,樹木搖晃並連根拔倒。從戌時一直到子時,雷電才停息。第二天早晨人們去察看,只見那大山被摧塌,數百丈的峭壁全部化為平地,山石全都填進了深潭。潭水四溢,注滿周圍的源野。到處都是蛟龍那赤黑的血。在石壁上,卻鑿出了十九個字。字的形狀很古奧,郡中有學問的人也沒有能認識的。從此百姓再也沒有受害的了。恐懼沒有了,遷往外地的人也都回來了。於是他們又重新造房架屋,一家挨一家地住了下來。郡守據此把此地命名為石銘里。這是因為那字是銘,也是為了記載這裡發生的奇異。後來有個人到泉州來,能傳遞這些字,就把字抄下來帶到東京洛陽。當時原吏部侍郎韓愈已由尚書改任河南令,他看見這些字都可以識別。那文字是說:“詔示黑水之鯉魚,天公卑殺牛人,壬癸神書急急。”然而詳細探究其義,似乎是天帝斥責蛟龍之詞,下令要戮殺這一禍害。那些字是蝌蚪篆書,所以泉州人沒有能認識它的。

裴度

唐憲宗元和元年九月,淮西節度使吳少誠死去,其子吳元濟叛變。皇帝下令鄰近淮西的各路將領,帥兵從四方圍攻他。然而圍了好幾年也沒有攻克。元和十三年,又命丞相晉國公裴度率兵去殲滅他。裴度來到淮西,便命令封人(官名)深挖水溝。在挖地時,有人得到一塊石頭,上面刻有文字為銘。封人把石獻給裴度。那銘文寫道:“井底一竿竹,竹色深綠綠。雞未肥,酒未熟,障車兒郎且須縮。”裴度得到這塊石頭後,便拿給部下們觀看,並叫他們辨別那文字的意思,結果都不能明白。裴度剛剛在揣度,很快有一名兵卒,從隊伍中跳起來祝賀道:“吳元濟逆天子之命,指使狂兵謀反。仰仗天子的聖威,與丞相的賢德相合,今天這個叛逆就要被擒獲了。應當慶賀丞相的功勞!”裴度很驚訝地詢問他,他說:“封人得石銘,這是個吉兆。且看‘井底一竿竹,竹色深綠綠’是說吳少誠原不過是隊伍中的一名小卒,後來擁有了十萬兵,成為一方統帥。這是喻說他的榮耀。‘雞未肥’,是說沒有肉。如果把‘肥’字去掉肉。就成了‘己’字。‘酒未熟’,是說沒有水。如果把‘酒’字去掉‘水’,就變成了‘酉’字。‘障車兒郎’,是說兵革之士,‘且須縮’,是說應該退守於自己的駐地。推論這些話的意思,是己酉日才可攻克淮西。假如未到時間,則可以等待。”裴度聽後大喜,對左右道:“這士兵是一個很有辨析能力的人,令人感嘆驚異啊!”這年冬季十月,相國李訴率兵攻入淮西,活擒吳元濟,盡除反叛者。裴度於是與銘文核對日期,果然是己酉日。於是裴度越發驚嘆那位士兵的辨析之材,便提拔他為副將。

張惟清

在黑山的北面,有座李衛公廟。唐敬宗寶曆年年間,張惟清奉命都護匈奴。他的從事(官名)盧立曾經夢見一個人,頎長的身體,穿著黑色的衣服。他告訴盧立說:“我在衛公廟居住的時間很長了,希望你能把我遷到軍城中。”說完就離去了。天亮後,盧立並沒說這件事,就進內對張惟清說:“衛公對國家有很大的貢獻,如今廟宇殘破,不避風雨,並越來越嚴重,希望能重新修建一下。”張惟清一聽很高興並同意了他的請求。在此之前,匈奴單于府因張惟清有美好的德行,已為他寫好了政績,並請護軍駱忠上表告知皇上,皇上曾下詔,命中書舍人高公釴著文表彰他的事跡,並要刻到碑上。詔書已經到了而還沒有碑石,張惟清不久前剛命人去雲中郡採石,至今還未回來。可是在修衛公廟時,鏟西側的土而得到一石,長方形,石的下方還刻出一個“張”字,清晰可見。做工的人把它獻給張惟清,張惟清大喜道,“這是天賜我碑石啊!”隨即叫從事來觀看,盧立看後又驚訝又奇怪,因而起身向張惟清祝賀並說了從前做夢一事。於是就用這塊石做石碑,在上面刻上高公的文字。

