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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二十五·鬼十

作者:李昉、扈蒙、徐鉉等

王騁之 孟襄 司馬文宣 虞德嚴猛 郭慶之 薄紹之 索萬興 郭秀之 庾季隨 申翼之 王懷之 柳叔倫 劉廓 王瑤 王文明 夏侯文規

王騁之

琅邪王騁之妻,陳郡謝氏,生一男,小字奴子。經年後,王以婦婢招利為妾,謝元嘉八年病終。王之墓在會稽,假瘞建康東岡,既窆反虞,輿靈入屋,憑几忽於空中擲地。便有嗔聲曰:何不作輓歌,令我寂寂而行耶?聘之云:非為永葬,故不具儀耳。(出《法苑珠林》)

孟襄

孟襄,字寶稱。元嘉十一年,為吳寧令。其妻蔡氏,在縣亡。未幾,忽有推窗打戶,長嘯歌吟,撒擲燥土。復於空中揮運刀矛,狀欲加人。數數起火,或發箱篋之內,衣服焦而外不覺。因假作蔡氏言語,一如平生。襄因問曰:卿何以短壽?答曰:是天命耳。然有一罪,為女時曾宰一雞,被錄到地獄三日。聞人說,鑄銅像者可免,因脫金指環一雙以助之,故獲解免。時縣有巫覡者,襄令召而看之,鬼即震懼。良久,巫者云:見二物,其一如豕,一似雄雞,兩目直監豎。作亡人言是雞形者。時又有慧蘭道人,善於呪術,即召之,令誦經呪。鬼初猶學之,有頃,失所在。(出《法苑珠林》)

司馬文宣

司馬文宣,河內人也,頗信佛。元嘉元年,丁母艱。弟喪數月,望旦,見其弟在靈座上,不異平日。回惶嘆咤,諷求飲食。文宣試與言曰:汝平生勤修行善,若如經言,應得升天,或在人道,何故乃墜此鬼中。即沉吟俯仰,默然無對。文宣即夕夢見其弟云:生所修善,蒙報生天。靈床之鬼,是魔魅耳,非某身也。恐兄疑怪,故以白兄。文宣明旦請僧轉《首楞嚴經》,令人撲擊之。鬼乃逃入床下。又走戶外,形稍醜惡,舉家駭懼,詈叱遣之。鬼云:飢乞食耳,經日乃去。頃之,母靈床頭有一鬼。膚體赤色,身甚長壯。文宣長子孝祖與言,往反答對周悉。妝雖恐懼,久稍安習之。鬼亦轉相附狎,居處出入,殆同家人。於京師轉相報告,往來觀者,門限迭跡。時南林寺有僧,與靈珠寺僧舍沙門,與鬼言倫,亦甚款曲。鬼云:昔世嘗為尊貴,以犯眾惡,受報未競,果此鬼身。云:寅年有四百部鬼,大行疾癘,所應罹災者。不悟道人耳,而犯橫極眾,多濫福善,故使我來監察之也,僧以食與之。鬼曰:我自有糧,不得進此食也。舍曰:鬼多知,我生來何因作道人。答曰:人中來,出家因緣,本誓願也,問諸存亡生死所趣,略皆答對,具有靈驗,條次繁多,故不曲載。舍曰:人鬼道殊,汝既不求食,何為久留。鬼曰:此間有一女子,應在收捕。而奉戒精勤,故難可得。比日稽留,因此故也。籍亂主人,有愧不少。自此以後,不甚見形。復往視者,但聞語耳。時之喜十年也。至三月二十八日,語文宣云:暫來寄住,而汝傾家營福,見畏如此,那得久留。孝祖云:聽汝寄住,何故據人先亡靈筵耶。答曰:汝家亡者,後有所屬,此座空設,故權寄耳。於是辭去。(出冥報記)

