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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六十七·酷暴一

作者:李昉、扈蒙、徐鉉等

麻秋 宋幼帝 高洋 南陽王 朱粲 陳承親 薛震 陳元光 獨孤莊 索元禮 羅織人 元楷 武承嗣 張易之兄弟 郝象賢 周興 侯思止 來俊臣

麻秋

後趙石勒將麻秋者,大原胡人也,植性虓險鴆毒。有兒啼,母輒恐之麻胡來,啼聲絕。至今以為故事。(出《朝野僉載》)

宋幼帝

明帝崩,昱嗣位,是為幼帝。幼帝狂暴,恣行誅戮,出入無度。從者並執鋌、矛、錐、鋸自隨,有忤意,擊腦椎陰,刺心剖腹之誅,日有數十。孝武帝二十八子,明帝殺其十六,余皆帝殺之,子孫無在朝者。(出《談藪》)

高洋

北齊高洋,以光武中興為誅劉氏不盡,於是大誅諸元,死者千餘,棄之漳水。有捕魚者得爪甲,為之元郎魚,(魚原作漁。據明抄本改。)人不忍食之。唯元巒、元長春、元景安,三家免誅。巒以其女為常山王妃,春、安等以其多力善射故也。景安兄景皓曰:寧為玉碎,不作瓦全。景安奏其言,帝復殺之。自是元氏子孫,老幼貴賤無遺矣。(出《談藪》)

南陽王

北齊南陽王入朝。上問何以為樂。王曰:致蠍最樂。遂收蠍,一宿得五斗。置大浴斛中,令一人脫衣而入,被蠍所蜇,宛轉號叫,苦痛不可言。食頃而死,帝與王看之極喜。(出《朝野僉載》)

朱粲

隋末荒亂,狂賊朱粲起於襄、鄧間。歲飢,米斛萬錢,亦無得處,人民相食。粲乃驅男女小大,仰一大銅鐘,可二百石,煮人肉以餵賊。生靈殲於此矣。(原缺出處,明抄本作出《朝野僉載》)

陳承親

周恩州刺史陳承親,嶺南大首領也,專使子弟兵劫江。有一縣令從安南來,承親憑買二婢,令有難色。承親每日重設邀屈,甚殷勤。送別江亭,即遣子弟兵從後劫殺,盡取財務,將其妻及女至州。妻叩頭求作婢,不許,亦縊殺之,取其女。前後官人家過,承親禮遇厚者,必隨後劫殺,無有免者。(出《朝野僉載》)

薛震

周杭州臨安尉薛震好食人肉。有債主及奴詣臨安,於客舍,遂飲之醉。殺而臠之,以水銀和煎,併骨消盡。後又欲食其婦,婦覺而遁。縣令詰得其情,申州,錄事奏,奉敕杖殺之。(出《朝野僉載》)

陳元光

周嶺南首陳元光設客,令一袍褲行酒。光怒,令曳出,遂殺之。須臾爛煮,以食諸客。後呈其二手,客懼,攫喉而吐。(出《摭言》。明抄本作出《朝野僉載》)

獨狐莊

周瀛州刺史獨孤莊酷虐,有賊問不承,莊引前曰:若健兒,一一具吐,放汝。遂還巾帶。賊並吐之。諸官以為必放。頃莊曰:將我作具來。乃一鐵鉤,長尺余,甚銛利,以繩掛於樹間。謂賊曰:汝不聞健兒鉤下死。令以胲鉤之,遣壯士掣其繩,則鉤出於腦矣。謂司法曰:此法何如?答曰:弔民代罪,深得共宜。莊大笑。后庄左降施州刺史,染病,唯憶人肉。部下有奴婢死者,遣人割肋下肉食之。歲余卒。(出《朝野僉載》)

索元禮

周推事使索元禮,時人號為索使。訊囚作鐵籠頭,觺(呼角反)其頭,仍加楔焉,多至腦裂髓出。又為鳳曬翅、彌猴鑽火等,以椽關手足而轉之。並研(研原作所,據明抄本改)骨至碎。又懸囚於梁下,以石縋頭。其酷法如此。元禮故胡人,薛師之假父,後坐髒賄,流死嶺南。(出《朝野僉載》)