王璠

唐文宗大和年間,王璠管轄丹陽。當時在城外挖掘護城河,當開掘數尺深的時候,得到一塊石碑,上面有銘文說:“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即休也。”做工的人得到後,就把石碑獻給王璠,並把挖出石碑前後的情形都告訴了他。王璠想要了解文字的含義,但看了很長的時間也解不開。於是就命他的僚屬們來解釋,可是誰都不能解釋出其中的道理。數日後,有一位老者來求見王璠下屬的一個官吏,並秘密地問他道:“我聽說王公得到了石銘,如今有能解釋出它的人嗎?”那官吏說:“王公正在琢磨,那意思是什麼,難道你能探究出來嗎?”老者說:“是不祥之兆啊!‘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即休也,’都是敘述王公的家世的。王公的祖父叫崟,崟生礎,從文字上看,這是‘山有石’。礎生璠,這是‘石生玉’。璠的兒子叫瑕休,這便是玉有瑕即休。而休是絕的徵兆。推究一下來辨折,他是要斷絕世系了!”官吏道謝了他,那老者說完便走了。到大和九年冬,王璠死而全宗族被斬殺。果然符合老者的解釋。

柳光

太和年間,有個叫柳光的人,曾經南遊。因為在山道中前行,天色已晚,誤入到山中,松樹枝杈屈曲盤鏇。走了幾里地後,來到一個石屋內。石屋的周圍雲水環抱,清清的泉流縱橫交錯。屋內有草榻,好象是有人在這裡居住,榻前映著燦爛的晚霞和青翠的松柏,好像是仙境一樣。柳光於是臨溪佇立凝視,忽然看到一個缶,放在地上。柳光急忙走過去,那缶的下面有泉水,周長不足一尺。泉中的水非常清澈。拿起杯子舀泉水喝,泉水好像甘甜的美酒。喝了十多杯後已大醉,於是躺在床榻上睡著了,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才睡醒。醒後四下觀望,看到石壁上刻有許多字,柳光就抄錄下那些字,放在袖中。刻字是:“武之在卯,堯王八季。我棄其寢,我去其扆。深深然,高高然,人不吾知,又不吾謂。由今之後,二百餘祀,焰焰其光,和和其始。東方有兔,小首元尾,經過吾道,來至吾里。飲吾泉以醉,登吾榻而寐。刻乎其壁,奧乎其義。人誰辨,其東平子。”柳光先是看,越看越覺得有些奇怪,就走了。走出那條小路。回頭再看那個石屋,已經蹤影全無。柳光想探究文義,但是沒有結果。有個叫呂生的人,看到柳光帶回的文字後,對他說:“我完全明了這裡面的意思,這是得道人的話。那上面寫的是:唐氏初年,建號為武德。武德二年那年是己卯年,那么‘武之在卯,’這裡的含義就清楚了,那就是武德二年。‘堯王’說的是高祖的號‘神堯’。‘八季’指的也是二年。‘我棄其寢,我去扆’,說的是離去,就是離去的時間是武德二年。‘深深然,高高然。人不吾知,人不吾謂’,說的是他隱居而外人不知。‘由今之後,二百餘祀’這句,說的是您來了。那么從唐初到現在果然二百多年了。‘焰焰其光,和和共始’之句,‘焰焰其光’是說在丁未年,‘焰’就是‘火’的意思。這難道不是南方的丙丁嗎?‘未’也是火之位。‘和和其始’是說今天子建年號叫太和是從這開始的,那就是元年。‘東方有兔,小道元尾’說的是您的姓名。東方甲乙是‘木’,‘兔’是‘卯’,卯附在木上,就是個‘柳’字。小首元尾,是‘光’字。‘經吾道,來吾里’說的是你來了。‘飲吾泉以醉,登吾榻而寐’,說的是您的逗留駐足。‘刻乎其壁,奧乎其義。誰人來辨,其東平子’,說的是那當中的意義深奧而又隱晦,唯獨我能辨別解釋它,東平是我家住的地名,這就又讓人相信了吧。象這樣來釋解,才符合得道的人的遺記。”