虞德嚴猛

武陵龍陽虞德,流寓益陽,止主人夏蠻舍中。見有白紙一幅,長尺,標蠻女頭,乃起扳取。俄頃,有虎到戶而退。尋見何老母摽如初,德又取之,如斯三返。乃具以語蠻,於是相與執杖侍候,須臾虎至,即共格之。同縣黃期,具說如此。又會籍嚴猛,婦出採薪,為虎所害。後一年,猛行至蒿中,忽見妻云:君今日行,必遭不善,我當相免也。既而俱前,忽逢一虎,跳梁向猛。婦舉手指撝,狀如遮護。須臾,有二胡人前過,婦因指之,虎即擊胡,婿得無他。(出《異苑》)

郭慶之

黃州治下,有黃父鬼,出則為崇。所著衣袷皆黃,至人家,張口而笑,必得疫癘。長短無定,隨籬高下。自不出已十餘年,土俗畏怖。廬陵人郭慶之,有家生婢,名採薇,年少有色。宋孝建中,忽有一人,自稱山靈。如人裸身,長丈余,臂腦皆有黃色,膚貌端潔。言音周正,土俗呼為黃父鬼。來通此婢,婢雲,意事如人。鬼遂數來,常隱其身,時或露形。形變無常,乍大乍小。或似煙氣,或為石,或作小兒或婦人,或如鳥如獸。足跡如人,長二尺許,或似鵝跡,掌大如盤。開戶閉牗,其入如神。與婢戲笑如人。(出《述異記》)

薄紹之

薄紹之嘗為減質參軍,元嘉二十四年,寄居東府之西賓別宅中。與祖法開鄰舍。開母劉,寢疾彌旬,以二十二年五月一日夜半亡。二日,紹之見群鼠,大者如豚,鮮澤五色,或純或駁,或著平上幘,或著籠頭。大小百數,彌日累夜。至十九日黃昏,內屋四檐上有一白鼠,長二尺許,走入壁下,入處起火。以水灌之,火不滅,良久自滅。其夜見人,修壯赤色,身光如火,從燒壁中出,逕入床下。又出壁外,雖隔一壁,當時光明洞徹,了不覺又隔障。四更,復有四人,或與紹之言相佑,或瞋目吐舌。自暮迄旦,後夕復燒屋。有二人,長九尺許,騎馬挾弓矢,賓從數十人,呼為將軍。紹之問:“汝行何向?”答云:“被使往東邊病人還。”二十一日,群黨又至。家先有一白狗,自有鬼怪,暮常失之,至曉輒還。爾夕試系之,須臾,有一女子來云:“忽系此狗,願以見乞。”答便以相與,投繩競不敢解,倏然走出。狗於是呻喚垂死,經日不能動。有一人披錦袍,彎弧注鏃,直向紹之。謂:“汝是妖邪,敢幹恐人。我不畏汝,汝若不速去,令大道神尋收治汝。”鬼弛弦縱矢。策馬而去。(出《述異記》)

索萬興

敦煌索萬興,晝坐廳事東間齋中,一奴子忽見一人著幘,牽一駾馬,直從門入。負一物,狀如烏皮隱囊,置砌下,便牽馬出行。囊自輪轉,逕入齋中,緣床腳而上,止於興膝前。皮即四處卷開,見其中周匝是眼,動瞬甚可憎惡。良久,又還更舒合,仍輪轉下床,落砌而去。興令奴子逐至司廳事東頭滅,惡之,因得疾亡。(出《述異記》)

郭秀之

郭秀之,寓居海陵。宋元嘉二十九年,年七十三,病止堂屋。北有大棗樹,高四丈許。小婢晨起,開戶掃地,見棗樹上有一人,修壯黑色,著皂幞帽,烏韋褲褶,手操弧矢,正立南面。舉家出看,見了了。(了字原缺。據明抄本補。)秀之扶杖視之。此人謂秀之曰:仆來召君,君宜速裝。日出便不復見,積五十三日如此,秀之亡後便絕。(出《述異記》)