羅織人

周來俊臣羅織人罪,皆先進狀,敕依奏,即籍沒。徐有功出死囚,亦先進狀,某人罪合免,敕依,然後斷雪。有功好出罪,皆先奉進止,非是自專。張湯探人主之情,蓋為此也。(出《談藪》,明抄本作出《朝野僉載》)

元楷

唐羽林將元楷,三代告密得官。男彥瑋,告劉城之破家,彥瑋處侍御。先天(先天二字原空缺,據朝野僉載補)二年,七月三日,楷以反逆誅,家口配嶺南。所謂積惡之家,必有餘殃也。(出《朝野僉載》)

武承嗣

周補闕喬知之有婢碧玉姝艷,能歌舞,有文章。知之特幸,為之不婚。偽魏王武承嗣暫借教姬人妝梳。納之,更不放還。知之乃作《綠珠怨》以寄之焉。其詞曰:石家金谷重新聲,明珠十斛買娉婷。此日可憐偏自許,此時歌舞得人情。君家閨閣不曾觀,好將歌舞借人看。意氣雄豪非分理,驕矜勢力橫相干。辭君去君終不忍,徒勞掩袂傷鉛粉。百年離恨在高樓,一代容顏為君盡。碧玉得詩,飲泣不食三日,投井而死。承嗣出其屍,於裙帶上得詩。大怒,乃諷羅織人告之。遂斬知之於南市,破家籍沒。(出《朝野僉載》)

張易之兄弟

周張易之為控鶴監,弟昌宗為秘書監,昌儀為洛陽令。競為豪侈。易之為大鐵籠,置鵝鴨於其內,當中炭火,銅盆貯五味汁。鵝鴨繞火走,渴即飲汁,火炙痛鏇轉,表里皆熟,毛落盡,肉赤烘烘乃死。昌宗活系驢子小室內,炭火,置五味汁,如前法。昌儀取鐵橛釘入地,縛狗四足於橛上,放鷹鷂,活按共肉食,肉盡而狗未死,號叫酸楚,不復忍聽。易之曾過昌儀,憶馬腸,儀取從騎,破肋取腸,良久方死。後誅易之、昌宗等,百姓臠割其肉,肥白如豬肪,煎炙而食。昌儀打雙腳折,抉取心肝而後死。斬其首送都。時雲狗馬報。(出《朝野僉載》)

郝象賢

郝象賢,處俊孫也。武后宿怒其祖,戮及其孫。象賢臨刑。極罵而死。自此法司恐是,將殺人,必先以木丸塞口,然後加刑。(出《談賓錄》)

周興

周秋官侍郎周興推劾殘忍,法外苦楚,無所不為,時人號牛頭阿婆。百姓怨謗。興乃榜門判曰:被造之人,問皆稱枉。斬決之後,鹹悉無言。(出《朝野僉載》)

侯思止

周侍御史侯思止,醴泉賣餅食人也。羅告,準例酬五品。於上前索御史,上曰:卿不識字。對曰:獬豸豈識字,但為國觸罪人而已。遂授之。凡推勘。殺戮甚眾,更無餘語。唯謂囚徒曰:不用你書言筆語,止還我白司馬。若不肯來俊,即與你孟青。橫遭苦楚,非命者不可勝數。白司馬者,北邙山白司馬坂也。來俊者,中丞來俊臣也。孟青者。將軍孟青棒也。後坐私畜錦,朝堂決殺之。(出《朝野僉載》)