李福

洛京北邙山太清觀有個鐘樓,唐鹹通年間,突然倒塌。有一條屋檁,中間是空的。每當用手拍打、觸動或轉動,裡面就有敲磕的聲響傳出來。人們相互傳說,都競相來看。道士李威儀不願意讓許多人聚攏而來,就讓人劈開它。在中間得到一個黑漆板,板上有陰文金字。金字是:“山水誰無言,元年遇福重修。”道士把它拿給洛中的各官員看,都不能明了它的意思。這時,李福相公不鎮守西川回歸洛陽。看見這個隱文,反覆細讀多次後,就對觀主說:“只管請些木工、瓦工之類的人,我要用我俸祿中的余錢,來獨力完成修葺的任務。在百年前,有智慧的人,刻下的志文、現在已經應合在今天。怎么能不重新振興觀宇呢?”到觀修好,有人問李福為什麼要出錢修觀。李福說:“‘山水誰無言’這句說的是現在天子的名字。(鹹通帝的名叫漼)‘元年遇福’,說的是改元之初作鎮,獲俸祿而歸洛陽。李福我不修這觀,還等什麼人修呢?”

熊博

熊博是管理建安津的官吏。有一天河岸塌陷,露出一座古墓。只見藤蔓纏繞著棺木,旁邊有塊石頭刻銘文說:“欲陷不陷被藤縛,欲落不落被沙閣。五百年後遇熊博。”熊博當時很貧困。是由僧人集錢替他安葬了古棺。熊博後來官至建州刺史。

王敬之

原鄴都的西北門外,有個叫芳林鄉的地方。有個平民百姓王敬之,在所有在冊的平民中,是最為貧困的。他常常靠打柴割草為業。丙午年九月間,因在銅雀台下挖一棵樹,地面突然下陷,於是就往下挖,挖到三尺多深時,發現一塊青石,其大小如盆。於是就用力往出摳,結果石頭忽然破裂為兩半,簡直像裂開的果核一般。裡面有一個青石匣,長一尺多,厚三寸,寬四寸。王敬之很驚懼,把匣放到竹筐中拿回去。用水洗乾淨後,那石匣光滑璀璨,真是奇世之寶。四面及背上均有盤龍雕鳳和花葩圖形,雕刻得十分奇特,決非人工所致。慢慢地把它打開,裡邊有塊白玉板,上面用大篆刻了六行字。那銘文寫道:“上土巴灰除虛除,伊尹東北八九餘,秦趙多應分五玉,白絲竹木子世世居。但看六六百中外,世主留難如國如。”於是王敬之拿著它獻給了魏帥樂彥真。樂彥真賞給他帛五匹,並免除了他的租稅等。後來也沒有人能洞察通曉那些隱詞的。唉,當年曹氏石氏高氏各個朝代,全都是憑藉鄴都的王氣所鍾愛,因此聖賢出的很多。誰知道它不蔭庇後代呢?總括風雲變幻、江山易代之事,都可以用埋在地的玉石來預言。如今石頭已出,那些事將要得到應驗了。

王承檢

王氏前蜀秦州節度使王承檢,築防蕃的城池。修築到邽山下時,挖到一口瓦棺。棺內沒有屍首,只有一片舌頭。舌頭的肉色紅潤,堅硬如鐵石。在舌頭上面有一塊死人的頭骨,內含一枚古錢。有二隻蒼蠅,從裡面振翅飛走。有片石上刻著篆字說:“大隋開皇二年,渭州刺史張崇妻夫人王氏,年二十五歲時,嫁於張崇。三年後而懷孕,因妊娠惡阻,不久就死了。銘文說:‘車道之北,邽山之陽,深深葬玉,鬱郁埋香。刻斯貞石,煥乎遺芳。地變陵岩,嶮列城隍。乾德丙年,壞者合郎。”這年正好是前蜀後主乾德六年,丙子年。銘文中說的壞基人的“合郎”,就是王承檢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