庾季隨

庾季隨,有節概,膂力絕人。宋元嘉中,得疾晝臥。有白氣如雲,出於室內,高五尺許。有頃,化為雄雞,飛集別床。季隨斫之,應手有聲,形即滅,地血滂流。仍聞蠻嫗哭聲,但呼阿子,自遠而來,徑至血處。季隨復斫,有物類猴,走出戶外,瞋目顧視季隨,忽然不見。至晡,有二青衣小兒,直從門入,唱云:庾季隨殺官!俄而有百餘人,或黑衣,或朱衣,達屋,齊喚云:庾季隨殺官!季隨揮刀大呼,鬼皆走出滅形,還步忽投寺中。子勿失父所在,至寺,見父有鬼逐後,以皮囊收其氣。數日遂亡。(出《述異記》)

申翼之

廣陵盛道兒,元嘉十四年亡,託孤女於婦弟申翼之。服闋,翼之以其女嫁北卿嚴齊息,寒門也,豐其禮賂始成。道兒忽室中怒曰:吾喘唾乏氣,舉門戶以相託,如何昧利忘義。結婚微族!翼大惶愧。(出《搜神記》)

王懷之

王懷之,元嘉二十年,丁母憂。葬畢,忽見□樹上有嫗,頭戴大發,身服白羅裙,足不踐柯,亭然虛立。還家敘述,其女遂得暴疾,面仍變作向樹杪鬼狀。乃與麝香服之,尋如常。世雲,麝香辟惡,此其驗也。(出《異苑》)

柳叔倫

宋孝武大明初,太尉柳叔倫,住故衡陽王故第。大明五年,忽見一腳跡,長二寸。倫有婢細辛,使取水浣衣,空中有物,傾器倒水。倫拔刀呼婢,在側聞有物行聲,以刀斫之,覺有所中。以火照之,流血覆地。後二十日,婢病死。倫即移屍出外,明日覓屍,不知所在。(出《廣古今五行記》)

劉廓

宋沈攸之在鎮,朱道珍嘗為孱陵令,劉廓為荊州戶曹,各相併居江陵,皆好圍棋,日夜相就。道珍元徽三年六日亡,至數月,廓坐齋中,忽見一人,以書授廓雲,朱孱陵書。題云:每思棋聚,非意致闊。方有來緣,想能近顧。廓讀畢,失信所在,寢疾尋卒。(出《諸宮舊事》)

王瑤

王瑤,宋大明三年,在都病亡。瑤亡後,有一鬼,細長黑色,袒著犢鼻褌,恆來其家。或歌嘯,或學人語。常以糞穢投入食中,又於東鄰庾家犯觸人。不異王家時,庾語鬼:以土石投我,了(了原作子,據明抄本改。)非所畏,若以錢見擲,此真見困。鬼便以新錢數十,飛擲庾額。庾復言:新錢不能令痛,唯畏烏錢耳。鬼以烏錢擲之,前後六七過,合得百餘錢。(出《述異記》)

王文明

王文明,宋太始末江安令。妻久病,女於外為母作粥,將熟,變而為血。棄之更作。復如初。母尋亡。其後兒女在靈前哭,忽見其母臥靈床上,如平生,諸兒號戚,奄然而滅。文明先愛其妻所使婢,妊身將產。葬其妻日,使婢守屋,餘人悉詣墓所。部伍始發,妻便入戶打婢。其後諸女為父辦食,殺雞,割洗已竟,雞忽跳起,軒道長鳴。文明尋卒,諸男相續喪亡。(出《述異記》)

夏侯文規

夏侯文規居京,亡後一年,見形還家,乘犢車,賓從數十人,自雲北海太守。家設饌,見所飲食,當時皆盡,去後器滿如故。家人號泣,文規曰:勿哭,尋便來。或一月或四五十日輒來,或停半日。其所將赤衣騶導,形皆短小,坐息籬間及廂屋中,不知文規當去時,家人每呼令起,玩習不為異物。文規有數歲孫,念之抱來,其左右鬼神抱取以進。此兒不堪鬼氣,便絕,不復識之,文規索水噀之,乃醒。見庭中桃樹,乃曰:此桃我所種,子甚美好。其婦曰:人言亡者畏桃,君何為不畏?答曰:桃東南枝長二尺八寸,向日者憎之,或亦不畏。見地有蒜殼,令拾去之,觀其意,似憎蒜而畏桃也。(出《甄異錄》)