來俊臣

來俊臣,雍人也。父操,松州長史。俊臣少詭譎無賴,反覆險詖,殘忍荒慝,舉世無比。則天朝,羅告諸王貴臣,授朝散大夫,拜侍御史,按制獄。少不會意者,必牽引之,前後坐族,(族字原缺。據明抄本補。)滅千餘家。朝廷累息,無敢言者。道路以目。與侍御史王弘義、侯思止腹心。羅告衣冠。無間春夏。誅斬人不絕。時於麗景門內置制獄,亦號為新開門,但入新開門,百不全一。弘義戲謂麗景門為例竟門,言入此門例竟也。俊臣與其黨朱南山等十餘輩,造告密羅織經數十言,皆有條貫支節張本。布置事狀由緒,令其黨告之。或投匭以聞。則天多委俊臣按問。俊臣別造枷,號為突地吼。遭其枷者,輪轉於地,斯須悶絕矣。又作枷有十,號棒名見即承。復有鐵圈籠頭,當訊囚,圈中下楔。其餘名號數十,大略如此也。囚人無貴賤,必(必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先例枷棒於地,召囚前曰:此是作具。見之魂膽飛越,無不自誣者。則天重其爵賞以酬之,故更競勸為酷矣!由是告密者之徒,紛然道路,名流伔俯,閱日而已。朝士因朝,默遭掩襲,至於族滅,與其家訣曰:不知重相見否。天授中,春官尚書狄仁傑、天官侍郎任令暉、文昌右丞盧獻等(等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五人,並為其羅告。俊臣既以族人家為功,欲引人承反,乃奏請降敕。一問既承同首例,得減死,以脅仁傑等,令承反。傑款曰:大周革命,萬物惟新,唐室舊臣,某從誅戮,反是實。俊臣乃少寬之。其判官王德壽謂傑曰:尚書事已爾,且得減死。壽今業已受驅策,意欲求少階級,憑(憑原作馮,據明抄本改)尚書牽楊執柔可乎?傑曰:若之何?壽曰:尚書昔在春官,執柔任某司員外,引之可也。傑曰:皇天厚土,遣狄仁傑行此事耶!以頭觸柱,血流被面。德壽懼而謝焉。仁傑既承反,所司待日行刑,不復嚴防,得憑首(明抄本首作守)者求筆硯。折被頭帛書之,敘冤苦,置於綿衣中。遣謂德壽曰:時方熱。請赴家人去其綿。德壽不復疑也。家人得衣中書,傑子光遠持之稱變,得召見。則天覽之惘然,召問俊臣曰:卿言仁傑等承反,今其子弟訟冤何也?俊臣曰:此等何能自伏其罪。臣寢處之甚安,亦不去其巾帶,則天令通事舍人周琳往視之。俊臣遂命獄人,令假傑等巾帶,行立於西,命綝視之。懼俊臣,莫敢西顧,但視東唯諾而已。俊臣令綝少留,附進狀。乃令判官妄為傑等作謝死表,代署而進之。鳳閣侍郎樂思誨男,年八九歲。其家已族,且隸於司農,上變得召見,言俊臣等苛毒,願陛下假條反狀以付之,無大小皆如狀矣。則天意少解,乃召見傑等曰:卿承反何也?傑等曰:向不承,已死於枷棒矣!則天曰:何為作謝死表?傑等曰:無。因以表示之,乃知其代署,因釋此五家。俊臣復奏大將軍張乾(舊唐書來俊臣傳乾作虔)勖,大將軍給使范雲仙,於洛陽(陽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牧院。虔勖等(虔勖等三字原空缺,據舊唐書來俊臣傳補)不堪苦,自訟於國有功,言辭頗厲。俊臣命衛士亂刀斫殺之;雲仙亦言歷事先朝,稱使司冤苦,俊臣命截去其舌。士庶破膽,無敢言者。俊臣累坐贓,出同州參軍,逼奪同列參軍妻,仍辱其母,莫敢言者。尋授河南尉,累遷太僕卿。則天賜其奴婢十人,當授於司農。時西番酋長大將軍斛瑟羅,家有細婢善歌舞。俊臣且止司農賜,令其黨羅告斛瑟羅反,將圖其婢。諸酋長詣闕,割耳剺面,訟冤者數十人,乃得不族。時綦連耀與劉思禮等有議,長安尉吉頊知之,以語俊臣。俊臣發之,連坐族者數十。俊臣恃擅其功,復羅遘頊。頊得召見庭訴,僅而免。俊臣先逼取(逼取原作遭安,據明抄本改)太原王慶詵(詵原作說。據明抄本改。)女。俊臣素與河東衛遂忠有舊。忠名行雖不著,然好學,有詞辨,酒酣詣俊臣。俊臣方與妻族宴集,應門者妄雲已出矣。遂忠知妄,入其家,慢罵辱之。俊臣恥其親族,命毆擊反接。既而免之,自此構隙。俊臣將羅告武氏諸偽王及太平公主、張易之等,遂忠發之。則天屢保持,而諸武及公主可懼,共毀之,乃棄市。國人無少長皆怨恨,競剮其肉。斯須而盡。則天覺悟,降敕曰:來俊臣,閭巷小人,輕險有素,以其頗申乣謫,當謂微効欵誠。諸王等磐石宗枝,必期毀敗。南北衙文武將相。鹹擬傾危,宜加赤族之誅,以雪蒼生之憤。既族之,無問士庶男女,相慶於道路。鹹曰:自此後臥,乃背得著床,不爾,朝不謀夕矣!(出《御史台記》)