譯文

王騁之 孟襄 司馬文宣 虞德嚴猛 郭慶之 薄紹之 索萬興 郭秀之 庾季隨 申翼之 王懷之 柳叔倫 劉廓 王瑤 王文明 夏侯文規

王騁之

琅邪王騁之的妻子是陳郡的謝氏,生了個男孩小名叫奴子。一年後,王騁之娶了謝氏的一個叫招利的使女作小老婆,謝氏元嘉八年病逝。王家的祖墳在會稽,暫時先把謝氏埋在建康的東崗上。落葬後回去要在家祭祀,靈牌入室後,忽從供桌上摔下夾,就聽見謝氏惱怒的責怪說:為什麼不奏哀樂唱輓歌?難道就讓我這樣冷清寂寞的上路嗎?王騁之說:這裡不是你永久的墳地,只是暫時葬在這裡,所以就沒有舉行葬禮的儀式。

孟襄

孟襄,字寶稱,元嘉十一年時當吳寧縣令,他的妻子蔡氏在縣裡死了。沒過多久,忽然有鬼怪來推門敲窗戶,又叫又唱,還從空中往下撒乾土,並在空中揮舞刀槍,看樣子是要傷害人。家裡還失了好幾次火,有時打開衣箱,見箱內的衣物都燒焦了,外面卻一點也看不出來。有時鬼還模仿蔡氏說話,學得非常像。孟襄就問鬼:你為什麼活得這么短命?鬼說,這是我命中注定了的。不過我曾犯過一個罪,在做姑娘時曾殺過一隻雞。為這罪我被罰,該到地獄裡呆三天。後來聽說鑄銅像可以免罪,就把一雙金指環捐助了,所以才免了下地獄的罪。當時縣裡有巫婆和男巫,孟襄就找來讓他們看看是怎么回事。鬼一見巫婆和男巫就很害怕。過了半天,兩巫說看見了兩個怪物,一個像豬,另一個像公雞,兩眼直瞪瞪地。學死去的蔡氏的,是那隻像雞的怪物。當時還有個慧蘭道人,善於唸咒驅鬼。孟襄就把道人請來,讓他誦經唸咒。鬼一開始還學道人唸咒,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司馬文宣

河內人司馬文宣,虔誠地信佛。元嘉元年,他的母親去世。他的弟弟去世幾個月後,一個十五的早上,司馬文宣看見弟弟在靈座上,和活著時一模一樣。弟弟長吁短嘆東張西望,並要求給點吃喝。文宣嘗試著和鬼對話,就問他:照你活著時那樣積德行善,如果按佛經上說的,應該升天當神仙,或者轉世為人,怎么你竟落到當鬼的份上呢?鬼就哼哼呀呀支吾起來,後來就默默地不回答了。這天夜裡,文宣夢見他弟弟來說:我生前行善積德,已經得到了升天的好因果。在靈床上的那個鬼,是個妖怪,並不是我。我怕哥哥你懷疑責怪我,特地來告訴你。第二天早上,文宣請來和尚唸《首楞嚴經》,並叫人打鬼。鬼先是躲在床底下,又逃到門外,形象非常醜惡,把全家人都嚇壞了,大家又喊又罵的追趕那鬼,鬼說:我不過是因為餓了來要些吃的罷了。過了幾天這個鬼就走了。可是這個鬼剛走,文宣母親的靈床上又來了一個鬼。這個鬼身材粗壯高大,全身都是紅色。文宣的大兒子孝祖和這個鬼談話,向鬼提出些問題鬼都回答得很詳細。起初家裡人都挺怕這個鬼的,後來時間長了,大家漸漸有點習慣了。鬼也變得和大家十分親近,日常生活出出入入簡直成了家裡的成員了。京城裡漸漸傳開了這件事,就有不少人到文宣家裡看這個鬼,把門坎都要踩平了。當時南林寺有個和尚,還有靈珠寺的一個姓舍的和尚,一同來和這鬼談話,互相間也十分融洽。鬼說:我前世曾是個身份高貴的人,因為在人間犯了不少罪,死後受報應得到的懲罰現在還沒有結束,所以現在仍然是個鬼。又說:寅年時將有四百群鬼到人世間大肆散播瘟疫,到那時凡是不信神拜佛的人都會遭到瘟災。那時候瘟疫會傳播得非常廣,不少積德行善的人免不了也會被誤傷,所以派我來監督察詢這件事。和尚給鬼東西吃,鬼說:我有我自己的糧食,不能吃的東西。舍和尚說:鬼知道的事情多,能不能告訴我,我這輩子怎么成了出家人呢?鬼回答說:出家人本來就是人世間的人,因為你自己的誓願,你自然就出家修行了。又問了一些生死存亡的道理,鬼都簡單扼要的回答了,而且說了一些很靈驗的事,這裡就不一一記載了。舍和尚說:人和鬼是兩條不同的路,你到人間既然不是找吃的,怎么呆了這么久呢?鬼說:這裡有一個女子,應該抓到陰間去。但這女子行善積德非常誠心,這是很難得的。我長時間在人間停留,就是因為這件事。我在這裡給主人家添了不少麻煩,真是太抱歉了。從此以後,這個鬼就不常現形了。一些到文宣家看鬼的人,只是能聽見鬼說話而已。當時是元嘉十年。到了三月二十八那天,鬼對文宣說:我只是暫時在你家住,可是你全家都祈求神的保佑,對我這樣敬畏,我怎么能長住下去呢。孝祖說:你盡可以住,但為什麼非要占據亡靈供桌上的位置不可呢?鬼回答說:你家死去的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屬,這個靈座只是空設在那裡的,所以我就暫且住下了。於是這個鬼就走了。

虞德嚴猛

武陵龍陽的虞德,旅行列益陽,住在主人夏蠻的家中。他看見有張一尺多長的白紙裹著夏蠻女兒的頭,就把它取了下來。不一會兒,有一隻老虎來到門口又退回去了。頓時又看見何老母把那張紙又裹在夏蠻女兒的頭上,虞德就又把紙拿下來,這樣重複了幾次後,虞德就告訴了夏蠻。夏蠻就和虞德一齊拿著棍子守候在門口。不一會兒老虎又來了,兩個人就一起和老虎格鬥起來。同縣的黃期很詳細的說過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是,會稽人嚴猛的妻子出去打柴,被老虎殘害了。第二年,嚴猛在草叢中走路時,他的妻子突然出現了,對他說:你今天出門一定會遇到禍事,不過我可以幫你免禍消災。說罷兩人一起往前走,忽然遇到一隻老虎,竄跳著向嚴猛撲過來,他妻子舉起手來分開十指遮護著他的身子。不一會兒,有兩個胡人從面前走過,妻子就指他們,虎立刻撲向兩個胡人,嚴猛終於平安無事。

郭慶之

黃州所轄地區有個黃父鬼,這鬼一出現就會作怪。黃父鬼穿一身黃衣服,進了誰家以後就張開嘴笑,這家人就一定會得瘟疫。這鬼高矮沒有一定,隨著住家的籬笆或高或矮。當地人都非常怕黃父鬼。但這鬼已有十多年沒出現了。廬陵人郭慶之家有一個僕人生的丫環,名叫採薇,年輕,長得也俊俏。宋孝建年間,忽然有一個人,自稱是山靈,像人一樣但全身赤裸,一丈多高,手臂和腦門上都有黃色,但皮膚潔淨,相貌也很端正,說話也很標準。這就是當地人稱的黃父鬼。這鬼來和丫環採薇私通,據採薇說,這鬼的一切都和人一樣。這個鬼經常來。但經常隱身。有時候也現形,但變化無常,有時大有時小,有時像一股煙,有時又變成一塊石頭。有時變成小孩、女子,有時又變成鳥或獸。黃父鬼的腳印像人,但有二尺長。有時腳印又像鵝掌,有盤子那么大。這鬼來時,會隨意的開門關窗,象神一樣不知鬼不覺地就進屋了,和採薇說笑調戲,也和人一樣。薄紹之薄紹之嘗為減質參軍,元嘉二十四年,寄居東府之西賓別宅中。與祖法開鄰舍。開母劉,寢疾彌旬,以二十二年五月一日夜半亡。二日,紹之見群鼠,大者如豚,鮮澤五色,或純或駁,或著平上幘,或著籠頭。大小百數,彌日累夜。至十九日黃昏,內屋四檐上有一白鼠,長二尺許,走入壁下,入處起火。以水灌之,火不滅,良久自滅。其夜見人,修壯赤色,身光如火,從燒壁中出,逕入床下。又出壁外,雖隔一壁,當時光明洞徹,了不覺又隔障。四更,復有四人,或與紹之言相佑,或瞋目吐舌。自暮迄旦,後夕復燒屋。有二人,長九尺許,騎馬挾弓矢,賓從數十人,呼為將軍。紹之問:汝行何向?答云:被使往東邊病人還。二十一日,群黨又至。家先有一白狗,自有鬼怪,暮常失之,至曉輒還。爾夕試系之,須臾,有一女子來云:忽系此狗,願以見乞。答便以相與,投繩競不敢解,倏然走出。狗於是呻喚垂死,經日不能動。有一人披錦袍,彎弧注鏃,直向紹之。謂:汝是妖邪,敢幹恐人。我不畏汝,汝若不速去,令大道神尋收治汝。鬼弛弦縱矢。策馬而去。(出《述異記》)