譯文

麻秋 宋幼帝 高洋 南陽王 朱粲 陳承親 薛震 陳元光 獨孤莊 索元禮 羅織人 元楷 武承嗣 張易之兄弟 郝象賢 周興 侯思止 來俊臣

麻秋

後趙朝石勒手下的將領麻秋,是駐守太原的胡人(古時對北方少數民族的稱謂),此人性情殘暴陰險而又毒辣。如果有孩子哭,母親就嚇唬說麻胡來了,哭聲立刻就止住了。至今還作為故事在流傳。

宋幼帝

南北朝時,宋明帝死去,劉昱繼位,這就是幼帝。幼帝性情狂暴,恣意殺人,出入無常。隨從都拿著小矛、錐子、刀鋸等跟在後邊,誰要稍不順他心意,便擊他的腦袋敲他的小便,或刺心剖腹殺了他。遭他毒打或殺戮的人每天都有幾十個。孝武帝有二十八個兒子,被明帝殺死十六個,餘下的都被幼帝殺掉了,孝武帝的子孫沒有一個留在朝廷的。

高洋

北齊文宣帝高洋,因為光武、中興年間誅殺劉氏家族不盡,於是就大殺元氏各家,共殺死一千多人,都扔進了漳河。有的捕魚人捕撈到爪甲魚,稱它叫元郎魚,人們都不忍心吃它。元氏宗族中唯有元巒、元長春、元景安三家免遭屠殺。元巒是因為他女兒做了常山王妃,而元長春、元景安是由於他們力氣大或善於射箭等緣故。元景安的哥哥元景皓說: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元景安竟把此話奏於皇帝,於是高洋再次誅殺元門。自此元氏家族的子孫,老少貴賤沒有一個留下來的。

南陽王

北宋時南陽王到朝廷去。皇帝問他什麼事可以作樂。南陽王說:把人扔到蠍子堆里最有樂趣。於是皇帝下令收集蠍子,一夜之間便得到五斗。他們把這些蠍子倒進一個大浴盆似的容器里,再命令一人脫去衣服跳進去,那人被蠍子所蜇,輾轉號叫,痛苦得難以用語言形容。一頓飯的工夫,那人死了,而皇帝與南陽王卻看得極為開心。

朱粲

隋朝末年發生了災荒戰亂,狂盜朱粲也趁機在襄州、鄧州一帶拉起隊伍。當時正是災年,一斛米要一萬錢,可是也沒有地方能買到,百姓甚至開始吃人肉。朱粲於是驅趕來一群男女老少,把一口大銅鐘掀翻過來,那鍾足可容下二百石糧食,然後煮人肉餵養他的強徒。百姓生靈竟然這樣被消滅了。

陳承親

周朝(武則天朝)時,恩州刺史陳承親。其實是嶺南的一個大強盜首領,專門派遣子弟兵在江上搶劫。有一個縣令從安南路經這裡,陳承親要買他兩個婢女,縣令表現出很勉強不情願的意思。陳承親每天都設盛宴邀請他來參加,招待十分殷勤。縣令離去時還送別於江亭,但隨即便派子弟兵從後面追上去劫殺。搶走了所有財物,並將縣令的妻子和女兒搶進官署。縣令的妻子給他磕頭央求願做他的婢女,陳承親不準許,用繩子勒死她,只留下縣令的女兒。嶺前嶺後如有當官的人家路過這裡,凡是陳承親以禮厚待的人,必然都隨後就劫殺,沒有一個倖免的。