薄紹之

薄紹之曾當過臧質的參軍。元嘉二十四年,他借住在上司家的客舍里,與祖法開是鄰居。祖法開的母親劉氏臥病在床十多天,在元嘉二十二年五月一日半夜時去世。五月二日,薄紹之看見一群老鼠,大的像小豬,毛皮光亮,各種顏色都有,有的鼠是一種顏色,有的鼠是雜色的。有的鼠戴著頭巾,有的套著籠頭,大大小小有近百隻。從白天到晚上,這些老鼠不斷出現。到了十九日黃昏,裡屋四檐上有一隻白老鼠爬到牆下面。鑽進牆裡後立刻起了火,用水灌進去,火也不滅,過了半天,火自己才熄滅。這天夜裡看見一個人,又高又壯,全身紅色,發出像火似的光芒。這人從起過火的牆裡走出來一直鑽到床底下,又鑽出牆外。雖然隔著一道牆,但當時通明透亮,一點也不覺得隔著什麼。到了四更,又來了四個人,他們有的和薄紹之說可以保佑他,有的對他瞪眼睛吐舌頭,從晚上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早上。到了晚上,屋子又起了火,來了兩個人,騎著馬挾著弓箭,帶著幾十個侍衛,侍衛們都稱那兩個騎馬的是將軍。薄紹之問他們從哪兒來,他們回答說是被派到東面去散布瘟疫害人,剛剛回來。二十一日,那幫傢伙又來了。家裡原來有一隻白狗,自從家裡鬧鬼,這隻白狗一到晚上就丟,到第二天早上又回來了。這天晚上試著把狗拴上,不一會兒,有一個女人來說:別拴這狗,把它送給我吧。答應把狗送給她,那女人竟扔掉繩子不敢牽狗,很快就走出去了,那狗就開始號叫呻吟,躺在地上不能動,快要死了。又有一個人穿著錦緞袍子,拉弓搭箭對準了薄紹之。紹之說:你是妖怪嗎?你少嚇唬人,我不怕你。你要不快快滾蛋,我馬上讓有至高法力的大神把你抓去,狠狠整治你!鬼一聽,立刻挾起弓箭,打馬跑掉了。

索萬興

敦煌人索萬興,白天坐在公事房東邊的書齋,他的僕人忽然看見一個戴頭巾的人,牽著一匹青白雜色馬進了大門。馬身上馱著一件東西,看上去像一個黑色的皮包。那人把皮包扔一台階下就牽著馬出走了。這時,只見那黑皮色自己轉動起來,一直轉進了書房,順著床腿滾上來,停在索萬興的腿上。接著,那黑皮包就自動從四邊打開,只見裡邊周圍全都是眼睛,每個眼睛都又眨巴又動彈,那樣子十分可怕。過了半天,黑皮包又自動合上,仍然像車輪般骨碌下了床。轉到門外台階下又往西轉去。索萬興叫僕人追那怪物,直追到辦公房的東頭就突然消失了。索萬興越想越憎惡,接著就得了病,很快就死了。

郭秀之

郭秀之住在海陵,宋代元嘉二十九年時,他已七十三歲了,生病住在堂屋裡。堂屋北面有棵大棗樹,有四丈多高。一天早晨,小丫環起來開門掃院子,看見棗樹上有個人,又高又壯,全身漆黑,頭戴黑布帽,穿黑色夾褲,手裡拿著弓箭,面朝南直直地站著。全家聽說後都出來看,都看得很清楚,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後來郭秀之從病休床上起來扶著拐棍也出來看,樹上那人就對秀之說:我是來召你到陰間去的,你還是快準備行裝上路吧。太陽出來後,那個鬼就不見了,這樣過了五十三天,天天如此,直到郭秀之去世,那鬼才不再來了。

庾季隨

庾季隨是個很有氣魄的大丈夫,有過人的力氣。宋元嘉年間,他得了病,白天躺在屋裡床上。忽然有一股像雲似的白氣從屋裡冒出來,有五尺多高。不大會兒,白氣變成了一隻公雞,飛到另外一個床上。季隨抄起刀向雞砍去,隨著刀聲落地,那公雞不見了,地下頓時鮮血橫流。接著就聽見一個蠻子老婦的哭聲,一邊哭一邊叫她的兒子,哭喊聲由遠而近,一直來到地上有血的地方。季隨揮刀又砍,那老婦變成一個像猴的怪物向門外逃去,還不時回頭用眼睛瞪季隨,突然就不見了。到下午三四點鐘時,有兩個侍從小孩從大門外一直走進屋來,大叫說:庾季隨殺了我家官人!頓時來了一百多人,有的穿黑衣,有的穿紅衣,湧進屋後一齊大喊:庾季隨殺害了我家官人!季隨揮舞著刀也大喊大叫,鬼們立刻逃走不見了,很快又都跑進寺廟裡了。庾季隨的兒子突然發現父親沒了,急忙趕到廟裡去,看見有鬼緊追在他父親身後,用皮袋子收他父親的氣,沒過幾天,庾季隨就死了。

申翼之

廣陵人盛道兒,元嘉十四年去世。臨死前把唯一的女兒託附給自己的小舅子申翼之。辦完喪事服孝期滿後,申翼之把盛道兒的女兒嫁給了北卿嚴齊息。嚴齊息家境、門第都很寒微,化了大量的財禮賄賂申翼之,這門親事才成。這天,申翼之突然聽見死去的姐夫盛道兒在屋裡大發脾氣嚷道:我臨死前只剩一口氣的時候,鄭重的把女兒托給了你,本指望你給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你怎么竟昧著良心,見利忘義,為我女兒結了這么個貧家小戶為親呢?申翼之聽了又害怕又慚愧。

王懷之

元嘉二十年,王懷之的母親去世了。埋葬以後,忽然看見樹上有一個老太婆,頭戴大假髮,身穿白羅裙,雙腳並沒有踩在樹枝上,而是凌空站著。王懷之回家後向家人說這件事後,他的女兒就突然得了急病,面孔變成了剛才樹上那個老太婆的樣子。王懷之就拿來一點麝香讓女兒吃下去,女兒的面孔才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世間都說麝香能避邪惡,這就是一個很靈驗的例證。

柳叔倫

宋代孝武帝大明初年,太尉柳叔倫住在已去世的衡陽王的舊府宅。大明五年時,有一天柳叔倫忽然在地上看到一個腳印,只有兩寸長。柳叔倫有個使女叫細辛,當她去打水洗衣服時,聽見空中有個怪物把一盆水倒了下來。柳叔倫就抽出刀來招呼使女,就聽得身旁有怪物走路的聲音,用刀猛砍下去,覺得砍中了。拿燈來一照,地上全是血。過了二十天,使女細辛得病死了。柳叔倫就把細辛的屍體挪到外面去。第二天再去看,屍體卻不知哪裡去了。