薛震

周朝(武則天朝)杭州臨安縣尉薛震喜好吃人肉。有一個債主帶著他的僕人到臨安來。在客棧里,喝酒喝醉了,薛震便將此人殺死並切成肉塊,然後灑上水銀進行煎燉,連骨頭一齊消失。後來又想要吃那個人的媳婦,那女人覺察後逃走了。縣令追問清楚此事的情況後,便上報給州里,州錄事再上報給皇帝,奉皇帝的命令將薛震用杖打死。

陳元光

周朝(武則天朝)嶺南一帶的首領陳元光設宴待客,讓一個絝褲子弟為大家斟酒勸飲,陳元光因對他某一事不滿而大怒,立刻命令把他拉出去,竟然把他殺掉。不一會兒便把他煮得爛熟,用來給各位客人吃。後來突然出現了那個人的兩隻手。客人們大驚,紛紛用手去摳自己的嗓子把肉嘔吐出來。

獨狐莊

周朝(武則天朝)瀛州刺史獨孤莊極為殘暴,有個盜賊在審問的時候不肯認罪,獨孤莊叫人把盜賊領到他這兒來,說:你要是個壯士,就一一全都說出來,我就放了你。於是歸還給他頭巾和衣帶,盜賊便全部坦白了,官員們都以為一定會釋放他。少頃獨孤莊又道:把我的用具拿來。這是一個鐵鉤子,有一尺多長,非常鋒利。他用一條繩子把鐵鉤子掛在樹枝上。對盜賊說:你聽說過沒有壯士鉤下死吧?於是叫人用鐵鉤子鉤住那盜賊的下巴頦,派一壯漢去拉繩子的另一頭,鐵鉤便立即從盜賊的腦頂穿出來。獨孤莊對州司法說:這刑法怎么樣?州司法笑道:吊起來懲治罪犯,再合適不過了。獨孤莊一聽大笑。後來獨孤莊被降職為施州刺史,當他得了病時,唯一思念的是人肉。他的部下有奴婢死了,就派人去割死者肋下肉來吃。一年後死去。

索元禮

周朝(武則天朝)時,有個推事叫索元禮,當時人們都叫他索使,他為了審訊囚犯便做了個鐵籠頭,把它戴在囚犯的頭上,然後再往裡加楔子,大多數人都被夾裂腦袋而冒出腦漿。還有鳳曬翅、彌猴鑽火等刑法。彌猴鑽火就是把一根椽木綁在囚犯的手腳上,然後推著椽木轉圈,直到把那人的骨頭磨碎。他還把囚犯吊在房樑上,再用繩子綁一塊大石頭縋在囚犯的頭上。他的酷刑全都是如此。索元禮原來是胡人,是薛師的義父。後來因犯有貪污受賄罪被流放嶺南,並死在那裡。

羅織人

周朝(武則天朝)時,來俊臣專乾虛構人家的罪名進行陷害人的事。他都是先寫好文狀上奏皇帝。皇帝下詔準奏後,便去沒收人家的財產。徐有功為人解除死罪,也是先上奏皇帝,說明某人應該免除死罪,皇帝準奏,然後再裁斷為他昭雪洗冤。有功勞的人好免罪,也都是用先上奏皇帝來決定處分的辦法,並不是自己獨斷專行。張湯去探望感謝天子恩情,就是因為這事。

元楷

唐朝的羽林將軍元楷,三代人都是靠告密而得官的。他的兒子元彥瑋,密告劉城之並使他家破人亡,而彥瑋卻因此得到侍御史之官。先天二年七月三日,元楷以反判之罪被殺,全家人被發配嶺南。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積惡之家,必有餘殃。

武承嗣

周朝(武則天朝)補闕喬知之的婢女碧玉生得嬌艷美麗,並且能歌善舞,又會寫文章,喬知之特別寵愛。為此他沒有婚娶。魏王武承嗣要暫時借她去教他的姬妾們梳妝,去了之後便被納為妾,再也不放她回來了。喬知之於是寫了首《綠珠怨》寄給碧玉,詩寫道:石家金谷重新聲,明珠十斛買娉婷。此日可憐偏自許,此時歌舞得人情。君家閨閣不曾觀,好將歌舞借人看。意氣雄豪非分理,驕矜勢力橫相干。辭君去君終不忍,徒勞掩袂傷鉛粉。百年離恨在高樓,一代容顏為君盡。碧玉得到詩後,哭了三天不吃飯,投井而死。武承嗣撈出屍體。在裙帶上得到此詩,大怒,便暗示讓人虛構罪狀控告他,竟然在南市斬殺了喬知之,並沒收了他的全部財產。

張易之兄弟

周朝(武則天朝)時,張易之任控鶴監,他的弟弟昌宗任秘書書監、昌儀任洛陽縣令。他們相互爭比奢侈。張易之做了一個大鐵籠子,把鵝鴨放在裡邊,在籠子當中燒炭火,又在一個銅盆內倒入五味汁,鵝鴨繞著炭火行走,烤得渴了就去喝五味汁,火烤的痛了自然會在裡面轉圈地跑,這樣不多久表里都烤熟了,毛也會脫落於盡,直到肉被烤得赤烘烘的才死去。昌宗是把一頭活驢拴在一個小屋子裡,烘起炭火,再放一盆五味汁,方法與前邊所講的一樣。昌儀是在地上釘上四個鐵橛子,把狗的四隻爪子綁在橛子上,然後放出鷹鷂,把狗按在下面吃它的活肉,把肉都吃盡了狗還沒死,那狗的號叫聲極為酸楚,讓人再也不忍聽下去。有一次張易之路過昌儀家,很想吃馬腸,昌儀便牽來手下人的乘騎,破開馬的肋骨取出腸子,過了很長時間馬才死去。後來易之、昌宗等被誅殺,老百姓把他們的肉切成小塊,那肉又肥又白就像豬的脂肪,被人們煎烤而吃掉。昌儀是先被打折了兩個腳腕,再摘出他的心肝,之後才死去,然後砍下他的頭送往京都。當時人們說這是他們殘害那些狗和馬的報應。

郝象賢

郝象賢,是郝處俊的孫子。武則天一向恨怒他的祖父,在懲處郝處俊的時候也邊累到他的孫子。郝象賢在臨刑時,破口大罵而死。自此,法司官怕再發生這樣的事,每次在殺人的時候,一定要先用一個木球塞進犯人的嘴裡,然後再行刑。

周興

在武后稱帝的周朝,秋官(刑部)侍郎周興在審訊犯人的時候十分殘忍。他在刑法之外又施用令犯人痛苦的各種手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當時人們稱他為牛頭阿婆。百姓對他極為怨恨,周興就在他家的門上貼出告示寫道:所有被審訊過的被告,只要詢問都說冤枉;只有被殺了的人,才全都無話可說。

侯思止

武后稱帝的周朝時,有個侍御史侯思止,他原來是醴泉縣一個賣餅的。因他羅織罪名對別人進行了誣告,竟依照先例授予他五品官銜。他曾在皇帝面前請求給他御史之職,皇帝說:你不認識字。侯思止回答說:獬豸(傳說的一種怪獸,要是兩人打架,它可以識別出哪個是壞人並去頂他)哪裡識字,可是它可以為了國家去用角頂那些罪人。於是皇帝授予他御史。每次審問案子,他都要殺死很多人。他從來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對囚徒說:不用你書言筆語,只還我白司馬!若是不肯來俊,那就給你孟青!囚徒們個人慘遭痛苦,被他折磨死的不記其數。所謂白司馬,是洛陽附近的北邙山白司馬版(墓地);來俊,是指御史中丞來俊臣(是個極殘忍的人);孟青,是指將軍孟青使用過的木棒(曾用此棒杖殺過人)。後來因犯下私自積蓄錦緞之罪,朝廷判決他死刑而被殺掉。