劉廓

宋代時,沈攸之當鎮守使,朱道珍曾當孱陵令,劉廓當荊州戶曹。這三個官戶都住在江陵,都喜歡下圍棋,常常不分晝夜的聚在一起下棋。朱道珍在元徽三年某月六日去世。過了幾個月,有一天劉廓在屋裡坐著,忽然來了一個人拿著一封信交給劉廓說,這是朱道珍給你的信。劉廓打開信,見信上寫道,經常想起咱們在一起下棋的美好往事,如今我們相隔太遠無法實現。但我倆有緣相會,我想最近就能見到你了。劉廓讀完了信,信就忽然消失了。不久劉廓就病死了。

王瑤

宋朝大明三年,王瑤在京城病故。王瑤死後,有一個鬼,細高個兒,渾身黑色,上身光著,下穿一條犢鼻形褲子。這個鬼常常到王瑤家來,有時唱歌,有時大叫,有時學人說話,還常常把糞便等髒東西扔進食物里。後來這鬼又跑到王瑤家的東面鄰居庾家去禍害人,和在王家一模一樣。庾某就對鬼說:你拿泥土石塊打我,我才不怕呢。你要是拿錢打我,那我可真受不了。鬼就拿了幾十個新錢打下來,正打在庾某的額頭上。庾某又說,新錢打不痛我,我只怕舊錢。鬼就拿舊錢打庾某,前後打了六七次,庾某一共得了一百餘錢。

王文明

王文明,宋代太始末年任江安縣縣令。他的妻子得病已經很久了,他的女兒在外面給母親作粥。粥快熟的時候,忽然變成了血。女兒把血倒掉又重新作粥,粥又變成了血,她母親很快就死去了。後來,兒女們在母親的靈前哭喪,忽然看見母親躺在靈床上,像活著的時候一樣。兒女們哭得更悲痛了,但母親又突然消失。王文明過去曾和他妻子的丫環有私情,丫環已懷了孕將要臨產。妻子出殯那天,讓丫環看家,其他人都一塊到基地去了。送殯的人們剛剛走出去,王文明已死的妻子就跑進屋裡痛打那丫環。後來,王文明的女兒們為他做飯,殺了雞之後把雞都褪淨切好了,那雞竟突然活了,而且跳起來昂首打起鳴來。王文明很快就死了,他的兒女們也都陸續死去。

夏侯文規

住在京城的夏侯文規,死後一年現形回家,坐著牛車,帶著幾十個隨從,自己說已當上了陰界的北海太守。家裡人為他設下了祭祀的酒飯,擺好後不一會兒飯食就光了,等他走後,碗碟里的食物又是滿滿的了。當時家裡的人都悲痛地哭號著,夏侯文規說:別哭,我很快還會再來的。從此以後,每隔一個月或四五十天,夏侯文規就回家一次,有時來家後能停留半天。他帶來的穿紅衣服的馬夫和開道的侍從個子都十分矮小,坐在籬笆間或廂房裡休息。家裡人不知道夏侯文規什麼時候走,就招呼那些馬夫和隨從,跟他們在一起遊戲玩耍,一點也沒把他們當成鬼怪。夏侯文規有一個才幾歲的孫子,非常想念,讓人抱來看看。他左右的鬼神就把小孫子抱來交給他。小孫子由於太小受不了鬼的陰氣,一下子就斷了氣,不認得人了,文規就要來水噴了下去,那孩子才甦醒過來。夏侯文規看見院子裡的桃樹就說:這棵桃樹是我種的,結的桃子很好吃。他的妻子就問他:都說鬼最怕桃樹,你怎么不怕呢?夏侯文規說:桃樹上東南朝著太陽的樹枝長二尺八寸的,我很討厭,但不一定害怕。夏侯文規看見地上有蒜皮,就讓家裡人拾起來扔出去。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討厭蒜,也害怕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