來俊臣

來俊臣,雍州人,父親來操,曾任松州長史。來俊臣從少年時起就是個詭譎奸詐、反覆無常、兇險邪惡、殘忍荒唐而且舉世無雙的傢伙。在武則天朝,由於他羅織罪名,誣告陷害各親王大臣,被授予朝散大夫。並授予他侍御史之職。在審理皇帝交辦的案子時,凡有不合他心意的,便對犯罪人實行株連,長幼都要坐連其族,一殺就是千餘家。滿朝文武大臣只是長嘆,沒有敢說話的。人們更懾於當時的暴政,敢怒而不敢言。他與自己的親信侍御史王弘義、侯恩止一起,專誣告那些士大夫們,不論是春季夏季,殺人不斷。當時在麗景門內設定了監獄,麗景門也叫做新開門,只要進入新開門,一百人里也難活下來一個人。王弘義則把麗景門戲稱為例竟門,意思是說凡是進入此門的人,小命都得完蛋。來俊臣還與他的黨羽朱南山等十幾個人,編制一篇《告密羅織經》,共有幾千字,都是預先有系統地按內容分例成細目,還要布置怎樣羅織犯罪人的事實和緣由,命令他的黨羽照此去告發,有時也把密告信投於匭院而讓皇帝知道,這種案子武則天多是委派來俊臣去審理。來俊臣另外製造了一種刑具,叫做突地吼,凡是上了這種突地吼枷的,都要在地上不住地轉圈,很快便會暈倒。他又製造了十幾個枷,稱名為見即承。還有鐵圈籠頭,當審訊囚犯時,在圈中加上楔子。其餘還有各種名號的刑具數十種,大致都是如此。囚犯不分其原來的身份貴賤,一律是先把枷棒放在地上,再把他叫到跟前對他說:這就是刑具!見到刑具的人立即魂飛魄散,無不自己誣陷自己的。而武則天又以高官厚祿給予重賞,因此他們爭比看誰更為殘酷。因而告密的人,在大街上紛然皆是,因而名流們在世短暫,出了名僅可經歷幾日而已。朝官們因為要去上朝,不定何時便會遭到襲擊,一旦被抓走便可能落得全家族被殺的結果。因此在與家人告別時便說: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相見?天授年間,春官(禮部)尚書狄仁傑、天官(吏部)侍郎任令暉、文昌(尚書省)右丞盧獻等五人,一起被他們誣告,來俊臣既然是以滅族而為功業的,他自然就想要引導人家接受自己犯了反叛的罪名。他都是先奏請皇帝下令,再拿著皇上的敕書一審問他們就會承認自己的罪行,因為這樣還可以得到減免其他族人死罪的結果。來俊臣便以此辦法來威脅狄仁傑等,讓他們承認犯有反叛罪,狄仁傑誠懇地說道:大周朝革命,萬事維新,唐室的舊臣,甘願聽從誅殺。反叛是事實。來俊臣才稍微從寬處置。判官王德壽對狄傑仁說:尚書的事就算過去,並且能得到減免死罪的判決。我今天也是受人驅使,只是想求得少爬些台階,想憑藉尚書來牽連楊執柔可以嗎?狄仁傑道:要我怎么辦?王德壽說:尚書從前在禮部,而楊執柔在禮部任某司的員外,你來牽連他一下還是完全可以的。狄仁傑道:皇天后土(地神)啊,竟然讓我狄仁傑幹這種事!隨後一頭撞在柱子上,鮮血覆蓋了他的臉頰,王德壽十分恐懼而告辭。狄仁傑既然已承認自己犯了反叛罪,主管部門只是等待行刑的日期了,因此對他不再嚴防。他從看守者那裡借得筆硯,又扯了一塊頭巾在上面書寫起來,述說了自己的冤枉和遭受的痛苦,然後藏在綿衣內。他叫人告訴王德壽說:現在天很熱了,請通知家人來把我的綿衣取走。王德壽已不再懷疑他了。家人得到了綿衣中的書信,仁傑的兒子光遠拿著信說事情肯定會發生變化。他得到了召見,武則天看過信後有些不知所以,便把來俊臣叫來問道:你說仁傑等已承認犯了反判罪,那為什麼今天他兒子又來訴冤呢?來俊臣道:這樣的人哪肯服罪呢?臣讓他坐臥息休得十分安穩,甚至連他們的頭巾衣帶也未去掉。武則天命令通事舍人周琳去視察,來俊臣叫獄卒把巾、帶借給狄仁傑,並讓他在西則隨便行走站立,讓周琳觀看。周琳懼怕來俊臣,不敢向西看,只望著東面唯唯諾諾地答應而已。來俊臣讓周琳暫且留步,要讓他給捎去一份文狀。於是他命令判官假冒狄仁傑等寫了一份謝死表,代替他進呈給皇帝。鳳閣(中書省)侍郎樂思誨的兒子,八九歲時,他的家遭滅族禍,現在司農寺暫為差役,皇帝對他家過去的事改變了看法而得到召見,他向武則天講述了來俊臣如何苛刻狠毒,希望陛下把那些稱反叛的假狀子一一加以符合對照,結果不分大人小孩所有狀子都是一個樣,武則天心裡不解其意,於是召見狄仁傑等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承認反叛呢?狄仁傑等回答說:假如不承認,早死在枷棒下了。武則天又問:為什麼要寫謝死表呢?狄仁傑等答道:沒有寫過。武則天拿出謝死表讓他們看,才知道那是別人背著他們代寫的,於是釋放了這五家。來俊臣還誣告過大將軍張虔勖、大將軍給使范雲仙,在洛陽州官署里,虔勖等不堪忍受痛苦,自訴對於國家有功,義正嚴辭,來俊臣竟命令衛士把他亂刀砍死。范雲仙也陳述自己一生服務於先朝,聲言司法官對他懲治的冤枉和痛苦,來俊臣下令割去了他的舌頭。士子和庶民見此都嚇破了膽,沒有敢說話的。來俊臣屢犯貪贓罪,被貶到同州任參軍,在那裡他曾強奪一個參軍同僚的妻子,並污辱了他的母親,也沒有敢說話的。不久又授予他河南縣尉,一直升任為太僕卿。武則天曾賜給他十個婢女。那還是在他剛剛被授予司農卿的時候。此時西番酋長大將軍斛瑟羅的家中有小婢能歌善舞,而來俊臣只有在司農卿時賜予的一般婢奴,於是就讓他的黨羽誣告斛瑟羅謀反,用意是想要謀取他的婢女。後來各酋長來到朝廷,他們個個割耳破面,來訴冤的有數十人,因而才沒有獲滅族罪。那時綦連耀與劉思禮等對朝廷有些議論,長安縣尉吉頊知道這件事,便告訴了來俊臣。來俊臣告發了此事,有數十人受到牽連而被滅族。來俊臣仗勢想要獨攬此功,又對吉頊羅織罪名,後來吉頊得到召見而在朝廷作了訴訟,唯有他倖免。來俊臣威逼強娶了太原王慶詵的女兒。來俊臣平素與河東衛遂忠有交情,衛遂忠的名望雖不顯赫,但是很好學,很有辯駁之才。有一天衛遂忠酒酣之後到來俊臣家去,當時來俊臣正與妻子的家人設宴聚會,守門人欺騙他說來俊臣出去了,衛遂忠知道他是說謊,便闖了進去,把他謾罵羞辱一頓。來俊臣由於在親戚面前遭人謾罵而感到羞恥,便指使人毆打他並把他反綁起來,很快又放了他,但是從此結下了讎隙,當來俊臣將要羅織罪名誣告武姓各王以及太平公主、張易之等人時,衛遂忠先揭穿了他的陰謀。儘管武則天一再保護他,但武姓各王及太平公主是很有威力的,他們一起詆毀進攻他,於是將他斬於鬧市並陳屍示眾。人們不論是老少都憎恨他,爭相去剮他的肉,很快就把他的肉割淨的。武則天后來醒悟,下詔書道:來俊臣本來是個裡巷中的小人,向來輕薄險惡,但是他能極力地舉發那些有罪錯的人,應當說他還是獻出了一些忠誠的。但是各位王侯這些磐石宗枝們。一定要毀掉他,而南北衙的文武將相們,也都打算推倒他,那就應該給予他誅殺全部家族之罪,從而解除人們的憤恨。現已對他滅族,不論是士子庶民還是男人女人,人們都在大街上相互慶賀。人們都說:從此以後,想要躺臥,脊背就能夠著床了。不然的話,真是朝不保夕啊!